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7.他要離開了
婚禮過後就是擺宴席,果然如我所料,場面可謂是人山人海,人擠滿了整個酒樓,足以見得九爺的面子有多麼的大。
我脫掉了婚紗,換上了敬酒服。
婚禮的儀式剛剛結束,以至於我走路都是有幾分輕飄飄的,好像走在雲層里一般,渾身都在發燙。
今天得霍啟盛英俊又帥氣,想到日後就要和他在一起生活。我就有些想要發笑,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在婚前已經同居,但還是會感到緊張又期待。
當我們敬酒走到劉姿琳那一桌子的時候,我發現她的眼神還是有些悶悶,卻也立馬收斂起來,強打笑臉的逗着一桌子的人都不由得笑嘻嘻,我抓着酒杯,喝掉了杯中的酒。
心中難免悵然。
儘管我提前和賀綺冰打了電話,但婚禮上。他們還是沒有來,也許是賀綺冰與劉姿琳有同樣的想法,所以沒有告訴沈煜我結婚了。
敬完這一桌子得酒,我的心情難免有些低沉,如果沈煜不知道,到時候再見面,我該怎麼和他說我結婚了得事實,他聽到之後又會是怎麼樣的反應,畢竟,他是因為誰才留在的深圳。
很顯然,我想錯了。
深圳說大不大,說小很小,沈煜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件事呢。
在我想要出去透口氣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那個背影瘦小。帶着鴨舌帽,低着頭,朝一輛車子上走去。
我立馬跑出酒樓,跑到大門前記錄來賓的禮金單上,那新鮮的墨汁上,書寫着三個字。
我顧不得好幾厘米高的高跟鞋,想都沒想就朝那個背影追了過去,她打開了車門,正要往上面上,我遠遠的喊出她的名字:“賀綺冰!”
她回頭匆匆看我一眼,像是逃離似的,更加快速的上了車子。
我追了過去,差點崴住了腳。
“冰冰!”
車子已經啟動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躲着我?
我一直追,奮力的往前跑,周圍的人都在看着我,還以為我是一個被拋棄的新娘,我跑到鞋子差點飛出去,大聲的喊了一句停車之後,那車子才終於停了下來。
我氣喘吁吁的用力拍打車窗:“開門。”
車窗緩緩降落下來。我靠着車窗,已經沒有力氣:“賀綺冰,你跑這麼快乾什麼。”
我的聲音倉皇無力,額頭上已經淋滿汗珠,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我邊說。邊扭頭向車子裏看去。
我看到了賀綺冰,但我得眼神,最終是停在她旁邊坐着的那人身上沈煜。
沈煜穿着黑色的西裝,沒有打領結,裏面套着一件暗色紋路的襯衣,穿着很正式,也很風采,只不過他明明準備的妥當,卻終沒能邁出下車的腳步,如果不是在偶然之間看到了賀綺冰。我想我應該看不到他們了。
因為賀綺冰笑着對我說:“桑桑,我,我沒有聽見你叫我,我和沈煜今天出發去香港,所以才沒有留下來吃飯,我們要趕着去口岸。”
“去香港?你們什麼時候決定的,這麼突然。”
“就是突然間決定的。”賀綺冰說的有點尷尬,因為她要一邊回答我,一邊用餘光去掃沈煜,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沈煜就直挺挺的坐在那裏,雙手抱着膝蓋,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不看我。
“這樣啊……那我去送送你們吧。”
我話音落下,原本一聲不吭的沈煜卻淡淡的開口道:“不用了,去結婚。”
賀綺冰的眼底閃過一絲絲的悲傷。然後她尷尬的笑了一下,說:“對了,沈煜,我剛剛好像看到了一家糕點店,想去買點點心吃。”
她說完,就直接推開了車門,沖我拜拜一下,便去了街對面。
我張着嘴巴,微微的有些啞然。
一時間與沈煜四目相對,空氣凝噎,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久之後才鼓起勇氣,猶猶豫豫的問:“你真的要走了?”
“嗯。”他語氣冷淡。
我抓着車門框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今天我結婚。”
“恭喜。”
我強打起笑臉,假裝輕鬆的問他:“什麼時候我能喝上你的喜酒?”
他嘴巴緊閉。寡言少語,默不作聲,片刻后,也許是很久后,他說:“快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
“深圳這邊市場飽和了,所以,不會再回來了。”
“那我去看你。”我笑着說,沈煜的手卻緊緊的攥在一起。
“你想說什麼?”他忽然抬起臉看向我,眉頭緊擰,那眼神讓我不由為之一震。
我想說什麼。我也不知。
我只是看着他好半天後,想到那天劉姿琳對我說的話:“聽劉姿琳說,那天你來救我,我想謝謝你,這麼多年,我總是給你帶來麻煩,但你總是不厭其煩的,在第一時間站出來幫我這個拖油瓶,我想謝謝你,一直待我這麼好,所以以後如果有需要……”
“沒什麼好謝的,我從來派不上什麼用場,我只是兌現自己對你的諾言,要親眼看着你周全。”他忽然打斷了我的話,說的話沒有經過渲染。卻好像被戳中了心窩一樣,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現在你周全了,我也該離開了。”
“下車。”我對他說,他有些許愕然。
我又說了一遍,他才聽話的下了車,站在我的對面。
我得鼻子有些堵塞,吸了吸,仿若很冷的樣子,對他笑着說:“離開之前,抱一下吧。”
他胳膊擺在身體的兩邊。卻不動彈,很高冷。
“這個擁抱,我想把我的半份幸運傳給你,以後,我們就是共同體。你幸福,我也幸福,你不幸福,我也不幸福。”
沈煜像是看不清楚我似的眯着眼睛。
可陰沉沉,就要下雨的天的光線並不刺眼。
他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人依舊是冷冰冰的,他輕哼了一下,說:“你這個句子有語病,應該是,你幸福,我就幸福,你不幸福,就”
他的話突然停頓在口中,我在他停頓的時候,上前,抱住了他兩隻乖乖擺放在身邊的胳膊。
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他頓在口中的話是你不幸福,就來我身邊。
這沉默伴着這永恆,湮滅了。
我穿了高跟鞋,下巴剛好抵在他的肩膀上。我的手掌不停的拍着他的背,跟隨着我心臟跳動的頻率。
對沈煜的唯一寄念,就是希望他能夠幸福,他已經苦了太久太久,承受的東西也早就超出了他的負荷,他的家庭,他的經歷,他的內心,每一點都令人疼痛。
他是雪一般的薔薇,風一吹便開,雨一下便凋零。
他的手臂,僵硬的從身子兩邊拿了起來,緩緩抱住我的腰,他指尖溫度冰涼,胸前溫熱。
“陳桑,你會忘了我么。”
“不會。”
“可我會忘了你。”他輕飄飄的笑了一下,天空中伴着那細密的雨絲,像是真的有薔薇花瓣在凋零。
我們都沉默了,我輕輕搭在他背上的手,也停止了撫動。
忘了。
忘了也好。
因為陳桑帶給沈煜的,從來都沒有快樂,她只是突然出現在他生命里掃把星,火光一霎而過,砸出再也無法填補的深坑。
細密的雨水打濕了我的碎發,我的睫毛上沾滿了水霧。
“下雨了,偷跑出來的新娘,該回家了。”他鬆開了我,雨水忽然淋的大了,透了,他背對着我,那樣挺拔的身姿此時卻在密不可分的雨絲中,微微的傴僂着。
我得眼皮不停的眨,眼圈越來越滾燙。
沈煜的側臉被淋濕,好看如雕刻,他側着臉,看着地面:“如果下輩子還能再見,我想和你好好的。”
下輩子……
他決絕的闖入那雨簾,汽車轟鳴,杳無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