第一百五十一章 鼠鬼嬰窟(十七)
我說:“雪妹,你這可就看不起人了,這都是生死關頭,拿命來玩的,可不是你們在舞台上表演,這是真刀真槍,不是哥哥嚇唬你們,要玩過家家,現在也不是時候。”
木霜嘴巴一撅說:“姓李的,你怎麼那麼看不起人,別以為你自己有多了不起,你除了會耍點心眼,能耐還真不如我。”
我好話說了一籮筐她們就是不聽,沒辦法只能讓她們跟着。而且翻天浪喜歡她們姐妹,他站在木霜姐妹那邊,一行人就是三比三。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還是忍耐她們,千萬不能發生矛盾,我在心裏一個勁的勸服自己。
我有避陰珠,帶頭跟蹤大頭羊,在地下管道摸索前進,到了二棉宿舍樓,就在一片槐樹林中大頭羊突然消失了。
我就納悶了,這大頭羊去哪了,難道二棉宿舍樓也有暗道。
二棉宿舍樓星星點點有那麼幾戶人家燈還亮着,估計也是窮人家實在沒錢搬走,只能住在這裏。
底樓有一家,估計是個小加工作坊,裏面還冒着熱氣,我就前去打聽打聽這裏的情況。
開門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夫婦,男的不愛說話,女的挺愛嘮叨,他們正在炸油條。
我一問怎麼回事,這女的就讓我買油條,沒辦法我買了三斤油條,我不愛吃油炸食品,都給了傻子和膀子,他倆吃的還挺津津有味。
我說:“大姐,你們這咋都沒人住。”
她說:“誰在這住,又是鬧鬼,又是鬧鼠仙的,我要不是貪這房子便宜,早就搬走了。再說市區不讓炸油條,城裏人都嫌棄有油腥味太重,這群狗娘養的城裏人,吃的時候不說有油腥味。”
這老大媽也是滿嘴的抱怨,嘮嘮叨叨沒完。
那個男的說話:“小聲點,一會鼠仙又聽到了。”
女的說:“怕啥,咱們沒少給它們上供,一直不也沒事嗎?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吃我的,喝我的,說兩句還不行。”
我在這家屋子稍微掃了一眼,的確供着鼠仙,又叫灰大仙。供桌上有個死老鼠,這夫妻倆還給死老鼠穿上了衣服,化了妝,鞋盒子給它弄個安樂窩,每天給這老鼠上供一斤油條,一疊花生。
我就問:“大姐,這鼠大仙吃您這油條嗎?”
她說:“鼠大仙好這口哪,我晚上供上,第二天早晨油條一準就沒。”
我想,哪裏鬧的鼠仙,也許這裏有鼠災而已。
我再問:“大姐這裏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她說:“西北角看見沒,那地方誰都不敢去,一到晚上就哭死人,就說鬧鬼,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
男的說:“鬧鬼不也得住在這,在這住了多少年了也沒事。”
這話我到是信,什麼凶宅鬼宅,住的時間長了,也感覺不到什麼了。只有荒無人煙沒人住的地方才是鬼地方,其實沒什麼鬼,都是人的心裏作怪而已。
我就給膀子他們說:“你們現在這吃着油條,喝着豆漿,等着我,我先去看看。我要是倆小時不回來,再去找我。先讓傻子跟着我。”
膀子說:“那咋行,你小子九死一生,我可給你算了,你可只剩下一條命了。”
我說:“我一條爛命活到底,閻王爺不會收我的。”
我有避陰珠在身,可行走陰陽,那些歪的斜的我都能看到,而傻子是個白痴,邪祟上不了他的身,所以我們倆去就行。
西北角還真鬧鬼,大半夜的有哭死人的聲音,這還有什麼好事。
二棉早在清朝的時候,就是個很大的棉絮廠。我也問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提到這件事一個個都唉聲嘆氣。
哈爾濱是東北最大的城市,一到冬天,就異常的寒冷無比,清末民初的時候,本來就天下大亂,日俄又相繼爭奪這座城市,結果這座城市還越來越繁華。
富人多,窮人更多,冬天來了,窮人受罪了,一個個衣不裹體,有多少人凍死在大街上。
但是二棉,清末民初叫棉物局,裏面專門囤積棉服棉花棉絮之類的東西,在地下倉庫堆積如山,不計其數,最後都堆爛了,都發霉了。然而大街上無數窮人穿不上棉衣,這就是萬惡的資本主義的本質。
西北角有個大窟窿,裏面燈光閃爍,哭笑聲不斷,我也是好奇,鑽進去看看。
這裏面可以說是個超級大的地下倉庫,很多地方還貼着封條,寫着“清宣統元年封存三十萬擔棉”。
傻子說,他看到了好多好多,成捆成擔的棉花,到處都是,一眼望不到邊。可我怎麼沒看到,而且我好像看到了穿着孝服素衣的婦人。
現在我看到穿孝服的,我都害怕,不知道怎麼了,我突然想拉屎。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我這可不是自己嚇唬自己吧!我對着傻子說,你先盯着,我到後面出恭。
傻子還說:“李哥,你可別跑,我瘮的慌。”
我說:“我跑毛線,上個廁所就來。”
地上有不少的棉絮,我躲到一堆棉絮後面,剛解開褲子酣暢淋漓的時候,就有人還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腳,我摔了個狗啃屎,氣得直罵,這特么是誰。
我回頭一看,是個披麻戴孝的婦人,她三寸金蓮,濃妝艷抹,身態婀娜,打扮的花枝招展。
她踢了我一腳也就算了,誰知道她不問青紅皂白,莫名其妙的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罵,污言穢語句句狠毒。
我豈能受到這個氣,就說:“你哪來的孤魂野鬼,老子可不怕你,爺爺乾的就是送你們冤鬼上路的買賣,惹急了統統讓你們見閻王。”
她是個小老太太還打扮的花枝招展,最重要的還是三寸金蓮,但是她力氣不小,能把我踢倒,不是鬼怪是什麼。
她說:“你個凡夫俗子是如何進的這地方,還要在本大仙的地方出恭撒野,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我說:“你才吃了熊屎喝了豹尿。”
說來也奇怪,以前在這住的人家也不少,怎麼就我發現了那個大窟窿,到了這個大倉庫,而且還看到這個怪模怪樣的婦人,難道避陰珠真的有行走陰陽的功能。
婦人說:“無知小兒,今天只要你把身上的衣服留下,便饒你性命。”
我這就奇怪了,自古有打劫財色的,還沒聽說有打劫衣服的。
我說:“我這身衣服不值錢,扔給你便是,但是天這麼冷,我把衣服脫了,不得凍死。我這還有幾百塊錢給你,可以買好多衣服。”
說著,我要扔給她錢。
婦人聽了哈哈一笑,說:“世人皆知錢財珍貴,殊不知衣食住行,衣才是第一位。”
說著,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無數赤身裸體,身上紅腫流膿的屍體,一個個慘叫着,緩慢的蠕動着,尋找地上的棉絮裹在身上,但是無論穿了多少件棉衣,裹了多少棉絮,凍的還是瑟瑟發抖。難道這些都是凍死鬼?
她說的這句話我倒是贊同,金再多買不來溫暖,銀再多買不來飽腹,
我聽說金銀之物埋在地下久了有成精的可能。就像我在郎不掙老宅里看到黃大爺和白大爺,也許都是金銀成精有了造化的緣故。
這棉絮之物埋在地下也能有靈性?
我就問婦人:“我還有事,怎麼出去,這地方太亂。”
我能進來但是感覺出不去了。一直沒找到出去的路口,而且我還想打聽大頭羊在哪?
婦人哈哈一笑:“想出去要麼留下衣服,要麼你把這些死人給我抬走,整天嚷嚷吵得老娘睡不着。”
地上死人多的不計其數,這些凍死鬼身上全是凍瘡,流膿化水,噁心無比,讓我把他們抬走,這麼多,這不是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