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四發
煙雲縹緲,浩瀚無邊,百年轉瞬如煙。
一個戴着血眸惡鬼面具的人用刀將一頭巨大的青面獠牙凶獸砍倒在地,並且在摘下那凶獸的心臟后冷冷飛開,靜默着立在空中,面無表情地看着這頭凶獸屍體迅速被一種從岩石里爬出來的紅色小蟲吞沒,黑色的肉山瞬間湮滅在紅河之中。
他抬頭看了看這四處焦黑的岩壁,紅光散亂像是烽火燎城,寸草不生,荒無人煙,這便是——魔界。
持劍恭敬守候在一旁的幾個魔人迎上去,為首的那個沙啞着聲音,低低沉沉像是雷鳴,“教主,**宮大發請柬,說是宮主設宴,宴請魔都諸多前輩。魔界三流宗門及其上者都被邀請,葛楊城除了我教外還有就是青絲派。”
那個渾身被包裹在灰衣當中的鬼面面具人收了刀,頓了頓,沉沉開口。
他的聲音是一種無比奇異的嘶啞,聽起來就像是兩塊生鏽的鐵片在相互剮蹭,“是那個**宮宮主?”
嘴角生出了兩顆獠牙的魔人乖巧地點點頭,“是那個新近得到承認的**宮宮主。”
戴着面具的人士血眸之中一派沉靜,“魔族自古便成一盤散沙,唯有這**宮有一二用處,這**宮就是魔界的神殿。**宮宮主,自然也容不到咱們來怠慢。不過自從當年也就是上屆**宮宮主在魔界消失后,從不聞這心氣極高的魔族有什麼動作,反倒是如今匆匆繼了位,說來倒也奇怪。”
魔人恭敬回應,“誠然如此,可這**宮宮主一來就收服了魔界諸多首領,必然是有其出彩之處的。”
他拿起魔人遞上來的絲帕擦了擦手,“那就準備着,去魔都。”
他扔下手上的絲帕,那塊布巾瞬時就燎滅,只剩下一縷黑煙,一縷微不可見的細灰落了下來,將底下不知何時冒出來的蠍子燒了個對穿。
在魔界,魔族與魔人是完全不同的。
不僅僅是因為——魔人只是修真者入魔后的形態,而魔族,從血統上來說才是真正的魔。
更因為兩大種族相互之間的明爭暗鬥。
魔人與魔族在魔界共同生活了千萬年,無數魔人前仆後繼,才終於把原本在食物鏈底端的位置提高了少許,哪怕是不能同魔族相提並論,卻比先前要被魔族當成獵物擊殺的時候要好上了許多。
雖然魔族在修真界是一個人人喊打的角色,在魔界卻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
底層還不明顯,魔界越到高層,這種血統上帶來的歧視就越明顯,從來沒有聽說過,魔人是能夠真正進入魔族的核心。也自然無法走進魔界的核心。
而輪迴教就是這樣一個屬於魔人的教派,近幾十年興起,招攬教眾,一躍而成魔界二流宗門,總部就在葛楊城。
其教主就是一個面具人,傳說中無人曾窺見他真顏,因而有人說他貌若天仙,也有人說他丑似修羅的。不過因為其聲音,很多人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應該更大。
輪迴教在葛楊城立足的資本,一大半是因為其教主出神入化的修為,另一邊則是教主神秘無比,叫人摸不透底。
輪迴教教主自然想不到,**宮這樣一個在魔界超凡脫俗的門派,居然會給他一個小小的二流宗門發傳信,可見,**宮應該是極為看重這新任的宮主。
從這輪迴教上看,便已明了,這教主,必然是周期。
魔人立在原處思索片刻,回過神來立刻就跟了上去,周期邊走邊問,“月前那件事處理如何了?”
魔人恭敬道:“回稟教主,我們已經聽從教主所言,把那幾個欺辱教眾的人剝皮示眾,葛楊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並不聞青絲派舵主有何異聲。”
周期點點頭。
倒是那個魔人神色之間隱有憂慮,“教主,我們近年是不是擴張太快了。”
周期步子凝滯了片刻,惡鬼面具的紅唇似乎要滴下血來,他的血眸顯得更加冷淡“不,太慢了。”
魔人便沒有再說話了,只聞到罡風作響,凶獸怒嚎。
周期看着某個方向,鋒銳的唇緊抿成線,宛如刀割,“我們的目標是——另一片大陸。”
事實上,這也是輪迴教上下所詬病的地方。
周期淡淡垂眼,他從寒微之身一路拼殺至此,下屬在想什麼,他自然能夠猜到。可即使千萬人都說他瘋狂又怎樣?沒錯,他瘋了,早就瘋了,現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一百年來,他孤寂,他痛苦,他生不如死,難不成還要受這煎熬?
不如早早了斷罷,早點去下一個世界。
岳無勞八十年前已經成了縹緲宗掌門,消息傳到經由魔界耳目傳到魔界的時候,周期還只是在掙扎着活着,力圖不斷提高自己修為,頂多是聲名鵲起的魔人高手之一。
而就在他得知岳無勞果真繼承了縹緲宗以後,第二天,他就有了輪迴教。
輪迴輪迴,世間諸事盡皆輪迴。
他的輪迴教,起碼要能夠與縹緲宗抗衡才好。
周期懸在半空之中,旁人看不到的面具下的臉孔頗有幾分痴態,當年范臻一舉收服魔界,能為手段必然是比這突然就竄出來的**宮宮主要高上不少。
只不過,**宮尚在,魔宮卻不見在書外,煙雲寂滅,終究是現實不同於書。
就像是那個本應該在魔界與修真二界中大放異彩的魔界尊主一樣,消亡了,無人可知,不復痕迹。
————
魔都,**宮。
席上開合,鐵鼓鏗鏘。
周期在宴席上有一個角落裏的座位,而他的親信卻只是站着侍立一旁,周期索然無味篩着酒,看着面前那塊巨大的獸肉不曾伸過筷子。
新任宮主性情乖戾,堂而皇之就放了他們鴿子,有幾日了。
這幾日裏,他們白天吃着**宮準備的宴席,晚上回客居的地方各自修鍊安寢,不虞的聲音也越來越多,魔人的耐心也越來越少。反倒是一向暴戾沒有什麼耐心的魔族因為深知**宮舉重若輕的地位,並不敢有什麼聲音。
堂下眾人在魔人或是魔族中皆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此番被冷落自然很不是滋味,他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卻不敢明着抱怨。
偶爾幾個魔人有些不忿的話語,卻立刻被他旁邊的人捂住了。
硃色殿堂前守着兩個手握巨斧的黑色巨魔,一雙彎角就像是一張拉滿的粗弓弦,磅礴有力,身上的氣勢遠勝過在場大多數人,他們不敢得罪。
更何況,**宮在魔界就相當於一個龐然大物,它的領軍人物,自然也可以代表魔界,就好像人間的朝廷一樣。
不說魔人,就是堂中幾個位高權重的魔族,也只是沉默着用大手撕着血淋淋的生肉。
一個怪異的聲音突然在堂中響起,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天色已晚,**宮已經安置了住所,請諸位去歇息,至於議事,明早再來。”
又是這樣一模一樣的一句話!
終於有一個魔人忍受不住,他青着臉站了起來,“又是這樣,你們**宮到底是什麼心思?我們給了你們面子來了,你們還要把咱們都拘在這個鬼地方不成?”
那個怪異的聲音並沒有理他,只是更加陰冷了些許,“還有什麼問題嗎?如果沒有,就請諸位趕緊安歇吧,請不要打擾到黑玄大神安息。”
黑玄,正是魔界信奉的圖騰之一。
“你!”那個魔人拍案而起,他氣得口不擇言,“什麼狗屁黑玄大神,我給你們面子你們就應該要給我面子!叫你們那個毛頭宮主出來,勞資親自上陣跟他說話,你們這些小嘍啰算個什麼鬼?”
他的話音剛落,身子就忽然僵在當場,那人不可置信地低下頭來,瞪圓了眼珠子,看着自己的身軀爛泥一樣,慢慢化為一攤血水。
那個聲音依舊是不為所動,“**宮早就準備好了客房,請諸位貴客前往安歇。切勿打擾黑玄大神。”
堂中的魔人與魔族面面相覷,看着那攤漸漸消失的血水,氣氛十分凝重,這人,在他們裏面起碼是能夠排前五十的高手。
上上下下數千人擠做一團,卻無一人膽敢出聲。
魔界一二三流的高手大抵都在此地了,**宮召集他們前來,到底有什麼意思?
最後,是一個魔族率先走了出去,後面的人也沉默着跟着那個魔族走了出去。
周期也是默然不語,跟隨着大部隊魚貫而出,往輪迴教被安排到了的小院子走去。
他們當日給了**宮面子,可一進**宮,周期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是一個巨大的法器,他們自從踏進了這個地方,他們就已經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隨後**宮眾人的反應更是驗證了他的猜測。
周期蹙着眉沒有用法力,而是慢慢在路上走,突然他的眼神一凜,餘光瞥到一個轉瞬即逝的身影,他停住腳步揮揮手,示意那幾個親信自行回去。
而後他偷偷摸摸墜在一個黑影後面,跟了上去。
如果不是他目力甚好,在這大晚上的,周期定然會懷疑自己看錯。
前面的身影一晃而過,周期卻趁此隙看清楚了,窈窕修長,該是一位女子,看着背影,依稀還是個老熟人。
周期再不遲疑,直接跟了上去。
萬琴是一個魔人,同時也是一個手辣心辣眼也辣的女修士。而此時,她的心充斥着一種慌張,更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
萬琴修為不高招式也未曾有多麼精妙,但有一點,她的神行術獨步天下,可以避過比自己修為高上許多的人。
再加上,一個修士天賦的容貌,一個女人的成功,說來也簡單。
她的青絲派能夠立足並且長久不倒,就已經說明了她的能力。
無意中她探聽到了一個隱秘的消息,她想去做一件事情,為她的青絲派爭得一席之地,更上一層樓。
萬琴姿態萬千,行走步伐極快連一絲殘影也看不見,只是有簌簌地風刮過一樣的聲音,卻絲毫不亂,更是有一種別樣的風儀,那張屬於魔人的美艷臉孔掛着笑,比這千奇百怪的魔族少女勝過何止千百倍。
萬琴勾了勾鬢角,笑了。只要此行成功,魔界人士誰敢看不起她?
周期就這樣跟着一個女人避過守衛的魔族視線,越走越偏僻,越跟心裏覺得越奇怪。
要說這萬琴也當真是膽大妄為,這**宮的地盤一般人可是不敢隨意亂闖的,萬琴竟然怕都不怕。
周期一路疾行着跟過去,奇異的是,**宮陣法掣肘甚大,隨着萬琴的不斷深入,他所能夠感應到的陣法能量反而是越來越少,越來越輕淺,到了最後幾乎是了無痕迹了。
照理來說,能入萬琴法眼的地方應該有那麼一點玄妙之處來着,可是**宮上下佈滿禁制,反倒是唯有這條路上跟個大刺刺的裸漢似的,與前面嬌羞小媳婦的風格大不相同,實在是使人心下生疑。
心裏有一個聲音不斷驅使他跟上去,於是周期果然這樣聽話做了。
周期毫不以為恥,簡而言之,臉皮越來越厚了。
有着越來越厚臉皮的周期在跟上萬琴看清她的動作的時候也有點受不住了,他垂眉斂眼,趕緊轉過頭去。
萬琴來的是一個院子,院子青白樸素,除了間有綠樹以及幾座小茅屋同一道柵欄外別無雜飾。哦,當中還有一口巨大的冷泉翻滾的池子,寒顫顫的水汽撲騰着似乎就要溢出來。也許不能說是池子,更像是一個人造大湖。
然後,萬琴在背對着周期的方向就開始了寬衣解帶,背上滑膩如雪的肌膚一寸寸慢慢露了出來……
天地良心,不要告訴我這是一個愛乾淨的女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洗澡的地方,然後來清理身體污垢的。話說,修士有身體污垢嗎?有嗎?
周期在心裏狂吼着。
周期把頭歪了過去,他頭頂上的綠草卻竄了出來,十分不懷好意,【嘻嘻嘻,宿主,也許是人家生□□潔呢。】
它招搖着綠葉,朝着池子那邊不斷拂動,不時嘖嘖感嘆,【宿主,系統可以幫你實況直播哦,你要不要聽聽?喲呵,她脫下肚兜了!現在就要開始解褻褲了!】系統興緻勃勃。
周期臉上爆紅一片,恨恨一聲:“滾!”
周期被系統鬧得臉都開始青了,抬腳就想離開,系統卻促急一聲,【宿主,別著急,快看。】
“有什麼可看的?”
【宿主,快看哪!】
曾經在系統手上吃了無數虧的周期想了想,琢磨了又琢磨,還是忍不住把頭轉了過來。
一時間,他眼睛都瞪直了。
入目的先是一具奪目的窈窕的女子裸體,微聳的雙丘半露在水面,洇濕的頭髮帶着水汽垂在白皙的雪膚旁邊,肩膀渾圓,脖頸修長,分外撩人。
那不是重點!
重點是水池裏漸漸露出了一條黑色的條形長粗巨物,等等,不要污。
一顆猙獰的蛇腦袋慢慢浮出水面,燈籠大的黃色巨瞳泛着冷光看着裸着身子的萬琴這邊,它的身軀也逐漸開始露了出來,十人都合抱不過來的巨粗身軀,黧黑泛亮的冰涼蛇膚,以及數不清到底有多長的身子。叫人對上那雙瞳孔時忍不住有些懼意。
萬琴顯然也是這樣的,她高聳的胸脯上下起伏,顯然是在那不斷喘氣,美目一派驚惶,似乎事情有些超出了她預想中的局面。但是這個青絲派掌門人卻還是堅定地站在那裏,那挑戰人眼球的尺度慢慢露了出來,也不為所動。
等等,蛇性本淫,萬琴該不會是想對一條蛇施展美人計吧?
這個荒唐的念頭出現在周期腦海,差點沒叫他笑出聲來。
啊哦,萬琴慢慢靠過去,而後勉強伸出手環了環那個巨大的冰冷身軀,她的聲線有些起伏,看起來有些害怕,“大人,讓奴婢來伺候你吧。”
……
周期陷入了一種奇妙的目瞪口呆狀態,他看着萬琴抱着那條巨蛇上下蹭了蹭,不由抖了抖。
這尺度……這身形……咔擦一聲,周期的三觀碎掉了。
姑娘啊,那蛇長得忒丑了。
“嘩啦”一聲,那條蛇終於全部躥出水面,周期終於得以窺見其真顏。
那不僅僅是一條蛇,除了想像不出來的長粗以外,蛇的腹部,伸出了一隻爪子,只有一隻爪子,上面卻有六根爪,長而鋒銳形如彎月。
周期從來沒有見過那樣一種生物,即便是在古籍上,也不曾見過。
那條極具衝擊力足以叫人懷疑人生的蛇身形陡然開始縮小,而後慢慢變化,站在涌動的泉水上面,化成了一具修長赤·裸的男子軀體形態。
刀削斧鑿,渾然天成,烏黑的長發傾瀉而下,蓋住了那具天神一般的身軀,玄妙且美。
周期原本以為,萬琴便已經是個天生尤物了,但是站在那個男子的軀體旁邊,便像是蠟燭遇上了明月,頓時黯然失色。
可以說,那條蛇有多醜,這個人便有多俊。
周期震驚地摸上了自己的臉,從側面看來,那個人有着同他一模一樣的鬼面具,巧合嗎?
萬琴看起來簡直就快要喜極而泣,她慢慢挨了過去,聲音聽起來十分欣悅,“大人,你是願意接受奴婢的服侍嗎?”
男子冰冷的雙眸往萬琴那具豐滿的身子上掃了掃,漠然道:“不。”
萬琴的臉色頓時變了,冰冷的水汽撲得她的肌膚泛上了一層薄紅,她吶吶道:“那……”萬琴咬了咬牙,“那大人怎麼會化作人形?如果不接受萬琴的服侍,為何要化作人形?”
不知何時,男子的身上已經覆上了一層黑衣,整個人像是被籠罩在黑影里,周期聽着他那個沙啞的彷彿蛇嘶嘶地在耳邊吐信的聲音,“本座不喜歡女人,我喜歡男人。”
周期身形一僵,像是被釘子釘在當場一樣。
那個男人的目光毫不掩飾,從泉池旁邊,往這株他藏身的並且也已經施了障眼法的樹看過來。周期甚至可以看見,那個鬼面具下,冰冷嘴角邊扯出的惡劣弧度。
天地良心!他只是一個路過打醬油的。
那棵樹陡然間消失,周期的身體不受控制一般曝光在朗朗晴空下。
萬琴看到是他,臉一白。她片刻之間就弄懂了一切,恨聲道:“輪迴教教主,我青絲派到底是哪裏得罪你了?你為何屢屢不肯放過我們這些弱女子?”
周期倒也大方,直接站了出來,萬琴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驚叫了一聲,把身子往池水裏縮了縮,水面上只露出那個小巧的腦袋,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
周期也啞着聲音,“兩派紛爭而已,萬舵主何出此言?”
萬琴臉上恨恨,抬頭卻是小女兒姿態,看着那個站在水面上的黑衣男子,“大人,你看……”
黑衣人饒有興緻地看着周期,不耐煩地伸手打斷萬琴,“他身上的氣味本座很喜歡,本座現在很想與他交·配。”
交·配?交·配!
儘管是夜晚,修士的眼睛卻是不受天光影響能夠觀察入微的,黑衣人眼角的餘光甚而能夠看清萬琴臉上的薄紅慢慢變成一種羞憤的薄怒。而周期,依舊是挺直身軀,看着他的眼神依然可以說是鎮定。這一點叫他喜歡不已。
他確實沒有撒謊,周期身上有一種他很喜歡很想要的味道,他也確實是想同他交·配。
物性本能,天欲如此,他從未想過要壓抑自己的慾望。
於是,旁邊的萬琴便顯得有些礙眼了。
“出去。”他的聲音很冷淡。
萬琴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他,迭聲道:“大人,你是喜歡奴婢的,你都為奴婢化形了,你怎麼就不試一試?”
“本座說,出去。”他的聲音愈加冷淡。
萬琴卻搖着頭,“不,我不信,我就快要成功了,我不走。”
話音剛落她就水蛇一樣扭動着自己的身軀,紅着臉想要往黑衣人身上顫過來。
男子的眼睛更冷了,看着萬琴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個死人。
就在那時,水池子裏再度躥出一條身形比原來那條小上不少的黑蛇,一口將萬琴吞入腹中,而後搖晃着腦袋,慢慢消失在空氣里。
周期的臉色頓時又複雜了不少。
那個人慢慢在水池子邊上斜斜躺了上來,目力甚好的周期甚至可以看見水珠子沿着突起的鎖骨慢慢滲進了胸膛,極黑的衣襯着極白的皮,顯得十分妖艷昳麗。
男子頭上也濕濕的滴着水珠,縷縷青絲貼在臉上,美艷不可方物,他的手上不知何時幻出一壺酒,氤氳出微澀朦朧的香味,叫人熏然欲醉。
“過來。”男子朝着周期招手。
周期覺得自己的靈魂一般是迷瞪的,一半是清醒的,清醒的一半靈魂眼睜睜看着那半被迷惑住的靈魂驅使着身體晃晃悠悠朝男子走過去。
而後,慢慢在男子身邊跪了下來。
空氣中不知何時騰逸起了粉紅色的霧氣,如魔似幻,叫人痴迷不已。
於是連男子臉上的惡鬼面具也顯得分外可愛起來。
男子挑着一把惑人的聲線,像是浸透了醉人的暖酒,芬芳而肆意,“本座歡喜於你。”
他喟嘆一聲,慢慢將跪倒在他身邊的周期摟進了懷裏,還不忘再添一句,“本座歡喜於你。”
那一半被迷惑住的靈魂佔據着身子主導權,迷濛着眼睛,看着那個惡鬼面具,他能夠看到男子的下巴,柔潤而又鋒利,叫人很想摸一把。
念頭剛起就不可阻擋,更何況是半個受了誘惑的靈魂?
於是,周期怔怔地伸出手摸了上去。
男子似乎十分愉悅,任由那隻手在他臉上磨磨蹭蹭,摸完了下巴,又摸脖頸,手指從那滑膩的皮膚上晃過,不知是誰激起了一陣顫慄的快感。
等他摸夠了想要收回了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聲線里掐着一把渾然清亮的笑意,“禮尚往來,也叫本座摸摸你。”
周期沒有動作,男子的手頓了頓,一手拈住那張面具,正要掀下。
他的手也被握住了,周期睜着迷濛的雙眼,似乎竭力想要保持清醒,聲勢無端顯得極為細弱,像是一個奴僕在懇求他的主,“不,不要。”
男子愣了愣,卻還是鬆開了那張面具,轉而挑起周期鬢邊的白髮,怔怔忡忡,“怎麼全白了?”
男子躺在身下,擁着迷迷糊糊的周期任由其在他身上肆意作亂,兩張惡鬼面具在月色的照影下顯得極為柔和,就像是一對脈脈含情的情侶,男子將頭埋入那些白髮當中,深深吸了一口,“本座……我心悅你,我想同你睏覺。”
……
那一半清醒的靈魂面無表情地躲在元神里冷眼看着,綠草不知何時浮現在他身邊,肆意嘲笑,【哎嘿嘿,宿主,你看看你現在,是不是就像是一個痴漢,啊喲,親上了,真的親上了。】
綠草的兩根嫩葉抽得噼啪作響,發出“擬人”或者說系統自以為擬人的笑聲。
系統看着旁邊那個虛無的影子,【宿主,你把持不住了啊。】
事情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周期青着臉,看着那兩具慢慢交纏在一起的軀體,咬牙切齒,“蛇性本淫,定然是那個人使了什麼下作手段!”
周期就像是被劈成了兩個人,一個沉浸在歡愉里,一個恨得咬牙切齒。
那個恨得咬牙切齒的忍不住一掌把系統給拍了出去,恨恨地切斷了同它的交流。
丟臉,忒丟臉,委實丟臉!
男子手指輕點,惡鬼面具便像是麵皮一樣生長在臉上,起不到半分阻攔的作用。
周期在上,男子在下,看起來就像是兩個長着青面獠牙的惡鬼在打架。
男子率先出手,他的手上還握着幾縷髮絲,人卻開始慢慢往上湊,嘴唇最先囁住周期的耳朵,輕輕啃咬,帶來顫慄式的狂涌浪潮。他的手臂慢慢收緊,唇舌微動,不斷說著幾個字,“我心悅你……”
似乎有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卻依然被他給吞沒。
粉紅色的霧氣愈來愈重,綿綿密密似乎要下一陣粉色的雨,帶着粘膩香甜的味道,似乎有人在耳邊喑啞嘆息。
一根硬熱慢慢頂上了周期的臀,而那半沉迷其中的魂絲毫不知危險即將到來,轉而開始回應男子落在臉上胸膛綿密的親吻起來。
而男子的另一隻手,正慢慢開始往下,輕輕握住了周期的下·體……
嘩啦一聲,熱血灌上了頭,洶湧的情·欲隨着粉色雨浪洶湧而來,周期能夠很清晰地察覺到兩人軀體上的變化,而他什麼話也沒說。
一半歡愉,一半水深火熱,周期從來沒有試過如此心癢難熬的滋味。
那半青着臉躲在元神里冷眼看着的魂在倆人身上的衣物慢慢消融在粉色水滴里以後終於忍受不住了,狂吼一聲,迫使自己陷入了沉眠。
只是身體上顫慄的快感依然叫他受不住,周期靈魂刺痛,血紅着雙眼,等老子醒來,定要劈得你這個使用下三濫手段的賊子天翻地覆!
公子啊,那蛇長得忒丑了。
那半邊沉迷在情·欲當中的魂起起沉沉,周期似乎是受不住了,輕輕喊出了一個名字“關先生”。
原本還在動作的男子聽到這句似喃非喃的話語一下子僵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