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你別瞎想
窗外的天飄着幾朵薄雲,在冷月的映照下,折射出縷縷銀白色的光,給人以一種憂鬱感。
封靖依着沙發靠着,目光漫無目的的在窗外雲層間遊走着,顯得很懶散。
微風穿過落地窗,吹拂着柔軟的淡藍色窗帘,看起來像極了捲起的浪花,很柔軟也很美。很快,封靖便被吸引住了,收回目光,看向那微盪着的波浪上。
這時,他才發現,原來廳里是那麼的幽暗,沒有燈光,僅有陳丹瑜房間的白熾燈透過門縫,印出一段白色的線。
燈還亮着,師嬸沒有睡。封靖想着,唇角微微的揚起,扭過頭來,又瞥了眼海浪,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但這次不是望向銀白的雲層,而是看向遠處,天的另一邊,或者說天邊。
窗外的方向是南方,大南山紫園剛好就在南方,或者說,天邊。
封靖回來多久了,他不知道。
當知道某一時刻,那時間就變短了,變得虛無縹緲了。
這是他這半年來不自覺得悟出來的道理,所以,現在的他不戴手錶,哪怕身旁就放着手機,他也不願給時間去定義。
在燈光的房間裏,陳丹瑜自然不知封靖回來了,因為沒有腳步聲,連燈都沒有被打開。
封靖自然是不想驚動她,所以毫無聲息的回來,然後躺在沙發上,悠閑的,漫無目的的看着窗外的天。
不知為什麼,對於她的師嬸,他總有種莫名的感覺,是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像害怕,但又不是,像敬畏,但她又沒有任何是事情值得他敬畏的。所以,他和她總保持着一個距離,親近不來,有種陌生感。
嗡嗡……手機在茶几上振動起來。
封靖趕忙抓過茶几上的手機,眉毛蹙起,真要消失離開,咔的一聲,房間打開了,封靖放棄離開,轉過頭來,叫道:“師嬸。”
“嗯,晴晴還沒回來?”
“嗯,還沒有。”封靖別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手機。
“去吧!”
陳丹瑜雙眼依然幽然,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驚擾她一般。
當然,封靖知道她知道朱晴晴還沒有回來,第一句話只是打開話題罷了。然而,話題打開了,她依然安靜,不為任何事物傷情一般,不動聲色的看着封靖。
在淡白的月光映照下,封靖的唇角微微揚起,輕聲說道:“師嬸,早點安歇。”
陳丹瑜沒有應答,依然站在幽暗與燈光的交界處,幽靜的看着封靖,只是兩邊的唇角微動了下罷了。
“喂。”
封靖接了電話,同時消失在客廳。是的,他得儘快離開這裏,瞧着她的眼瞳,他渾身不自在。
紫園外的路燈貫穿整條路,遠遠瞧去,似乎是被串起的星星,跌落在這幽靜的夜裏。
是的,這個時間,整條路一片靜謐,似乎是一條通往陰間的道路,給人以莫名恐怖感。
但,封靖不知現在是幾點,像迷失在時間的沙漠裏,不識了方向。
封靖在消失的那棵樟樹,那個地方出現了。
他從黑暗處探出頭來,往紫園的方向望了眼,說道:“我到了,你在哪?”
朱晴晴她在裏面,現在就出來,然後掛了電話。
到朱晴晴走到大門時,封靖不知繞着大門旁兩棵大樹跺了多少圈,顯然,他的心思不在這,像不在思索樹的年輪一般。
“靖哥哥,這裏。”朱晴晴在大門處喊着,可剛喊話,突得覺得不好,對身旁的同學說道,“謝謝你,我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聽到朱晴晴的喊聲,封靖沒有應聲,也沒有跑前去,而是跺定雙腳,側着臉,向身旁的樟樹靠去,一副很做作的樣子,但他自己感覺良好。
文靜的女孩向封靖這邊瞥了一眼,一翻沉吟,說道:“你表哥一直在這裏嗎?”
“不,剛才……是的,他一直就在附近,沒有走遠。”朱晴晴衝著女孩笑了笑,女孩身高與她相差無幾。
“那你幹嘛不讓他進來,又不是別人。”女孩往側着身子的封靖瞧去,說道,“外面怪冷的。”
“嘻嘻,他一個男生進來幹嘛,嘻嘻,不怕,再冷也冷不着他。”朱晴晴的緊了緊衣襟,往封靖的方向指了指,說道,“那個……我回去了,拜拜。”
“這麼晚了,我讓周叔叔送你回去吧。”被稱為茹雪的文靜女孩別過頭,叫道,“周叔叔……”
身後的一個西裝男人上前兩步,頭微低下,似乎在俯視別人,又似在看前方地下的路,說道:“小姐。”
“不用了,茹雪,我表哥送我回去就行了,拜拜。”朱晴晴擺着手,側着身子往不遠處的封靖走去。
茹雪這時又往香樟樹旁的封靖瞥了眼,長吁了一口氣,說道:“你們沒有騎車來,這裏又不好打車,再說又不安全,還是讓周叔叔送你回去吧?”
“真的不用了,茹雪,你回去吧,我們沒事的,拜拜。”
朱晴晴的話說完,轉過身去,當即給了封靖一個白眼,拉過他的手腕就往道路走去。
“慢點,慢點。”封靖斜着眼睛往那個已經抬起頭來,盯着他們的周叔叔瞧了眼,不由得心中一凜。
“你怎麼這麼笨啊!”朱晴晴的眼睛轉了轉,站定腳跟,等封靖兩步跟上來后,依上去說道,“讓你來沒讓你即時來啊!不會叫輛車來啊?”
“這有區別嗎?”封靖一臉疑惑,似乎來的過程一點都不重要。
朱晴晴的眼睛翻了翻,不再理他,鬆開他的手臂,徑直的往前走去,似乎很生氣一般。
“切,人家想早點看着你,這也錯了。”封靖也擺出一副不理睬的模樣,徑直的往前走去。
“你剛才說什麼?”
“什麼說什麼?”
“你剛才說的?”
“切,人家想早點……”封靖的話打住,他愣住了。
朱晴晴揚起唇角,依附過來,攬過他的手臂,不再說話,嘻笑着往前走去。
“喂,臭丫頭,你別瞎想啊!”
“我就愛瞎想怎麼著?”
“我是你哥哥。”
“不是親的。”
“誒誒……放手,放手,非禮啊!”
朱晴晴將頭貼在他肩上,又緊了緊攬着手臂。
封靖掰了掰手,好不容易掙開來,往道路的一頭跑去。
“啊……別跑……”
兩人往像星星排成的路燈盡頭跑去,星光將兩人身影拉長又縮短,然後再拉長,相互交錯,摻雜在喜笑聲中,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茹雪和周叔叔仍然站在大門燈下,目光隨着那拉長縮短,再拉長的身影而去。
“小姐。”周叔叔叫道。
“呃……周叔叔,我們回去吧。”
茹雪轉過身,又回頭望一眼,和周叔叔一塊走進紫園,消失在大門的燈下,像封靖和朱晴晴一樣,身影被燈光拉長再縮短,然後再拉長,只是方向和人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