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只是陰陽錯
卜台上的血魂燈經過剛才猛烈燃燒,燈器絲毫未損,只是燈中的魂火早滅了。
紫霞道人狂笑數聲,不再看卜台上的事物,拂袖而去。
終禹華卻不跟上,他低頭默默地看着被毀去的龜殼和古銅錢,心中想道,華芒真是千年而出的異星嗎?
究竟是何等威能,能將師尊的器具盡數毀去,這異星的出現,到底是福還是禍?
他上前拾起卜器的殘體,放入袖中,又提了自毀的血魂燈,出了卜室。
且說,王芒從午間跪到傍晚,終於跪足時辰,詩詞不知作了幾首,腦中已是渾噩一片。虹真不食言,罰跪時辰一到,親自將他領回自己的靜室。
王芒心中有氣,又不得不屈服比他強上數倍的虹真,便走一步哎呦一聲,讓路上遇到的同門們頻頻側目。
虹真冷哼一聲,也不斥責,讓他就這麼鬼叫了一路。
到了靜室門口,王芒腳下生釘,不欲再動一步,虹真冷笑道:“大丈夫,你這是怕了嗎?”
“誰,誰怕了。我腳走酸了,停下來歇一歇。”王芒兀自嘴硬。
“堂堂天下無敵的築基修士,走幾步路就累了,這真是天下奇聞。”虹真笑得滲人,她早看出這小子不老實,一路鬼哭狼嚎還不是為了引人注目,好讓人說她的不是。可惜他設計錯了對象,作為一司司主,虹真早已不在乎他人的目光。而且通過此事,能讓司中弟子引以為戒,也不錯。他嚎得越響亮,眾人心中越懼,是為殺雞儆猴。
王芒掙扎片刻,只能跟她進屋。
“跪下。”
“還跪啊?”王芒面露苦色。
“我是你的師父,說跪,你就得跪。”虹真坐了一張天師椅,說道。
王芒心知反抗無效,唉聲嘆氣的跪了。
“你對今日之罰怎麼看?”
還能有什麼看法,說真話不是找削么,唉,逼我說謊。王芒心中唉了一聲,說道:“弟子擅自出山,犯了門規,當罰。”
“擅自出山是一過,與前輩私鬥是一過,已入築基,不舍口腹之慾,更是一錯。”虹真列出他的三大罪狀,看他如何辯駁。那王芒作了一下午的詩詞,哪裏還有精神呈口舌之利,乖乖的點了三下頭,表示認錯。
“你不用敷衍我,我知你心中不服氣的很。但,你現在比我弱是事實,等你變強了,不僅這司主之位,連景王府的困龍扇我都會一併給你。”
王芒一聽,詫異抬頭,見虹真面色嚴肅,不似譏諷,反而惶恐不安起來,吶吶說道:“我沒想過做司主,也不想搶你的困龍扇。”
“呵呵。”虹真輕笑兩聲,盯着王芒看了一會,又說道:“你可知道困龍扇的秘密?”
“不就是裏面封印着一隻青龍。”王芒答道。
“那你可知這青龍的秘密?”虹真又問。
“這……難道是那個誓約?”
虹真豁然起身,上前踏出幾步,盯着王芒說道:“他跟你說了誓約的事?”
“說,說了。他還說景王府的嫡傳已用了兩次,再有一次,召喚的人必須打開扇中封印,放他回靈界。”王芒如實回道。
虹真跌在椅中,口中喃喃:“原來是真的。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就能守住秘密,不錯,不錯。”
原來之前王芒雖交代事情經過,但只這一節,隱去不提,倒不是他有意相瞞,而是認為這件事乃景王府和青龍之間的約定,與外人並不相干,故而略去不提。因虹真算景王府的人,所以沒有顧忌,抖摟出來。
虹真想的卻是,我本以為扇子是仿製的,召出來的青龍必定不是真物,如今聽王芒這麼一說,豈有不驚的。誓約之事,歷來由執扇人口口相傳,景王府毫不知情,王芒更不可能得知。所以,他召喚出來的青龍,必定是真龍。她適才收到掌門的傳訊,心裏存了幾分猶疑,如今核實,想來那事十有*是真的。如此一來,此子雖幼,卻身系天下之運勢,如何叫人不心驚。
王芒驀然被誇,無所適從,只低了頭做謙虛狀。
“困龍陣中壓真龍,是天下皆知的事,沒有什麼好隱晦的。只是年代久遠,除了封印青龍的先祖,往後的執扇人,極少能喚出那條龍來。且這誓約之事,乃是我們景王府的秘聞,除了傳承困龍扇的人,他人是不得知的。你今天做得很好,沒有妄自將這秘密說出,作為獎勵,今後我會將困龍扇的神通一一教與你,你就是繼我之後的第五十六代執扇人。”虹真緩緩說道。
“師尊!”王芒驚道。
“怎麼,你不是一直垂涎我手中的真品嗎,難道又不想要了?”虹真說道。
“要的!要的!自然是要的!”王芒趕忙說道。
“那好!繼承困龍扇的人,必須有一顆堅定的道心,一心為大道。我要你今日起誓,從今往後再不許私自出山,再不許與人私鬥,再不許貪戀凡間飲食。你可都能做到?”虹真鏗鏘說道。
第一第二條勉強能接受,只是這第三條,若應了,豈不要了他的小命,遂討好笑道:“太太姑姑,這第三條能不能寬容些?我自來九天門,三餐盡食,也不曾耽誤修鍊。吃不吃東西和能不能成大道,關係不大吧?”
虹真冷笑一下,說道:“你若辟穀修行,哪用四個月,三個月就能築基了。”當年軒轅靜不就是三個月築基的,這小子貪食誤事,不然同為異星,豈會輸給那個啥……
“那我先想想。”王芒回道。
“華芒!”虹真氣得吐血,困龍扇難道還比不過那幾頓飯菜?
“師尊,這真的讓我很為難,你且讓我回去想個三五天的。”王芒堅持。
“好!我看你是想讓後山那個小丫頭被驅逐出九天門是吧。”虹真用力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這關小姐姐什麼事,您別亂罰人啊。”王芒急道。
“不過後山的一個僕從,不僅是她,我若想讓她主子滾,也不過一句話的事。況且她養了一隻不該養的狐狸,本就犯了過錯。你還要不要繼續考慮個三五天?”虹真冷了語氣。
此事皆因我而起,若連累了小姐姐並她的主子,倒是我的罪過。不如今日應下,以後再反悔。這麼想了一遭,王芒向惡勢力屈服了,指天發誓一通,心中默念一句:童言無忌,老天爺,剛才的話是開玩笑,不算數……
莫小魚憑空打了兩個打噴嚏,揉揉鼻子,繼續指揮郗早軾做晚飯。
今日在山河困龍陣中,泰遲要殺她的那個時刻,她是真想一死了之,回魂地球的。如今細細回味過來,不禁冷汗涔涔,那把扇子雖然是個a貨,也有些神奇,要真死在裏面,說不定就成了陣中的一縷幽魂,只能和青龍做鄰居,等待重新分配空間什麼的,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如此,為了壓驚。她在得知郗早軾獨攬中午飯後,便託詞自己是傷員,務必保持身心愉快,才能早日長出新的門牙。這飯嘛,自然由郗早軾繼續接班下去,她在一旁指導便可。許宏生想着總指望她做飯,不知哪日,中午的囧局必定會重演,不如培養一個替補出來,方才穩妥。
於是投票結果,二比一,郗早軾只得繫上圍裙。
莫小魚旁觀了上午的那兩場鬥法,回來后,琢磨了挺久,總結出來的結果是:法術攻擊都是幻攻擊,是修士們意念的爭鬥。要不怎麼打了半天,除自己磕掉一顆門牙,其他人不見受傷的。
她是看到了山,看到了水,看到了怪獸,看到了青龍,可是,這些東西出來的快,消失的也快,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跟看電影似的,雖然驚險刺激,但一點都不用擔心人身安全。倒不如泰遲的割魂刀,嗖嗖嗖的漫天飛,看着像是個真的冷兵器,也沒傷着人啊。
這些想法,她心裏想想還可,若是被修士們聽去,定會笑掉大牙。要知鬥法最是兇險,一着不慎,甚至會神魂俱滅。泰遲、王芒、虹真三人的鬥法,因顧忌身份,只能以切磋論之,根本談不上生死之爭,哪裏會輕易傷人,更遑論傷及性命。而她自己的傷,也怪不了別人,都是暈厥之後,做夢魘住了,才有的意外之事。
“唉,菜菜,這些人真是太奇怪了,打架是個花架子,還個個覺得自己挺牛逼的,看不懂啊。”莫小魚把菜菜抱在懷裏順毛,感慨道,“還有那個泰遲,莫名其妙非要殺你。這外門誰不知道你呀,非說九天門有禁狐令,不給養狐狸,我們又不是門內弟子,他管得倒寬。”
菜菜歪頭看了她一眼,舒展着身子,闔上雙眼,讓她好好順毛。要不是王芒的意外爆發,引去了眾人的目光,今日恐怕難逃一劫。想不到這小小凡人竟能如此沾惹是非,倒是自己大意了……
這一日,莫小魚分析來分析去,覺得修仙實在不是科學之事,放棄最基礎的物質存在,過於追求精神意志的強大,怎麼可能真正修得大道。不如腳踏實地,以科技為生產力,積極開發新能源,造個宇宙飛船升天還是可以有的。沒有核能沒關係,既然法力飛船都能造出來,就以法力為動力源,打造個飛升的神器,又有何難?
想來靈氣應該和地球上煤炭石油核能的功能差不多,都屬於能源的一種,只是稱呼不同而已。煤炭石油由機械轉換成能源,而修真界的靈氣則經人體這個小型轉換器,煉化成法力,再用法力加強法術,製造飛船什麼的……
我真是個天才啊!想通此節,莫小魚興奮得差點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