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更加讓她不敢置信的是,當她看清楚眼前的小姑娘時,才發現她似乎在言談與反應之間有着特殊的異樣,不像一般正常的女子。
“你們先出去。”司徒剛頭也不回的下命令。
就算楚月兒還想一探究竟,也不敢多言,於是和同樣深受震攝的左使胡真一起退到門外。
這時,林紫桐的手伸進衣襟里,抽出一個保管得很完整的小紙袋,直接塞進他的懷裏。
“這是爹爹第一次送桐桐的禮物,剛對桐桐好,桐桐也要送剛禮物,桐桐沒有東西了,把爹爹送的禮物送給剛,剛要收下。”她的表情很嚴肅,司徒剛知道她是認真的。
“桐桐,你知道這裏面是什麼嗎?”
“知道,一張舊舊的紙,上面有桐桐看不懂的東西,像蚯蚓一樣,黑黑的,扭呀扭的。”
聽她這樣形容毛筆蘸墨寫出來的字體,他感到好笑,打開紙袋,抽出紙張,仔細看一遍,果然是跟書院旁邊那塊空地有關。
看來她爹真的是被他那些不肖子孫氣到完全失去理智,才會把那塊地免費送給桐桐,以他從李大嬸那裏聽到的消息來判斷,若不是他生了這場大病,有可能依然會繼續虧待她,並放任其他人欺負她。
司徒剛的眼眸瞬間迸發狠戾的光芒,要不是顧及桐桐的感受,他一定會把那老頭從墳墓里挖出來,鞭屍一番,好懲罰他竟敢如此錯待她。
既然不能真的把老頭從墳墓里挖出來,就只好從那些膽敢傷害她的混蛋兄姊身上下手了,這件事他一定會做處理的,現在桐桐有了他,不論任何事,他都會替她出頭。
他要讓所有敢欺負她的人知道,只要有他司徒剛給她做靠山,誰都別想再惹她傷心難過。
“桐桐,這個禮物我收下了。”看她笑得好開心,他知道她是真心想要送他這個禮物,心窩暖暖的。
“桐桐,這是你爹送你的一塊空地,就在書院旁邊,我想要把它拿來擴建書院,你說好不好?”
“禮物是送給剛的,就是剛的,剛要做什麼,桐桐沒意見。”她信任的話語一下子就打進他的心坎里,司徒剛再度吻上她的唇,直到她因缺氧而推着他,他才放開她。
“桐桐,這輩子你都別想擺脫我了。”她聽不懂他說的話,卻很高興,一個人寂寞了那麼久,終於有個人能夠抱抱她、親親她,還一直要陪着她。
她賴在他的懷抱里好久,聽着他誘哄的話語,彷彿催眠曲,慢慢的沉睡。
司徒剛像對待孩子般的哄着林紫桐睡着之後,一晃眼三個時辰過去了,對他這種視時間如金錢的人來說,根本是一件極為奢侈又不曾做過的事,但對象是她,他甘之如飴。
從內室走出來,在大廳里看到兩個特使正在等着他,他一向冷酷的表情浮現一抹威嚴。
“府里出了什麼事嗎?”
“商主,老爺替小少爺安排了一樁婚事。”楚月兒報告,她對睡在商主房裏的小姑娘依然興趣濃厚,不過再怎麼好奇,也比不上這件事來得緊急。
司徒剛冷然的俊顏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淡漠的掃了他們兩人一眼。
“這種事有必要讓你們兩個人擅離崗位嗎?”
十日前,他離開司徒府,一再交代他們兩個要待在府里處理一切大小事務,沒想到竟然都因為那老頭最寵愛的小兒子的婚事而離開,讓他有點不悅。
“商主,老爺一向都沒放棄想要削弱你在府里權力的機會,這樁婚事只是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借口。”
“胡真,你一向冷靜沉穩,卻也和楚右使一樣離開府里,就代表這樁婚事的對象應該是個耐人尋味的對手吧?”
“是的,其實這樁婚事的對象是老爺青梅竹馬戀人所生的女兒,在漠北地區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處理得不好,會刀刃相見的。”
做生意一向以和為貴,只要能賺得了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漠北地區出身的黃家馬隊可都是驍勇善戰的漢子啊,弄個不好,只怕會大動干戈。
“那老頭真會替我找麻煩,早知道他痛恨我入骨,卻沒想到竟用這賤招來牽制我。胡真,我問你,現在他們在府里作客嗎?”
“是的,我和楚右使打點好府里的一切后,又安排了幾個人暗暗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就趕忙把重要的帳簿都帶出來,也好一路順道訪查我們的商行與收一些重要的賬目。”
“嗯,做得很好。”
“商主,難道我們不回去?”楚月兒按捺不住的詢問。
“暫時不回去,我倒想看看那老頭究竟想搞什麼鬼,他以為找來漠北地區的黃家馬隊做靠山,就能藉機逼迫我釋放一些權力給他那個敗家子嗎?簡直太過天真!”
“商主,我們當然明白你的實力有多堅強,司徒府里也都是你的人,只是若我們不回去,他們會愈來愈囂張,還作威作福。”胡真就事論事。
楚月兒點了下頭,“是啊!商主,我還是希望你快點回去處理這件事,他們根本就沒將自己當作客人,怕回去晚了,司徒府要變成他們的了。”
“胡真,你也和楚右使有一樣的想法?”
“這次他們的企圖心確實十分明顯,而且野心勃勃,司徒府里的人惶惶不安,若商主願意趕快回去處理,或許會比較容易善後。”
“既然如此,你和楚右使就不該離開。”司徒剛語帶指責的說。
楚月兒的臉色變得蒼白,“商主,一切都還在我們的掌控中,所以我們才敢離開,只是我們以為親自來與商主共商大計,比較容易知道該如何應對,又不怕被人偷聽。”
“商主,請你不要生氣,這是我和楚右使商討的結果,雖然司徒府里的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中,但老爺畢竟是你的親爹,有許多事我們實在無法……”
司徒剛舉起手制止胡真,“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好好的想想,你們先下去休息吧!”
結果他一想就是半個月,最主要的原因則是在林紫桐的身上。
這段時日,楚月兒只要看到商主對待那傻丫頭的寵溺與特殊,雙眼便閃爍憤恨的火花。
她十五歲那年,受重傷倒在路邊,若不是商主出手救她,世上早就沒有楚月兒這個人了,為了報答商主對她的救命之恩,她更加發奮圖強,勤練武藝,忠心護主,甚至願意以身相許。
可惜商主只把她當成一個得力的屬下,再無其他,待在他身邊幾年,她只知道不能違逆商主的一切命令,否則他的冷酷無情絕非她能承擔得起。
這樣的對待,她毫無怨言,因為早就深深愛戀上商主了,即使為他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何況跟隨他身邊多年,她發現或有讓他發洩慾望的女人,卻沒有留在身邊的侍妾。
商主對待女人極為殘酷無情,又不假辭色,這也是令她安心的地方,因為就算商主看不上她,眼底沒有她的存在,卻也絕對沒有任何女人的位置。
可是現在商主竟然會為了一個傻丫頭露出如此柔情的模樣,一向冷冽的眼眸也隱含着點點溫情,讓她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她假裝恭敬的立在一旁,看着傻丫頭坐在商主的大腿上,放肆的偎在他的懷裏,受盡他的疼寵,讓她不甘的緊握拳頭,咬牙切齒。
“商主,胡左使昨夜飛鴿傳書到書院,要月兒轉告你,趕緊起程回府里處理,老爺他們的動作愈來愈大,似乎有想趁商主不在時搶回當家做主的意圖。”
“喔?看來他們真的是愈來愈放肆了。”司徒剛的眼底閃過寒光。
之前他派胡真先回府里坐鎮,主持大局,現下他們反倒以為有了靠山,更加肆無忌憚。
看來他真的必須要離開,起程回府里一趟了,若不是他懷裏的小女人,依他的性子,早就回去清理門戶了。
清冷的眼光在對上林紫桐澄凈、無偽的目光時,倏地一暖,握住她的纖腰的手臂一緊,不顧楚月兒就在身邊,他低頭吻了下她的唇瓣,同時嘗到她嘴裏的軟糖滋味。
“桐桐,好吃嗎?”
“嗯,好好吃,剛也吃。”她露出嬌憨的笑容,眼裏有着依戀和信任。
在他細心的調養之下,林紫桐原本無血色的小臉,不但變得豐潤,還微微泛紅,身上穿着嶄新的衣裙,襯得她清新可人,猶如出水芙蓉,很符合她十六歲的年紀,垂掛在腰間的精美小袋子是他送給她的小禮物,裏面裝了她愛吃的軟糖。
司徒剛按住她伸向小袋子的手,淡笑的說:“要我吃也行,那我要吃桐桐嘴裏的軟糖。”
她困惑的瞪大眼睛,“桐桐嘴裏的軟糖要怎麼……唔……”
不等她說完,他直接吻住她的唇,汲取她嘴裏的甜味,與她共享軟糖。
她不知所措,眼睛愈瞪愈大。
他伸手覆住她的眼,輕聲呢喃:“桐桐,我不是說過了嗎?要親吻就要閉上眼睛啊……”他的舌頭毫不客氣的探入她的嘴裏,與她交纏。
楚月兒臉色猙獰,充滿妒恨的瞪着林紫桐。
這時,林紫桐剛好因為他移開大掌,看到她發狠的目光,忍不住身子一顫,覺得她好可怕,身子更加偎近司徒剛的懷裏。
她的主動是司徒剛求之不得的,非常高興,更是傾盡所有的愛戀,深深的吻着她,若不是楚月兒在一旁,他可能會失控。
一思及此,他忍不住苦笑。只要碰到林紫桐,他便無法剋制對她強烈的慾望。
意猶未盡之間,他慢慢的離開她的唇瓣。
若不是她纏着自己,在他說要離開時哭得像個棄兒,他也不會拖到現在還沒回去處理事情,這不像平時的他,他知道,卻情難自禁。
眷戀的撫摸她細緻的肌膚,勃發的慾望早已掩藏不住,這些時日的忍耐,都是為了給彼此多一點的時間,否則她早該是他的人了。
剛才楚月兒說得沒錯,他是該回府去了,否則後果堪虞。
斂下深沉的目光,他想着,或許他們應該分開一些時日,他才不會在她什麼都不懂的情況下,真的把她吃了。
若是他們再見時,她依然能帶給他如此強烈的震撼,那麼……就是她了!
司徒剛抬起深思的眼眸,看着楚月兒,“你先下去收拾,我們三天後回府。”
楚月兒的眼睛一亮,閃着不可思議的光芒,“是,我馬上去收拾行李。”
她離去前的表情,司徒剛瞭然於胸,不過並沒有點破,只是對着林紫桐說:“桐桐,從明天開始,我安排你跟着夫子學習,好不好?”
“學習?學習什麼?”清純無邪的她露出困惑的神情。
“學習桐桐的名字要怎麼寫,我的名字要怎麼寫,等你學會以後,寫給我看,好不好?”
她偏頭想了半天,遲鈍的腦子似乎想通了,小臉微微發亮,興奮的拍了拍手,嗓音清亮的說:“是不是這樣別人就不會再罵桐桐是傻丫頭?不會再嫌桐桐笨?”
她很在意以前別人對她的欺凌與取笑,這讓他很心疼,也是讓他放不下心,走不開的原因,若不是她,他早就離開了。
看來他必須要和鳳凰好好的商量一下,也要請李大嬸多多照顧她,畢竟真正能接受她的人絕不會多,若沒有他的巧思安排,她絕對無法受到妥善的照顧,而他也無法就這樣走開。
一想到要和她分離,他發覺自己竟開始想念她,這樣陌生的情感衝擊與挂念,對他來說,是一個更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