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楚臻回想起百花素說出那些話時的表情,對方眼眸中那羞意中又帶着一絲興奮的神色,幾乎是毫不掩飾。
事情發展到現在也算是一種緣分。
昨日密室里,原本應該是敵對的緊張之氣,按照那幾乎是劍拔弩張的氣氛,接下來無疑是要打上一戰。然最後卻因為奎木狼和反賊王洪之事,看似出乎意料、實則是情理之中的發生了大轉折。
楚臻和孫悟空將造反的王洪以及失控的奎木狼擺平,事情就朝着相對友好的方向發展。國主感謝他和孫悟空在寶象國陷入危難的時候出手相助的同時,對於他們假意結婚、騙取通關文諜之事也既往不咎。
之後白菁扶着清醒過來的百花素走到楚臻面前,那時百花素已經恢復成了主人格。或許是因為感謝楚臻和孫悟空的相助,又或者是因為其他不知名的原因,百花素雖對楚臻不舍,最後卻還是選擇了主動退婚。
而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百花素在白菁的攙扶下,深吸了一口氣后,果斷的說道:“我的第二人格是我不喜歡卻無法擺脫的,在第二人格佔據我身體主權的時候,發生的一切事情我都有印象。你看到了密室里的那些東西,那些都是我另一個人格深埋在內心深處的陰暗一面。在我被孫長老劈暈的那一段時間,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醒來后我仔細想了很久,既然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再強求,畢竟強扭的瓜不甜。不過你要記住,在寶象國的子民眼裏,是我百花素不喜歡豬八戒才反悔退婚。”
楚臻不是女人,自然不會在意名譽之類的。事以,在百花素說出那番話后,他並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點了頭。而百花素在他點頭之後,卻是突然一笑,眼睛微微眯起,十分調皮又神秘的補充道:“但是事情並不意味着結束,說不定哪一天我們還會再見,那個時候可能是你取經回來之時,也可能是在其他某個地方。”
“什麼意思?”楚臻問。
百花素未答,只是笑容愈深。她將唐僧和沙悟凈的解藥交給楚臻,看了一眼明明很是在意卻硬是將視線放在一邊,裝作什麼都不感興趣的孫悟空,輕抿了一下唇,有些興奮的說道:“寶象國之後便是儒幻國了,儒幻國是一個很神奇的國家,希望你們師徒四人能好好感受儒幻國的風土民情。”
‘風土民情’這四個字百花素特意加重了語氣,末了,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又補了一句:“我相信那對於你和孫長老他們來說,絕對會是一個難忘的經歷。”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雖然百花素沒有直接點名儒幻國的具體信息,但從她的眼神以及說話的語氣來看,也足夠楚臻將儒幻國的一些特點猜之一二。
儒幻國,大概就是一個不能按照這個世界的常理來解釋的國家。
雖然楚臻也不知道這‘不按常理’具體到底是指什麼,不過他相信那絕對會是能刷新孫悟空這猴子、以及唐僧和沙悟凈三觀的東西。
心思轉念間,楚臻隨便搪塞了一個理由:“大概是因為百花素從小生活在寶象國,所以對於鄰國有一種好奇之情吧。”
開玩笑,要是他將心裏的猜測告訴沙悟凈,指不定這天然黑就稀里糊塗的來上了一句,驟時免不了又要聽唐僧的魔音叨叨。
不過儒幻國,大概……也許……可能……真的會打開沙悟凈和唐僧的新世界大門的……吧?
由於楚臻這回答的太過隨意,繞是缺根筋如沙悟凈都聽出了他話中的敷衍之意。好在沙悟凈也只是一時想起才隨便問問,對於問題的答案也並不在意。
因為此刻,他顯然對另一件事更感興趣。
他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孫悟空,然後把臉湊到楚臻身邊。一手挑着擔,另外一隻手用擋住嘴,十分小聲的說道:“對了,二師兄,我發現大師兄似乎從昨夜之後就變得有些奇怪。”
“哦?”楚臻挑眉,看到走在前方的孫悟空在沙悟凈說完這話后明顯一僵的背影,眼裏閃過一絲戲謔:“為什麼會這麼說?”
楚臻這回答在沙悟凈看來就等於是變相的承認了他說的話,意識到這一點后,沙悟凈一下就來勁了:“直覺啊!我瞧大師兄那神情動作就覺得特不對勁,就跟幾個月前你同大師兄摘完松果之後那一段時間一個樣。”
楚臻看了一眼明顯放慢速度的孫悟空,對沙悟凈道:“繼續說。”
這短短的三個字就像是打開了沙悟凈的話匣子一般。
一向在唐僧和孫悟空眼裏老實憨厚的沙悟凈,此刻的神情就像是一個娛樂記者看到絕對能上頭條的明星八卦一般,雙眼發亮,恨不得將腦中所想一股腦的全部都說出來。
“我估摸着大師兄可能是因為昨日被我和師傅撞見你壓在他身上,他害羞不好意思了。說實話二師兄就你昨天那仗勢,我差點就真以為你要把大師兄給霸王硬上弓的強了!”沙悟凈越說越興奮,直到後來一時激動直接就放開了聲音。
‘強了’這兩個字尤為大聲。
唐僧還好,他自個兒坐在馬背上正拿着一本楚臻從百花素那裏拿來的《梁皇水懺》看得入神。
一旦唐僧進入看經書模式,除非是他自己暫時不想看了,又或者是十萬火急乃至危急及到性命的大事,否則無論是四周有多嘈雜,他也能兩耳不聞周圍事,一心只讀佛門書。
事以,沙悟凈的話直接就被他過濾掉。而相比之下,聽力本來就異於常人的孫大聖,心情就不那麼美麗了。最開始還好,畢竟沙悟凈說得還很小聲,結果後來越說越大,直到現在突然就放開了聲音,這讓大聖爺想裝作什麼也沒聽到都難!
最主要的是沙師弟這話會讓他不自覺的想起自己在清醒后與豬八戒嘴對嘴時的場景。那絕對是孫大聖不想回憶的‘美麗’畫面。
其實如果沙師弟看到的是他壓着豬八戒這頭蠢豬的話,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覺得隔應和不自在。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在沙師弟心中的高大形象似乎因為昨晚那檔子事而瞬間崩塌了一樣。
此時此刻,孫大聖突然十分慶幸自己將那幅————以女上男下之姿行魚水之歡的畫毀屍滅跡了。
孫大聖此時內心所想,沙悟凈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現在正處於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期,說話的語氣甚至可以用激動來形容————
“二師兄你都不知道當時你壓在大師兄身上的時候看起來有多曖.昧,我記得當時大師兄的手正放在你的肩頭,而且那表情怎麼看都有幾分像是那些被……”
然而沙悟凈接下來的話並沒有沒說完,因為孫大聖在發現沙悟凈越說越離譜、並且一點也沒有要停止的跡象后,終於是忍不住了。他回頭,衝著楚臻喊道:“八戒,你過來。”
“幹什麼?”
“你先過來再說。”
楚臻正聽沙悟凈說得起勁,哪裏有空理會這明顯是有些彆扭的大聖爺,他隻眼皮抬了一下,直接回了兩個字:“拒絕。”
孫大聖:“(д)!”
他不過就是想阻止豬八戒和沙師弟這場完全扭曲他形象的談話而已!
好在這時唐僧將《梁皇水懺》看完了,他低下頭將書遞向沙悟凈:“悟凈,把這書放進箱子裏吧。就放在最上面一層,為師過一會兒還要再看一遍,放上面拿的時候會更方便一點。”
在沙悟凈放經書的時候,唐僧又問楚臻:“八戒,我們趕了有多久的路了?”
楚臻算了一下:“快兩個時辰。”
“原來都已經過了快兩個時辰了,”唐僧輕笑,感嘆道:“沒想到我只覺讀了一會兒經書,實則一日卻已快過半。”
說完,他瞧了瞧四周,只見四周芳草青青,綠樹環繞,陽光的薄暈打在大地上,讓一片嬌嫩搖曳的花兒均染上了陽光與青草的味道。蔚藍的天際似有暖黃色的雲在輕輕浮動,隔着一片薄薄的雲層,圓形的屋頂若隱若現。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后,唐僧又開口問道:“我們現在可是到了儒幻國的境內?”
沙悟凈一邊挑起行李擔,一邊回道:“師傅啊,我們半個時辰前就已經經過了儒幻國的界口,現在自然是到了儒幻國的境內。”
唐僧聞言雙手合掌,閉着眼睛十分虔誠的說道:“這儒幻國也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願我佛庇護,保佑我們師徒四人順利過城。”
沙悟凈笑着說道:“那寶象國的二公主說這儒幻國是一個很神奇特別的國家,也不知是怎麼個神奇和特別法。”
“等進了儒幻國的城門自然也就揭曉了。“楚臻眼角眉稍間帶着些許的笑意。
事實上,對於民俗風情特別的儒幻國,他還是有幾分感興趣的。
唐僧道:“也不知這儒幻國的入城口距離這裏還有多遠。”
“師傅可是餓了?”孫悟空回頭問。
唐僧摸了摸肚子:“為師聽你這一問,確實感覺腹中有些飢餓。”末了,他思忖了半秒后,又說道:“還是繼續趕路吧,等進了儒幻國城門再做打算。”
孫悟空點頭,也不在多言。
師徒四人又走了一段路后,唐僧突然指着前方不遠處的一條河流道:“悟空,可是有人在那河邊洗衣服?”
孫悟空道:“是一個年輕男子。”
沙悟凈也瞧見了那正在洗衣服的人,有些疑糊:“為什麼會是一個男子在洗衣服?”
“衣服難道就必須要女子洗?”楚臻瞟了沙悟凈一眼,笑道:“沙師弟你這是性別歧視,典型的大男子主義思想,女子又不是生來就給男子幹活的。”
沙悟凈雖沒有聽過楚臻‘性別歧視’這用語,但還是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以至於眉宇之間染上了一抹羞意:“二師兄你知道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八戒說得對,眾生平等。”唐僧先是贊同的點頭,然後又說道:“我們快過去問問,看看能否化一些齋飯來。”
待師徒四人走近后,才發現這男子長的很是眉清目秀,皮膚光滑細膩,齒白如銀砌,骨骼纖細,身形更是比一般男子還要清瘦嬌小許多。
男子將衣袖挽起,露出一大片白皙清瘦的皮膚,修長的雙手正拿着一件黑色外袍仔細清洗着。男子的目光在瞟到向這邊走來的師徒四人後,便放下衣服站起身。
他瞧了一眼唐僧,又朝唐僧身後看了看,目光在楚臻和孫悟空身上多停留了幾秒,才問道:“你們是?”
唐僧見此,幾步上前行了個佛禮,緩緩說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貧僧從東土大唐而來,前往西天拜佛求經,路過此地腹中飢餓,原施主能施予一些齋飯。”
男子聞言,輕輕一笑,“原來是從大唐來的長老,既如此,各位就請隨我去家中吧。”
唐僧看向盆子裏的衣服:“那這衣服……”
“無礙,”男子抬頭,用手背擋住有些刺眼的陽光,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大概還有一刻鐘就到正午,我也正打算回家。”
說完,他俯下身端起地上的盆子,十分友善的笑道:“長老請隨我來吧。”
唐僧微鞠一躬:“多謝施主。”
“八戒,”孫悟空瞧了一眼走在最前方帶路的男子,默默降低速度與最後方的楚臻平行:“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男子看起來有些怪異。”
楚臻笑:“有嗎?”
孫悟空詫異:“沒有嗎?”
“嘛……那就算是有吧。”
孫悟空:“…………”
沙悟凈回頭喊道:“大師兄、二師兄,你們別在那裏磨嘰,快點跟上啊。”
男子的家距離河流並沒有多遠,師徒四人走了大概半刻鐘的時間就到了。
看着面前這個造型奇特的圓形頂房子,楚臻心裏突然升起一種微妙的感覺。
這房子就如同現代西藏、甘肅那一代的碉房一般,採用石構,形如碉堡。或許儒幻國其實是現代某個少數民族的祖先?
在楚臻思考間,男子將盆子放在石桌上,朝着房內喊道:“相公,有客人來了。”
他這話音剛落,一個男子就撩開簾幕從碉房內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