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蕭子白在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里唇角一直忍不住地往上翹,就連他們回到客棧后,掌柜的告訴他們有個叫古麗黛絲的美女下午來找過“蕭臨”時,蕭子白的好心情也依舊沒有被破壞。
倒是唐臨聽了這消息后稍稍有些訝異。
“她真的來了?”唐臨的眼睛眨了眨,他看上去很是驚訝:“……我當初其實只是隨口一說的。”
蕭子白本來並沒有吃醋,但聽到唐臨提起“那個女人”后,他的語氣不可避免地變得有些酸溜溜的:“你只是隨口一說,她卻是放在了心上。”
這話說的雖是簡單,隱隱約約地總帶着種“流水雖無意,落花偏有情”的味道。
唐臨站在那想了又想,還是不怎麼相信地搖搖頭:“築基期的妖族缺什麼也不可能缺凡間的金銀啊?”在蕭子白的注視下,他百思不得其解地道:“我以為她背後肯定有什麼老祖——難道那個老祖就任由她出來找我么?”
“說不定是那個老祖叫她來找你的呢。”蕭子白提出了一個可能:“畢竟我們連續去了那麼多家脂粉鋪子,期間也並沒有掩飾行蹤。若是有人一直盯着這些鋪面,很可能會發現這點,進而對我們的來意產生懷疑、順水推舟派她來試探也不是沒有可能。”
“原來你是這麼覺得的嗎……那你剛才為什麼要吃醋?”唐臨的關注重點立刻就不對了。他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掃視着蕭子白,後者尷尬地咳了幾聲:“一見鍾情什麼的……其實也是有可能的啊……畢竟你那麼好……”
蕭子白聲音低低地嘟囔着,唐臨忍不住輕笑起來,點了點他的額頭道:“也就只有你覺得我好了,我當時搶了那貓妖的風頭,她恨我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對我一見鍾情?何況……你忘記了我的原型么?”
“貓和鳥雖然不能說是天生的對頭,但要說互相看得順眼吧……”唐臨頓了頓,非常光棍地一攤手:“還真的是挺難的。”
蕭子白卻執着地表示:“貓和鳥的矛盾不就是她想吃了你么?”那神色完全是一副發現情敵的警惕模樣。簡簡單單一個“吃”字被他說得九曲迴腸,唐臨頃刻間就領悟了其中深意,低聲啐了他一口道:“你以為誰都是你么!”腦子裏裝着的全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被唐臨狠狠地嫌棄了一通后,蕭子白感到十分委屈:他確實覺得那隻貓對唐臨的態度非常可疑啊!看她當時望着唐臨背影的眼神!還有當初她彷彿不經意地擋在他倆之間的動作!
蕭子白的情敵報警器早在古麗黛絲對唐臨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飛快地旋轉起來,並且嗚嗚地發出了鳴響。
他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古麗黛絲絕對對唐臨抱有超乎友誼之外的期待。然而世界上有一種錯叫做老婆覺得你錯,蕭子白並不想因為一個外人和唐臨發生爭執——況且從某種意義上來看,你老婆根本不覺得你的情敵會是一個情敵……這難道不是一個最好的消息嗎?
蕭子白才不要做那種總在老婆面前提疑似情敵、結果把疑似情敵變成真情敵的蠢事。
“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我的氣啊。”蕭子白低頭垂眼,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蹭唐臨,唐臨親親他的眉眼,寵溺地道:“我怎麼會因為這個生你的氣呢?你為我吃醋,我高興還來不及。”
——他們倆一個字都沒有再提到那隻貓妖。
蕭子白是故意避開,唐臨則是完全沒想起來。
在蕭子白不再主動提及古麗黛絲之後,唐臨很快也就把美艷的貓妖遺忘到了腦後。本來嘛,那個貓妖對於唐臨也就是一個路人甲匪兵乙一樣的角色,他壓根就沒有把她真正放在心上過。現在整天忙着找證據就忙不過來了,誰有心思和一個長得還沒自己好看的小妖談情說愛。
兩人誰都沒有想到,在第二天的午後時分,古麗黛絲會單獨找上蕭子白。
當她裹着厚厚的面紗出現在他們的午餐桌前,說要和蕭子白單獨談談時,很難說唐臨和蕭子白哪一個人更驚訝。蕭子白固然是萬萬沒有想到這貓妖會找上自己,唐臨在她的目光與蕭子白相對的瞬間,也迅速地拉響了埋藏在腦海深處的情敵警報器——
原文裏蕭子白究竟有沒有一個妖族的情人?
好像有啊!而且還不止一個!狐族貓族花蝴蝶好像都收集齊了?
該死!為什麼他不記得那些情人到底是誰了!面前這個貓妖看上去很可疑啊!會不會就是原文裏蕭子白的未來後宮之一?
雖然在原文裏,蕭子白也只是跟那些女子有過仰慕與被仰慕的關係,直到死於墮淵時也一個都還沒有推倒、甚至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但種馬文里那種着意描繪過的美艷女子是用來做什麼的,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啊!
……唐臨突然開始感激起嵐尾貞人的爛尾了。
在他複雜非常的目光注視下,蕭子白眼神疑惑地站起身,跟着古麗黛絲一起走到了樓上的房間內。出於某種私心作祟,蕭子白並沒有把她帶入唐臨的房間,而是進入了他自己那間被空置許久的房間中。
清漆雕花的木門被古麗黛絲嚴嚴實實地合上,隔絕了一樓里唐臨蹙眉望來的目光,
蕭子白警惕地注視着那貓妖幻成的女子:他不知道她究竟有什麼話要與他說明。古麗黛絲在他冷冰冰的目光里顫抖了一下,她將半個身子都靠在身後的那扇緊閉的木門上,呼吸沉重,完全不似貓兒的輕盈。
“你究竟想幹什麼?”蕭子白謹慎地後退了一步才問,他和唐臨一樣並不相信古麗黛絲會因為“開一間酒館食肆”的空泛承諾而來。他們自己就是修真者,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金銀等物對於修真者的無意義:即使古麗黛絲只是一隻築基的貓妖,但金銀珠寶,只要她想要,隨時都可以得到。
如果她要的並不是這些,那找到他們是要做什麼?
在蕭子白警告的眼神中,古麗黛絲忽然跪了下來,她解開臉上厚厚的面紗,露出淚水滂沱的臉,那雙碧藍色的眸子在透明的淚光里顯得格外凄楚。她白生生的藕臂顫抖着抬起來,又顫抖着落下,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蕭子白看,淚水在眼眶中滾了幾滾后凄然地從白皙的面頰上滑落。
若是換了旁人看見眼前這情景,多多少少都會升起幾分憐香惜玉之情,然而可惜,她面前的蕭子白自己就是個演技帝。
“這個場景……她不會是要給我設陷阱吧?”演藝經驗豐富的蕭子白警惕想道,欲要再退一步時,卻發現自己身後就是桌子。
他急急忙忙地透過契約告訴唐臨“如果那個貓妖告訴你我要對她不軌,千萬別信她!我是無辜的!”,並在唐臨的追問下不得不承認“她現在還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剛哭了一臉”,然後被唐臨惡狠狠地唾棄了一番。
而此時此刻,“哭了一臉”的古麗黛絲完全不知道,面前的人正通過契約神器在對老婆進行現場直播,她還在專心致志地哭泣着,並且將光潔的額頭深深低伏在蕭子白的腳下。
“請您救救我……我知道您可以救我。”她抽泣着說,嬌軀顫慄如風中枯葉。
蕭子白唇角一抽,在古麗黛絲下拜的瞬間就竄到了她的背後,明擺着不受她這一禮。
“如果我沒有記錯,我們給你的銀票不僅足夠贖身,而且遠還遠超過,剩餘的部分足夠你妥當地安置自己的下半生了。就算你不願意與我們合作,也可以用剩下的錢去租一間店鋪,最多把自己住的房子換小一些就是了——雖然我相信我們給你的錢是完全足夠的。”
明明知道古麗黛絲不可能是為了銀錢而來,但蕭子白依舊冷眉肅眼地說著。他的鼻子微微皺起,帶着幾分恰到好處的厭煩,就像是任何一個富有的人遇到了身世悲慘、得到資助后卻依舊夾纏不清的窮妓子那樣。
古麗黛絲的哭泣聲有片刻的凝滯,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繼續着她那種技巧性十足的哭泣。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形狀姣好的唇瓣微微發著抖:“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但我知道你們是從哪裏來的。你們是修真者,對嗎?我認識那種玉,這是只有修真者才會用的儲存靈氣的玉!”
“這回是你露的馬腳——我都說了不要給她什麼信物!”蕭子白暗暗地對唐臨道,在得了一句“馬後炮”的反擊后,偉大的事後諸葛亮同志似模似樣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語氣無奈地對古麗黛絲道: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在蕭子白全力發揮的忽悠下,唐臨隨手煉製的玉牌變成了他們“家族”前輩遺留下的族內信物,他們倆變成了來此考察市場意圖開店的外地客商。總而言之一句話:
什麼是修真者啊,抱歉我們真的不知道誒!
你說玉佩?哦那是我們家族前輩留下的信物,你喜歡的話送你好了,我們這裏還有蠻多的。
面對油鹽不進的蕭子白,古麗黛絲咬牙半晌,終於下定決心拋出了殺手鐧。
“我可以給你們我的魂牌。”她聲音輕顫卻堅定地說著,藍色的眼睛如海水般透藍:“我是被主人派來試探你們的,但是我不想這麼做……我想逃,我不想被束縛……”
古麗黛絲突然噎住了,她表情痛苦地捂住了咽喉,臉色不自然地迅速漲紅起來,從胸腔里往外發出了“格格”的響聲。她倒在地上,像是和什麼隱形人搏鬥那樣艱難地翻滾着,一隻手捂住喉嚨處,一隻手四下里無目的地亂抓,連白皙的臉頰都被自己長長的指甲撓出了血痕。
蕭子白眯起眼凝望了她數秒,在發現古麗黛絲已經翻出白眼時,他輕輕嘆了口氣,認命地走過去,並指成劍,斬斷了虛空中一條無形的枷鎖。
“你最好值得我這麼做……”他對着昏迷過去的古麗黛絲低聲道。
然後蕭子白揮手成冰,將古麗黛絲凍在了一塊大大的厚冰里,然後熟練地用綢緞緊緊捆住,同時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契約那頭的唐臨:
“糰子,我覺得我們是時候該跑路了。”
唐臨頓生不妙預感,不由得問他:“……你剛剛做了什麼?”
他的話音還沒落地,就聽到樂浪府地下深處傳來咯啷啷的一陣巨響,隨後是不知名妖獸憤怒的嘶吼——當然啦,在蕭子白聽來是嘶吼,但落入唐臨的耳中,卻分明是古老妖蛟受到挑釁后暴怒的詛咒。
那吼聲入耳之時,唐臨便瞳孔一縮,想也不想拍桌而起,身後火翼驟然展開。抬頭去看時,正看見蕭子白御劍自二樓衝出,唐臨正要向他追去,眼角餘光卻瞥見了呆若木雞的客棧掌柜。
……客棧掌柜正直勾勾地盯着被蕭子白撞壞的屋門牆板看。
這種時候居然不是在看神仙也沒驚呼有妖怪,而是在心疼自己被撞壞的門板?唐臨剎那無言,乾脆甩手扔給那掌柜的一整袋沉甸甸的銀錢,說了聲叨擾后,便急匆匆地往蕭子白飛遠的方向趕去。
客棧掌柜顫巍巍地捧着那袋銀子,從中拿起一個對着牆上破洞裏漏入的天光仔細看了看成色后,才終於後知後覺地驚呼起來:“有妖怪!!”這聲音還沒發出幾秒,他突然想起來這“妖怪”臨走時還給了他一袋銀子。掌柜的摩挲着銀子思索了片刻,毅然決然地改口喊道:“看神仙!!!”
他的尾音還在客棧兵荒馬亂的大堂里盤旋,整片樂浪府之下的大地忽然劇烈地震顫了起來。
掌柜的抱着銀子一個屁股蹲兒摔坐在自家的算盤上,還沒說完的餘音頓時止歇,改換成了一聲驚恐的呼喊。
滿城的胭脂鋪子與西城花樓上高掛着的粉紅燈籠、隨着大地震動的節奏一同顫抖着,在那客棧掌柜越瞪越大的眼珠子上,倒映出了自地面上滲出、不斷飛往空中的點點粉色流光。
先是斷斷續續的一兩道,隨後流光的數量便漸漸增多。滿城的粉紅燈籠在這一刻如飛鳥投林般紛紛拔地而起,接二連三地投入那道道粉色流光中,大地之下那“咯啷啷”、“咯啷啷”的怪聲持續響着,在一陣格外劇烈的震動后,那怪聲終於消失不見,而與此同時,天空上的那一片漂浮着燈籠的粉色光暈一擰兩擰,頃刻間凝聚成形。
魚身蛟尾,頭生獨角,盞盞粉色燈籠組成了身上的鱗片。蔚藍的天空之上,一條半魚半蛟的粉鱗獨角怪魚正擰身嘶吼,一雙沒有魚目的空洞眼眸死死地望着唐臨與蕭子白遠遁的方向。
他們已經越飛越遠了!甚至已經離開了樂浪府的境地!
他們還帶着那隻背叛了他的貓咪!
那怪魚憤怒起來,粗大猙獰的蛟尾橫掃,在空中豁出一條巨大的裂隙,破碎的流雲和幾隻來不及飛遠的小鳥眨眼間就被裂隙卷了進去,剎那間撕成粉碎。長着滿口獠牙的魚嘴大張,再一次發出了那種可怕的、充斥着憤怒的嘶吼。
“背叛!”
“騙子!”
“兇手!”
夾雜着幾分龍嘯威力的嘶吼聲遠遠傳入唐臨耳朵里,他的面色只蒼白了一瞬便仿若無事,被蕭子白凍在冰內的古麗黛絲卻因為那吼聲口鼻溢血,那堅冰嘎拉拉裂出數道縫隙,貓妖黑色的長發下隱隱伸出了柔軟的貓耳。
“這是……”蕭子白回頭看了那怪魚一眼,又急匆匆地轉回頭來,忙着加固那塊已經裂出不少縫隙的厚冰。
唐臨卻只拉着他的手催促他快跑:“半蛟龍化了的鯉魚,不知道為什麼沒化龍……但修為起碼是化神!”
“化神”二字剛剛落下,那怪魚便曲尾盤身,渾身“鱗片”繃緊,眼看着下一刻就要往他們逃走的方向彈射而來。然而就在它欲要彈出的剎那,樂浪府城的大地之下忽然射出一片黑沉的暗色,在半空中遊走如龍,狠狠地往怪魚的身體上鑽去。
怪魚發出震天的痛吼,暗黑的氣索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它的脊背。
一次!一次!又一次!這情景就彷彿一隻無形的手在握着透明的針,用黑色的粗線把魚脊當做布片那樣縫訂。點點滴滴粉色的半透明光點從氣索穿透的地方滑落,還沒落地就化為了虛無。
那怪魚起先還掙扎着拍打那條粗壯的蛟尾,嘶吼着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道的黑暗裂隙。但很快,它掙扎的幅度已經變得越來越小,嘶吼聲也漸漸變得有氣無力。最後在那粗黑氣索的拖拽下,粉鱗獨角的蛟尾怪魚一點點被往地面之下拖去,組成它鱗片的粉色燈籠“嘩啦”一下四散開來,重新飛到了胭脂鋪外與花樓之上。
目睹了一切經過的人們望着那粉色燈籠的視線充滿驚恐。
唐臨垂眼瞥了瞥被封凍在冰中七孔流血的古麗黛絲,用微帶嘲諷的語氣對蕭子白說:“樂浪府最有名的就是膾魚羹?看着這貓妖,再看看那蛟魚,我真是一點都不奇怪會有這樣的發展。”
身為貓族,竟成了魚妖的手下,還有什麼比這更諷刺的事呢?無怪古麗黛絲那一手膾魚的技巧如此高超,她恐怕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要如何將自己的主人開膛破肚切成魚膾。
“我們應該在西城那些花樓里再仔細看看的。”蕭子白忽地懊惱道:“說不定我們能找到一些別的妖族……”
“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
唐臨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指了指天邊處還殘留着點點粉色光暈的樂浪府,唐臨直截了當地說:“若我二人是元嬰,說不得還可以去拼一拼,但如今我倆都是金丹。就算那怪魚是被人束縛在此地,想來也還保有了一定程度上的自由——若不是它後來想要出樂浪府追殺我們,那氣索想必也不會出現。”
“妖族的五感都很靈敏,就算那蛟魚的眼睛沒了,它還是能聞出我們的味道。我敢保證,一旦我們二人踏入樂浪府的範圍,十成十要被那傢伙追殺。”
唐臨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既然已經脫離危險,為什麼還要上趕着回去送死?
蕭子白想想也沒有什麼非回去不可的緣由,便也無法反駁唐臨的話,但他心中終究有些不甘心。
“等我元嬰了,一定要來這裏和它鬥上一場。”蕭子白輕聲說。唐臨聽了,無奈地嘆了口氣,背對着他悄悄地做了個口型。
“劍修。”他一邊無聲地說著,一邊少有地翻了個白眼。
唐臨總覺得,隨着修為的提高,蕭子白的脾性好像越來越鋒銳了——當然,是指在別人的面前。在面對唐臨時,他永遠恨不得軟成一團棉花糖,好天天黏在唐臨的身上不下來。
不過唐臨也不是覺得這種改變不好,畢竟身為劍修,就是要有那種“萬千法術,無窮大道,我只一劍破之”的凌然氣勢。但因為那個劍修是蕭子白,他便不可避免地因為對方的性格而有些憂心忡忡。
須知過剛易折,善柔長存。鑄劍時蕭子白也曾說過,劍刃雖然是越鋒利越好,但也不可打得太薄,過薄則脆,一劍砍上巨石時,也許會給巨石添上一道小小的傷痕,但自己本身也無法避免崩碎的下場。
原文裏的蕭子白是這樣的嗎?唐臨已經記不太清了,但他分明記得,蕭子白的師父凌山掌門,明明並不是這樣的性格。
……不,不對,其實蕭子白也不是那樣的性格。
唐臨想着,看了蕭子白一眼,他能夠在自己的面前撒嬌演戲,在他師父的面前相對假哭,又怎麼會是那樣鋒利桀驁的性格?他該強硬的時候的確強硬,但同樣,需要柔軟示弱的時候他也絕不會忸怩。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因為一點小事就直接砍掉面前小妖的頭顱,在明知道琅嬛仙境不是如此簡單的情況下?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因為逃離了化神期妖獸的魔爪而耿耿於懷,想着要以後再來和它打一架?
唐臨能看出來,蕭子白僅僅只是嘴上說“以後再來”而沒有立刻付諸於行動,不過是因為還有一個唐臨在。若是他此刻不在此處,原地只留蕭子白一個人的話,蕭子白說不定就直接轉身回去與那妖獸拚命了。
契約的感應真切而分明,唐臨也自認絕不會認錯這世上唯一的傻蛋,蕭子白就是那個蕭子白,這一點毫無疑問。
所以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他時不時地……就莽撞衝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