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賀壽誕 兄弟同情玉壺冰心
沁雪閑散的沿着去永和宮的道上走着，她此時的心境如天空般清明爽朗，便順手摘了幾枝迎春花在手中玩弄着。
突然有人從身後將她攔腰抱住，沁雪一驚將手中的花丟落在地，尖叫一聲，“誰？”。
“嘻嘻，雪姐姐，是我呢。”從沁雪身後繞過一個身影，卻原來是凌芳。
沁雪將手捂着驚魂未定的心，拍了拍凌芳的小腦瓜子，“小丫頭，人嚇人，嚇死人哪！”
“嘻嘻！雪姐姐，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啊？”凌芳傻笑着。
“哼！誰不會害怕啊？你當你姐姐我是神仙啊！”沁雪溺愛般地看着凌芳，見她手上拿着個小包裹，身後跟着太監小德子，便問道，“你還沒去見過宜嬪娘娘嗎？”
“沒有呢。方才我才知道被調到永和宮的事，芷馨姐姐把事情的經過都同我說了。”凌芳說著瞼下神來，“多虧有姐姐，否則，凌芳真不知還能不能有命再見到姐姐了。”
沁雪用手撫着凌芳的頭，“是姐姐連累了你，姐姐若不能救你，姐姐也不能活了。”說著，挽起凌芳的衣袖，只見上面舊傷上面疊着新傷，斑痕累累重重疊疊。不覺又是一陣心酸。
“姐姐，我沒事了。真的。”凌芳見沁雪傷心趕忙安慰道，“我向芷馨姐姐打聽過了，她說宜嬪娘娘人很好，從不打罵下人。我想我在她那兒一定會很開心的！”
“嗯，會的。你會很好的。德公公，我想同你們一道去永和宮成嗎？”沁雪放下凌芳的衣袖，轉身對送凌芳過來的小德子說道。
這個小德子，原是孝昭仁皇後身邊的大太監。孝昭仁皇后逝后，就調到了乾清宮當差，人前人後自然是十分的會周旋逢迎。他當然知道，這個沁雪是何等角色，怎能不肯，就點頭答應了。
……
永和宮內，宜嬪和沁雪坐着說笑，宜嬪問過了凌芳還未用過午飯，看看已近晚飯時分了，便交待隨身的汀蘭將凌芳帶去住處，安排讓她先用晚飯。
“宜主子，真是討擾您了，這會子還讓您不得歇息。”沁雪不好意思的說。
“不礙事的，我這兒也少有人來。今兒你來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能說是討擾呢？”宜嬪高興地說，“昨兒，御書房外的事兒，我都聽說了。我心中實在的佩服妹妹竟如此恩義。”
“我不過是一時情急，沒了主張，才在御書房外丟人現眼的。一切都是萬歲爺的安排，若沒有他此事不知如何能結呢。”
聽到沁雪提起皇上，宜嬪紅着臉問，“皇上…近日還好吧？”
“嗯，好！”沁雪瞧見宜嬪用手不安地玩弄着茶碗只是不言語。
“娘娘，都安排好了，凌芳已在後面用飯了。”汀蘭走了進來，打破了屋內凝滯的氣氛。
“宜主子，凌芳還小，原在景仁宮時我們都只當她作小妹妹，一時讓我們給寵壞了。平日，也不常出門，沒見過什麼場面。若，有什麼做的不當的或是做的不好的，還求宜主子耐心教教，別怪責她才好。”沁雪一字一句的輕聲說著。
“你放心，她在我這兒受不了委屈的。我這院裏的丫頭都是一等一的好性子，只有嘉華素日待人傲慢些，也只是她本性如此，其實並無惡意。又是妹妹你親自交待的，我自然對她更加好些。”宜嬪果然是個性情爽直、有禮有度之人。
“既如此，奴婢就告辭了。時候也不早了，討擾娘娘半日實在有些汗顏。”沁雪站起身來給宜嬪蹲了個禮。
“好妹妹，快別這麼說。我只當你是自家妹子，若有空時，常來坐坐。”宜嬪往前一步連忙攙起沁雪。
宜嬪將沁雪送出屋外，見凌芳已用完飯立在廊下，沁雪便走過去道，“凌芳，好好侍候娘娘，不可怠慢了！知道嗎？！”
“知道了。姐姐好走。”凌芳看着宜嬪十分和善，心中一萬個樂意。
“宜主子留步，奴才告辭了。”隨行的小德子也同宜嬪行了個禮。
“妹妹慢走！”望着沁雪離開的身影，宜嬪若有所失，若能日日見着皇上，做個奴才又有何防啊。
轉眼庄妃的壽誕之日到了，慈寧宮內好不熱鬧，文武大臣皆來賀壽，康熙又讓人在園子裏開了戲檯子，大家喝酒聽戲鬧了一日。到了日落方才算罷。
庄妃的興緻卻仍舊不減，非鬧着要福全、常寧和隆禧留下陪她再吃一會酒。
“皇祖母，鬧騰一日了，您還不累嗎？”康熙笑着說。
“是啊，您早些歇着吧，別累壞了身子。”常寧在一旁幫腔。
“你們啊！是不是個個都嫌棄我這個老太婆，不願陪我啊？”庄妃已有幾分醉意。
“不是的，皇祖母，皇上是怕您累着。”福全也開了口。
沁雪見情形忙走到庄妃身邊，“太皇太后，您又耍小性兒了。您不是常說，萬歲爺事煩心憂，要讓萬歲爺得空就好好保養着嗎？您瞧，今兒萬歲爺放着國家大事不辦，專程為您慶壽呢。您還說他嫌棄您，讓萬歲爺多傷心啊。”
“嗯？嗯！我是說過這話。可今兒我高興，你們就不能多陪陪我嗎？”庄妃眯着眼說道。
“陪的，怎麼不陪？不過今兒晚了，萬歲爺才說了，明兒他和幾位王爺專程再為您賀一次呢。”沁雪說著朝着康熙擠了擠眼。
康熙聽着心裏好笑，這不是明白着唬弄老人家嗎？不過，除此之外也沒有旁的法子了。便依着沁雪的話說道：“是啊！皇祖母，我們幾個商量好了明兒再來陪您鬧一日。這會子您就歇了吧，要不明兒可就沒精氣神了。”
“嗯，喔，好，你們可是答應了我的，可不許賴賬啊！”看情形庄妃果真是喝高了。
“不耍賴的，皇祖母，皇上金口玉言，怎麼會耍賴呢？”福全一旁笑道。
好說歹說幾個人連着蘇麻喇姑將庄妃勸回了房去。
“沁雪，看不出你還挺能蒙人的。”常寧一旁發笑。
“什麼蒙人？我可是為你們好，你這會子倒反咬我一口。好呀，我這就進去和太皇太后說，你們是扯謊騙她的，壓根兒就沒提過明兒再來給她賀壽的事。”沁雪如今同常寧的關係是十分的要好，宮裏眾人都知道他們倆竟如兄妹一般地常來常往。沁雪見他說笑自己便也假意生氣要進去向庄妃‘告狀’。
“罷了，罷了。你好端端地又去招惹她做什麼？她可是連朕都不敢招惹的人呢！”康熙邊拉回假勢要走的沁雪，邊呵呵地同常寧說著。
旁邊的隆禧也咯咯地笑着，只有福全看着他們說笑，竟一言不發立在一旁，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沁雪。
“沁雪，不是朕誇你，皇祖母如今年紀一日日的大了，脾氣卻越發的像個孩子，也真難為你，竟能哄得住她。”回去的路上，康熙笑着同沁雪說道。
“有什麼辦法，皇上、王爺個個都是忙人，只有我這個小丫頭幫着你們哄哄她老人家羅。”沁雪抿嘴笑着。
第二日，康熙下了早朝依舊在御書房內同明珠等人議事。卻見李德全慌慌張張跑了進來，“萬歲爺，不好了。慈寧宮那邊傳來消息說，太皇太后正大發脾氣呢，吵嚷着說要見您。”
康熙聽着一楞，“沁雪，你先同李德全一齊去瞧瞧，告訴皇祖母朕一會兒就到。”
沁雪喏了一聲退出去。
慈寧宮這兒庄妃正氣呼呼的對着蘇麻喇姑說：“還說不是哐我老太婆！昨兒說的好好地今兒再來陪我一日的，你瞧瞧，瞧見半個人影沒有。這一個個只當我是老糊塗了，就只管拿話來搪塞我。”
沁雪在門外已然聽見庄妃的話了，便連忙讓李德全回去報了皇上這裏的情形。自己笑咪咪地走了進去，“太皇太后，沁雪給您請安來了！”
“請什麼安，我不安。對了，昨兒騙我的你也算一個！”庄妃呼呼地喘着粗氣。
“太皇太后，哪個騙您了？奴婢可沒有這個膽量呢。”沁雪搖着庄妃的膀子嗔聲說道。
“你們不是說今兒再來陪我一日嗎？人呢？都到哪兒去了？”庄妃被沁雪一陣撒嬌，氣已消了一半。
“奴婢，這不是來了嗎？幾位王爺都在萬歲爺那兒呢，這會子正議着什麼事，讓奴婢先過來陪着，他們一會就都到了。”沁雪心想自己從何時起竟成了掰謊的高手。
“你說的，一會兒他們若不來，我只拿你撒氣！”
“唉！他們若真不來，太皇太后您就只管拿奴婢撒氣好了。”
這邊，李德全照着沁雪的交待匆忙回了康熙。‘看情形，皇祖母沒忘了昨兒晚上的話呀。今兒是非得陪上一陪了。’康熙想着，讓李德全馬上叫人分頭去傳三位王爺入宮。自己整束了整束逕自往慈寧宮來了。
“皇祖母，”康熙人未到聲先至，一步邁了進來，“皇祖母，孫兒給您請安。”說罷看了看站在庄妃身旁的沁雪，只見沁雪正衝著他使眼色，知道庄妃已然沒事了。
“皇祖母，孫兒前朝有些事耽擱了，您別惱，啊。”康熙陪着笑說。
“你前朝有事，那麼那三個猴崽子呢？也如你一般忙？”庄妃看到康熙進來已然不惱了，可想想自己氣了這半日好歹擺個架勢，就又沉下面來說道。
卻聽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皇祖母，孫兒這不是也來了嗎？”進來的是福全，他一收到康熙的傳話就立即趕進了宮來，“臣，叩見皇上。”
“免了，今日這裏只有兄弟，沒有君臣。起來吧。”康熙示意沁雪攙起福全。
沁雪便走過去，用手攙了攙福全的臂彎。其實，這不過是禮數罷了，福全那裏就老得要人攙他起來。可福全被沁雪一攙，心下竟不禁得一顫，抬起頭來看着沁雪。沁雪並沒有留意，只是又回到庄妃身旁侍立着。
不一會兒，常寧和隆禧也都到了。幾個人陪着庄妃說笑到了午後，庄妃有些體倦了，便讓蘇麻喇姑攙着進屋歇着去了。
“今日，你們就不急着回去了。咱們幾個兄弟時時見面都是君君臣臣的，沒能得空嘮些家常閑話。既是今日如此高興，我們挪到後花園再閑玩半日。”康熙的心情十分的好。
“好啊！”常寧第一個跳了起來。福全和隆禧也都高興地點着頭。
“沁雪，你去永和宮找宜主子。就說，朕讓她親自做幾樣合口的小點心送過來。喔，讓她也來吧！總不能吃着她的，卻將她撂在一邊，反正幾位王爺她也都見過，不至怕生。”
“是，皇上。”沁雪應着就去了永和宮。
及至，宜嬪做好了幾樣小點心，因想着爺多，怕侍候不過來，就讓嘉華、汀蘭及凌芳全都端着點心一併來了。
“臣妾，給皇上和幾位王爺請安了。”宜嬪仔仔細細蹲了個禮。
“好嫂子，可等到你了。早就聽說你的手藝連宮中御廚也嘆服呢。我想着這口水啊，早就不知流到哪裏去了。您可算是來了。”常寧一蹦三尺高，也不避忌，拉過宜嬪就讓她坐在自己身旁。
宜嬪見狀臉一紅，抬頭看了看康熙。只見康熙朝她點了點頭，便只好坐了下來。
幾個男人呵呵一樂，便又繼續聊了開來。卻只有沁雪瞧見，自嘉華進得園來，一雙眼睛就仿如沾在了福全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