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生死一線2(5000)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生死一線2(5000)

程熔回復了許堯川,那頭這兩個人才放下心來,去楊主任辦公室聽訓。

楊主任這個人是早年內地支邊過來的軍屬,後來考上了醫科大學行醫多年,經驗是很豐富的,在自治區裏面是一把刀的權威,這次雖然多個科室會診,但是以他馬首是瞻。

他大約是平時給人上課比較多,給謝文麒和許堯川兩個也務必要講明白,先把一副骨架掛起來,指着道:“這是人的椎骨,上面的叫頸椎,下面的就是胸椎、腰椎和尾椎,神經都連在上面,當然還有血管。攖”

謝文麒一聽就急了,“您是說椎骨傷了?”不用楊主任說,他也知道椎骨非同小可,一旦傷了就可能終身癱瘓償。

楊主任白了他一眼道:“你讓我講完嘛,怎麼這麼著急,這樣的性格怎麼當領導?”

……

謝文麒很想回他一個白眼,然而此刻只能跪求。

“您說您說。”恨不得給他沏壺茶,讓他潤潤嗓子。

“我只是舉個例子,便於你理解嘛。”

謝文麒眼前一黑,這也是能隨便舉例子的嗎。

結果就是楊主任大約可能說爽了,最後謝文麒反正只得到一個結論,“生死由命不由醫生。”

媽的,他聽了都想打人了,既然你還廢個什麼話呢,不如讓他們早點去病房。

許堯川就不一樣了,他雖然沒有親自進去做手術,但是從楊主任的描述裏面自己領悟到了個一大半,若不是謝文麒抓着他要走,他倒是有要和楊主任探討的地方。

這兩個人前腳出門,楊主任整個人腿一軟,差點就倒下了。助手連忙給他扶住了道:“剛剛做完這麼大的手術,他們也不說個感謝,這都什麼態度啊!”

楊主任坐下來喝了口水歇會道:“你說話小心,那兩個人又不是部隊的人,那你想想到底是什麼人會在羅布泊裏面受傷呢?”

田霏住的是特護病房,裏面是無菌套間,他們都不讓進去,但是外面也有張床。謝文麒和許堯川進去的時候已經過了查房時間,何嘉和程熔已經被護士趕去睡覺了。

不過程熔細心,留了張字條,大概意思就是他們住的賓館是哪家,讓他們只留一個人守夜,剩下的人過去睡覺,持久戰大家必須輪班。

許堯川是個多麼體貼的人,立刻主動道:“隊長,那今天辛苦你了,我先去睡會,明天早上來換你,順便給你帶吃的。”

謝文麒根本就沒想過第二種方案,已經蹲在了床前,聽他說話才微微抬起頭道:“好。”許堯川走到門口他又想起來一件事:“你明天別急着來,先給大家都整個手機,在外面老用全能世界不太好。”

說是這麼說,許堯川一走,他倒馬上就用上了全能世界聯絡韓邑。

韓邑也接聽得很快,但是在頻道裏面竟然共同沉默了很久。

結果,韓邑肯定早就知道了,關於田霏怎麼樣,楊主任怎麼跟他說的,也會怎麼傳遞到韓邑那裏。

“你們隊裏的正好也歇歇,不用急着回來,我看一個星期也太短,半個月也太沒組織紀律了,十天吧,自己注意安全。”

“才十天?”

“十天還嫌短?實在是咱們基地管的松,要換個別的單位你還想十天假啊?”韓邑道:“補助的事不用擔心,田霏頭一份。”

“噯,她要是為這個錢就不來基地了。”謝文麒平時還是挺能做思想工作的,今天說這話着實讓韓邑驚訝。

“還不足?要不是咱們鳳凰,哪來這筆錢?別的不說,你就看看那些武警們,同樣立這個功還不是給你升個虛銜兒,你上哪哭去。”韓邑毫不留情地回敬……這哪門子的上下級,又哪裏像幹部?

也只有雪域基地這樣了。

“我這……不就是想多要幾天假嘛。”幹嘛撒嬌賣萌好了,“你看她傷成那樣了,我怎麼能丟下她一個人在這住院呢?”

“並不是她一個人。”韓邑在那頭道,“你還不知道,左丘也傷了,已經在朝同一家醫院送。”

“什麼?”謝文麒這才想起來左丘,這一日夜他的心裏的確裝不下別的,此刻突然提起來竟背後一寒——現在才想起自己的隊員。

“他怎麼傷的?現在在哪?”

“激光炸彈傷到的,沒生命危險,直升機上呢,明天就能來作伴。”韓邑輕描淡寫。

原來是左丘帶着人在羅布泊邊緣發現有人竟然在販賣那種黑色的病毒液,被當成是可以救治將死之人的靈藥,竟然購買者很多!

左丘他們順藤摸瓜找到了貨源,但是幕後的這個男人反抗得非常激烈,但是誰知道他求死心切,一個激光炸彈丟出去后他竟然迎着上去,左丘一看不好,這可要留活口的,只好迅速反向拋出一枚激光炸彈給自己加速,生生擋住那人替他扛了那一下。

“那個貨源呢?”左丘不能白白受傷。

韓邑聽了嘆了口氣道:“死了。他應該也給自己用了病毒液,抓住沒多久就變異了,只能擊斃。”

……

謝文麒聽了沒說話,心中卻是一動,這聽起來好像跟他們在羅布泊腹地見到的不是完全一樣。

能當成救死的葯……

“兩份病毒都分別取樣送到北京了,看看有什麼問題沒有,還有你們在海子裏取的水樣。”韓邑離得那麼遠還能感覺得到異樣,謝文麒心想,真是老狐狸,千里之外的***都聞得到。

“咱們基地留了一份嗎?”他突然福至心靈,想到了這一點。

“嘿嘿,那當然了。還用你說!”韓邑得意洋洋說完掛斷電話,果然是什麼師傅教出什麼徒弟來。

謝文麒愣了一刻,心裏千頭萬緒,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可是目光一觸及那個隔着厚厚玻璃躺在床上的人,心就立刻軟了下去。

很多瓶液體懸挂在那裏,多得讓他甚至有個錯覺,她再也不會醒來,只能依靠這些維持生命。

他愣愣地站了一會,覺得疲倦至極,但是又覺得這種疲倦非常地幸福。起碼十二個小時之前他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她,即使是……屍體;起碼五個小時后前他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着。

田霏這次享受的待遇還真是比肩軍長的,這病房裏還有配套洗手間,謝文麒在沙子裏摸爬滾打了幾天,沙漠裏水又金貴,絕不可能洗澡。

這要是在外執行任務的話也就還好,這會略略安下心來,整個房間又都是潔白的色調,頓時就覺得渾身髒得一刻也忍不了。

洗澡好說,洗完了才發覺……好像沒有換洗衣服!

這個……

想着晚上也沒人進來,明天早上許堯川他們來了就有人去買換洗衣物了,謝文麒便只是擦擦乾了身上,隨便卷了條床單就坐在床角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作查房,尤其是田霏這樣的重傷病人。是以護士推門進來察看血壓呼吸心跳的時候,開完燈走了兩步才發現床上竟然坐着一個裹着被單沒穿衣服的男人!

“啊——”大叫了一聲過後才發現這不是傍晚的時候守在手術室門口的那個帥哥嗎?小護士不是手術室的,雖然沒見着,但是女人堆里,帥哥就像是狼群里的肉,自動地散發著氣味。

長得好看就是有優勢啊,要是田霏醒着一定要這麼感慨,但是這是事實。小護士穿上無菌服檢查完田霏的情況后就來一通給他解釋,“你不用太擔心……血壓和心跳都很穩的……那個……你也休息吧……”說著說著臉還紅了。

當然,謝文麒就是觀察力再敏銳也沒注意這個細節,因為這可是田霏出事以後唯一一個給了他肯定正面答覆的人,他激動得整個人精神都振奮了,小護士啥時候紅着臉走的他都沒注意,腦子裏就循環着一個意思:她情況穩定了。

快到六點的時候正是熬夜的人最困的時分,正在這個時候醫生交接/班查房,謝文麒雖然是強撐着看着,但是其實已經困得有些遲鈍,聽見無菌房裏大呼小叫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進去的醫生跑了出去。

沒過一刻又跑了回來,見他坐在那便停下腳步道:“她醒了!我剛通知了楊主任了,他馬上從家裏趕過來!”

“什麼?”這會真的是醒了,也不管沒穿衣服,刷得站了起來,被單當然早滑了下去。

得虧這醫生是男的,艱難地將目光聚在和他的眼睛平視,“……她醒了,哎呀,楊主任真是靈,說二十四小時內必醒的。”

他還有一半的話沒說,楊主任還說了,如果沒有按時醒的話就沒有好轉的跡象了。

當然,現在他要說的當務之急是:“……那個,你是不是穿件衣服?一會天亮了人來人往的……”

“謝謝啊……”謝文麒嘴上是在感謝,然而目光便在這位好心的醫生身上打量了起來,他這身衣服好像還不錯……

人家醫生嚇得落荒而逃,好人難當。

還好不到七點許堯川和朱豪兩個人就火急火燎地趕了來,還帶着饢和奶茶。

聽見田霏醒了這兩個人還沒高興上一分鐘,朱豪就被左丘也重傷即將入院的消息給打擊得七零八落不成人形。

許堯川自動擔負起出門給隊長購買衣物的重任。

“不要急,關鍵是要快!”謝文麒衝著他的背影道。

許堯川還算有良心,在楊主任來之前給他從外面小店裏整來了一套衣服,穿上還挺好看的。

前腳才擺脫衣不蔽體,後腳楊主任就帶着一大群大夫火急火燎地趕了進來。“我瞧瞧,醒了?”

一群人呼拉拉地衝進去了無菌間,謝文麒也想進去被一個年輕醫生攔住道:“你不能進去,沒有消毒。”

“他們真是圍得水泄不通。”謝文麒就是跳起來也看不見,對許堯川抱怨道。

“他們是在跟田霏說話,她現在聲音小聽不見,只能彎下腰去聽。”許堯川來雪域基地前也是醫生,這種場面見多了,心中見狀微微放下心來,這至少說明她能夠說話。

果然,楊主任他們過了一會就出來了臉上喜氣洋洋的,一點都不像六點不到就被從家裏叫起來的樣子。“年輕人哪,還是恢復得快,元氣傷了說不出來聲音,但是神經沒有損傷,好好養着吧!”

一面往外走一面叮囑兩個人道:“別想進去,我是不準的,好好讓她歇着。”

“這不行。”謝文麒差不多用了瞬間移動,一把拉住楊主任的胳膊,把人家拉得一個踉蹌,“我必須得進去,不然要出人命。”

是的,他現在知道什麼叫做思念成狂。

楊主任多年在科室里醫院裏自治區帶了無數小年輕,不聽話的多了,能被這一句話唬住?脖子一梗道:“出什麼人命,誰出人命就給誰打強心針。”

楊主任這招可是屢試不鮮,以前的刺頭誰不被他當真拿出來的強心針管給嚇得服服帖帖。這會所有人都忍着笑。

只見謝文麒嚴肅道:“無菌房裏的是我的部下,她受傷前掌握着絕對機密,對於國家/安全有重大影響,可能關係到整個自治區的安危,這裏面包括多少人命相信您很清楚,就連站在這裏的人都可能馬上沒命。”

許堯川雖然見了很多次隊長的狡詐,然而還是感慨怎麼會有人這麼不要臉,能把假話說得擲地有聲。

不得了,這個鍋太大了,楊主任表示不敢背,立刻指示把謝文麒拉去消毒換衣服,末了瞪了他一眼道:“問完就出來!不然病人第一個沒命,看你還問誰!”說完還不忘教育一番愣在一邊的徒弟們:“看到沒有,平時還總說我苛刻,別以為在背後說我就不知道!你看人家這當領導的,人還醒透就要開始幹活。”

謝文麒換上消毒服收拾停當之後見許堯川還在,許堯川立刻就感到不對勁,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隊長這目光不太對勁。

當然,許美人是十分敏感知趣的,不等隊長開口立刻便主動道:“那個……我還沒吃早飯,先出去填個肚子……”

嗯,謝文麒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十分滿意,看來自己還是很有威信的。

像一個儀式一樣,房間裏此刻只有他們兩個人,如果沒有陽光會更好,他想。

田霏果真是醒了,但是看起來既蒼白又疲憊,頭髮凌亂,兩隻手都接着管子輸液,臉上還扣着一個氧氣罩吸着。

這個樣子,實在是不漂亮的。

謝文麒知道自己是個外貌協會,但是他的目光牢牢地黏在她的身上。謝天謝地,她活着,她的眼睛睜着,這就好,這就好!

他說不出來什麼歲月靜好這樣文縐縐的話,可是他清楚地知道,看到她活着,渾身的力氣就回來了。

他慢慢地走在床前,以他的視力都可以看見她的睫毛。然而他想碰碰她卻不知道如何下手,田霏就像是一個易碎的瓷器,渾身是傷。

田霏感覺渾身的肌肉是僵硬的,也很困,但是卻不怎麼痛。但是這是許堯川堅持要給她用止痛泵。她怕痛死了,要是讓她一直忍着,疼也得疼死了。

謝文麒輕輕地俯下身去,想在她嘴上啄一口,然而還是忍住了,輕輕地在她臉上露出的皮膚撫了一下。

其實這都不重要,只要她是活着的,並且在好轉,這個世界就再好不過了。

潁川之言:愛一個人,只需要知道他的存在,只需要不知道他與別人的歲月靜好和轟轟烈烈。

能有回應,是前世十年修來的;能在一起,是前世一百年修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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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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