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條
許啟文長得很像和藹的老爺爺，不拍戲的時候也沒什麼火氣的樣子，可是真的拍起戲來，這位簡直就是秒變活閻王。而且這位許導對顧藺尤為嚴厲，每天不從顧藺這顆雞蛋里挑出十幾根骨頭出來他都不甘心。
“卡！”許導皺了皺眉，“這一條再來一遍。”他對顧藺的要求雖然嚴格，但是今天這場戲還真怪不到顧藺頭上。
“宋珠你過來下。”
和顧藺搭戲的女演員就戰戰兢兢過去了。和顧藺這種戲份比較多的醬油不同，宋珠是純醬油，她一共就三場戲。要是自己表現不好戲份被刪了，她哭都沒地方哭。
“這場戲應該你要表達的是對你丈夫的信任。不問不說，但是就算全天下都覺得他背信棄義你還是信他。我不希望自己看到一個木頭人。”
“好的導演。”宋珠表現的很恭順。
“你自己再去揣摩揣摩吧。”許導看了她一眼，“各部門準備，先拍下一場！”
劇本原因，顧藺的戲份靠前，這幾天也就屬他最忙。
“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顧藺有些受寵若驚。偶像和他講話了呢！
王康就笑，“你好像很緊張？還是說我很嚇人？”他在《長歌》中飾演王志忠，是劇中最大的反派。幾個主演里現在也只有他和顧藺有對手戲了。
“沒有沒有，”顧藺忙說，“我只是第一次和王老師您搭戲了有些緊張罷了。”王康是老資格的影帝了，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不僅僅是藝人，更是一位表演藝術家。不過王康已經近十年沒有接電視劇了，這次要不是許啟文親自去請，他也不會進組。而顧藺，毫不誇張的說，他是看着王康的戲長大的，後來王康只拍電影不拍電視劇他又開始貢獻電影票房——甚至他會進娛樂圈也有王康的影響。說王康是顧藺的偶像一點都不為過。
“還說自己不緊張？”王康對顧藺的印象也不錯，覺得他是個沉得下心、穩得住氣的年輕人。現在的社會節奏快的不得了，年輕人們一個兩個都浮躁的不行。這點在娛樂圈裏尤為明顯。
但是顧藺身上卻沒有這樣的浮躁氣。王康看過顧藺拍戲，台詞記得很熟。雖說許啟文沒少給顧藺“雞蛋裏挑骨頭”，可是沒有一次是因為顧藺忘詞喊卡的。這肯定是平時下了大工夫的，甚至是王康自己也不能說沒有過忘詞的情況。導演給他挑刺的時候臉上也沒什麼難堪不平，認認真真的聽了，記到心裏，下次演的時候果然就更好了。王康知道，許啟文雖然說沒少給顧藺挑刺，但其實心裏是非常器重顧藺的。不過許啟文表達喜愛之情的方式奇怪了一點。
“沒什麼好緊張的。”王康拍拍顧藺的肩膀，“我當年也是像你們這樣走過來的。”
“我一定好好拍戲。”顧藺雖然不是特別能言善道的人，但是平時也不至於像這樣不會說話。明明都看到偶像了，結果半天就擠出這麼一句，簡直了。他難得有些懊惱。
“好好好，好好拍戲才是正道。”王康看出來顧藺是真緊張，估計是自己給他壓力了，便只說了這麼一句。
“《長歌》第五十四場正式開始！！”
……
“承蒙齊王厚愛！”楊凌站在那裏，像一桿□□，他的頭低着，像男人拱手“末將原為王爺赴湯蹈火。”
站在齊王身後的，面白無須的太監頭子夏忠賢抿着嘴笑着說：“誒，小楊將軍，怎麼還稱王爺呢？”
楊凌動作不經意的頓了頓，然後乾脆的單膝跪地，，“皇上是末將無狀了。”
“我待子安如同親侄一般，這等小事如何會介意？”王志忠給了個顏色給夏忠賢，讓他去把楊凌扶起來。
夏賢邁着小碎步上前，一邊扶起楊凌一邊說：“楊小將軍您明明知道皇上最是疼愛小輩了，你這番做派不是讓皇上為難么？”
“說起來子安並沒有錯，唉，可恨我那皇兄篡改了先帝遺詔，不然哪會出現如今的情況！”齊王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震的桌上茶盞直跳。
“皇上您本就是天命所歸，現在不過是老天爺讓大家各歸各位，讓這天下物歸原主罷了。”夏賢趕緊拍馬屁。“夏公公所言極是。”楊凌言簡意賅。
“皇兄不仁朕卻不能不義。”齊王仰着頭感嘆道，“皇兄走了，只留下一線血脈漂泊在外，朕怎麼忍心讓那孩子孤苦無依呢？”
“末將原為皇上分憂！懇請皇上下令！”楊凌一撩衣袍，單膝跪下，動作利索的不能再利索。
齊王看着楊凌，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好！果然不愧是我大周的好兒郎！朕便把這件事情交給你了。”他拍了拍楊凌的肩膀，意味深長的道：“你可千萬別讓朕失望啊！”
“末將自當儘力！”
……
“好，這一場戲過了！”
顧藺有些意外，這次導演居然沒挑刺。
“呵呵，怎麼，導演不給你挑刺你還不高興了？”王康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卻也有些觸動，顧藺是個真正在演戲上下功夫，又是這樣的相貌品格，他有預感，總有一天這個大男孩會光芒萬丈！
“之前被喊卡喊習慣了。”顧藺摸摸鼻子訕笑，他覺得自己這都快變成抖m了。
“老王和小顧你們都過來下，看看這場戲拍的怎麼樣！”許啟文對這場戲還算滿意，顧藺的演技和王康當然是有差距的，畢竟兩人相差了二三十年的時光，王康拍的戲比顧藺走過的橋都多。雖然顧藺的表演還略顯稚嫩，但是非常難得的是，顧藺並沒有被王康壓下去。
果然王康看了也說顧藺拍的可以：“是蠻有靈氣的，不過你可不能驕傲自滿啊，要繼續努力。”
被偶像誇獎了！“恩，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顧藺說的極其認真，演的時候就有些發覺到自己的氣場有些被壓住了，等到真正從監視器里才發現自己和王康的差距有多大。不過顧藺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今天趕不上意味着以後也趕不上。只要他又不是沒有天賦的人——對於自己在演戲上有天賦這件事情顧藺還是蠻確定的。只要肯努力，將來未必不如偶像。
想着想着顧藺就囧囧有神發現自己突然好想背梁老先生的《少年中國說》……輕微的搖了搖頭，把腦子不相干的東西甩出去。
“小顧你去準備一下，我們拍下一場。”許啟文見顧藺搖頭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哦，知道了。這就去。”許啟文滿意的點點頭，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這麼有靈氣的苗子了。之前也有兩個看着不錯的，可惜那幾個可沒有顧藺這樣“皮糙肉厚”，只是幾句話就能讓他們掉眼淚、落臉子。許啟文也不是上趕着幫人提升演技的人，自然就把人丟到一邊不管了。時間長了，遇到這種人多了，許啟文也就有些心冷了，情願和老搭檔合作也不願意找新人了。只是這次楊凌這個角色是個少年英才，他的那些老夥計里沒一個適合這角色。不得已之下，他才安排了試鏡，又因為之前家裏的小孫女在看《桃華》他也瞥了一眼，覺得演的勉強說的過去，這才讓他也過來試鏡。等真正看到顧藺的表現的時候，許啟文才發現，自己遇到的是一塊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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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換人？！”林玥猛地一下提高了音量，“不是林導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們這裏合同都簽了，您那邊突然說換人了？！……不，不，我跟您說這就不是錢的事情。您起碼得給我一個理由啊！我們顧藺為這劇本付出了很多時間和心血，現在你說換人就換人，有沒有這麼欺負人的？”而且《瀾滄劍》的官宣不是都出來了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說要換人？
“行，那林導是打定主意要換人了？”事已至此，林玥反倒是冷靜下來了，“那就按合同上來吧。”這樣的導演能拍出什麼好片子？不去也是好事，顧藺正好安心拍《長歌》。
掛了電話，林玥開始頭疼了，現在進不進劇組已經不是關鍵了，關鍵是這個背後搗亂的人是誰？這次是《瀾滄劍》被搶了，那要是下次別的項目被搶了又怎麼辦？誰能禁得住一次又一次的搗亂？
林玥煩躁地抓了抓頭皮，真覺得這經紀人不是人做的，“幸虧下個月起我就不用當經紀人了。”原本心中的不舍也變成了釋然。當初與其說是顧藺找不到經紀人要自己客串，不如說是自己無路可逃顧藺完全的接納了自己。現在，她早就從過去走了出來，自然不能再拖着顧藺了。而且和顧藺想演戲一樣，她林玥，也有自己的夢想呢！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這件事得趕快通知顧藺，另外和天皇那邊也要說一下——她查不出來不代表天皇查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