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一百零一章 失控

101.第一百零一章 失控

?第一百零一章失控

燈光昏暗的內室,楚鳳歌坐在上首一動不動,朱厭在下頭一句一句稟告,衛鶴鳴坐在床上,啃起了路上帶來的肉乾。

朱厭這個人他認識,人肖其主,腦子一根筋,既偏執又好戰,區別在於他偏執的是對文睿王這一脈的忠誠。

似乎這人原本就是孤兒,沒什麼姓氏,老文睿王是從戰場上把他撿回來,便為他起名叫朱厭,長期駐守在嶺北。

說得多是些嶺北的事宜,以及京城那頭的消息,大體上同阿魚來信上的猜測差不多少。

還有一部分的消息是新近傳來的,不過兩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便是楚鴻已然醒了,雖身體虛弱,但終究還是醒了的。

第二件大事,卻是皇帝的身體似乎出了問題。先前行刺時宮裏只說皇帝受了輕傷,次後幾日也上朝如常,但前幾天楚鴻醒了的當日,皇帝彷彿終於鬆了口氣似的,立馬厥了過去。

宮裏傳什麼的都有。

衛鶴鳴心裏更透亮了幾分,皇帝八成時身體抱恙,難以為繼,也怪不得他就這樣順着主戰派的意思了。

並非他全然不想糾纏,而是他根本沒有力氣糾纏了。

這一世,楚鳳歌議事向來不避忌於他,卻又從來不令他沾惹上手,衛鶴鳴倒也不打擾他們,只默默聽着便是。

“先生怎麼看?”

楚鳳歌忽然冒出這樣一句,把下頭跪着的朱厭和衛鶴鳴都驚了片刻。

衛鶴鳴把嚼了一半的牛肉乾咽進肚子:“殿下總算肯用我了?”

“早先是怕你沾進來洗不脫。”楚鳳歌道。

衛鶴鳴笑彎了眼:“如今我已然洗不脫了。”

他心裏明白,這一世他並非走投無路,過早投身楚鳳歌麾下,於宦途無益。

只不過他這些年來與楚鳳歌走的太近,又不似前世,為了給楚沉上下打點而早露鋒芒,走着四平八穩的路子,如今便自然而然被皇帝給捨棄了。

朱厭佇在那,眼神從左轉到右,又從右轉到左,顯然不能明白這兩人的關係。

衛鶴鳴把肉乾放下,道:“既然話頭說到這了,在下剛好有一個主意,還需殿下親自參詳。”

說到這他覺得自己這姿態頗有些不太對勁了。

先頭他把自己當楚鳳歌的舊友或是伴侶,坐在這裏吃肉乾倒是無可厚非。

如今他是楚鳳歌的臣屬,還當著朱厭的面,再坐着就有些不大合適,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恕臣失禮。”便要下床去。

楚鳳歌卻懶洋洋地戳在那:“就你講究多,坐着說話。”

衛鶴鳴不肯理他,楚鳳歌就直接把人攬在自己大腿上了,聲音裏帶着假模假式的委屈:“先生難不成還要同我生分嗎?”

前世他就看不慣衛鶴鳴那假模假樣的禮儀,明明是不拘禮的一個人,可行止間的意思彷彿就在跟他說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僅止於此。

他巴不得先生每句話都是躺在床上、湊在他耳邊跟他說的。

這動作放到別的主子身上,那是對臠寵的寵愛。

放在楚鳳歌身上,那妥妥的就是狗想叼着骨頭、貓想叼着魚罷了。

衛鶴鳴麵皮抽了抽,他一個靠能力吃飯的,硬是搞得跟靠**吃飯的一個待遇,他能樂意才見了鬼了。

忍。

自己挑的愛人,自己選的主君,怎麼都得自己忍下去。

“依照如今的形勢,殿下若是要回京城,雖有些麻煩,卻也不是不行。”衛鶴鳴道。“只是依在下來看,此時回京,並非上策。”

“一則京城水深,楚沉與楚鴻二虎相爭,必有一傷。”

皇帝的病情尚且不知怎樣,但楚鴻和楚沉的爭鬥勢必不可免的,楚鴻手底下的是皇帝留下來的勢力,楚沉有着前世的記憶,手中的牌較之前世只會多不會少,結果究竟如何,連衛鶴鳴都不敢妄下定論。

“二則殿下之勢不在京城,卻在嶺北,與其去京城趟渾水,倒不如韜光養晦才好。”

這還是衛鶴鳴顧及着楚鳳歌的臉面,楚鳳歌這個邊境的藩王,若說人脈恐怕還不如當初的膠東王,所倚仗的從來都是軍權,而且還是嶺北鎮北軍的軍權。

“三則……”衛鶴鳴沉吟片刻,還是說了出來。“殿下乃文瑞王一脈,縱是在京城再翻雲覆雨,至多是個攝政王。若是再等幾年,才能等到機會。”

這話是只有衛鶴鳴和楚鳳歌才能聽得懂的。

楚鳳歌名不正言不順,想登皇位,大抵要將如今的幾個皇子大大小小殺個乾淨,然後做個臭名昭著的皇帝,屆時還不知會有多少文人撞了柱子,指着他的脊梁骨來唾罵。

不到一個朝代的氣絕之時,禮法二字,還是不能明面上逾越的一個匾額。

衛鶴鳴想到這裏就忍不住有些好笑。

前世楚沉多疑,自己親手清理掉了自己所有的弟兄,又沒有名正言順的子嗣。

當年自己還是做了些好事的,衛家滅門后,天下便有奸人當道、鶴相滿門含冤的傳言。

楚鳳歌便乾脆打着清君側、誅小人的名號,直接帶兵進了京。

鶴相的死,竟成了楚沉滾落皇位前的最後一把推手。

只不過這一世不會有含冤的鶴相,總要有個替代者,清君勤王的口號,這次怕是要等上幾年才能喊得出來了。

衛鶴鳴收了收不知飄到哪裏的思緒,低頭詢問楚鳳歌:“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楚鳳歌慢悠悠道:“先生說讓我留在哪,我便留在哪。”

“那便成了。”衛鶴藉著道,“我猜聖上不會讓殿下這樣輕省地便留在封地,否則也不會將殿下扣在京師這些年,這次恐怕要委屈殿下,耍賴一次了。”

楚鳳歌挑了挑眉。

“裝病,裝病不成就裝瘋,裝瘋不成就裝傻,再不成就說殿下只剩一口氣吊著,將這口氣吊個兩三年的,總之就是回不去京城。只要殿下名義上活着,鎮北軍的軍權就斷不會移到他人手中。”

衛鶴鳴笑眯了眼,好像揣進了一肚子的壞水,十足十地像頭狐狸,就差一條尾巴在背後晃上一晃:“京城那邊現在肯定顧不上為難殿下,最多派人前來督查,到時能威逼利誘的便威逼利誘,不能的——便不用讓他再回去了。”

這主意不全是他出的,衛魚淵給他寄來的信上只寫了一個對策“拖”,衛鶴鳴便選了最方便,最沒皮沒臉的方式給具象了。

若是放在十年前,衛鶴鳴恐怕還沒這麼不要臉,不知道是不是跟殿下相處太久,他竟先把無恥這兩個字給學會了。

看來在謀士一道上還是極有天賦,並不是只會十平八穩只能做個忠臣的嘛。

衛鶴鳴得意極了。

他倒也還沒有忘了楚鳳歌,笑嘻嘻地問着:“殿下以為如何?”

楚鳳歌瞧着他的模樣,竟差點忘了時間地點。

他見過衛鶴鳴給他出謀劃策的時候。

那時的衛鶴鳴的神色從來都是淡淡的,無論計策達成與否,都瞧不見絲毫的喜悅。

他還是第一次瞧見衛鶴鳴這副模樣,精明狡黠,洋洋得意,坐在他的懷裏,笑意從眼底透到嘴角。

這讓他連心尖都在蠢蠢欲動,恨不得立時將人給揣進懷裏、吃進肚裏。

“殿下?”

衛鶴鳴還沒搞明白他在想些什麼,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說的哪裏不對,還是楚鳳歌覺得裝病裝瘋會損了他的臉面?

楚鳳歌卻將他抱的更緊了些:“就按你說的辦。”

衛鶴鳴這時倒也不吝於吹捧他:“殿下果然英明。”

“朱厭,你先退下。”楚鳳歌聲音低低的。

“是。”

朱厭神色古怪的退了下去。

緊接着楚鳳歌就直接將人抱了起來,扔到了床上。

“殿下又胡鬧,”衛鶴鳴以為他又要渾鬧,皺着眉便要推他。“平日裏也就罷了,今日當著朱厭的面也鬧,我與殿下倒不是不拘禮,只是當著人前總要……”

話沒說完,他就發現楚鳳歌那隻手已經開始不明不白的亂竄了。

“分明是你幾次三番撩撥於我”楚鳳歌抽出手來,解開了身上的腰帶,整個身子都覆了上來,俯首在他的耳邊低聲低喃。“先生欠我的,總是要還的。”

“我等不得了。”

衛鶴鳴腦子“嗡——”的一聲就炸開了。

他是瞧過坊市間的本子,對男女之事男男之事都也還知道一些。

但要真刀實槍的來,衛鶴鳴竟然有些慫。

哪怕這是他兩輩子都無比熟悉的人。

或者說,正因為是兩輩子都無比熟悉的人,他才更為猶豫。

這個前世冷淡至極,眼神中彷彿帶着不化的寒冰的人。

他的吻落在了他的喉結上。

這個他曾親眼瞧着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人。

他的衣裳窸窸窣窣落在了一旁,他忍不住伸手去攥,手中的布料有些粗糙。

這個裝可憐如家常便飯,甜言蜜語信手拈來的人。

皮膚接觸到了微涼的空氣,卻很快被更熾熱的溫度點燃。

這個藏着一肚子的黑水,骨子裏偏執得可怕的人。

他親吻着他,他們的肢體|交|纏,親密到了極點。

這個攥着他的手喊他先生,糾纏了他兩生兩世,寧死不肯放手的人。

連一聲嘆息都被攪得支離破碎。

“楚鳳歌……我真是瘋了。”衛鶴鳴被按住了雙手,聲音裏帶着幾近茫然的情緒。

“先生後悔了?”楚鳳歌的眼眸是濃稠的黑色,讓他看起來危險而知名。

他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放開他,甚至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是啊,來不及了。”

衛鶴鳴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襲擊而顫抖,許久才能將下半句話說出來。

“我怎麼會這樣喜歡你?”

明明這人不符合他對伴侶任何的期待。

明明這人偏執到了家,連這一刻都帶着他那詭異的揣測。

明明……

一千一萬個理由都無關緊要。

大抵從他重新回到九歲的一剎那,一切都已經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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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煮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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