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霜雪二仙
時值夏末,雲府後院大片的荷花開得妖艷異常,馥郁卻又清雅得香氣將雲府熏蒸得恍恍惚惚,讓人昏昏欲睡。龍吟和雲悠羽邊聊天邊走到一顆榕樹下乘涼,龍吟說:“記得走的時候這裏還是一片乾枯的泥塘,沒想到短短時間內你們竟種了這麼多荷花。”
雲悠羽微微一笑說:“帆哥原本是要將它平了做練武場,輕煙卻嫌麻煩,叫人掏了些淤泥出來種上蓮子,沒想到竟長出這麼多花來。”忽然他指着不遠處叫道:“哥,快看,好大的蓮蓬!”
龍吟順勢望去,只見碧綠連成一片的荷葉間遮遮掩掩的蓮蓬着實不少,很多都已熟透,見到雲悠羽那麼興奮,便笑道:“想吃蓮子嗎?我給你采些來!”說罷右手五指虛彈,細細的指風擊出,將成熟大個的蓮蓬紛紛擊落,左手使出擒龍功,那蓮蓬接連價的飛入他懷裏,不一會兒便摘了一大堆。
龍吟挑了兩個遞給雲悠羽,雲悠羽接過將一個個蓮子掰出來慢慢剝着:“哥你武功大進了呢,去年這個時候也是你給我採蓮蓬吃,但那時候卻沒有今天瀟洒。”
龍吟笑道:“是嗎?你記得倒清楚哦!”
“那是自然,”雲悠羽笑着說,“我又不像哥你,整日有那麼多大事要忙。我記得的,都是些瑣事,比如和哥相處的每時每刻,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哦!”
龍吟聽他語氣古怪,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忙轉移話題道:“悠羽,外面太陽毒辣,我們回屋去吧。”
雲悠羽卻恍如未聞,問道:“哥,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親我的場景嗎?”
龍吟被唬了一跳,臉上一下湧起一團熱血,口中結結巴巴地說:“悠羽,你幹嘛忽然說這個,都、都過了這麼久了——”
雲悠羽挑着眉似笑非笑地問:“怎麼,你忘記了?”
“當、當然沒有——”龍吟望着他絕美的臉,心中沒來由一慌,“那日在潁川郊外,你中了媚葯……”
“呵呵,”龍吟話沒說完卻被雲悠羽的笑聲打斷,“你果然忘了,那不是你第一次親我呢。還記得嗎?你道雲家不久的時候,那片樹林裏,你故意親我讓若寒看——”
“那、那是——”龍吟大窘,口中舌頭也轉不過來了,“那個不算的,我沒有親到你啊,再說,那次是故意——”
雲悠羽猛然湊到龍吟面前,近得龍吟幾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龍吟心頭一跳,下意識的往後一退,卻被雲悠羽一手勾住脖子往前一拉,嘴巴與他的嘴幾乎碰到了一起,嚇得龍吟的話戛然而止。雲悠羽眯着眼輕聲低喃:“我知道,那一次你是故意要讓若寒誤會的,結果若寒果然誤會了。然後他就明白了對我的感情,我們那一層窗戶紙被捅破了,原本可以和和美美生活下去,但是卻因為哥你的多事而使兩家家破人亡。”
龍吟渾身一震,一股劇痛從心底冒起來,疼得渾身忍不住瑟瑟發抖:“悠羽,你、你怪我么?我、我——”
“噓——”雲悠羽伸出一根手指頂住他的嘴唇止住了他的妄言,“我從沒怪過哥,但是哥哥你從沒有停止過責怪自己吧?哥你當時是一番好意,也正因如此我體會到了夢寐以求的快樂,所以我心中一直很感激哥哥。但是你卻一直認為雲嚴兩家會有今天這個結果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心理從來沒停止過內疚不是嗎?所以——”雲悠羽展顏一笑,嘴湊到龍吟耳邊輕輕地說:“如果我把當日哥你對我做的一切還給你,你是不是就不會內疚了?”
“什麼?”龍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然後猛地靈光一現,回頭一看,只見不遠處假山後面,柳浩風一臉鐵青的瞪着自己,然後一語不發地轉身離去。柳浩風被龍吟再次打通經脈后內力陡漲,當世之間只怕除了龍吟和南愚北瘋幾位絕頂高手之外,再無能與之相匹者,他收斂了自己的聲息,龍吟又一時慌亂,居然沒發現他已經躲在假山後面偷聽多時。
耳邊“嗤——”的一聲輕笑,雲悠羽朝他半是揶揄半是曖昧的笑着說:“還愣着幹嘛?快去解釋吧!”說罷翩然離去,留下一陣頭痛、哭笑不得的龍吟無語望着蒼天。
夜色清涼如水,然而一向沉靜如水的龍吟心卻莫名的煩躁,在房間裏晃來盪去,眉頭緊鎖還不時的煩惱的用腳蹭一下地磚,只不過腳下不知不覺用上了內力,不一會兒光滑的地板便被他蹭得坑坑窪窪,還東一坨西一撮的散落着青石灰。就在他終於下定決心一跺腳,準備開門去找柳浩風的時候,柳浩風已經像尊陶俑一樣矗立在門外等了不知多久了。
“浩——風”一見到柳浩風深沉的面色,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龍吟又不由得一陣心虛,一個“風”字喊得宛如蚊子哼哼。
柳浩風走進來反手關了門:“你在心虛什麼?”聲音沒有起伏,但是龍吟卻很敏感的察覺到裏面夾着極其危險的氣息。
“浩風,我們白天真沒做什麼,不是你想的那樣——”龍吟急忙澄清。
“我知道。”依舊不動聲色。
“那——”你可不可以別生氣?後面這句話龍吟沒敢說出口,柳浩風知道了還這麼生氣,那就說明以前的事估計他也知道一些了。
果然,“白天你們沒做什麼,那以前呢?”柳浩風淡淡地問道。
龍吟臉色一垮說:“沒錯,以前我們——確實是有了一些,呃,親密關係。唉,好啦,我照實說——”看到柳浩風眉毛一挑,龍吟徹底投降了,老老實實地交代:“做過了——但就一回!一回!”他趕緊強調,不過暗想:一回,可不是一次,我可沒說謊!“原本想好好照顧他一輩子的,結果回到家嚴家就出了事,我娘也——”說到這裏鼻子一酸,便打住了。
柳浩風眉頭一皺,止不住一陣心痛,臉上再也綳不住了,口中硬邦邦地說:“好啦,不開心的事過去了就別提了。”語氣依舊僵硬,但是神色緩和了不少。
“那你——不生氣了嗎?”龍吟可憐兮兮地望着柳浩風。
那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柳浩風渾身“轟”的一下燃燒起來,幾乎當場失控要強壓下他好好蹂躪一頓,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緒,柳浩風故意板起臉說:“氣!我當然氣!你知道我為什麼氣?”
龍吟連連點頭說:“知道知道,我和我弟弟有親密關係,你生氣是正常的。但是那是以前的事了,我弟弟心裏一直只有嚴若寒一個人,從來沒有愛過我啊,就算那一次,也是嚴若寒傷了他的心,失望之下他才做出傻事。他心裏早就後悔了——”
“夠了!”柳浩風面色沉如鍋底,“他!他!他!你弟弟怎麼樣管我屁事啊!我問地是你,你怎麼樣你知不知道!你弟弟一時頭腦發熱和你做了他後悔不後悔都不要緊,那是你我相識之前,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你後悔了嗎?你抱了他你後悔了嗎?”
“我——”龍吟一時語塞,似乎隱隱明白了柳浩風的意思,又似乎更加迷茫了。
柳浩風看着他獃滯的表情,心情更加煩躁和暴怒:“龍,你素來聰明絕頂,什麼事都是運籌帷幄,談笑間打得對手抱頭鼠竄,什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為什麼一攤上你那個弟弟就變得畏畏縮縮?你哪次打了敗仗不是因為你那個弟弟夾在裏面?不錯,雲悠羽下午把以前你們的事都告訴我了,我知道他心裏沒有你,但是你呢?你心裏有沒有他?如果沒有他,為什麼這次一回到中原便要千里迢迢來看他?見到他和他妻子一家人其樂融融你為什麼不開心?為什麼他中午假意要親你的時候你不一把推開他?還有以前,如果你心裏不是太緊張他怎麼會遭了慕容雪的暗算走火入魔?如果不是太緊張他,以你的聰敏才智怎麼會讓人趁虛而入殺了嚴若寒?若不是太緊張他拚死也要保護他,你娘又怎麼會自殺?”他話一出口立馬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眼見得龍吟剎那間臉色變得雪也似的慘白,柳浩風心中一痛,滿腹話再也蹦不出來,手向龍吟伸了伸,最後還是縮了回來,只是說了一句:“對不起,我——”
龍吟顫抖着,身體搖搖欲墜,好不容易一手撐住了桌子,冷汗不斷從身上冒出來,柳浩風的無數個問題接連價在腦海輪番炸響。“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我真的還是愛着悠羽?不對、不對,我愛的是浩風——那為什麼會對悠羽這麼緊張?為什麼?娘、娘是我害死的,是我害的……”他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一下爆發出來,讓一向無堅不摧的他幾乎瞬間崩潰。
“龍、龍弟——”柳浩風瞧出不對勁,被龍吟的反應嚇了一跳,搶上前一把扶住他,“對不起,你別嚇我,是我失言,我胡說八道!你千萬別這樣……”
龍吟渾身被汗水浸透,抬起頭來,柳浩風被他那滿眼撕裂般的絕望驚呆了,“我好疼,浩風,好疼!救救我!啊——”龍吟死死揪住胸口,慘白的臉扭曲在一起,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怎麼也流不出來。
這個場景讓柳浩風一下子想起當日在瓊仙島所見到的幻景,失去龍吟的恐慌讓他顧不得許多一把抱住龍吟,口中安慰道:“龍、龍、我在這裏,別怕,沒事了,對不起,我胡說八道,我該死!你千萬要撐住……”
然而龍吟越顫抖越厲害,柳浩風鬆開他一看,不由得被駭得亡魂皆冒,只見龍吟臉色青紫,口中不斷溢出血沫,竟是要走火入魔的徵兆。柳浩風忙點了他幾處穴道,然後輸入真氣想幫助他導氣歸原,哪知連催了幾次功力卻都宛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反應。柳浩風心急如焚,猛然想到雲悠羽,忙扶着龍吟躺好,口中說道:“龍,你等等,我馬上叫你弟弟來!”說罷轉身急匆匆地奔出去。
剛衝出院子柳浩風就看到雲悠羽從遠處慢慢的走過來,柳浩風衝上前去一把揪住雲悠羽,“快跟我來,你哥哥走火入魔了!”
雲悠羽駭了一大跳,急忙跟着柳浩風衝進龍吟房裏,房裏卻已空空如也,龍吟不知去向,窗戶大開在夜風中輕輕搖晃。“龍!”柳浩風拉着雲悠羽便急切的要追出去。
“等一下!”雲悠羽喝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中午還好好的晚上我哥就會走火入魔?是不是你刺激他引發了他的舊疾?”
“我——”柳浩風滿臉內疚,只好將自己與龍吟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雲悠羽。
“你——”雲悠羽氣結,一巴掌揚起來要狠狠扇柳浩風一耳光,最終還是沒打下去,指着柳浩風鼻子就罵:“我哥是笨,就你聰明!你聰明你怎麼還不了解我哥那個有功勞別人領有過失自己扛的性格?你聰明連我哥是因為內疚而補償還是因為愛而付出都分不清?你聰明會在我明明告訴你我哥有嘔血的頑疾你還去刺激他?你安的什麼心?!”
“我——”柳浩風語結,愣了半晌才抱住頭,痛苦地說:“對不起,我、我也不想,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龍,他那麼優秀,就算身邊少了任何人都一樣的出色。而我呢,一直都在拖累他、成為他的累贅,離開他我能不能活下去我甚至都不知道。叫我怎麼能心平氣和的去看他跟其他人親密地在一起?”
雲悠羽又是氣惱又是同情地望着他,調平了呼吸才一字一句地說:“你說我哥笨,一見到我就犯傻,你自己還不是笨得一見到他就犯傻?他是那種一見到關心的人就奮不顧身是不錯,但是能夠讓他放着到手的盟主寶座不要,能嚇得他六神無主、割破手去喂鯊魚的能有幾個?能夠氣得他吐血的還會有誰!”
雲悠羽的話宛如一道驚雷劈到柳浩風頭上,震得他身體晃了幾晃,然後豁然開朗,轉身就要去追龍吟。雲悠羽一把甩開他還抓着自己的手說:“解鈴還須繫鈴人,我哥是被你氣的,你自己去追他吧!”說罷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柳浩風擔心龍吟的安危,忙火急火燎地從窗戶跳出去,龍吟路過遺留下的痕迹很明顯,因為他是心慌意亂之下闖出去的,沒有刻意要隱瞞什麼,所以柳浩風很快在沅江邊的空地上找到了他。“啊——”龍吟大半截身體浸在江水裏,面對着江面放聲嘶嚎,那悲愴的情緒震得柳浩風心驚肉跳,生怕他一個激動就會跳水輕生,儘管龍吟的水性在大海里鍛煉得勝過了海魚,但是再好的水性又能救得了一個心碎腸斷的人?
“龍——”柳浩風一顆心懸在了嗓子眼,輕輕喚了一聲,見龍吟沒有反應就慢慢靠近,想在他做出傻事之前控制住他。一步、兩步,那愣愣望着遠處江面的人越來越靠近,“嘩”柳浩風一隻腳已經踏進水裏。幾乎同時,一道水柱猛然從水面飛起迎面擊向他,若是別人見到一道水柱不緩不急的飛來,縱使感到奇怪也不會有多害怕,但是見識過龍吟北冥癸水神功厲害的柳浩風卻絲毫不敢大意,一個縱身躍起,身形暴退的同時一記劈空掌力擊出,“轟”的一聲水花四濺,柳浩風的手掌竟隱隱震得發麻。
原來龍吟的修為已經達到天人合一境界,當他忘乎所以的時候周圍也感染到他的情緒,所以柳浩風一碰到江水,和江水混為一體的北冥癸水真氣立刻在龍吟有所意識之前發起了進攻。柳浩風剛剛一掌擊退水柱,便有一滴水珠夾着強大的勁氣穿透水幕朝他射來,柳浩風長劍沒帶在身上,知道空手不能接龍吟的穿石勁,忙一個側身躲過。然而躲過一個之後數十個上百個水點一窩蜂的湧來,柳浩風避之不及躲之不過,情急之下脫下自己的長衫扭成一股,然後運足功力舞得密不透風形成一面布盾,只聽接二連三“噗噗”聲音想起,夾着布條碎屑紛飛,柳浩風的長衫被龍吟的穿石勁打爛,但是來勢凌厲的水滴居然一齊擋了下來。
柳浩風又脫下中衣雙臂連揮,自己光着上身且擋且退,終於退到岸邊,那廂龍吟猛然躍起朝他凌空撲來。柳浩風知道他一時情迷心智認不出自己,完全靠着本能去擊退攻擊自己的對象,當下不敢大意,左手手拿中衣做兵器右手扔掉長衫運起天雷神掌與龍吟對打起來。這是他打通經脈之後第一次與人動手,而且對象是龍吟這位絕世高手,所以開始時相當謹慎,只求自保不求攻敵,對打幾招之後才發現自己功力早已長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幾招下來居然能與龍吟分庭對抗不落下風,不由得起了好勝之心,拋下手中衣服雙掌一錯便搶攻上去。
龍吟腳踏逍遙遊步法,手上百家招式施展的漫天飛舞,柳浩風身體宛如風雨中的鐵塔穩穩矗立,雙掌天雷神掌,招式不繁但是卻極盡奧妙恰到好處,往往一掌輕描淡寫地拍出龍吟花哨的掌影便被擊散。二人你來我往,一個包羅萬象一個大巧若拙,直鬥了一百多招仍不分高下。龍吟終於失去耐性,猛然使出北冥癸水神功,二流三勁輪番施展,柳浩風宛如狂濤怒潮中的一葉孤舟,每每擊出一掌立刻被龍吟的掌風帶偏,自己空門大一露立刻便引來龍吟那銳不可當的穿石勁力。柳浩風只得狼狽躲避,然而輕功不及龍吟的他不到數招就“劈劈啪啪”身上連連被擊中好幾下。
幸虧他護體罡氣深厚無比沒有受多大內傷,卻也被打得痛徹骨髓,一口氣幾乎緩不過來,他忙大聲呼道:“龍!你醒醒,要殺了我么!?”話音未落,“嘭”的一拳砸到他高挺的鼻樑上,眼前一陣發黑,腦子裏嗡的轟鳴半天加上鼻子酸酸辣辣地疼,柳盟主居然一下沒忍住溢出了自出生過後就從來沒有流出過的眼淚。哦,不對,龍吟跳海之後的幾回也流過淚的,但是這次卻不一樣,是被打出來的。
柳浩風惱羞成怒,指着龍吟惡狠狠的地罵道:“你、你——”可惜激動之下語不成調,加之眼淚簌簌而下,鼻子裏還溢出一絲鮮血,模樣說不出的古怪滑稽。
龍吟卻證怔地望着他,眼中不再是先前的迷失和狂暴,然後忽然衝上來抱住柳浩風嚎啕大哭起來,柳浩風下意識的反手抱住龍吟,腦間還是一陣眩暈,等到慢慢意識到現在的情況,又被龍吟的哀傷情緒所感染,真真正正地淌下兩行英雄淚來。然後扳起龍吟的頭對準那略顯灰白的雙唇猛地吻了下去,這是一個火熱的吻,和之前的接吻不一樣,它無關**,只是溝通,只是融合,在龍吟寒冷和無助的時候給他莫大的慰藉,事隔多年之後,歷經滄桑的龍吟回憶起這個特殊的吻時如是評價。
第二天大早龍吟和柳浩風從沅江邊回來,遇上一大早起來準備去店裏開張的雲悠羽,雲悠羽對他們微微一笑,交代了一聲就出去了。二人也沒覺得什麼異常,倒是任帆指着**着上身還一身傷痕的柳浩風哇啦哇啦叫起來的時候二人才發現兩人的情形確實不是一般的曖昧,想起早上雲悠羽深意的微笑,又看着百里飛夫婦一臉揶揄的表情,二人大是尷尬,急急忙忙的跑回屋裏換衣服去了。
又住了兩日,一切準備妥當,龍吟等人便向雲悠羽告辭西行了,任帆和雲悠羽都紛紛表示要一齊去救人卻被龍吟拒絕了,“我不希望你們在涉足江湖紛爭,”龍吟說道,“我們跟邪宗有過幾次交鋒了,他們的實力比我們想像的要大得多,一些退隱多年、令武林聞風喪膽的魔頭都被他們搜羅到麾下,此一去只怕兇險萬分,我實在沒把握保護你們周全。你們還是安安心心在家開店做生意,不要涉足江湖事物。還有,武功千萬不能荒廢,一定要練好,不求傷人但求自保!尤其是阿帆,輕煙有了身孕,你這個做大伯的生意上要多擔待些,丐幫那裏我已經打了招呼,萬一嚴家再來生事絕不會對他們客氣,其他的事你們自己要當心了!”
“嗯!”任帆重重地點了點頭,拍拍胸口說“我知道的,哥你儘管去吧,家裏有我!”
雲悠羽走上前來叮囑道:“別擔心我們,倒是哥你此一去兇險萬分,武功雖高也架不住對方人多又明裡暗裏的襲擊,千萬要多替自己想想,不能再犯傻了!”
龍吟拍了拍他的肩,微微一笑便轉身與眾人一起踏上了西行的道路。一行人易了容妝,輕車快馬,兩天便進入巴蜀到了巴東郡,接下來該與周明他們匯合了,眾人於是找了一家不錯的客棧住下,決定在巴東休息一天整頓好乾糧凈水第二天再上路。
次日眾人正在二樓雅間吃早餐,雅間並不大,裏面擺了四張桌子,而龍吟一行人就佔了兩張。眾人吃得一半的時候忽然上來一行白衣女子,個個絲巾束髮、白紗蒙面,身材婀娜,夾了一份清冷之氣,走進雅座打量四周一下便坐滿了另兩張桌子。
那店小二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這一行人裝束雖怪他也沒多露詫異之色,只是上前端茶遞水甚是殷勤。為首的一個女子止住他的妄動,從懷裏掏出一個精緻的玉碗淡淡地說:“我自己有工具,不用你忙了,給我們一人叫一碗素麵上來吧。”她聲音細膩精緻,宛如玉石相擊一般,卻沒帶一點點溫度,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那小二微露尷尬之色,陪笑道:“好嘞,各位稍等,素麵馬上送來。”說罷匆匆下去了。
花紫蘅見百里飛愣獃獃地望着那一行女子,心中微生醋意,踩了他一腳低聲罵道:“你瞧些什麼!”
百里飛把手指豎在嘴邊輕聲說:“別鬧,這幾個人不簡單!”
花紫蘅好奇地說:“怎麼不簡單?”
百里飛說:“都是輕功高手!”
花紫蘅瞄了那幾人幾眼說:“你咋看出來的?”
百里飛說:“剛剛她們上樓時我以為只有六個人,結果上來之後卻發現原來有八個,其中兩個人的聲息我竟完全沒聽出來。還有你看她們的腳,她們一大早來這裏吃早餐,眼神中微帶倦意,顯然趕了一夜的路,但是腳上卻沒有一點灰塵和露水,這份輕功,嘖嘖,比你厲害!”
“什麼?”花紫蘅柳眉一豎,“我卻不信,我去跟她們比劃比劃!”說罷作勢要去,剛一起身卻被一邊柳浩風壓住手臂,耳邊傳來一絲細小卻清晰的聲音:“不要妄動,百里說得沒錯,來者絕非善類,不知是敵是友!”柳浩風渾身一動不動,也沒用張嘴,用的是傳音入室的內家功夫。
柳浩風暗中問龍吟:“龍,你看這些人什麼路數?”
龍吟微微一笑,假裝低頭飲茶,暗中卻運功說道:“看裝束和輕功底子似乎是西崑崙雪山派的,讓我一試便知!”他說這話時同桌的百里飛鍾離馨兒等人也聽得清清楚楚,其他桌子上的人卻毫無知覺,這“控音凝魄”乃是音波功的極上層法門,比之傳音入室又難不知多少倍了。
正在百里飛幾人敬佩不已的時候,龍吟卻慢慢抬起頭了,潛運起“天地一心”的法門,頓時眼中華光大熾,臉上似笑非笑。整個雅間忽然升騰起一股肅殺的氣氛,殺意越來越強烈,彷彿四周有無數嗜血的蒼狼在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百里飛柳浩風暗暗心驚,要不是事先龍吟已經跟自己打過招呼,此時自己只怕真要以為四周埋伏了無數殺手正伺機而動,因為這股殺氣似乎是從四周涌過來的,絲毫看不出是由龍吟所發。
“鏘鏘鏘”鄰桌的幾名女子首先感應到不對,手同時按住劍柄長劍抽出半尺,驚疑不定地打量四周,然後一齊望向龍吟這一桌。而另一張桌子上花紫蘅的天香四婢同時站起身來握住兵器,緊緊盯住那幾名女子,雙方劍拔弩張,似乎一觸便要開打。
“來來來,各位的素麵來了!”樓下店小二的腳步聲響起,兩名小二端了八腕面一起走進了雅間,“呃——”看到雅間裏面的情景,兩名小二不由得齊齊愣住,臉上露出駭然的神色。
就在此時,原本瀰漫的殺氣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剛剛出現的只是一場幻覺,眾人僵持了一會兒,白衣女子們首先收回劍坐了下來,天香四婢這才重新又坐下來。
百里飛好奇的問龍吟:“怎麼樣怎麼樣?她們是不是——”
龍吟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這就怪了——”柳浩風沉吟道,“雪山派從來與世無爭,自慧心師太一下弟子素來少在江湖走動,連上次武林盟主大會都沒參加,今天怎麼會一次出來這麼多人?”他口中這樣問,實際上卻沒有問任何人,因為在坐所有人包括龍吟都是一臉詫異的神色。
只除了鍾離馨兒:“怎麼,遇到雪山派的人有什麼稀奇嗎?”
龍吟輕聲給她解釋道:“雪山派是江湖上最神秘的門派,其創教祖師慧心師太乃是慈航靜齋慧明大師和靜心禪院慧凈師太的師妹,也是當年與逍遙神君一起闖蕩武林的眾位前輩之一,其獨創‘雪花神劍’被譽為武林第一奇麗劍法,威力更在昆崙山玉虛宮無塵道長的‘浩虛劍法’之上;而雪山派的‘寒玉功’更是天下至陰至寒內功心法之鼻祖,與北天瘋酒丐的玄冰真氣各勝軒輊,齊名十數年;再加上雪山派震派之寶‘玄女鐵劍’乃是江湖第一神兵利器,其鋒利程度直比傳說中的幹將莫邪寶劍,所以慧心師太乃是武林公認的第一劍道高手。就連上一任武林盟主慧明大師,或許能在內力修為上勝過慧心師太,但是論道劍術,她也自認為是遠遠不及的。”
“哦——”鍾離馨兒點點頭,好奇地問道,“那她比逍遙神君還厲害?”
龍吟笑道:“這可就難說了,慧心師太武功大成之時逍遙神君已經失蹤多年,誰知道他們倆誰厲害?而且慧心師太據說已經十多年沒有下過昆崙山,她老人家武功達到什麼境界誰也不知道,否則的話叫你爺爺去跟人家比一比說不定就清楚了。”
鍾離馨兒內功修為不夠,不能用傳音入室的心法,所以問龍吟的時候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龍吟回答她的時候也沒有太刻意壓抑自己的聲音,因此二人的對話在坐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花紫蘅百里飛聽得津津有味,柳浩風但笑不語,而那八名白衣女子則一齊望向龍吟,眼光里既是疑惑又是得意,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又一齊對鍾離馨兒上下打量,好奇這位其貌不揚的小女孩的爺爺究竟是何方神聖。
然而龍吟說到這裏卻不說話了,仍舊端起茶杯慢慢喝着,鍾離馨兒也聰明的沒再開口。白衣女子們看了龍吟一會兒,然後才拿起筷子挑起面來吃。忽然“啪啪啪啪”幾聲脆響幾乎同時響起,八名白衣女子的面碗幾乎同時碎裂,麵湯淌了一桌子,除了兩名坐在東首、身材高挑的女子外,其他六名女子一齊“霍”的站起來,望向龍吟這邊。只見所有人一齊詫異地望着這邊,只有龍吟依舊老神在在的飲茶,似乎對她們桌子上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而柳浩風卻是一臉疑惑地看着龍吟。
其中一名女子嬌叱一聲,一揮手,只見白影夾着寒光一晃而過,龍吟周身上下就背六柄長劍牢牢抵住,周身空門一處不漏,無論如何閃避都擺脫不了長劍控制。百里飛和花紫蘅大吃一驚,這六名女子身形如風,雖不至於比百里飛的輕功更加高明,但是手中長劍配合得天衣無縫,轉眼間便連龍吟這般的高手也被制住,雖說是猝不及防,但即使早有防備情形又能好到哪裏去?百里飛甚至暗忖自己若是用幻影分身神功是否能有十成把握突破這六人的劍陣。
然而龍吟卻面不變色,依舊似笑非笑地慢慢飲茶,彷彿那離他周身六處要害不到半寸的劍尖不過是一團虛影,百里飛等人雖知他藝高膽大,能夠憑着驚世駭俗的絕高功力震開周身長劍,但面對這個場景也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因為龍吟必須周身同時發勁,只要稍有疏忽哪怕有一柄劍沒能震開便要受到極大傷害。
“住手!”坐着沒動的兩名白衣女子中一人忽然喝道,六名女子一愣,回頭望去,只見那女子伸出筷子在桌子上麵條裏面絞了幾下然後夾出一隻指甲大小的黑色蜘蛛。眾人臉色齊齊一變,又見那女子在其他人面碗裏分別找出一隻小蜘蛛。那蜘蛛很小,縮成一團咋一看跟香菇末沒什麼區別,混在面碗裏很難區別,若是只有一碗面里有那可以說這家店不怎麼乾淨,但是每碗面里有一隻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那兩個店小二臉色一變,忽然齊齊一揚手,一大團紅影分別灑向坐着的白衣女子和龍吟,同時猛的朝樓下逃去。拿筷子的女子輕叱:“找死!”出手如電,手中筷子冒起森森劍氣,黃色劍氣一團團、一皎皎似緩而急地飄向那團飛來的紅色物什。
柳浩風瞧得那紅色物體眼熟,忙高聲提醒:“當心!蛇血有毒!”原來那被扔出來的兩團正是兩條“血淋鎖鏈”。
那女子收手不及,筷子“噗”的一聲刺穿了血鱗鎖鏈的七寸,只見鮮血噴射,那女子急忙翻身躲避。忽然一道陰風捲起,雅間裏剎那間宛如墮入寒冰煉獄,坐着的另一名女子一掌劈出,陰寒掌風正擊中那被刺死的血鱗鎖鏈,那怪蛇剎那間被凍成冰棍,“啪”的一聲摔在地上,斷裂成十數截。
好霸道的“寒玉功”!在場眾人無不打了個寒噤。然而拿筷子的那女子面色凝重,在她潔白如羊脂玉的手背上出現兩個嫣紅的血點,終究還是有兩點毒血濺到了她手上。花紫蘅朝百里飛使了個眼色,百里飛會意,一閃身飄出雅間朝那奔逃的店小二追去。
百里飛身形如電,轉眼間便到了離那店小二不足三丈距離,忽然眼角餘光看到身後不遠處白色人影晃動,開始以為是龍吟,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劈出陰寒掌力的白衣女子。那女子好快的身形,居然後發先至,很快趕上了百里飛!
百里飛又驚又喜,好不容易遇到一名輕功能跟自己一較高下的高手,不由得起了好勝之心,猛提一口真氣加速竄了出去。那女子矇著面紗瞧不出什麼表情,但是眼中閃現一絲詫異的神色,也加快了速度跟在百里飛後面。
此時二人離逃跑的兩名店小二不足一丈距離,前方忽然出現一道岔道,那兩名小二忽的分開逃竄,百里飛猛然使出幻影分身神功,剎那間幻化出數道身影將一人團團圍住,那人瞧得眼花繚亂,正不知該進攻哪一個時肋下麻,頓時動彈不得。幾乎在同時,耳邊打鬥聲響起,那女子跟另一名小二斗作一團,百里飛一手提了那名動彈不得的夥計,趕過去提醒道:“姑娘小心,他們周身是毒!”話音未落,只聽“噗”的一聲輕響,一縷寒風刮過,那名夥計身上結了一層白霜,渾身上下宛如一座冰雕一動不能動。白衣女子手上裹着厚厚一層寒冰,哪怕對方劇毒再厲害十倍又能奈她如何。
她雙手一拍,手上冰塊便紛紛碎落,她一手提了那冰人,對百里飛使了一眼色然後轉身奔回。目瞪口呆地百里飛這才反應過來,緊跟着趕了回去,二人幾乎同時到達雅間。那女子忽然說道:“空門的輕功冠絕天下,雪山派算是服了。”她語氣便如她的掌力一般寒冷若冰,絲毫聽不出是喜是怒。
“空門?”中毒的女子平靜的眼神中終於止不住一絲流露出一絲詫異,“那他們是——”
“呵呵,”龍吟忽而一笑,周身的六柄長劍忽然同時微微一偏,原本毫無破綻的劍網微露一絲間隙,就在那一剎那,龍吟身形一晃而逝,接着樓下“嘭、乓”幾聲響起,眨眼間那肥肥胖胖昏迷過去的掌柜便被他捉上來仍在地上。在場眾人除了柳浩風外無不變色,坐着兩名女子滿臉錯愕,六名拿劍女子則神色閃爍不定,似乎不相信剛剛一瞬間所發生的事,至於其他人驚佩、驕傲、好奇……一時間各人神情混雜,難以盡述。
龍吟淡淡笑道:“能將雪山派飛雪無痕輕功、雪花神劍劍法、寒玉掌施展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年輕英豪,世上除了‘掌劍雙絕、霜雪二仙’之外不作第三人想,今日得見當真三生有幸!”
中毒那位女子微微一笑拱手施禮道:“不敢,一來中原便聞玉簫龍君大名,果然名不虛傳!小妹雪青寒,這是我師姐華青霜。”她氣度淡雅,雖中劇毒依然不見絲毫惶急焦躁,這份心境修為當真了得。
雖然龍吟早已猜出她們身份,但是聽她自報家門卻還是忍不住微微驚訝,掌劍雙絕、霜雪二仙在江湖上是個傳說般的存在,有人說她們美貌無雙,卻從未有人能描述出具體什麼模樣;有人說這兩人一人擅長雪花劍法一人擅長寒玉掌功,二人實力不分高下,同為慧靜禪師兩大最得意的弟子、還有人說這兩人實際上是一人,不過擅長易容術,常以不同身份出來江湖,因每次只需施展一門武功,數招便能解決對手,所以便被當成了兩人……總之說法無數,但是有一點是共同的——武功絕高、深不可測!
看樣子霜雪二仙當真是兩個人,華青霜擅長寒玉掌而雪青寒精通雪花神劍,當然她們的武功龍吟已經試出了深淺——比百里飛略勝一籌,卻還沒武林傳說的那麼誇張。想必是因為雪山派弟子極少到武林活動,偶爾的幾次又大展身手所以被傳得神乎其神。
這時柳浩風手中握着一條血淋鎖鏈說:“雪仙子的毒需要這條毒蛇的蛇膽來解,我現在把蛇膽取出來,仙子請快速服下,不可耽擱!”他見雪青寒用筷子去殺毒蛇時候就知道不妙,忙捉了另一條血鱗鎖鏈來解毒。那毒蛇靈活之極又銅皮鐵骨,柳浩風情急之下被毒蛇咬了一口,哪知不但絲毫沒收損傷,那毒蛇反而被他的血治得筋酥骨軟,絲毫沒了反抗能力,這才想起原來自己服下的千年靈蟒內丹又救了自己一命。
柳浩風取了蛇膽遞給雪青寒,雪青寒接過蛇膽,微微遲疑了一下便取下面紗送入口中。眾人這才看清她的容貌,只覺得眼前一亮,有些人甚至忍不住輕嘆出聲,似乎天地萬物的靈氣都匯聚到了她的身上,“霜雪二仙”的名號實在不足以形容她,天上仙子難道真有如此容顏?眾人走南闖北,絕色佳人不知見了凡幾,便是花紫蘅也算得上世間罕有的美人,但是跟眼前這位傾國容顏比起來立即黯然失色,想來想去只有龍吟的弟弟雲悠羽能與其一較高下,然而雲悠羽多了一分歷經滄桑的凄美卻少了一分雪青寒那不惹紅塵氣息的高雅。
柳浩風雖知她必定是極美的,但是見到其容顏還是忍不住微微怔了一下,不過轉眼間便恢復了平靜的神態。龍吟見到她絕美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一陣暗嘆,卻又升起一絲莫名的壓抑來,這種感覺前所未有,但是卻讓他很不舒服,有經驗的他知道必定又有什麼不好的事要應在雪青寒身上。至於其他人呆的呆、傻得傻、一時都瞧愣住了。
這時一旁華青霜忽然開口道:“都把劍收了,是柳盟主和龍少俠他們,不是外人。”她語調平淡,但是開口卻自有一番威儀,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雪山派另外六名弟子手中還持着長劍蓄勢而發的樣子,此時才回過神來,忙不好意思的把劍插入劍鞘。
華青霜也將面紗摘下來說道:“這幾個是我們小師妹谷青玉和幾名不成器的弟子,她們從未下過昆崙山沒見過世面,還望各位不要見怪!”她的容貌毫不遜色與雪青寒,但是面色冷淡宛如萬年雪山,說話也冷冰冰的,便是敬佩也好道歉也罷都不帶絲毫情緒,周身更是瀰漫著一絲不容輕犯的高傲氣息,當真宛如九天玄女降臨凡間,所以看到她冰冷目光的人無不激靈靈打了個寒噤,無人敢起輕薄之心。
龍吟卻心中暗嘆:寒玉功乃是天下至陰寒的武功,女子若是練成,必定周身經脈被霸道的陰寒勁氣充滿,除非是有男子同樣練陰寒武功達到北天瘋酒丐那樣的境界,否則任何與之交接的男子都會被寒氣凍斃,所以也被稱為“絕戶神功”,可憐華青霜以為絕世紅顏,卻被註定了無情無欲孤寡一生,相比較而言雪青寒武功可能略遜她半籌,但是一生卻就幸運多了。
見到雪山派女子摘下面紗,龍吟柳浩風等也紛紛除掉易容以示誠意。雪山派女子見到他們的廬山真面目,不由得好奇的上下打量,尤其是柳浩風,谷青玉和五名女弟子幾乎將他團團圍住,眼中既有羨艷又有一絲曖昧的神色,還不時的瞟一眼雪青寒再捂嘴偷笑。
雪青寒臉上微帶一絲赧色,喝道:“都回來坐好了,怎麼這麼沒規矩?”那幾名女弟子嘻嘻哈哈的笑着坐到位置上。
柳浩風也不以為忤,淡淡一笑問道:“幾位師姐怎麼會忽然駕臨中原,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不成?”
谷青玉插嘴道:“你這個始作俑者居然還問?我們就是為著你來的呢!”
“為我?”柳浩風一愣,繼而恍然,“是我母親廣發英雄帖救向慧心師太求助?那真是有勞各位了!”
“其實——”谷青玉正要插嘴卻被雪青寒打斷:“是這樣的,兩個月前家師得知您繼任下一任武林盟主的消息,便派人前去道賀,不料途中卻聽到你們忽然失蹤,又聽說是去蜀南調查五毒教行蹤卻不想被五毒教偷襲失去下落。便命人前往玉柳山莊詢問,正好柳太君發佈英雄帖請求各門派援助救令弟令妹,師父她老人家正在閉關不便外出,便派我們一行前來相助。前幾日剛見了柳太君,從天師教周壇主口中得到消息說你們從南海回來,並帶回了剋制五毒教的寶物,柳太君無法脫身便請我們前來迎接,一路上遇到不少五毒教的偷襲,幸而沒什麼大事,卻不想今日在路上遇到了你們。”
“那太好了!”百里飛高興地說,“那我們可以結伴而行一起前往蜀南!”話音未落就被花紫蘅瞪了一眼,於是乖乖地自動消音。
龍吟和柳浩風對視一眼然後柳浩風說:“有勞雪山派各位師姐專程來接我們,既然這樣那我們便一起前往蜀南吧。”
“不過走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辦——”龍吟忽然插嘴道,“花宮主,有沒什麼辦法把這幾個人知道的都問出來?”
花紫蘅點點頭,掏出一粒綠色米粒大小丹丸放入小香爐中,香爐里立刻騰起縷縷青煙,花紫蘅將輕煙放到地上昏迷不醒的眾人腦袋旁邊,片刻之後在那些人人中處推拿幾下,除了凍死的夥計剩下兩人紛紛醒轉,目光迷離的望着眾人,似乎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花紫蘅詳細問了五毒教如何佈置毒陣陷阱等待眾人自投羅網,又在哪裏設下埋伏等諸多事宜,那二人在五毒教地位不高知道得有限,不過卻將五毒教活動範圍以及聯絡暗號都詳詳細細的說了出來,然後腦袋一歪便呼呼睡去。
“這幾個人怎麼處理?”花玉苓問完話問龍吟。
龍吟說:“不用管他們,他們泄露秘密五毒教主不會放過他們,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我們準備抓緊時間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