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奇恥大辱
胡玉聽后,暗道那酒店小二雙眼被挖、舌頭被割,原是焦榮柏的女兒和徒弟所為,當真出手狠辣歹毒。可肖雨震被人所殺,看來卻非焦榮柏所為,如果是騙我的,也不會承認傷那個店夥計了。於是向他怒道:“一個酒店夥計只不過說幾句戲話,多瞧你女兒幾眼,卻被割舌挖眼,一個女孩家如此歹毒,若此說,想必有不少男子的雙眼被你女兒所挖或被殺死,如此專橫刁潑又心若蛇蠍的惡女,豈能再容如此蠻扈下去,應早殺之才對。”
焦榮柏忙駭然辨道:“小英雄教訓的也是,小女實是被我寵壞了,不過那酒店夥計調戲言語太過輕簿,羞於耳聞,且長相醜陋,調戲動作下流,怎如小英雄如此英俊颯爽?他們氣極才傷了那店夥計。小女在家時卻很少出門,從未多傷第二者,願小公子能相信是實。”
胡玉道:“放屁!敢拿此人與我亂作比較,本公子是何等人?不要阿諛,你打算怎生處置你女兒和你那徒弟?”
焦榮柏聽了一喜,忙道:“我回去一定重責,狠狠教訓他們幾人,那名徒弟我立即把他武功廢除,逐出門戶。”
胡玉道:“你這匹夫倒有偏心,也懂舐犢之意,不過太不公平,我覺得應把你女兒的武功給廢了,從此她也不能再去害人,你那徒兒也要把武功廢去,再把舌頭割了才可逐出門牆。”
焦榮柏當即說道:“小英雄此言對極,在下定按你的吩咐去做。”
胡玉道:“明日你不需再呆在這裏參加什麼英雄大會,你本非英雄,這次英雄會與你也牽扯不上,你明早天亮立即帶領弟子趕回江西去,這幾件事如若辦不到,今後我和公孫前輩定當不饒。”
焦榮柏一聽大喜過望,沒想到這小子倒好心腸,心想今夜揀了條老命也該知足,騙這少年容易,那公孫老兒卻不易騙,不然明早遇到公孫泰,那可全完了。
胡玉道:“你先別高興地過早,你和風氏二鬼三人折磨我,如不是那位公孫前輩來得及時,我不死也會被你們褪層皮,今夜雖不讓你吃菜飲酒,但需給你改頭換面一下,以警世人改邪歸正,這對你將來也是大有好處。”
焦榮柏急道:“小英雄不可,今日饒恕,在下沒齒難忘,望小英雄開恩。”
胡玉道:“我已經對你仁至義盡了,別不知趣,如不想改頭換面,那便吃菜飲酒如何?”說罷,用劍柄在他的天鼎穴又給補上,讓他不能說話。然後用短劍把他的發須盡數剃光。這短劍甚是鋒利,毛髮迎之即落。隨後又用劍尖在其頭上劃了六個圓圈,笑罵道:“你這死賊禿、臭和尚,把發須除去倒年輕三十多歲,可象個小賊禿了,將來還俗還能娶個年輕貌美的婆娘,你這賊僧應該多謝我才是。”接着把他的雙眉也盡數刮光扔在便盆里,又在他胸前劃了幾個字:南無阿彌陀佛,我乃法名焦臭和尚是也。今夜得遇仙童禪授佛理,奉勸世間惡人早日放下屠刀,和老納焦臭這般,立地成佛。
刻過這幾個字,又在焦榮柏額頭上劃了個大“佛”字,接又端來兩碗尿把他身上流的血跡用尿給擦洗乾淨。邊擦邊笑着罵道:“你這賊禿,忒會享受,竟能有勞小爺給你擦澡,真是給足你天大的面子。”
擦畢,焦榮柏身上的字跡清楚非常。胡玉把床拉到外間對着屋門朝外,又把他的長袍和褲子用劍割成一條條的,全都沾些糞便給他披在背後,再繞脖子繫緊實了,將他推在床上,面對外盤腿坐好。這焦榮柏卻真成了個名副其實的臭和尚。
忙活了一陣,去裏屋把手洗凈,出來一看焦榮柏大張着嘴,形狀詭異可笑十足,不由心裏大樂。想時已不早,應回房去見公孫泰,看明早眾人見了焦榮柏會怎生議論法。
走出門外,把門開得大敞。瞧那焦榮柏如同千年木乃伊,形狀滑稽之極,實是令人捧腹難忍。胡玉掩鼻笑道:”在下不敢再擾焦臭大師功課,今夜相授弟子法語,使弟子頓開茅舍,大明真相,弟子感謝不盡。望焦臭法師今後真能修成有道高僧,皈依佛門,傳授善法惠濟於眾,早早涅槃而歸西方極樂,如焦臭法師仍心戀凡塵的話,那你我後會有期,能再幸遇仙蹤,阿彌陀佛。”說完,樂得嘿嘿直笑。
如此折騰焦榮柏足足一夜,天已漸露曙色。返回自己房屋一瞧,愕然大愣,公孫泰早已不知去向。看到床上有一張紙,拿起一看,只見寥寥寫道:“我已去矣,焦榮柏此時無法加害於你,望候其下山離去時方可出來。切記”。
胡玉看完信,心裏甚是感激。公孫泰故說要去房裏休息,其實他也恐自己走後焦榮柏會呼喊弟子前來加害胡玉,故說有何事讓胡玉叫他,和要觀看他怎生折磨焦榮柏等,其意乃是為胡玉安全所策。
胡玉心裏一陣的茫然懊喪,可惜這位前輩高人自己竟無幸多處一時,兩次得救均系此人出手,若能常常隨之受誨將是大幸之事,願以後再能得遇,非隨他一起不可。
漸近卯時,匆匆收拾一下,到外邊抓把黃泥和些水,朝臉上薄薄塗了一層,脫下外袍又換上從家裏臨行時帶的青色短衣。這一裝扮,即使風氏二人和焦榮柏見了,也一時難以察覺出來。
等到一切就緒,天已大亮,眾多群豪都起了身前去洗漱,黃山泉流甚多,飲用極是方便。胡玉把馬拴到了別處,繞到前面假裝欣賞山上風景。心下突想:“焦榮柏如此模樣無人去瞧,豈不白費一夜手筆?應讓群豪去觀賞一番才是道理。”想到這,便走到人多處向群豪驚道:“各位英雄,了不得了!小可剛才去後山閑逛,在一房門外見有一個面對外盤腿而坐的僧人,其形狀怪異,一動不動,着實令人可怖。大夥不知瞧見過沒有?”
群豪一聽,大感驚奇,忙問是在何處。胡玉道:“那僧人模樣怪得很,在下以為是山中精怪在修鍊,未敢靠近,恐被啖之,故此前來向眾位一說,不知現在是否還在那兒,趁日光沒出,大夥應趕去瞧,不然這妖便隱去了。”
眾人一聽他說得如此神乎,多半心癢急切,欲求一睹為快。忙道:“這位兄弟別再繞圈子了,難道你缺了銀兩不成?請快告訴我等所在地方,如若是妖,大傢伙一起去捉來。”
這時他被人圍住,其他等眾見有一群人相圍,也都趨步趕來。胡玉一瞧足有二百多人,又有不少群豪也向自己這邊走來,心想人也多了,焦榮柏的弟子如要知道反而不好。當下便道:“你們到後面那株又大又粗的松樹前,便可看到不遠處有一房門大開,床上便有那妖僧正在修法。”
群豪反正無其他事可做,吃飯也沒到時辰,在山頂都悶了一夜,實感無聊,聽說有這等奇事,哪個不願前去觀看一番?胡玉話剛說完,群豪便一鬨而散,向後面的松樹處蜂擁而去。別的群豪見有許多人都快步向後面跑去,不知發生何事,又叫起別人也隨眾向後奔去。
這樣一來,又驚動了其他幫派人眾,都瞧別人向北急去,均感訝然,即使去吃飯或領賞也非如此急速而行,定有怪事出現。
這時群豪均趨之若鶩,唯恐斷後,先後而去的足有四五百人。胡玉心中樂極,心想焦榮柏今日必可聲名遠揚。自己也跟着蹀躞而去,只見群豪在焦榮柏的房門前啁哳一片,圍個水泄不通,似鐵桶一般。
焦榮柏被胡玉捉弄如此形狀,心裏是叫苦不及。如放在屋裏倒還可忍受,只不過在女兒和徒弟面前出些丑罷了,可把自己架出外間,又房門大開,心想這下可被那小賊害慘了。
黃山高聳,半山腰皆入雲端,山頂霧氣濃重,潮濕異常,入了夜晚更加陰冷寒濕。外邊眾豪群聚一起還倒好些,可焦榮唯穿一條短褲,背後又披件臊臭潮濕的長袍,山頂風厲,迎門貫入,焦榮柏幾乎被凍僵,換作常人非凍個半死不可。他體內有功力還可禦寒,不致凍壞。饒是此,也被凍得手腳冰寒,肌膚有若刀刮。
天近大亮,焦榮柏心裏急若火焚,可全身無法動彈,心裏大罵胡玉和公孫泰,大罵風氏兄弟和自己的徒弟,連黃山及少林、丐幫等人也罵了個底朝外。罵胡玉和公孫泰自不必說,罵風氏兄弟不該把胡玉擒來以及出此撒尿拉屎的餿主意,罵自己的徒弟貪睡,不早來把自己救回屋裏,而大罵黃山和少林及丐幫等人,則是不該大撒英雄帖,若不是此,自己怎會無故來黃山受此極大羞辱?
正焦急盼望弟子能來救助脫窘,可自己的弟子倒一個沒來,卻招來了幾百人來瞧看熱鬧。焦榮柏見眾人向自己這邊蜂擁而來,心裏羞憤之極,感覺天下盡有恥辱亦莫過於此。恨不得剎時能化成一縷煙或一團氣飄走,或蛇鼠之類的東西鑽進洞裏,想到自己創派十多年,在江湖上也小有名聲,如今被人捉弄成這般模樣,一世名聲盡付流水,真想立即能死去才好。
這時群豪已奔至近前,見焦榮柏如此怪異之形,起初無不驚愣,繼而皆捧腹大笑。有人念了他胸前的字跡,更是笑得淚飛涕噴,感覺天下所有滑稽可笑之事也莫過於茲。
有幾個認識他的說這和尚乃是江西陀煙洞的洞主。
焦榮柏原不知胸前被划的什麼字,別人一念出,自己聽后倍加羞恨。又聽幾個人道出自己的來歷,更是惱羞恨怒,心裏大罵群豪幸災樂禍,沒有憐憫之心。暗思別人不識自己反倒好些,可不認識自己的經別人一介紹,如今也認識了,今後實無顏面再露江湖。
有跟焦榮柏結過梁子的見他這般,心下歡快,鼓掌嘲笑,加倍譏諷;也有與他熟識和稍有交情的人見了,都猜知夜裏定是着了仇家的道。有一人走到跟前,想幫他解穴,可走至尺處,頓聞一股惡臭撲鼻,見其渾身沾得盡些糞便,無處下指,不禁掩鼻走開。
焦榮柏身在門內,外面的人聞不到臊臭氣味,本也有幾人想去相幫,可聽那人說他全身盡些便溺之物,也都不願去了。即有想去幫的,又恐焦的仇家此時也隱在人群里,說不定自己因此也會反遭其辱。所以群豪爭相圍觀,無人再敢去幫焦榮柏避羞。眾人越來越多,嘩笑不息。
有和焦榮柏同路而來和交情甚厚的便去另間房叫他的弟子們。來至門前,卻見門已被人在外反鎖,眾人破鎖而入,只見這幾名弟子卻毫無反應,兀自酣然入夢。
註釋①魔教:又稱祆教,即拜火教,始創於古波斯的一種宗教。十二世紀初傳入我國,為我國歷史上起源最早的異邦教會,然歷時不長,其教則散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