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麥克日記(二)

三十七麥克日記(二)

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在世界上形成了兩大陣營,杜魯門政府領導資本主義世界,力圖遏制**革命運動的擴張和發展,推行所謂的杜魯門主義。

在中國解放戰爭時期,杜魯門極力支持蔣介石,反對中國**。抗戰時期至新中國成立后,司徒雷登、史迪威、斯諾等美國的中國問題專家們都主張,美國應該和**的中國政府建立聯繫。蔣介石撤出中國大陸時,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博士,他就建議美國政府繼續與大陸中國政權保持外交關係。可是美國總統杜魯門不顧這些中國問題專家們的意見,拒不承認大陸中國政府,採用遏制、孤立、封鎖大陸中國的政策。這不僅導致中美關係越發嚴重惡化,也使得孤立、貧窮的中國產生仇視西方的心理,對資本主義和民主、自由和平等的西方文化思想更加疏遠。美國的錯誤政策將中國完全推向蘇聯的懷抱,中國走上了斯大林主義的中國時代。應該說造成長期鐵幕的嚴重惡果,美國也有很大的責任。

正當中美兩國長期隔絕、互相妖魔化、互相仇視的時代,可是在韓戰的一個戰地野戰醫院裏,美國戰俘和中國醫生們正在互相接觸和對話,形成了中美兩國人民互相了解的一個小小的窗口。一位美國飛行員在志願軍的野戰醫院裏救治和休養,這位叫做麥克的美國小伙兒和中國年輕軍醫之間相處得很友好,他們互相之間不但有了一些了解,甚至也產生了很深厚的友誼。麥克在他的日記里繼續寫道:

月日

今天鐵路運輸線那邊又發生了激烈交火,今天的交火更為殘酷,美軍飛機架次較多,持續轟炸時間較長,轟炸機的轟鳴聲伴隨着炸彈的爆炸聲,還有高射炮火的吼叫聲渾成一片,那真是驚天動地。看來美軍飛機是下了決心要將共軍的這個物資集散地炸平。今天的交戰使得雙方的傷亡都很慘重,美軍又損失了多架戰機,共軍傷亡也更多一些。有一位共軍師長也在這次交火中陣亡犧牲了,我也懷着好奇的心情,和一些傷員們去參加了這位共軍師長的追悼會。

在一個較為平緩的山坡上,一片松樹林前面,停放着許多新的棺木,上面擺放着花圈和輓聯,一位高個子軍官以悲哀的聲調,緩慢地念着悼詞,據說他就是中國人民志願軍的副總司令,原來他是一位將軍!可是他穿的軍裝和普通共軍戰士的軍裝是一樣的。

女軍醫們都在悲哀地哭泣着,那位負責給我診治的女軍醫院長竟然趴在一個簡陋的棺木上,悲痛欲絕地嚎啕痛哭着,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一個女人竟然是哭得那樣死去活來的樣子,原來那位陣亡的共軍師長就是她的丈夫。

看到此情此景,我也感到很悲哀,我也隨着大家流下了眼淚。

後來大家整齊肅穆的站在一起,很莊嚴地唱着一支頗有悲哀情調的歌曲,這些女軍醫們的和聲顯得尤為優美動聽。聽着這支歌曲的曲調,我覺得這就像是一首我們西方人的歌曲,就像是一支優美動聽的宗教讚歌在山谷里回蕩着,┅┅,難道他們也是基督徒?!

這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到處都灑滿陽光,可是一整天,人們都是很悲哀的樣子。

月日

我現在才知道,在那天的追悼會上,他們唱的那首歌曲叫做《國際歌》,是兩位法國工人創作的一首革命歌曲,是專門為紀念巴黎公社的起義而創作的一首歌曲,我記下了這首歌的歌詞: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

起來!全世界的罪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

做一次最後的鬥爭!

粉碎舊世界的鎖鏈!

奴隸們!起來!起來!

莫要說我們一錢不值!

我們要做新世界的主人!

這首歌不但是曲調高亢優美,就連歌詞也是那麼激動人心。小理現在我才明白,這些**軍隊的官兵們那樣勇敢頑強,那樣不畏艱險和犧牲,原來他們是被這樣的一種偉大的思想和信念所鼓舞着。

他們還向我講述了巴黎公社的故事:

“在那時的法國,資本家和統治階層不勞而獲,過着花天酒地的豪華生活。工人遭到殘酷地剝削,當牛做馬,過着貧窮的生活,再加上連年的戰爭,使得法國人民在饑寒交迫之中無法生活了,所以就爆發了人民起義,……。”

我似乎認為他們講得也很有道理,其實我也是資本家的家庭出身,記得姐姐曾經很同情那些女工,她們和男人一樣的工作,卻不能同工同酬,為此姐姐也曾經責備爸爸。而現在這些貧窮的東方人,在他們的概念中,他們曾經就是被西方侵略者所奴役和掠奪,他們說他們就是以奴隸的身份來進行這場反抗西方侵略者的戰爭。

當然這些都是意識形態上的概念,可是在眼前的現實生活中,我是戰俘傷員,她們是軍醫,我們之間的關係基本上相處得很好,並不存在敵意。

月日

女軍醫院長還要像往常一樣來救治傷員,可是每當看到她那憔悴的面孔時,我的心裏也感到很難過,我們都更加尊重她了。小理

在那個頗為平緩的山坡上,遍地開放着金燦燦的野花,可是那裏也有許多墳墓,在一座新建的墳墓前面,經常會換上一支新鮮的花環,那就是女院長送給她丈夫的花環。那花環就是用附近山坡上的野花和野草精心編製的,那些淡雅的小花開放得很美麗。那位漂亮的女軍醫院長几乎每天都要在丈夫的墳前呆上半個小時。我雖然是在遠處,我還是可以看見她在低着頭,用手擦着淚水,這時我的心也揪在一起,也感到很難過!┅┅我真是由衷地羨慕那位志願軍師長。

月日

我和這些中國人相處得越來越好!她們絕對不像是紅色妖魔,其實她們都是天真活潑、聰明美麗的女孩子,有的小女孩兒才只有十四五歲,都很稚嫩可愛!

每天我都盼望着女院長來察視病房,她態度溫和而親切,細心地詢問每個患者的病情,她的臉型的線條很柔和,眼睛很大,鼻樑較高,臉色皎白,她的面容和神態簡直就像是拉菲爾聖母像中的聖母瑪麗婭。拉菲爾聖母像中的聖母瑪麗婭並沒有畫出聖母頭上的光環,可是我看到這位聖潔的女軍醫,那是一幅光輝而美麗的形象,她溫情的面容具有普度眾生的神態,她精心地救治了許多傷員,包括我們敵方的傷員在內,我對她真是由衷地肅然起敬,我似乎看到了她頭上那聖潔的光環,┅┅。

她被一群醫護人員簇擁着,終於來到我的病床了,她態度溫和地詢問我的病情,一隻手握住我的腳,另一隻手活動着我的腿,然後興奮地向我微笑着說:

“祝賀你!麥克,你已經基本痊癒了!你可以下床做一些活動,但是要注意,暫時還不要做激烈活動。”

我感到非常高興,一種從沒有過的愉快情緒和溫馨氣氛籠罩着我的身心,我激動地微笑着看着她,我用頗為生疏的中文說:

“親愛的姐姐同志,非常感謝!”

月日

我們這支遠征東方的美**隊,到底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征服和消滅這些紅色妖魔?!是為了讓他們按着我們美國人的意願來生活?!也許美國人應該認真地反省了,我們來到這遙遠的東方,和他們東方人進行着殊死地拼殺,是為了和平?是為了信仰?還是為了佔有和掠奪?!可是他們對這場戰爭的信念是很明確的,他們認為軟弱的東方大國一直遭到西方人的侵犯和掠奪,他們要求擺脫西方國家的控制。可是我對這場戰爭的概念是很模糊的,也許這就是我被赤化了?

我認為我們西方人應該更深入地了解中國,我們應該尊重中國人對自己的信仰和生活方式的選擇,我們真是沒有理由蔑視眼前的這些中國人,也許我們西方人倒是應該為曾經掠奪和侵佔這些東方國家而感到自責。我認為,我們和他們之間的這場戰爭是極為荒唐和錯誤的,這場戰爭絕對沒有必要再繼續進行下去了!我要回美國去質問杜魯門總統!

月日

我終於要離開這裏了,我對那位女院長和那些女軍醫們真是有些戀戀不捨,是她們又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在這裏的這段生活,寫下了一段日記,我特意抄寫一份,打算送給那位女院長,還打算要送給她一隻軍用手錶,這是我身上唯一較為貴重的物品了。

臨別時,這位美國小伙兒大膽地上前擁抱了野戰醫院院長張翠花,使得張翠花感到很不好意思,她的臉紅紅的,面帶着微笑,她知道這是西方人的習慣禮節。可是張翠花不能收留一個戰俘的手錶,她只是留下了麥克的日記,當麥克上了吉普車時,張翠花的眼睛還是濕潤了,她看着吉普車疾駛而去,同時她也流下了惜別的淚水。在這段不平凡的生活經歷中,他們之間已經結下了真摯的友誼,真是令人難忘!

1953年韓戰即將結束之前,張翠花也負傷了,那次她們去搶救火車頭上受傷的司機師傅,可是很不幸!隨後有幾節彈藥車廂被美軍飛機投擲的炸彈擊中,彈藥車廂大爆炸了,那些隨車的志願軍官兵們和搶救傷員的醫護人員們被炸得血肉模糊,肢離破碎,那情景真是太慘痛了!┅┅。張翠花剛好將救護下來的傷員送到鐵路附近的簡易戰地救護所,就在這時突然發生巨大的連環爆炸,頓時將這座救護所夷為平地,張翠花也被爆炸掀翻到十幾米遠的地方,立刻就不省人事了,她因腿骨骨折和全身多處受傷而住進醫院,接着就被送到後方醫院,但是她的傷並不嚴重,三個月後就痊癒出院了。

張翠花那年才只有三十一歲,可是在朝鮮戰場上,張翠花的年齡還是偏大的了,絕大多數犧牲在朝鮮戰場上的志願軍戰士都是不到二十歲的年紀。

在離開朝鮮戰場時,張翠花整理自己的衣物中,又發現了那本用英文書寫的麥克日記,在封面上寫着原文,還有翻譯同志寫的譯文:

謹此,送給一位中國姐姐,留作紀念!

是你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祝願中國姐妹們永遠美麗!幸福!

一個美國弟弟麥克.亞歷山大

1952年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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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涼東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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