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8.她露出了獠牙
悅悅朝我伸出了手,可她的手就像是從地底下伸出來的樹根一般,在夜色中看起來是那麼的陰森,讓我不由得怔了怔。
我想,她已經產生了退意了,或許,只要我現在拉住她的手,她就不會跳下去了……
即使我心裏面的恐懼一點點的被擴張。可我最終還是朝悅悅走了過去,對着她伸出了手。
“姐,你為什麼要離我這麼遠呢?”
悅悅用親昵的口吻問我,反而在此刻顯得我們之中反常的那個人是我一般。
“我……沒……”
我額頭上完全沒知覺的分泌着汗液,一陣沒來由的驚恐使得我說話吞吞吐吐。
我隨意的往樓下看了一眼,只感覺整個人一陣頭暈目眩,彷彿那個要掉下去的人就是我一樣。可我還是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安慰着對她說:“悅悅……拉着我的手,咱們現在上來。不要做傻事啊,你長的那麼漂亮,從這裏摔下去,做鬼都會特別的丑!除了霍啟盛,姐姐我什麼都可以給你的!”
悅悅聽着我的話,幾乎是控制不住的呵呵笑出了聲。她的聲音就好像夜風中顫抖的風鈴一般,是那樣的詭異莫測,聽着讓我的心都不禁有幾分寒冷。悅悅順着我的話說:“好啊,姐,我聽你的就是了,那你把維港都給我好不好啊?”
她的語氣好天真,她說的話彷彿很輕鬆。可如此輕鬆的話語卻讓人聽不出一絲玩笑的成份在裏面。甚至輕鬆到我在這樣的關口,卻無法輕鬆的還給她一個謊言的答覆。
或許悅悅根本不知道我在乎的不是那維港幾千萬的資產,或許她也不相信錢對於我來說只要夠用就行了,可是她不會不知道,維港是我的師傅落落臨終前留給我的,不管它好與壞活着值錢不值錢,我都絕對不會給任何人。
我很注重諾言,信奉言出必行,不管什麼事情只要我說出來就一定要做到,所以我不想……
我不想欺騙悅悅,即便是在這種時候。
我伸出的手指在空氣中輕輕的顫抖,她似乎是從我的沉默中聽到了我的答案,於是她的眼神由天真,漸漸的轉變成鋒利。她看向我,看着看着,嘴角忽然之間勾出了一個陰冷至極的笑容。隨即像想開了那樣的說:“姐,你說的對,我,不想死了。以這樣的理由死去。很丟人吧,即便是死了,也會被人給嘲笑……”
她冷冰冰的手伴隨着奇怪的語氣朝我伸了過來,當我們的手指尖碰在一起的那一剎那,我竟然冷的如同掉進了冰窖里一般!
“姐,我不想死了,不如……你代我去死吧!”
她凄厲的尾音落下,枯槁般的兩根手指猛然攥住了我的手腕。我渾身驚愕,隨後,只感覺到一股力量猛地在拉着我往樓下拽!
相比於身體反射性的反抗,我更加難以置信的看向悅悅的眼睛。
我沒有時間說話,因為我的肌肉完全處在緊繃的狀態,所以她想要把我拉下去也沒有那麼容易!或許她千算萬算,都算不到我有些身手,更算不到的是,我早有防備。
可讓我震驚的不只是她想害我,而是她自己明明就坐在樓頂的邊緣,卻完全不顧性命的也要拉我下去,她這是不惜跟我同歸於盡也要置我於死地啊!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會讓我的妹妹這麼恨我?!
我一邊抵死的向後拖拽,一邊朝她大喊:“悅悅你瘋了!你再這樣拽我,我們兩個會一起掉下去的!”
這個時候我已經沒有功夫去看她的眼睛裏有沒有眼淚了,只聽她的卻像瘋了一般帶着哭腔的咆哮着:“姐!你騙我!你不是說你什麼都可以給我嗎?!你根本什麼都不想給我!都是假的!你怕我活的比你好。所以你從來不想讓我超過你,你一直都是假惺惺的!你什麼都擁有卻還在這裏裝可憐!我陳悅確實不該死,因為該死的,一直都是你陳桑!”
拉扯中悅悅的手已經出汗,汗液浸濕了她手心裏面的灰塵,所以她抓住我的手掌突然打滑,我在這個當口趕緊把她給甩開,立馬向後方安全的地帶跑去。
悅悅似乎也早有準備。所以慣性只是讓她踉蹌了一下,並沒有直接掉下去。她低着頭笑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的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塵,然後撐着水泥地面。站了起來。
她搖搖晃晃的微微抬起頭看向我,笑的一臉陰沉道:“姐?你以為我叫你一聲姐,你就真的是我姐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向悅悅。
那一刻。她或許不知道,她已經完全毀滅掉了我對她僅存的最後一絲期盼。
即便我給了她無數次的機會和最大的寬容,可她終究還是,令我失望了……
悅悅像是討伐罪人一樣的問我:“小雅被打,我被欺辱,在你的眼睛裏面不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嗎?你何必說你愧疚呢?你一天到晚裝的不累么?呵呵,沒想到你甚至已經和霍啟盛打算弄掉我了,難道我在維港就這麼的礙你的眼么?我是白拿你的錢了。還是我做事情不負責?既然你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讓我消失,當初又何必裝作一副要對我好的樣子把我留下來呢?”
她邊問,邊垂着頭向我走來,語氣變得特別輕蔑道:“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喜歡霍啟盛吧?呵呵,你們也太會自作多情了,我只不過是為今日的這場戲找個借口而已。我有小雅的親爸爸,還會去把目光放在他這個什麼人都不是的地方?姐,我其實挺謝謝你的,謝謝你給我這個,親眼看到你死在我面前的機會……”
她好像特別的高興,高興地就快走火入魔一般。
我這才知道,原來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一個人的性格,心理,以及最初的怨恨,怎麼都不會變。我不是什麼高人。也不是觀世音菩薩,我感化不了她。而這一切其實都怪,怪我我一直以來,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我與悅悅四目相對。寒寒的問她:“所以,你是要我死么?”
悅悅笑的咧開了嘴角,毫不顧及的說道:“是啊,以前在村子裏的時候,我每天都能把這個願望重複一百遍,我太想你去死了。這樣得痛苦為什麼要我來遭受?為什麼?”
“悅悅,到此為止吧。”
如同一把血淋淋的刀子,將我的心臟一層層的割開,在我自以為最親近的人的面前,我卻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和懷疑。我已經對悅悅放棄了所有的希望,所以我冷聲道:“我要離開了,對於一個瘋子的死活。挽救與不挽救,都沒有必要了。”
悅悅對於我說的話不以為然,微笑着反問我:“可是,你要是走不了了呢?”
我沒有動。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冷靜到出奇的問:“久千代知道?”
“他?他應該不知道吧,一個躺在重症監護室的病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呢?而且,姐,久千代心裏面的天平,已經不再偏向你了,你明白么?”
我想起那日久千代流下的一滴血,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徵兆。
“是你乾的?”
“他不是幫你嗎?那我就讓他幫不成嘍,要不是最近走的比較近,他的病情又怎麼會惡化的那麼厲害?現在他的葯斷了來路,等你死之後,我再去幫他求葯,反正你都已經死了,他又病入膏肓,這種時候,他不把我推向維港的第一把交椅,又能推誰呢?姐,你不是也知道?久千代說,我,比你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