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化作春風難渡你
我的心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而下一刻,蕭凌仰天咆哮一聲,雙手狠狠地砸了一下水晶棺材,隨即蕭凌側頭,一雙猩紅的眸子如一把出鞘的寶劍,深眸一眯,蕭凌的拳頭再次朝寧昊然砸過去,所有的動作發生只在一瞬間,寧昊然這次已經有所準備,當拳頭的砸過去時,寧昊然迅速抓住蕭凌的手,他的眸子裏也沒了雲淡風輕,漆黑的眸子隨着兩人交手間,射出一支支冰冷的利箭。
一火,一冰,一來,一往,比上次在國色天香打的還要狠,沒有一點花招。招招致對方於死地。
我看着兩人就這麼打起來,好似多年的仇恨要在這一刻用鮮血洗滌,一掌一拳,兩人很快掛了彩,想到剛才蕭凌的咆哮,我跑到棺材前,上一次我明明害怕得要死,這次卻一點恐懼也沒有,棺材裏面安靜躺着的女子,這明明就是欣雅,穿着潔白婚紗,跟上次的一模一樣,沒什麼不對,為什麼蕭凌……
等等,不對,這不是欣雅,我記得上次看見時,欣雅的神情痛苦,那是車禍發生時,巨大疼痛與失去孩子時的絕望與驚恐,那一瞬的痛苦被定格,儘管眼前躺着的女人跟欣雅一模一樣,臉上也有被玻璃劃過的痕迹,可這個女人不是欣雅。
忽然我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女人的耳後,她的耳後缺了一塊,像是用刀子刮掉的,這不是人,這是……
我大着膽子伸手摸了摸,涼涼的,不是死人的涼。而是死物的冰,這是蠟人。
心裏一顫,我的手猛然收了回來,蕭凌跟寧昊然兩人打紅了眼,身體迅速分開,又快速的交纏在一起,只見臉上的傷痕與衣服凌亂,卻看不見出手的動作,一個動作結束后,蕭凌又是一拳砸過去,蕭凌看似兇猛,狠戾,我卻感覺到他的不對,情緒不對。
蕭凌揮出的拳頭寧昊然沒有及時避過,但在胸膛挨下蕭凌的拳頭時,寧昊然也迅速的以手掌朝蕭凌的腦袋上劈,一切的動作都太快,蕭凌來不及反應,應該說是蕭凌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情緒暴走的後果就是動手只是猛勁而沒動腦。見寧昊然的手掌劈上了蕭凌的腦袋,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大吼了一聲:“寧昊然,你看看這些牆上,欣雅在看着你,你對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看着,你將自己變態的私語強加在她身上,你知不知道她有多恨你。”
我的話讓寧昊然一瞬間恍惚,就在他慌神間,蕭凌一腳踢在寧昊然的胸膛,寧昊然根本沒反應過來,他的身子順着力撞在牆壁上又被彈了回來,整個人成大字型趴在地上,從喉嚨里吐出一口血腥。
“哥。”寧蒙不知何時過來的,她站在樓梯口,看着寧昊然吐血,急的噔噔的從樓梯上下來,朝寧昊然跑了過去。
蕭凌雖然踢了寧昊然一腳,可他頭上也是硬生生挨下寧昊然的手劈,他的頭昏昏沉沉,身子微微踉蹌,我急忙過去扶住他,看着他臉上滿是血,我的心彷彿被一隻大手狠狠捏住,疼的無法呼吸,疼的眼淚滾落,大顆大顆,掉在地上:“怎麼樣?”
“沒事。”蕭凌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猩紅的眸子卻被這抹鮮血,染成血光,目光冷冷的掃向寧昊然,冷冽,霸氣:“把欣雅交出來。”
蕭凌與寧昊然身上都掛着不同程度的傷,蕭凌最後一腳更是讓寧昊然狼狽不堪,寧蒙扶着寧昊然起來,看着自己的哥哥被打成這個樣子,蕭凌又是如此冷冽的態度,她想要為寧昊然出頭,卻被寧昊然抬手制止。
寧昊然由寧蒙扶着。狠狠碎了一口血水,動作優雅的擦掉臉上的血,之後眉梢抬了抬,陰冷一笑:“想要欣雅的屍體?蕭凌,你覺得我會給你?你害死了欣雅,你夠格嗎?”
我知道寧昊然這就是想要激怒蕭凌,我緊了緊扶着蕭凌的手,蕭凌給了我個放心的眼神,瞧見他眼裏的沉穩,我稍稍安心了,然後他將目光落在寧昊然身上,冷銳的像一支利箭:“寧昊然,欣雅怎麼死的你心裏清楚,我再問一次,人,你是交還是不交。”
寧昊然勾了勾唇,嘴角未擦乾的血跡隨着這抹冷笑上揚,看着特別嗜血,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淡淡的說:“想要欣雅,用江夏來換,一個活人,一個死人,新歡舊愛,蕭凌,你自己選。”
寧昊然的條件讓人意外,在他心中,我只不過是棋子,連欣雅的半根頭髮絲都抵不上,他寧願捨棄欣雅要我?這不可能,寧昊然一定是在耍什麼陰謀。
“寧昊然。”蕭凌冷怒一聲,推開我就上前又揍了寧昊然一拳,寧昊然直接被蕭凌一拳揍的連寧蒙都扶不住,身子直接栽倒在地,不過這次寧昊然沒有還手,只是猛咳了一聲,又咳出血來,寧蒙嚇的趕緊去扶寧昊然,然而蕭凌快寧蒙一步,上前一把拽住寧昊然的衣領:“把欣雅交出來,日記本我給你。”
寧昊然又是重重的連咳了幾聲,寧蒙急的上去拉蕭凌:“蕭凌,你放開我哥,放開。”
蕭凌甩開寧蒙,寧蒙又要上去,寧昊然叫住了她,讓她別管,之後寧昊然笑了一聲說:“蕭凌,你覺得日記本對我真的那麼重要嗎?”
對啊,對於一個連自己父親都敢下手的人,還在乎寧家會因日記本而怎麼樣嗎?會因為自己會受到法律制裁而妥協?
不會,寧昊然不會,他已經不在乎那些了。
蕭凌氣的又是一拳砸在他臉上,冷冷的說:“寧昊然,欣雅已經死了,你為何連她死了也不放過,你根本不配欣雅。”
“欣雅沒死,我不會讓她死的,我會讓欣雅繼續活下來,在江夏的身上活下來,蕭凌,如果你還愛欣雅,就把江夏交給我,我的研究就要成功了,你把她交給我。”寧昊然神志有些癲狂,他指着我說:“江夏將是欣雅最好的載體,我會讓欣雅回來,一定會。”
蕭凌連揍了寧昊然幾拳,咆哮道:“寧昊然,你他媽給老子清醒一點。欣雅死了,你別給老子搞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既然你這麼喜歡找死,打江夏的主意,老子成全你,不久老子就送你下去跟欣雅贖罪。”
蕭凌鬆開寧昊然,拍了拍手,挺直了背,邁着修長的腿朝我走了過來,牽着我的手,離開了地下室。
寧昊然不交出欣雅,我們也沒辦法找到藏身之地,而剛才從寧昊然的話裏面我也知道為什麼寧昊然一定要我入獄的原因,他要的不是我死,而是我成為欣雅記憶的載體。
回到車上,蕭凌直接發動車子朝蕭家老宅開去,回了老宅,傷口都沒處理,他一個人就去了露台,點了一支煙,猛抽了幾口,我站在房間裏,看着他抽完一支又一支,清涼的月光傾瀉下來,落在他的身上,渡上一層淡淡清涼的光輝,讓原本冷冽的他更加冷漠。
隔了好久,看着地上已經有一堆煙頭,說真的,蕭凌這麼大的反應,在我預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若問我吃醋生氣嗎?吃醋沒有,但心裏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痛快,不過試問如果這些事換在我跟莫城身上,我想我也一定會發狂,因為曾經的愛情變成了親情,不愛了,但莫城卻成為了我的親人,我跟莫城愛過恨過原諒過,都能做到如此,更何況蕭凌跟欣雅。
我舒了一口氣,走了上去,蕭凌知道我一直站在他身後,我剛走了幾步,蕭凌轉過身來,淡淡的說:“江夏,剛才我失控了,可那是欣雅,她不在了,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能讓她的屍體留在寧昊然手中,你明白嗎?”
“明白。”我走過去,自然的摟着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膛,欣雅早就過去,我若跟一個死人計較,得不償失不是,而欣雅,想到她死了還被寧昊然如此殘忍對待,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蕭凌又抽了一口煙,之後將未抽完的煙頭掐滅說:“當年我們三人留學回來,我進了蕭氏,寧昊然也接手寧家的醫院,欣雅是一名孤兒,在沒有回國前,我們三人之間的感情很好,可自從回來那天,一切開始變了,應該說是從欣雅跟我表明心跡之後,一切變了,當時我雖沒接受欣雅,或許因為她的喜歡,我也開始對她有感覺,後來有一次我們三人聚會喝酒,醉酒之後,我以為我們發生了關係,所以之後我讓她跟我一起進蕭氏做我的秘書,我本以為她會答應,可沒想到卻是拒絕。那時她跟我說她要獨立,要自己干,我信以為真,可最後,她卻跟寧昊然在一起了,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的讓人來不及去思考真假,所以那時我信了,所以我……”
說到這,蕭凌停頓了一會兒。我靜靜的聽着,聽着他完完全全跟我訴說他們三人的故事,看似狗血,卻又悲傷的故事,當初欣雅選擇寧昊然之後,蕭凌有種被玩弄的意思的吧,畢竟才跟自己睡過的女人轉眼又跟寧昊然在一起,所以蕭凌將欣雅囚禁在別墅,也就是我之前待的別墅,為此,寧昊然跟蕭凌鬧翻了,蕭凌多次折磨欣雅,直到欣雅也患上抑鬱症,直到欣雅懷孕了,直到孩子三個月,蕭凌一直以為那是自己的,他以為只要有孩子,欣雅就會留在他身邊,可他不知道,孩子是寧昊然的,欣雅與他從來都毫無關係,而那次醉酒,跟欣雅在一起的不是蕭凌,是寧昊然,其實真正算來,欣雅算是被寧昊然迷女干,當欣雅醒來之後她是跟蕭凌在一起,所以他們都彼此以為,直到後面寧昊然見欣雅跟蕭凌越走越近,他才說了出來,也就那時,蕭凌提出讓欣雅進蕭氏的要求,欣雅拒絕了蕭凌。
那時,寧昊然就已經如此陰毒了。
欣雅明明愛的是蕭凌,卻要忍痛拒絕,我想那時的欣雅一定很痛苦,痛苦的讓她無法言明真相,因為那時蕭凌跟寧昊然可是兄弟,她怎麼可能將真相說出來讓兩兄弟反目,她只能一個人承受。
被蕭凌關在別墅的日子,我想欣雅心裏是既開心又痛苦,開心蕭凌在乎她,痛苦寧昊然的糾纏,痛苦於跟蕭凌的互相折磨,痛苦肚子的孩子是寧昊然的,在那期間,寧昊然沒有放過她,以愛的名義讓欣雅跟他走,孩子四個月時,欣雅終於下定決心走了。她趁蕭凌不在別墅,蕭凌留下看着的人也被寧昊然安插在別墅的人用乙醚弄倒了,欣雅逃出蕭凌為她築起的牢籠,可牢籠對於欣雅來說又何嘗不是幸福的歸宿,只是這份歸宿,她不該擁有。
我想欣雅那時若逃走了,她面對的將是寧昊然帶給她的痛苦,不愛的痛苦,在幾個月的折磨里,我在想,欣雅是否想過死亡?那場車禍對她是解脫嗎?
那天天空下着小雨,欣雅並沒有逃掉,寧昊然安排接應的人並未接到欣雅,因為那天欣雅打算離開,卻也沒想回到寧昊然身邊,她獨自一個人走的,然而蕭凌發現欣雅走了,親自追了去,欣雅在之前偷偷買了飛機票準備離開北城,可在她剛下出租車時。蕭凌就已經追了過來,寧昊然派的人沒接到人,也趕了過來,面對寧昊然與蕭凌,這兩個人無論是誰都足夠讓欣雅繃緊全身的神經,害怕的想要逃離,在那個十字路口,我想當時的欣雅一定像是大街上的老鼠,慌亂,緊張,驚恐,最後她也因驚慌失措,捂着肚子在穿過馬路想要慌亂逃離時,一輛轎車,就像當初林宛如撞我一樣,欣雅的身子被撞了起來,她的身子砸在車擋風玻璃,最後狠狠摔在地上,雨越來越大,她身下的血順着雨水染紅了整個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