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張翠花和劉團長（二）

在艱苦鬥爭的年代，中國**的革命隊伍里，當然也有男女感情的存在，也要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作為首長當然具有優先的條件。在戰爭時期，不論在延安還是在東北的民主聯軍中，如果單身首長看中某個女同志，就可以首先向組織提出，然後組織出面做工作，促成他們結婚。有時組織為解決單身首長的婚姻問題，可以主動為首長介紹隊伍中的女同志，也就是組織出面作媒人解決首長的個人生活問題。東北民主聯軍二下江南的戰鬥結束之後，部隊進行休整，一天在六縱十七師хх團的團部里，兩位首長吃晚飯的時候，劉團長突然對團政委老徐說：

“老徐呀，我也想老婆啦！”劉團長的語調頗為感慨。

“啊？！”徐政委頗感驚訝。

團政委老徐感到有點兒莫名其妙，但是他知道劉團長這話里有名堂，老徐就只是啊了一聲等着下文。劉團長接着就開門見山地說：

“求你給了解一個人，就是在這次表彰大會上那個立一等功的張翠花同志，如果她現在還沒有主，我就堅決要她了！”

“你要她？”徐政委稍停一下，然後又故作不知地問道：“你要她幹什麼？”

“要她做老婆！”

徐政委又是故作一愣，接着就嘿嘿笑了起來，他禁不住幽默地說：

“你不想做和尚了？！”

“和尚也可以還俗嘛！”

在過去曾經有過一個女學生參加革命，就在劉團長的團里當衛生兵，也曾經有組織出面做工作，讓這位女學生和劉團長處對象。可是這位女孩子已經有自己的心中偶像了，她拒絕了和劉團長的婚姻，接着在感受到組織的壓力之後，這女孩子就離開了革命隊伍。這對劉團長來說，就是遭受一次感情的打擊，後來徐政委和其他同志都曾經提出過為劉團長解決婚姻問題，可是都被劉團長推脫。劉團長曾經開玩笑地說過，打算當光棍做和尚了。現在徐政委看着這位性格倔強的老劉，似乎明白了，徐政委接著說：

“我才明白呀！你小子眼光挺高哇，過去給你介紹，你都是沒相中，現在是相中這位漂亮的女護士了？！看你猴兒急的樣子！”徐政委微笑着用筷子指點着劉團長，接著說：“對張翠花我也是剛了解一些，她是衛生大隊參加革命不久的衛生兵，在戰地救護工作表現很出色，其它情況就不知道了。這位新同志不單是人長得漂亮，而且在這兩次過江的戰鬥中，表現得相當突出！最近的戰鬥中還榮立一等功一次！”

“老徐啊，我老劉可不只是看人家長得漂亮！對張翠花同志的工作表現我是親眼目睹的，她帶頭衝到陣地前沿救護傷員，背着渾身血污的傷員救下戰場，我真是很受感動啊！”

“衝著人家立功表現也行，衝著人家長得漂亮也可以嘛！就連翠花這名字也聽着響亮！好了！就包在我身上了！我可一定要喝你的喜酒啦！”徐政委拍胸脯打包票。

“先別吹牛！你還是先偵查一下，等摸准情況之後再發動攻勢！也許人家已經有主啦！”

劉團長就這樣點名要娶張翠花做老婆，組織上做工作，首先找到張鐵柱了解張翠花的出身，張鐵柱說：

“張翠花同志是貧苦出身，具有苦大仇深的經歷，父親是礦工，後來父母都不在了，張翠花從十歲時就賣給財主家當女傭，長大後幾次遭到侮辱而自殺未遂，真是受盡了欺壓和凌辱，……”

張鐵柱在介紹翠花姐的經歷時，迴避了翠花姐自幼就淪落煙花，成為妓女的事實，而是將張翠花說成就像是白毛女那樣的經歷。張鐵柱是將翠花姐就當成自己的親姐姐了，就隱瞞了翠花姐那段令人感到羞辱難堪的經歷。可是如前面所說，組織工作在張翠花這裏遭到抵制，張鐵柱夫婦就是受組織的委託來做張翠花的工作，可是張翠花同志個性很強，她竟然委婉回絕了鐵柱夫婦的熱心介紹。

人們想要得到，但是又沒有得到的東西，自然就越發想要得到了。劉團長雖然又一次遭受情感的挫折，可是劉團長聽說張翠花同志也是貧苦出身，不是女學生，劉團長對張翠花並沒有喪失信心，反而越發愛慕張翠花，這位老紅軍簡直就是陷入了單相思的痛苦之中了。

女人都是現實主義者，她們更善於觀察和適應環境，在困苦的條件下她們能頑強的生存下來，她們的生存耐力比男人要強；女人更是理想主義者，她們更嚮往着美好和理想，盡其所能地去追求幸福和愛情。張翠花有很強的個性，現在她有條件也有自己的感情選擇，其實她心中也有自己理想的男人，那就是張鐵柱。可是現在一個不太認識的男人要娶自己做老婆，她有顧慮，感到很不適應，她就回絕了。可是組織上和周圍的同志們又都來說服她，她感到一種壓力。要我要嫁給一個和我沒有感情的男人嗎？這和過去被迫地去伺候男人又有什麼區別？張翠花流淚了。其實張翠花的心中還在暗戀着張鐵柱，可是鐵柱已經是結婚的男人了，張翠花躺在炕上不能入眠，她在想，小鳳多麼有福氣呀！張翠花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命苦的女人，她讓淚水盡情的流在枕頭上。

其實還有另一個男人也讓張翠花心動了，那就是日本醫生池田義雄，池田醫生儀錶堂堂、彬彬有禮、醫術高明，是一位受到部隊首長和大家都很尊敬的日本留用醫生。他們一直在一起工作，池田醫生給翠花姑娘許多幫助，池田耐心地教授翠花姑娘醫學知識和醫護技術，現在單身的池田醫生顯然對張翠花懷有好感，已經有好幾次向翠花姑娘暗送秋波，翠花姑娘也對池田醫生很有好感。有一次喬指導員和張鐵柱談話時說：

“讓你作張翠花的工作，你做的怎麼樣啊？”

“劉團長是個有名的酒鬼，脾氣又不好！”

“你說得不錯，如果劉團長要不是好喝酒、脾氣暴躁，現在他至少也是個師長了。可是劉團長作戰勇猛，愛護戰士，屢立戰功，為人豪爽，也很仗義，這是大家公認的！你說這樣的好同志咱能不幫助他嗎！”

“我再試試看吧！部隊裏男多女少，劉團長認識張翠花，張翠花和劉團長雖然見過面，可是在毫無感情的情況下，就讓人家翠花表態，這有點兒強人所難嘛！”

“可以讓他們見個面，談一談！”

“我提過了，她不肯見面，翠花同志很有個性。”

張鐵柱也覺得劉團長條件不錯，對張鐵柱來說他主要還是站在翠花姐的立場上來考慮問題，張鐵柱認為從愛護翠花姐的立場也應該促成這個婚姻。有一天張鐵柱又找張翠花，勸說翠花姐要找回自己的正常情感，希望翠花姐答應婚事，可是張翠花還是表示很不情願，她對張鐵柱可以說心裏話，她頗為委婉地說：

“我現在的生活無憂無慮，我可以挺直了身子做人了，可是要結婚的話，我還是怕人家知道我過去的經歷，怕人家會瞧不起我。再說了，我和劉團長還沒有接觸過，互相都不了解，更沒有感情。”

張鐵柱鼓勵翠花姐說：

“翠花姐，你對自己的生活道路要有信心，要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在革命隊伍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不會有人看不起出身低賤的人。劉團長是真心喜歡你！”

經過張鐵柱夫婦的熱心介紹，使得張翠花也很重視這件事了，也有自信心了，劉團長這名字還是逐漸地深入到張翠花的心中了。這個時期張翠花的心情很不平靜，有一位男人在追求自己，翠花姑娘也感到有些興奮和激動，有一種說不出的特殊感覺。緊接着一場激烈的戰鬥打響了，這也促使他們更為接近了。

1947年四月，在中國東北的吉林省，正是春回大地的季節，溫暖的春風正在喚醒還在沉睡之中的黑土地，明媚的陽光使人們從貓冬的生活中解脫出來，農民們在辛勤地向地里送糞施肥，東北民主聯軍正在準備發動新的攻勢。

民主聯軍取得三下江南和四保臨江戰役的勝利之後，戰爭形勢根本逆轉，民主聯軍已經佔據主動地位。民主聯軍的主力部隊已經跨過松花江，直逼長春和四平城下，而國民黨軍隊則退縮到大城市和鐵路沿線，處於被動防守的地位。民主聯軍將長春包圍起來，然後就迂迴長春去攻打四平，四平是個戰略要地，延安的黨中央和**特彆強調佔領四平的戰略意義。

1947年六月國共兩黨的軍隊第三次爭奪四平的戰役打響了，當時國民黨七十一軍駐守四平，軍長陳明仁將軍是黃埔一期生，國民黨中央軍七十一軍裝備精良，也是蔣介石的嫡系王牌軍。國民黨軍隊在四平城內修建了堅固的水泥碉堡和各種工事，當年俄國人和日本人在這這個城市裏修建了許多堅固的樓房等建築，這些建築物也都被用做防守據點，配備了強大的火力。民主聯軍調動大約兩個縱隊八萬人的優勢兵力。而國民黨七十一師在不久前的作戰中已經被民主聯軍消滅有大約將近兩個師的兵力了。現在四平城內，陳明仁的七十一軍還有兩個主力師約兩萬人正規軍，還有一萬多人的雜牌軍，陳明仁利用城內堅固的建築和鋼骨水泥碉堡工事堅守四平，致使民主聯軍攻打四平傷亡慘重。民主聯軍的戰士們衝進四平的街道上，城裏各種建築物發出強大的火力，使得民主聯軍的官兵們成群成片地倒下了。這時長春守軍國民黨新一軍和瀋陽國民黨守軍五十三軍又來增援四平，致使**這次攻打四平沒有成功，民主聯軍在遭到重大傷亡后還是主動撤出。這次四平戰役打得極為慘烈，四平街頭鋪滿兩萬多人的屍體，建築物上儘是彈孔，雙方損失都很慘重，陳明仁的國民黨七十一軍，在這次戰役中雖然遭到重大損失，但還算是取得了守城的勝利。

陳明仁軍長因堅守四平而立功受獎，可是接着又被蔣介石撤職查辦，這也是咄咄怪事。其表面原因是陳明仁將美國援助的麵粉，成袋的壘作防禦工事，為了阻礙共軍的進攻，他還命令將大豆撒到大街上，使得攻入城裏的民主聯軍行動很不方便。其實陳明仁被撤職查辦的背後還有一些更為複雜的緣故，據說陳明仁看不起杜聿明也不服杜聿明的指揮。陳明仁被蔣介石撤職，這突如其來的災難，卻使得陳明仁也是因禍得福，使他在東北解放戰爭中倖免逃脫做俘虜的命運。

1947年六月份東北民主聯軍第六縱隊十七師參加攻打四平的戰鬥，在這次戰鬥中劉團長受了重傷，一顆炮彈在近處爆炸，劉團長被掀翻在地，全身多處中了彈片，其中一塊彈片嵌入了他的右臂，彈片不但嵌入臂骨，還割破動脈，抬下戰場時因流血過多已經昏迷不醒。

當時張翠花正在臨時野戰救護所里搶救傷員，當她看到幾個人簇擁着抬進來一位重傷員，就知道這是一位首長，張翠花急忙過去，發現是劉團長被抬下來了，她心情頓時感到十分沉重和緊張。這時期經過張鐵柱夫婦的撮合介紹，張翠花的半顆心已經屬於劉團長了。張翠花立刻親自給劉團長進行止血、消毒、包紮處理。張翠花是O型血，她立刻主動給劉團長獻血和輸血。在戰地救護醫院裏，張翠花還支撐着虛弱的身體親自參加了劉團長的接骨和摘除彈片的手術過程。張翠花第一次近距離地接觸劉團長那魁梧強健的身體，劉團長因為多處中了彈片而全身血污，張翠花親自給劉團長的全身進行擦洗、醫學剃毛和消毒。張翠花看到劉團長的全身已經是傷痕纍纍，有許多處是舊傷疤，原來這位紅軍老兵在戰火紛飛的年代裏，他已經是九死一生了。

前線醫院麻藥用光了，要等運來藥品還要等一兩天的時間，可是劉團長的手術不能再等。劉團長同意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進行手術，劉團長只是喝了幾口酒，張翠花看見劉團長咬緊牙關，大汗淋漓，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可他還是哼了幾聲，張翠花都感動得流淚了。池田醫生的這次手術進行得很順利，池田醫生和張翠花等護士們都被這位首長的堅強毅力所深深感動，張翠花和池田醫生對劉團長都是肅然起敬。張翠花的心終於被這位硬漢男人所深深感動，她的同情和愛慕之心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深深地建立起來了，┅┅。

手術之後劉團長進入一種半昏迷狀態，他還能聽見池田醫生很鄭重地說：

“首長同志！您的堅強毅力使我非常佩服！請首長放心，手術很成功！您的身體完好無損！”

劉團長在極度疲憊中昏睡過去了，過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等他再醒來時，發現張翠花就坐在床前，正在神情關切地注視着他，劉團長看着張翠花那嫵媚而秀麗的面孔，頓時感到無比的溫馨和愉快。張翠花看見劉團長醒來了，接着他那頗為英俊而堅毅的臉上露出了歡欣的微笑，張翠花的臉上也隨之露出了燦爛的微笑，她顯得更加美麗迷人了。張翠花親切地握住了劉團長的手，非常溫柔地說：

“劉團長！你醒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劉團長下意識的動了一下受傷的手臂，頓時感到一陣劇痛，渾身上下也在疼痛。左臂骨折已經作了固定手術，渾身的幾處彈片也被摘出了，全身都在火辣辣的疼痛。可是劉團長還是微笑着，並且不失幽默地回答：

“有你在這裏，我就不會感到疼痛了！你千萬不能離開！你必須要永遠陪護着我了！”

劉團長頗為激動地欣賞着張翠花那紅撲撲的美麗面頰，這張嫵媚的面孔就像一枝盛開的花朵，她真是可愛極了。張翠花有些羞澀的臉上露出了嫵媚的笑容，她顯得更加美麗動人了，她含羞地點點頭。似乎其他醫護人員都知道他們的關係，其他醫護人員都不靠近這裏了，但是許多人都在較遠地方好奇地觀察着他們二人在一起的情景，甚至互相做着鬼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