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真相大白
小紅聽他說拜見四位嫂子時,羞臊得不遜胡玉,又不便當面否認,見厲之華亦面浮羞色,可巧他又瞧了自己一眼,暗中更是懷如撞鹿,慌地將頭垂下,正自羞慌,但聽撲嗵一聲,抬頭看是胡玉又一跤坐倒,不禁撲哧一笑。
皮不愚借胡玉起身還禮之機,故意輕掌微帶,把坐凳輕息無聲地帶退兩尺,胡玉當時羞慌意亂,沒料到這招,登被摔得屁股酸痛,見眾人大笑,更為羞甚。皮不愚卻上前相扶道:“這是小兄弟,再說亦是皇上敕封的風雷猛虎將軍,難又開這玩笑?”屠破刀笑道:“反正不是我們幾個。”
胡玉擂了皮不愚兩拳,紅着臉道:“都是你!”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耍鬧了一陣,皮不愚悅道:“今日大敗敵兵,又和眾位兄弟相見,另外嚴兄弟又報了血仇,剩幾個仇賊亦被擒拿,可說是三喜臨門!今日各位放量痛飲,先每人十醞,除四位弟妹用碗,咱哥幾個直接口對口,痛醉天亮!”
這時嚴龍說道:“多謝皮兄款待,小弟還有一事……”皮不愚道:“嚴兄弟應盡斂客套,有話請講。”嚴龍道:“小弟血仇今日能報,還多虧列位,大恩不敢言謝,我想酒前應把小弟的那兩個仇人帶這審問一番,是否我還有其他仇家,另外我還需將他們帶去綠島,在考妣墳前祭奠。”
眾人聽了,齊言應是。皮不愚大笑道:“咱今日也過過官老爺癮。”即命帳外宋兵道:“兄弟們,把今日擒拿的幾個狗賊帶來,我哥幾個要親自論處!”然後扔出將軍令牌,幾兵領令去訖。
時不隔久,風瀟和焦榮柏等人俱被提至。皮不愚大笑着一拍牘案,喝道:“狗輩系何許人,快將賊名報上,本將軍刀下不斬無名之鬼!”胡玉笑說道:“大哥需嚴整些,不可嘻笑。”
焦榮柏和風瀟等人嚇得身子直抖,二人想到幾日前和厲之華、屠破刀還是席中賓客,今日不料卻成人家的階下之囚,悲嘆人世之間竟如此變幻無常,難以捉摸。
皮不愚整肅着臉又問道:“賊廝,本將軍剛才問話,聽沒聽到!”
兩人此刻面如死灰,喪然同聲地謙報了姓名。
皮不愚罵道:“去你媽的,什麼在上在下的,應自稱逆賊或罪民才對!”說著,一掌掃出,焦榮柏右側的一個門人立時應力頭碎,血濺身卧。皮不愚道:“你兩個把血擦乾淨,如不老實答話,那人就是你倆的下場!”然後讓兩名宋兵將死屍拽出。
朱淑真四人見他於丈外掌斃一人,如隨意揮帶,毫無發力跡象,又見那人慘聲未及便頭碎血迸,不禁大為震驚。阮金鳳心想:“無怪此人能獨戰兩大法王,確是勇猛過人,武功之高,絕不在兩位教使之下,以其這等身手,委于軍中為將,未免甘落無志。”
焦榮柏只感身側一股大力,掃得頭昏腦漲,身子灼熱,嚇得飛魂走魄,泥癱難支。
厲之華抽出寶劍,縱橫虛劈,但見寒光乍閃,焦榮柏、風瀟和其他幾個為首之人登時粗縛開斷,隨又隔空解了幾人穴位,說道:“這次可要實情實說。”
焦、風二人悚道:“有武神閣下在此,小的無有不從……”說罷,將地上的血跡用衣袖拭抹乾凈。
胡玉這時恨道:“你二人還認識我么?三年前本人在黃山險被你們害慘,不料你這焦榮柏奸性難改,當初真該一刀捅死你!如此狗徒還想出人頭地,你也不照照鏡子。”
兩人聞言向他瞿視一眼,不由大震,恐駭道:“原來是……是你……”
胡玉哼地一聲,睥睨道:“沒想到罷?這叫冤有頭、債有主,你倆也末路臨頭了。”
厲之華怒道:“你們為何投靠金兵,那個劍術挺高、自殺而亡的人又究竟系誰?需不得半句謊言,不然將你眾剔盡骨肉或直接以化屍粉化卻!”
眾人一陣劇顫,知道這兩招乃慘絕之極的刑懲,倒不如一刀砍死或一掌擊斃痛快。
焦榮柏抹了抹臉上驚汗,說道:“在下……小的不敢言隱,一切均非在下主謀。三年前我曾向那位胡少俠說知,本打算退出江湖,可他們說劫難在即,嚴鳴山之子欲回中原報仇,所以我們聯成一派,名叫新五會,以求自保。前段日子他弟兄倆(說時臉朝着風瀟)探知嚴鳴山之子嚴龍從吐蕃回國報仇,三年之間得劍術高人達捫圖嫡傳,劍法已是天下無敵。當初小的幾人年輕氣盛,總想在江湖上混番名堂,以致失足鑄恨,追悔莫及,對不起嚴家將門之後,現在悔之已遲……”
嚴龍眥睚罵道:“無恥凶賊,此時還想假慈悲夢想保命,當年我全家幾十口命喪你們之手,為啥不想到今日?冥冥之間,終有報數,我雖未將那幾個狗賊凌遲處死,但他們還同樣有家人和門下弟子,他們的狗命都操在本少爺之手!”
二人心想這仇家之子就在近前,自己說得再慈悲,再懺悔,亦是沒用。焦榮柏咳了兩聲道:“前幾日我們幾人路過屠門山莊,有幸拜見武神尊下和屠莊主幾位英豪,曾於一起把酒論談,指點江湖,在下萬幸莫如當時一幸,武神和幾位莊主……”
屠破刀急忙喝道:“去你奶奶的!誰同你們這些狗賊把盞共杯?你們也配同我們一起指點江湖?爾等乃江湖無賴、不逞傖徒,想去騙場酒喝,不意碰到我們幾人,當時老子身為主人,不好意思轟趕,實是萬辱莫如當時一辱!早瞧出你等非良者之輩。他娘的,老子幾個一身清譽,盡被爾等玷污,再口出此言,四爺立即拆了你這條老狗!”
厲之華亦冷聲道:“厲某當時還不知你們竟是這種不值一齒的敗類。否則,早應及時除去。”
焦榮柏臉色羞紫,愣了一會又喘續道:“能否給我一碗酒喝,小人感激不盡。”
屠破刀罵道:“給你尿喝!”胡玉突喜道:“對極!應給他二人一碗尿喝,再喂些糞便,這叫‘黃金宴’和‘回口湯’,焦臭法師還記得你那碗臭豆腐和風氏二鬼的佳釀吧?哈……”笑聲未盡,突地掩口,登羞得無容。屠破刀和皮不愚也跟着大笑,見他突笑聲,也立時始悟到朱淑真四位,於她們跟前言出粗俗之調,實為不雅。
朱淑真和楚楚羞得面紅眉蹙,阮金鳳和小紅不禁格格去笑。
皮不愚罵道:“本將軍和這幾位大英俠還暫沒酒喝,你這匹夫就敢先飲為快?”
焦榮柏道:“小的身子冰冷,喝碗酒散散寒,也免得言談哆嗦,累各位清耳,並非小人得寸進尺,我等已成俎板之肉,難道諸位還對幾個快死之人慳吝一碗水酒么?”
厲之華道:“給他們每人倒一碗酒喝。”當下有幾個宋兵到臨營要了兩醞酒,均給他們每人倒了一碗。
焦榮柏把酒幾口喝完,謝道:“厲大俠不枉武神一譽,小人死難忘記閣下今日盛情,沖你的尊面,在下無有不談。否則,反正橫豎一死,生不能做人傑,死也求稱鬼雄,落個不出賣朋友的潔身之魂,也好去酆都報到。既在武神恩恤下,在下小人或膿胞就做到底了。再給焦某來碗酒!”
厲之華忍怒道:“少羅唆,不然我可要對你不客氣。”
焦榮柏捧起酒醞,自倒一碗道:“武神休怒,小人不敢。三年前在黃山,胡少俠曾問我有沒殺過他的師兄肖雨震,我不久才知一切,他娘的孫須同倒有邪招,這狗賊讓老子幾個上了不少當。唉,不料死也死在他圈裏,可惜這老兒前些日子見閻王爺去了,否則嚴少俠不去尋他報仇,我焦榮柏和其他弟兄也要找他算帳!讓我愛女沒幾天就成了寡婦,這又跟着喪命,又讓我和其他門下弟子都幾乎死亡殆盡,唯剩我等八九個,還要等嚴少俠試劍。唉,真他娘的嗚呼哀哉!”
眾人聽他東一句、西一言,竟難使人聽得明白,但聽說孫須同已死,胡玉不由驚愣,想起伍杵山前幾天曾說邱得仇去一個朋友處弔孝,想必死的就是孫須同,伍杵山和焦榮柏所言非假。於是向嚴龍道:“死的那位孫須同也是嚴兄的仇人。”嚴龍向焦榮柏切齒問道:“那個孫須同究竟怎麼死的?”
焦榮柏咕咚幾口把酒喝乾,酒意一頂,懼意漸淡,言談亦較剛才流暢洪亮許多。當下嘿嘿一笑道:“人生一世,生老病死,禍福凶災,誰也難免。這老兒漸近古稀殘年,死又有啥稀奇,反正談不上夭折或中殂,聽說是久懼積疾,飲鴆返西。究竟如何死去,我又不曾親睹,這也算他自食其果。唉!樹倒猢猻散,什麼英雄奸雄,盡歸塵土才是真。哈哈哈哈……嚴少俠既想報仇,那就請便,新五會就這幾條殘命,不過還摻有三四位太行山的弟兄陪襯,在下死的也不算屈。”
嚴龍憤恨道:“殺你們這幾個就能抵過我全家幾十口?你想得亦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