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太激動,這麼多年來,司徒府始終沒有女主人,好不容易你就要成為商主的夫人,我好高興。”楚月兒是因為發現庄總管緊蹙眉頭,露出警覺的神色,慢慢的走了過來,只好放低姿態,對這討人厭的傻丫頭表示歉意。
單純善良的林紫桐並沒有想太多,看到楚月兒都道歉了,也不打算再和她計較,微笑的說:“沒關係,桐桐原諒你。”
誰要你原諒啊?死丫頭,露出什麼傻笑?待會兒我就讓你哭!
硬擠出笑容,楚月兒故意點出殘酷的事實,“夫人,你看你,把大家都嚇呆了。”
“桐桐把大家都嚇呆了?”林紫桐瞄了眾人怪異的神情一眼,困惑的指着自己,不懂楚月兒幹嘛這樣說她,她什麼事都沒做啊!
“對,就是你,夫人,大家之所以會嚇到,還不都是因為你是個傻傻愣愣的丫頭,要是你做了商主的新娘后,卻生出一個和你一樣笨笨傻傻的小孩,豈不是糟糕透頂?”
林紫桐呆住了,她不曾想過這樣的問題,當司徒剛跟她說要和她生個娃娃時,她好高興,以為自己可以和他一起生個兩人的小娃娃,但是現在聽到楚月兒這麼說,她不知所措。
“夫人……”秋月擔心的喊着她。
她沒聽見。
庄總管沉着一張臉,將林紫桐拉到身邊,冷冷的提出警告,“楚右使,請你注意自己說的話,要是讓主子爺知道,會很不高興的。”
他瞄了臉色蒼白的林紫桐一眼,知道楚月兒的話打擊到她了。
莫名的,他冷硬的心為她隱隱作疼。
這傻丫頭純真可愛,和她相處的日子裏,他發現她的反應是慢了點,卻善良又親切,老愛和人親近。
當她用那雙真誠又無偽的眼睛看着他,好奇的問個不停時,他根本無法狠下心不理會她。
看着滿室的賓客,他終於知道楚月兒在玩什麼把戲了,要是讓主子爺知道,肯定要翻天了。
於是,他以責難的眼光看向楚月兒,警告她,“快點結束這裏的一切吧!主子爺若是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你一個小小的右使擔當得起他的怒氣嗎?”
楚月兒心中一驚,看到林紫桐似乎被她說的話打擊到了,但是就此收手,她絕不甘願,故作堅強的說:“庄總管,商主若知道我是在教夫人怎麼做好女主人的角色,相信他不會怪罪我,是吧?夫人,你應該不會因為我的好意,而讓我受到商主的責怪吧?”
聽着她狡猾的說詞,庄總管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只是個總管,無法為眼前的一切做主,只希望事情不要失控才好。
“呃……不會。”林紫桐善良又會替人着想,渾然不知道楚月兒的心機有多深。
“聽到沒?庄總管,你還不退下去?”楚月兒以勝利者的姿態睨了庄總管一眼。
庄總管以眼神要秋月多擔待些,默默的退下去,並想辦法要人捎訊息給司徒剛。
宴會結束后,林紫桐不見了。
庄總管和秋月急死了,發動司徒府里所有的人,找遍各個角落,始終不見林紫桐的人影。
得知楚月兒在府里辦宴會之際,司徒剛急着趕回去,不過黃鐵木和朝廷里一干官員勾結的事已處理到最後階段,又不能放着不管,於是在胡真的建議下,司徒剛只好交代來人,要他轉告庄總管,府內一切事務暫時由他做主,一切以保護林紫桐為主。
誰知,當他們儘快處理完事情,趕回司徒府時,已經是深夜了,司徒剛急着想要見林紫桐,卻發現司徒府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他和胡真對看一眼,直覺出事了。
司徒剛迅速奔入屋裏,隨便抓了個人,急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僕人一看到主子爺,不禁傻住,說不出話。
庄總管連忙跑了過來,“主子爺,夫人不見了,我們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她。”
“什麼?”司徒剛臉色大變,狂亂的雙眼對上哭泣的秋月,一把抓住她,“說!為什麼桐桐會不見?我把她交給你,你是怎麼顧她的?”
他面容冰寒,方寸已亂,徹底抓狂,令人望而生畏,幾乎被他的大吼聲嚇傻了,更何況是直接面對他的怒氣的秋月。
“主子爺……”她全身顫抖,幾乎泣不成聲。
“商主,先放開秋月,你這樣抓着她,也無法把夫人找出來,還是先問清楚緣由比較重要。”胡真顧不得自己的行為不合宜,抓住司徒剛的手臂。
“是啊,主子爺,屬下已經問過秋月了,夫人在中午的宴會結束后就回到房裏休息,秋月還服侍夫人上床睡覺,然後才離開,在門口候着,等着夫人隨時叫喚她。”庄總管說。
司徒剛終於鬆手,放開秋月。
“主子爺,這段期間我一直守在門口,沒有離開,直到春香來找找。”秋月哽咽的說,露出自責的神色。
“春香說,庄總管有要緊的事找我,要我趕快到大廳去找他,我一時不察,連忙趕過去,這才發現庄總管根本沒找我,等我莫名其妙的趕回房間時,卻發現答應我會留在門口守着夫人的春香不見了,然後我衝進房裏,夫人也不見了。”
“商主,這件事有問題。”胡真臉色凝重的說。
“可惡!庄總管,到處都找不到夫人嗎?”
“對,不只府里,連附近都找過了,屬下之前聽了秋月的說詞,懷疑夫人可能是被人帶走,對外只能說夫人走失,不敢把事情鬧大。”
“我要去找她!”只要一想到桐桐不知在何方,司徒剛擔心得再也無法冷靜下來,轉身就要奔出去。
“等等!商主,你要去哪裏找人?都派那麼多人出去了,你去也未必能找到,帶走夫人的人一定有目的,我們冷靜的想想……”
“你要我怎麼冷靜?”司徒剛抓狂的怒吼聲打斷胡真的話,激動的緊緊抓住胡真的肩膀,拚命搖晃,“你也知道桐桐不同於一般姑娘,她是那麼的憨傻,要是受了什麼委屈,我簡直不敢想像她會哭成什麼樣!她只要害怕就會抓着我不放,若沒有信任的人在身邊,她會一直哭,誰能像我這樣有耐性的哄她?”
他的眼眶忍不住泛紅,一向沉穩自信的臉龐首次出現慌亂無助。
胡真等人看了都嚇一跳,也知道商主對桐桐的感情有多深厚。
“商主……”胡真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他。
突然,秋月大叫出聲,“我記起來了,春香和我才剛調到夫人身邊時,她受到楚右使的挑撥,所以對夫人很不客氣,後來是我制止她,她才不敢造次,卻又不甘心,會不會楚右使她……”
司徒剛跳了起來,朝着楚月兒居住的樓閣跑去,後來為了加快速度,還施展輕功。
胡真等人連忙跟了上去,暗自希望楚右使千萬不要做傻事。
司徒剛一來到楚月兒專屬的樓閣,毫不客氣的踢開門,大步走進去。
他瞪大眼,看到林紫桐和楚月兒坐在椅子上,雖然看似安好,可是林紫桐雙眼紅腫,臉上佈滿淚痕,不禁怒火中燒。
“桐桐……”他粗魯的踢開門板時,楚月兒、林紫桐和春香都嚇了一跳,林紫桐更是忘了哭泣,而當她聽到他喊她的名字時,淚水再度奪眶而出,站起身,走向他。
司徒剛心疼極了,直覺認定是楚月兒欺負了她,於是連忙迎上前,一把抱住她,還不忘冷冷的瞪了楚月兒和春香一眼。
“主子爺……”春香嚇得雙腿發軟,跪在地上。
“商主……”楚月兒低聲喊道,就算全身發抖,還是力持鎮靜,反正她也沒對那傻丫頭怎麼樣,不怕司徒剛找她麻煩。
司徒剛連理都懶得理她,眼底只有林紫桐,紊亂的心情慢慢的冷靜下來。
“桐桐,你怎麼會在這裏?為什麼哭了?”他心疼的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簡直不敢相信她還安好的站在他的面前,就在他以為要失去她的時候,這讓他的心難受得幾乎承受不起。
“剛……楚右……月兒……她要桐桐叫她月兒,說這樣比較親切,她要和桐桐做姊妹……”她不再哭泣了,忐忑不安的心慢慢恢復穩定。
楚月兒深怕她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插口,“商主,我對夫人沒有惡意,只是想和夫人做朋友,我們的年紀相差不多,她又沒姊妹,所以我才想讓她叫我一聲姊姊,這樣她也有個伴……”
她頓住,因為司徒剛正用冰冷如刀鋒的眼眸看着她,害她全身戰慄,“商主,你……你怎麼用這樣的眼光看我?”
“楚右使,你想和夫人做朋友,我相信商主不會不同意,只是你怎麼可以悶不吭聲的把夫人帶來這裏?你知不知道,因為夫人不見,司徒府里所有的人有多麼着急?”胡真已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斥責她。
楚月兒非但沒有反省,反而為自己辯解,“我哪有悶不吭聲的帶她來這裏?我可是請春香去把她帶來,她也沒反對啊!”
“亂講!事情不是這樣的,明明是春香……”秋月急着想要反駁。
楚月兒依然不馴,怒喝道:“秋月,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以下犯上!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你這賤婢,以為夫人喜歡你,有她給你當靠山,你就仗勢欺人?”
“我……”秋月想要解釋。
“月兒,秋月不是賤婢,你說話好難聽,你不是說以後要和桐桐以姊妹相稱,要桐桐叫剛也娶你當新娘子?可是你對秋月凶,桐桐不喜歡。”林紫桐跳出來替秋月說話。
現場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的瞪着楚月兒。
楚月兒先是縮了下肩膀,隨即勇敢的挺起胸膛,“桐桐,我是替你管丫鬟,像你這樣的主母,只會讓底下的人沒規矩。”
“可是桐桐沒有答應要和你以姊妹相稱,好讓剛娶你當新娘子,剛的新娘子是桐桐,剛是桐桐一個人的。”
“你想盡辦法讓春香把桐桐帶來你這裏,就是為了和她說這些話?你怎麼以為你的計劃會成功?”司徒剛滿臉嫌惡,眼底迸射肅殺之氣,語氣充滿了鄙視和不屑。
“為什麼不會?隨便抓一個人來問,都會說我比這個傻丫頭好,你為什麼不選我?”楚月兒完全不能接受他對待自己的態度,不甘與怨恨的神情暴露了她的心思。
司徒剛更覺得憎惡。“滾!你右使的身份即刻解除,以後你和我司徒府毫無關係!”他連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她,還毫不留情的趕她離開,楚月兒的臉色慘白。
“你為什麼可以這樣對我?這幾年來,我為你付出一切,你卻連正眼看我一下都沒有,你真的好狠!”
“庄總管,胡真,把楚月兒趕出去,我要你們確定她離開。還有,那個丫鬟也一樣,我司徒府不需要不忠的人。”司徒剛冷硬的語氣毫無轉園餘地。
春香哭着求饒,卻還是被庄總管強行帶走。
楚月兒不甘心,繼續大聲叫囂,“傻丫頭,我和你說了那麼多,你還是聽不懂,你真的是又笨又傻,竟然妄想替司徒剛生娃娃,那娃娃一定會和你一樣,是個讓人嘲笑的傻丫頭!”
“閉嘴!胡真,把她趕出去,否則等我真的抓狂,連她都打!”司徒剛的神情陰狠,快要為了楚月兒而打破不打女人的原則。
不必桐桐說,他隨便想也知道,楚月兒一定是叫春香把桐桐從房裏帶來這裏,然後跟她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為的就是要他接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