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癸水神功
花玉苓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獃獃地望着龍吟的面容,喃喃的念道:“你、你就是龍吟?難怪、難怪——”
龍吟卻不理她,蹲下來伸出手指搭在玄長老脈搏上,眉頭微微一皺,然後一指點在玄長老眉間印堂位置。玄長老渾身一震,原本面如金紙的臉上黃氣漸漸退散,臉色慢慢變得蒼白。就在此時花玉苓忽然回過神來,惡狠狠地對龍吟吼道:“都是你!都是你!受死吧——”說著猛衝上來雙手一揮便對準龍吟拍過去。
眾人齊呼“當心!”柳浩風怒吼道:“你幹什麼!”便要上前攔阻,但是渾身躁動的真氣被龍吟強大的內力鎮住,竟是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啪嗒”一聲軟到在地。
龍吟頭也不回,左手微掄半圈,宛若拂拭一點輕塵,口中輕喝:“虛空流!”只見他衣袖微微一擺,花玉苓所擊出的巨大勁力瞬間消散於無形。不僅如此,花玉苓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吸力拉扯着自己不斷往前踉踉蹌蹌的奔出,雙掌同時“啪”的一聲被吸附在龍吟肩頭,接着自己的內力如穿了孔的水杯中的水流,源源不斷的被龍吟吸出。花玉苓大驚失色,急忙要撤掌,無奈手掌被牢牢吸在龍吟身上竟是半分也收不回,當下嚇的最後一絲血色退得乾乾淨淨。
花紫蘅見情形就知道姐姐遠不是這位少年俠士的對手,心中不忍,忙哀聲懇求:“大俠請手下留情,饒我姐姐一命!”
龍吟手上不停地為玄長老推宮過穴,口中問道:“她害人不淺,還要用毒香殺死你們,你卻還替她求情?”
花紫蘅道:“她畢竟是我親姐姐,縱有萬般不是我也不想她死啊!”
龍吟點點頭說:“我饒她不難,不過她練邪功使得真氣撐破經脈,片刻之後就會散功而死,只怕我此時給她個痛快還要好些!”花紫蘅知他所言不虛,難過地咬緊嘴唇不言語了。
龍吟微微一笑,肩頭一抖,一道強大的前所未見的巨大氣浪猛然湧出,宛如錢塘巨潮一般鋪天蓋地罩向花玉苓。花玉苓還沒來得及躲閃便宛如秋風掃落葉一般被拋向空中,一道凄厲的慘叫聲劃過天際,眾人這才明白百損道人那聲慘叫從何而來,無不齊齊打了個寒戰,這份功力簡直匪夷所思,幾乎達到了天人般的境界!
還沒等花玉苓落地,龍吟手腕一翻,手指宛若少女拈花狀,口中輕聲道:“渦旋勁!”一道柔勁湧出,托着花玉苓的身體接連轉了幾個圈方才將她輕輕放在地上。
“姐姐!”花紫蘅驚呼一聲奔過去扶起再也動彈不得的花玉苓,花玉苓渾身抽搐,口角不斷溢出血沫,目光渙散再無半分先前的暴戾。她嘴巴張了幾下,似乎有話要說,花紫蘅馬上湊上去仔細聽她說什麼,花玉苓卻猛的一張嘴向花紫蘅臉上咬去。
花紫蘅反應得快,一偏頭避過,卻被花玉苓咬住鬢角的發梢。花玉苓死死咬住她的頭髮用力往後拽,百里飛大怒,衝上來就要用力掰開她的嘴。花紫蘅連忙阻止他,化手為刀反手割斷自己頭髮脫開了花玉苓的禁錮,看着花玉苓一臉怨毒的瞪着自己,難過地說:“我不知道,她——原來這麼恨我!”
百里飛罵到:“這個賊婆娘死性不改,人常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卻死到臨頭還想着怎麼去害你,這樣的姐姐連仇人都不如,你卻還維護她!”
花紫蘅低頭無語,這時花玉苓卻忽然“荷荷”怪叫起來,之間原本虛弱不堪的她忽然猛地從地上蹦起來,雙手猛的勒住自己的喉嚨,然後用頭猛地往地上磕,卻連油皮都沒磕破。
“姐姐——”眾人都被嚇得呆了,最先反應過來的花紫蘅焦急地想要衝上去卻被百里飛一把拉住,“當心她耍詭計!”
“但是——”花紫蘅正要分辯卻被龍吟打斷話頭:“她不是在耍詭計,而是在受散功之苦,看來她在練功時候內力修為不足,便以藥物相輔助,眼下壓制在體內的毒性發作出來,痛苦更是倍增,大限將至,神仙難救了。”
“大俠——前輩——”花紫蘅口中焦急地胡亂喊着,“求求您幫幫我姐姐,您的武功這麼厲害,一定能救她的對不對?我求求你了,日後百花宮當永感大德!”說罷便要跪下向龍吟叩頭。
龍吟忙一把將她托住,嘆了口氣說:“難得你一片赤誠,她如此對你你卻還以德報怨。也罷,我便試一試吧,不過我是救不了她的,解鈴還需系鈴人,能救她的只是她自己!”說罷走過去看着滿地翻滾的花玉苓,淡淡地說:“你殘殺生靈、害人無數,而今自食惡果不得善終也算自食其果,死也該瞑目了吧?”
花玉苓烏絲糾結,滿臉塵土和淚水汗水斑斕糾錯,神情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想要掐死自己解決痛苦卻苦於沒有半點力量。這時看到龍吟走上前,神智多了一份清明,忙掙扎着跪倒連連向他叩頭。
龍吟挑了挑眉問道:“你在求我救你?”
花玉苓連連搖頭,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喉間“荷荷”嘶叫,龍吟嘆道:“原來你在求我殺你。那你為什麼不求自己的妹妹或者是五位長老?是覺得無顏面對,還是臨死也不願向她們誠服?”
花玉苓渾身一僵,低下頭去,渾身止不住顫抖,再沒言語。龍吟又問:“你怎麼想的我不再追究了,你要我殺你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眼下卻有個難處——玄長老被你重傷危在旦夕,我已經盡過全力也只能治好她一半,她死是死不了了,不過很可能一輩子昏迷不醒直到終老。”
所有人聞言不由得齊聲“啊——”的驚呼,卻聽龍吟繼續說道:“不過若是能有一個修行高深的高手將自己所有真氣渡給她則能大大增加她復原的機會。這裏除了我所有人都受重傷,強行耗盡真元則必死無疑,反正你一心求死,死前是否願意做件好事用自己的真元去救曾經養育過你的玄長老?不過這樣一來你將經受雙倍的痛苦,你可得考慮清楚了!”
花玉苓聞言瞪大眼睛,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玄長老,眼中滿是愧疚,連連向龍吟點頭,龍吟微微一笑說:“你臨死前有此善心,足見悔意,好吧,我便成全了你,讓你能夠舒舒服服的死去。”說罷一掌貼在玄長老命門處,另一隻手微微向著花玉苓一抬,一道柔和的勁力湧出,將花玉苓凌空托起,口中輕喝:“虛空流!”
那道柔和的勁力忽然轉化為一道強大的吸力,花玉苓只覺得體內原本澎湃衝撞逆行的真氣忽然宛如潰了堤的洪流,源源不斷的朝體外涌去,原本對於練武人來說至為驚險可怖的情形眼下對她來說卻是莫大的幫助,散功之苦立刻輕減不少。隨着體內的真氣不斷外泄,原本脹痛的身體逐漸變得空虛酸軟,周身也宛如泡在溫水中一般,讓人懶洋洋的無從借力,花玉苓只覺得自己每寸肌膚、每個毛孔無不洞達舒暢,意識漸漸脫離自己的軀體彷彿在宇宙間遨遊,不滯於物、不生於念,慢慢地她終於面帶恬淡的微笑一動不動了。
看着花玉苓面露解脫的笑容逝去,所有人一瞬間產生了無以言表的難過之情,花玉苓更是靠在百里飛肩頭失聲痛哭,百里飛則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細聲安慰。就在此時,原本一動不動的玄長老忽然“嗯——”的哼了一聲,臉色瞬間變得通紅,渾身微微地發顫。
“五姑姑!”花紫蘅擦乾眼淚,和百里飛一起奔過去想要看個究竟,卻被龍吟一把攔住。
龍吟說:“花玉苓的真元太過強大,超過了玄長老本身的修為,眼下喧賓奪主正在反噬她本身的真元。你們不可靠近,免得被兩股強大的內力震傷!”
“那怎麼辦?”百里飛焦急地問。
龍吟道:“無妨,我幫她將兩股真氣歸作一處。”說罷雙手平伸,一手向天一手向地,口中輕念:“陰陽流。”慢慢靠近玄長老,就在他雙掌貼住玄長老的那一剎那,玄長老渾身一震,停止了顫抖。約莫盞茶時分,玄長老忽紅忽青的臉色漸漸平和下去,周身大穴“嘶嘶”的冒出白氣,然後猛然見她身體一抖,雙眼豁然睜開。
眾人大喜,正要上前相詢,玄長老猛地仰頭一聲長嘯,當真如晴空響了個霹靂,又似虎嘯深山、龍吟大川,聲勢堪比萬馬奔騰,眾人直被嘯聲震得心驚肉跳。那嘯聲一直持續了盞茶時分方才漸漸停下,回聲直在天地之間震蕩,良久方歇。
龍吟收功撤掌,拱手笑道:“恭喜前輩因禍得福,打通了任督二脈,通破生死玄關!”
玄長老自己也是一臉不可置信,耳邊聽到幾位姐姐和晚輩們的紛紛道賀,半晌才又驚又疑地問道:“我還沒死?怎會如此?閣下是誰?”
龍吟施了一禮道:“晚輩龍吟,乃是柳浩風的義弟,和百里飛三人結伴來瓊仙島求取神龍香,不想途中被海蛟所阻而分散開,幾經波折終於來到百花宮。早在師父口中得聞百花宮五位長老高義,今日能得一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一旁的青長老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然後說:“原來你就是風哥兒口中那個為了救他捨身喂鯊魚的龍弟。你居然能大難不死?當真是奇迹!對了,你說你師父曾經提起過我們幾個老不死的,你師父是誰,怎麼會人認識我們?”
龍吟說:“家師乃是逍遙正宗第三任宗主,尊諱衛子軒便是。”
“啊——”玄長老一聲驚呼,一個箭步衝上來抓住龍吟,急切地問道,“衛子軒當真就是你師父?衛——你師父現在怎麼樣?他身體還好嗎?還是不是原來那樣子?韓奇那個王八蛋是不是還經常欺負他?”她宛如放連珠炮地問了一長串問題,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失態,忙放開緊握龍吟的手,臉上微露羞澀之態,看得一干小輩喬舌不已。
龍吟也不點破,微微一笑說:“師父身體一向很好,自我記憶以來相貌也沒多大變化,至於師伯嘛——他一直都是很敬畏師父的。他們經常跟我們提起以前的老朋友,五位前輩他們都是念念不忘的,尤其是玄前輩您,師父知道您以前練驚濤神掌的時候傷了肺脈,一直擔心您會為了練功而弄發舊疾。”
“當真?”玄長老眼圈微微發紅,喃喃地說,“他一直都還記得,都還記得我呢——那你師伯呢,子軒哥提起我的時候你師伯有沒有說什麼?”
龍吟笑着說:“每次提起您的時候兩人會拌一下嘴,不過呢師伯其實也蠻記掛您的。”
“呸!”玄長老怒道,“他會有那麼好?不詛咒我早日咳死就不錯了!”
龍吟掏出胸口錦囊,從裏面拿出一枚蠟丸說:“這是一枚參蓮雪玉丹,是由師伯跑遍整個天山才找到的一株石中蓮和一支千年雪參,再配合其他珍貴藥材煉成的,一共煉成四枚獻給師父做受禮的,下山前他特地叮囑我,若是今後路過南海一定將此葯交給您,望您能早些治好身體。”不過只用了雪蓮和雪參的一部分以及那句“你身體好了也省的子軒天天念叨你”的原話龍吟聰明地沒說出來。
玄長老低聲噥道:“他送我的葯——搞不好裏面放了砒霜的,我可得先試試再吃!”嘴上這麼說,手卻伸出來小心翼翼的將那藥丸藏好了,然後說:“你小子不錯,人老實,像你師父多一些,不像那奸詐狡猾、詭計多端的韓奇!下次你回去,告訴你師父,說他以前給我開的方子我一直有在吃,我的傷早就好了,謝謝他們記掛。小妹在遙遠的南海,此情此義無以為報,只有遙祝他們感情幸福、健康長壽了。”
龍吟正要答話,忽然赤長老一聲痛呼,眾人這才將注意力移到她身上。龍吟走過去,伸手撩起她的衣袖,只見齊肩以下整個左臂完全枯朽,宛如剛從沙漠裏刨出來來的乾屍,眾人不由得齊齊倒抽一口涼氣。龍吟眉頭一皺,診斷良久才說:“這毒太過厲害,這條手臂是沒用了,但只要及時將腐肢截下來,保住武功和生命還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眾人良久無語,反倒是赤長老素來樂觀,笑道:“沒了就沒了吧,少十幾斤肉我還樂得輕鬆。下次比輕功我可不輸給小五了——唉唉,你們苦巴着臉作甚?我武功還在,比起三位姐姐算不錯的了!”
白長老抹了抹眼睛說:“對啊,我們這次從修羅魔神香里撿回了一條命,那是不幸中的萬幸、再好不過了,如今紫蘅當了宮主,我們五個老傢伙任務也選完成了,日後好好獃在瓊仙島養老,有沒武功有什麼打緊?小四沒了一條胳臂,難道我們還會拋棄她不成?大家振作起來!”眾人這才收起了愁容。
花紫蘅說:“各位姑姑,姐姐雖罪不可赦、死有餘辜,但看在她臨死前能夠幡然悔悟的份上,我們還是以公主身份給她處理後事吧。”
黃長老說:“你有此心胸及善念,真是百花宮之福!各位姐妹,便依了紫蘅吧。”
青長老微笑着說:“從現在開始,紫蘅便是百花宮宮主了,這些事自然是由她做主!”
龍吟笑着插話道:“各位能摒棄以前仇怨,當真是可喜可賀。不過我有一件事必須得告訴大家——其實大公主並沒有死。”
“什麼?!”五位長老齊齊吃了一驚,其他人也是一愣,一齊轉頭望向地上一動不動的花玉苓。
龍吟說道:“大公主重傷在先,後來又被我吸盡真元,按理那是必死無疑。不過在她雙手搭在我肩上的時候我將她震開的同時灌注了一道真氣在她體內,只是這道真氣非常細微平和,所以她絲毫沒有察覺。這道真氣就是我新練成的武功,雖然細微但是卻能使得大公主在內力耗盡的時候讓她進入龜息狀態護住她的心脈。眼下只要正確加以引導,使得那道內息變強,大公主醒過來只是時間問題。”
“這麼厲害?!”百里飛興奮地叫道,“龍吟大哥,這是你什麼時候練成的武功,叫什麼名堂?”
龍吟說:“這是我在海里泡了近半個月,在深海、颶風、暗流、旋窩、海嘯等多重極端環境中創練出來的武功,名叫‘北冥癸水神功’,既是內功心法也包含武功招式,可謂是集我所學百家之大成。你若有興趣以後我慢慢說給你聽。”百里飛嚇得吐了吐舌頭,再不說話了,龍吟肩頭一緊,卻是被柳浩風牢牢摟在了懷裏。感覺到柳浩風身體因緊張而發抖,龍吟瞭然的笑笑,輕輕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
花紫蘅問道:“那是不是我們若是不加以引導,姐姐就會死掉?”
龍吟說:“真氣能維繫人最基本的生理機能,但是若是不飲不食,真氣會劇烈消耗,最多三天大公主就會因體內的真氣耗盡而死亡。”
花紫蘅急切地問道:“那如何才能讓姐姐醒過來?”
“宮主請三思!”青長老嚴肅地說:“花玉苓勾結外匪,犯上作亂、塗炭生靈,任何一項論罪都當逐出瓊仙島或者處以死刑。而今允許她以公主身份下葬已經是法外開恩,絕不能再救她性命!”
花紫蘅急道:“青姑姑您的意思是要將姐姐活埋?她可是我姐姐,是您親手帶大的孩子啊!縱有再多不是,眼前她也死過一回了,而且死前也悔悟了,為什麼還不能原諒她?我們若是趕盡殺絕,那和她以前的做法又有什麼區別?”青長老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
花紫蘅接著說道:“而且我相信,龍大俠你這麼做,也是想給姐姐一個機會的對不對?只要她是真心悔過,我們都應該給她個機會啊,畢竟讓她日後將功補過比活活埋葬她要好得多不是嗎?”
龍吟微微一笑說:“宮主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其實花玉苓經脈已損,即便復活了日後也不能再練武了,便是她有心作惡,相信有宮主、百里和五位長老在也是不可能的了。”
“喂!喂!”百里飛不服氣的說,“為什麼監督她還有我的份?”
龍吟笑道:“你當了瓊仙島的島主‘夫人’,難道不該盡點義務?”
“好了好了,”柳浩風插嘴打斷二人的鬥嘴,“龍弟,具體怎麼讓大公主醒過來?”
龍吟回頭叫到:“馨兒,過來給我一粒離火蓮子。”
眾人一齊循聲望去,只見從一塊大石頭後面走出一個身材嬌小膚色白皙的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八年華的樣子。那女子走到龍吟面前,掏出一顆赤紅色的蓮子交給龍吟,同時大大的眼睛咕嚕嚕的四處轉動,打量着眾人,神態甚是機靈。
“龍弟,這位是——”柳浩風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
龍吟捏碎蓮子,掰開花玉苓的嘴給她灌了進去,然後牽過那小女孩的手說:“我來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新結識的妹子。她是南愚鍾離前輩的孫女,名叫鍾離馨兒,大家叫她馨兒就是。”
“啊——”眾人不由得輕呼,百里飛兩眼發光,興奮地說:“原來你就是南冥愚仙翁鍾離道前輩的孫女,那你的武功一定很厲害了!你會南冥離火訣嗎?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百里飛……”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玄長老推在一旁,玄長老熱情地說:“歡迎來到瓊仙島,在這個島上除了這位龍吟以外就屬我的武功最厲害了,我是素來景仰南愚大名的,可惜一直無緣得見,如果你喜歡可以隨時來找我切磋武功。你不用擔心,我會點到即止的,當然如果你比我厲害那就更好了——”
眾人看到這兩個活寶武痴,無不相識苦笑,最後還是龍吟止住了二人的話頭說:“好了好了,二位怕是要失望了,馨兒天生的三陰絕脈不能練武,就算是南愚也不敢教她太多武功,所以她只練過一些治病養身的內家法門,其它武功所學有限。這次南愚前輩是托我帶她闖蕩江湖,順便治療絕症的,她以前從沒見過其他人,你們不要嚇到她。”
“啊——”百里飛和玄長老同時失望的嘆了口氣,其他人卻是深感惋惜,因為天賦所限,身居寶山卻只能空手而歸,當真是人生一大憾事。不過鍾離馨兒似乎並沒有太在意,可能她自幼沒有同齡人相比較,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什麼不正常,對於她來說這卻也是大幸了。龍吟將身邊的人的名字一一介紹給鍾離馨兒聽了,鍾離馨兒偏着頭一一認真聽着,也不知記住了沒有,當龍吟介紹到義兄柳浩風的時候,鍾離馨兒好奇地問:“他是龍哥哥你的義兄?”
“對啊,怎麼?”龍吟很奇怪鍾離馨兒會對柳浩風很感興趣,忽然升起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果然聽鍾離馨兒大聲問道:“那為什麼你見面就對義兄又親又抱,卻從不親我抱我這個義妹呢?”
旁邊傳來一連串的抽氣聲,眾人沒想到這個女孩對人情世故竟如一張白紙,竟是半竅不通。龍吟和柳浩風當場石化,接着“呼呼——哧哧——哈哈——哈哈哈哈——”是百里飛沒能憋住的哈哈大笑。
龍吟尷尬地結結巴巴地說:“因為、這個、那個——中原有句話,叫做男女授受不親知道不,我和柳大哥都是男的,而你是女的,所以不能亂抱亂親。”
“哦——”鍾離馨兒點點頭,就在龍柳二人鬆了口氣的時候,她又指着百里飛和花紫蘅說:“那為什麼他們倆一個是男的一個是女的可以抱可以親?”
百里飛笑容僵在臉上,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因為她是我愛人,是我未來夫人,我們當然能抱能親!”
“這樣啊——”鍾離馨兒低頭想了一下說,“那龍哥哥你和這位百里哥哥也能親嗎?”
“當然不能!”百里飛和柳浩風臉色立刻就黑了一大片,異口同聲地大聲說。
“為什麼啊?”鍾離馨兒好奇地問。
龍吟笑着說:“因為百里哥哥有夫人了,就是這位姐姐,他跟我親的話這位姐姐會生氣。”
“哦——”馨兒點點頭,“那你跟柳哥哥親柳哥哥的夫人會生氣嗎?”
龍吟身體一僵,答不出來了,柳浩風趕緊說:“不會,柳哥哥沒有夫人,柳哥哥有愛人了,就是你龍哥哥,所以我們又抱又親,這是愛人之間的行為,你知道了不?”
就在這時候花玉苓的身體忽然一顫,打斷了馨兒無盡止的問題,眾人急忙圍上去,龍吟伸手運功,在她身上推拿片刻,只見花玉苓臉上漸漸帶了一絲血色,呼吸和脈搏都慢慢強烈起來。龍吟說:“我剛剛以內力催動了她體內藥物的化解,她真元耗盡,身體虛弱到極點,要想讓她早日復元,以後要多採集一些補氣培元的藥物並且助其吸收才行。”
花紫蘅說:“那要多久我姐姐才能醒過來?有沒有什麼起效快的辦法?”
龍吟搖搖頭說:“這就很難說了,也許三五日個把月,也許一年半載也說不定。一來看你姐姐的體質,而來看藥物的效果。不過百花宮靈丹妙藥無數,想必應該是比較快的。至於速效的辦法——我看你和百里比我要清楚。”
“我們?”百里飛詫異地說,“我們怎麼會知道?”
龍吟笑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混元功根基已毀,只怕這‘風行童子’的名號得改為‘風行浪子’咯!”
百里飛頓時面紅耳赤,龍吟停止調笑,正色道:“但是我很奇怪的是你的達摩玄罡卻進展神速,這是為何?你們用了什麼固本培元的妙方?”
百里飛恍然大悟:“哦,原來你說的是夫妻陰陽和合互補之術!”
“房中之術?”龍吟奇道,“陰陽修道之士采陽補陰或者采陰補陽倒是不少,但是通常是單方收益,或者說是損人利己。如你們這般雙方收益的倒是難得,想必是上古正統的房中秘術吧。”
百里飛說:“那羊皮卷上寫的是叫‘風月寶鑒秘錄’。”
“原來如此!”龍吟瞭然道,“我聽我師父說過,那是上古奇卷,相傳乃是九天玄女授予軒轅帝的秘要,難得你們有此機緣得到。不過用在大公主身上卻不合適,瓊仙島沒有別的男子了。”
“不!還有一個!”百里飛神采奕奕地說,然後和柳浩風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那個偷出來的純陽葯童!”
“什麼意思?”龍吟不明就裏。
百里飛說:“你等我一下!”說罷閃身而逝,一袋煙功夫便扛了個大活人回來,那男孩約莫十五六歲,模樣甚是俊朗,一臉痴獃懵懂的樣子,似乎剛剛睡醒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被百里飛往地下一貫,摔得齜牙咧嘴,一抬頭見到周圍男男女女一堆陌生人圍着自己看,眼中有事迷茫又是恐慌,好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說:“又要吃藥了嗎?”
百里飛問龍吟道:“你看這個男孩怎麼樣?”
龍吟眼前一亮奇道:“純陽童子?”然後一伸手搭住那男孩脈搏,探了探才笑着說:“我還以為終於見到一位和我一樣罕見的純陽童子呢,原來是用靈丹妙藥灌出來的,培養他的人可真是費了不少心思呢!你從哪裏找來這個活寶貝的?”
百里飛笑着說:“是花玉苓自產自銷的,她培養了六對童男童女連煉製修羅魔神香,為了破壞她的陰謀我便偷了一個男孩子出來,幸虧如此,不然龍吟老兄你此刻便看不到我們了。不過話說回來,幸虧當時你沒上花玉苓的船,不然然她看到你這百年難得一遇的天然純陽童子,嘿嘿——”說著他搓着下巴一臉不懷好意奸笑着。
龍吟賞了他一記爆栗,笑罵道:“都有家室了還不正經,趕快的,我們分工。這個男孩和花玉苓由你們夫妻倆去照料,黃長老由我來治療——對了,四位前輩還有宮主,給我安排一個靜室和一個大得能夠容下兩個人的丹鼎,我要為浩風療傷。”
“我?”柳浩風拍拍胸口說,“我沒什麼大礙了,龍弟你此番死裏逃生一定累了,治好黃姑姑先自己休息好吧。”
龍吟搖搖頭說:“我不累,你不聽我的警告擅自將體內真氣爆發出來,現在八脈俱損,雖然我已經及時用內力將你體內沸騰的真氣鎮住,但是若你想復原,就得再耗一百零八日的時光,我們還要去救逸塵和如煙呢,豈能再多作耽擱?”
柳浩風沉默了,半晌說:“但是你若是有辦法讓我早日將內力運轉自如早就這樣做了,何必等到今天?”
龍吟笑着說:“我在海里的經歷你有所不知,雖然只有短短不到一個月,但是我早已在極端環境下練成上等功夫,此時功力早已今非昔比,幫你易筋洗髓打通經脈已經不在話下了。”見柳浩風依舊心有疑慮,龍吟微微一笑,轉過身來四下一瞧,然後指着剛剛鍾離馨兒藏身的巨石問道:“你看那塊大石離我多遠?”
柳浩風目測了一下道:“約莫十步。”
龍吟點點頭說:“那好,就是十步吧!”
百里飛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龍吟老兄,難道你想一掌擊碎十步之外的巨石?”其他人也不由得疑惑,若是用劈空掌力擊碎十步之外的巨石,那簡直是神話,不過若是用兵刃暗器,那也不覺得有多高明。
龍吟笑道:“擊碎它有何本事?你們退開些,且瞧我手段!”說罷站定身形,腳下不丁不八,雙手伸出衣袖,緩緩抬起,眾人驟然間感到一道怪異的氣壓將自己周身裹住,壓力並不強大,但是卻裹得密不透風,感覺就如同身體沉浸在水中一般,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呼吸雖無阻礙但是胸口卻如同壓了塊大石,耳邊一片沉寂,連海風都停了下來,那種異樣的感覺當真讓人毛骨悚然。就在此時,眾人眼前的氣流產生了先前在龍吟身邊看到過的震蕩,地面上因為海嘯而彙集的小水窪也隨之出現顫抖。然後,顫抖變為震動,震動越來越大,一顆顆的水滴被彈出水面,水滴並不落下,而是被氣流托着滿門升起,片刻間在龍吟面前方圓三尺的範圍內,就密密麻麻佈滿了上百點圓滾滾的水珠。
眾人瞠目結舌的望着這個奇景,只見龍吟雙手結印,兩手食指併攏,口中喝到:“穿石勁!”一束銀光閃過,一點水珠疾若流星射向那塊巨石,“哧——”的一聲輕響,水珠消失不見,巨石上露出綠豆大一個窟窿眼。龍吟手指連彈,十指宛如多羅花開連環彈出,空中水珠便化作萬絲銀線,只聽耳邊“哧哧—”之聲不絕,不消半會兒,那巨石上就密密麻麻星羅棋佈的全是小洞,比之蜂窩由勝百倍。
“這、這個——”眾人被龍吟這一首絕技震駭得半晌說不出話來,百里飛和玄長老一起跑到那巨石邊,仔細看那些小洞,每個都深約三分,洞口周圍光滑完整,沒有半絲裂紋,便是利斧尖鑿也難得弄到如此光華齊整,若非親眼所見,定會以為這塊岩石原本就是這般模樣,有誰能夠想到竟是人力所為?
“龍吟老兄,龍前輩——”百里飛興奮得語無倫次,“我簡直太崇敬你太佩服你了!這門武功難不難學?你教教我好不好,師父,收我做徒弟吧——”說罷跪下去便要叩頭。
龍吟忙一把將他攔住,好氣又好笑地說:“別別別,我們年紀相仿,你跟我叩頭是怎麼回事?你呀,達摩玄罡還只略有根基便又要學別的,貪多嚼不爛知道不?我以前就是因為學得太多太雜,所以融合百家所長創了這套‘北冥癸水神功’,這套武功是以北冥真氣為根基的,你現在內功根底還不夠而且沒練過北冥真氣,我想教也教不了你。”說完他拍了拍一臉沮喪的百里飛說:“不過你別灰心,我教你的達摩玄罡乃是禪宗第一護教神功,其威力絕不在北冥神功之下,只要你下苦功,定然會有很大成就的!”
青長老說:“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各負其責吧,大姐、三妹兩個協助龍吟賢侄為四妹療傷,宮主和百里賢侄負責救治花玉苓,我和五妹收拾百花宮的殘局,清點救治這次受傷的人員,揪出花玉苓一黨的餘孽依法懲處。至於龍賢侄所要的丹鼎,百花宮中大大小小的丹鼎香爐不下數百,能容下兩個人的有好幾個,不知道還要些什麼呢?我命人一齊備好。”
龍吟謝道:“如此就麻煩青長老了,一會兒我寫個單子,一些是我和浩風要用的,一些是給赤長老療傷的,有勞您給我備齊。”
青長老說:“但凡有需要儘管提出來,放心,百花宮雖然元氣大傷,但是要拿出一些藥物來療傷卻還是綽綽有餘的。”
七日之後,百花宮一切事務導入正規,花紫蘅正式接任了百花宮主之位,所有的傷員治療修養也告一段落,群雄齊聚牡丹金殿慶賀此次劫後餘生。席間百里飛低聲調笑龍吟道:“龍大哥,我還是多佩服你的。你劫後餘生,柳老大失而復得,想必這七天療傷過得很恩愛吧?看你出來時候還能精神奕奕,完全不用人扶,小弟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龍吟不動聲色,一邊給別人敬酒一邊毫不客氣的小聲回擊道:“那是,我又沒你那麼好運氣得到上古流傳的房中秘術,能夠與人大戰七天七夜還精力充沛,能夠走着出來確實了不起了。倒是你啊,脖子上全是牙印居然沒有流血溜干?是花宮主牙齒不夠尖還是你皮太厚?”
百里飛臉一紅,趕緊捂緊衣領縮回去了,一旁柳浩風輕聲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龍吟笑道:“沒什麼,他又在要我教他北冥癸水神功。”
“對了,龍大哥。”花紫蘅忽然問道,“你那天為了救人捨身喂鯊魚,後來又是怎麼逃脫的呢?阿飛說那天柳大哥在海里找了你很久,為什麼你脫困了不回來找他?”
龍吟喝了一口酒,見大家都一臉期待和疑惑的望着自己,於是淡淡地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了,我在海水裏泡了近個把月,先後遭遇鯊魚、大烏賊和巨鯤以及地震、海嘯和風暴,最後靠着一群海豚引路才誤打誤撞去到離火島的。”看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望着自己,他說:“反正左右無事,各位既然這麼好奇,那就聽我慢慢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