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老黑叔
本來修鍊完疊浪崩，他已經是外強中乾，還被嚴勇幾人一折騰，回到住所木屋時，凌楓身力交瘁，全身軟綿綿，胡亂吃點東西下肚，他立馬盤腿打坐起來。
固守心神，意念歸一，四周絲絲流竄的靈氣緩緩靠攏過來。
他修鍊的心法是‘五和心法’，平和中正。作為青城宗的贈與心法，自然比家族派發的爛大街聚靈功法要好，這幾年來，凌楓都是以它作為自己的主煉心法。
可一吸納，凌楓即刻察覺體內出現的異樣。自己整具身體就像一頭饑渴許久的猛獸，瘋狂吸收，奔騰於經絡間的靈氣，更是速度驚人。
還沒等他來得及驚訝，腦袋猛地一震，因為他發現自己丹田貯存的靈氣，在如此恐怖的吸納速度下，增長竟然慢如蝸牛？
難道是那顆晶體又發作了？把自己體內的靈氣吸的一乾二淨？
嚇的不輕的凌楓趕緊神識蔓出，待發現只是一部分靈氣被吸納，他才鬆了一口氣。
凡事都有兩面性，這顆神秘晶體既能鍛體，又能提升神識，有點後遺症他還是能接受的？
不過一想到冥想的靈氣大部分都上繳給別人，他的心就涼了半截，這也意味着他晉陞靈武五重遙遙無期，看來得在一些蘊含靈氣的外物下下功夫。
釋然後，收回思緒的他才發現今天吸納的靈氣，似乎還多了一份生機勃勃的氣息。來回奔涌的靈氣，挾着森森生氣，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顯然是今天在練功房那一遭，自己瘋狂操控神識導致的後果。
自己的神識又提升了？
這讓凌楓有些啼笑皆非。因為所有武師都知道，神識是與生俱來的本領，一個人神識越強大，對靈氣的感知就越高。當你修為突破時，神識會因人而異順帶提升。從來就沒有單獨修鍊神識這一說法啊？
為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到自己身上就變得再正常不過。凌楓有些哭笑不得，但想想宗內又有幾個武師丹田會住着一顆晶體呢？順其自然吧，反正提升神識又不是什麼壞事。
一直冥想到第二天天蒙蒙，恢復元氣的凌楓背上在後山收刮來的東西，順着小徑，他戰戰兢兢地朝山門的方向行去。
不多時，青城宗的山門樓牌出現眼前。三間四柱，高拔兩丈，堅細的石質泛着淡淡的白光，華實奇妙。
門樓之下，有六千階石梯，從山頂蜿蜒而下，正值天邊破雲而開，明光大肆地傾瀉在石梯表面，層次分明的金色光芒，像極了一塊塊鋪在地上的巨大金箔，頗是美妙。
石梯下的盡頭便是青城宗的山麓廣場，自由集市設在裏面，其中包括老黑叔的攤位。
這位老黑叔是凌家的僕人，在一次機緣巧合下凝聚出靈氣，按家族規定，他便成為青城宗萬千弟子中的一名。
本是風光無限，可身份的光鮮，外人怎知背後的艱苦。
和雜役弟子不同，宗門規定，外門弟子每年必須對宗門有所貢獻。
一種是通過提高修為來豁免，另一種是獲取足夠的宗門貢獻點。
可修鍊這等事，又豈是想突破就突破，難度甚大，因此很多外門弟子迫於無奈，便干起了副業的買賣，比如煉丹，靈植等等，以此來賺取靈石上繳宗門，維持生計。
老黑叔本就天賦平平，年紀過高，正副業都不太精通，於是索性向宗門租賃個攤位干起了買賣。這些年磕磕碰碰，也算是堅持了下來。
可前陣子聽人說起，自有集市的攤位租金似乎要漲五成之多，以老黑叔每月的利潤，怕是很難維持，這樣下去，斷然會給宗門收回。攤位一旦被收，老黑叔在這青城宗恐怕就難以立足。
想到此，凌楓趕緊加快腳步。
對於山麓廣場，凌楓並不太熟悉，這種要花費晶石的場所，他向來敬而遠之熟。
抵達山腳后，他尾隨一弟子，幾下轉彎，總算來到自由集市。
人聲鼎沸，聒噪不已，各色各樣的弟子穿梭其中，熱鬧非凡。
自由集市的東西比宗門的萬物閣便宜，這基本成了大家的常識，所以大家有什麼需要買的東西，一般首選都是自由集市。
“買丹藥就來三號攤位喲，固本丹，清心丸……低價大甩賣，僅限今天，僅限今天，千載難逢，千萬不要錯過！”
“你還在為靈植時翻泥體力不支而困惑嗎？來來來，買條翻泥鰍，只需二十顆一品晶石，從此告別疲憊，迎接幸福新明天！”
“東屠重鎮出品，無論你是剛成外門的弟子，還是小有成就的師兄，這裏都能滿足你的需求，專註武器二十年，關注十五號店！”
“…………”
個個攤主高度亢奮，面紅耳赤，若是兩兩對面，更是賣命般吆喝，不讓分毫。
“三十八號。”在腦中回憶一遍老黑叔的攤位號，凌楓順着攤位序號找了過去。
“小楓，這裏！”
正左右尋摸，不遠處凌楓聽到有人在叫。抬起眼，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老漢正向他招手。
老漢灰衣短褲，身材瘦削，不知是不是長年餐風飲露的緣故，皮膚黝黑黝黑，倒是和櫃枱的沉木木質特別相配。
終於找到老黑叔的攤位，可凌楓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喜悅之色。
剛才他一路行來，其它攤位可謂是賓客如雲，可老黑叔這裏，幾乎可以用小貓兩三隻來形容，生意冷淡不堪。
“老黑叔，我有點東西想擱你這裏出售。”放下布袋，凌楓遞了過去。
“小楓，什麼東西？那麼重。”老黑叔開嘴咧道。
接過東西，凌楓卻是沉默不語，臉色不對，老黑叔心底略一領會，隨即尷尬地面露苦笑，
“沒辦法，人老了，那些年輕女修看着不舒服，全都成群結隊地跑去師弟那邊買，你老黑叔嘴又不甜，招攬不了生意……所以……哎！難啊。”說完，他長嘆一聲，腦袋如同那撥浪鼓，一直搖晃不停。
看着滿臉苦笑的老黑叔，凌楓心頭不經意間揪的難受。
他知道眼前這位老漢這三年來對自己的幫助有多大。在自己修為停滯的時，總是送這送那，而且全是一些對修為有益的丹藥靈草，倒不是這些東西有多珍貴，而是在這宗門裏，老黑叔是最惦記自己的凌家人，對凌楓來說，老黑叔和自己親叔一般。
每當他要答謝時，老黑叔總是推辭，說當年受過父親的恩，他只是聊表心意，可心底下，凌楓早就對老黑叔感激不盡。
思緒消散，他咬咬牙，眸子閃過一絲兇狠，“老黑叔，今天我去兜售試試。”
老黑叔愣了下，愁雲滿布的老臉竟緩緩掛上笑容，微微頷首，“去吧。”
這時，一位珠光寶氣的少婦款款走來，身旁還有一位穿着嶄新外門弟子服的少女，顯然為慶祝女兒通過外門考核，母親今天過來好好獎勵一番。
凌楓嘴角掀起一抹暗喜，跨步迎了上去。
“這位夫人，留步，請留步！”攔在母女前，凌楓故作氣喘。
胖婦人攜着少女停下腳步，一臉疑惑望着凌楓，“有事嗎？”
凌楓神色慌張，示意事態緊急，“有事有事！”
“晚輩有一問題很是困惑，夫人，您年輕時，是不是十分美貌逼人啊？”再抬頭時，他兩眼堅定，已是一本正經之狀。
“我嗎？”疑惑的胖婦人顯然有點受寵若驚，不過見凌楓神色不像兒戲，遲疑一會，她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聲反問道，“這能看出來嗎？”
凌楓一喜，舌綻春蕾，“看的出，絕對看的出。”
吞了口口水，他趕緊涓涓道來，“而且夫人您年輕時，還是屬於那種氣質與美貌兼并，時而妖嬈又不失玉潔，時而嬌嗔又不失儀態，時而從容又不失……”
美言連連，胖婦人霎時紅暈纏脖，瑩臉如花，摸着臉頰，似乎勾起昔日青春的記憶。
不過旁觀者清，看着凌楓手裏捏着的雜貨，旁邊的少女立馬察覺眼前這貨是怎麼回事，小臉升起滿滿鄙夷之色，心底暗叱不已。
可就在她準備拉家母離去時，凌楓再次出聲，
“是啊，從您女兒身上就能看出端倪，冰清玉潔，出塵脫俗，恐怕整個青城宗的女弟子，在她面前都要黯然失色，真美啊！”
小姑娘何時被人如此當面直白地讚美過，當下噗的一聲，小臉紅撲撲恍若蘋果，剛準備離去的小腳羞答答縮了回來，小腦袋像塊狗皮膏藥，害羞地黏在娘親的肩膀上，小嘴還嘟囔着二字，“有嗎？”
凌楓顧不上竊喜，趕緊打鐵趁熱，“而且一看，還特別孝順，入宗以後肯定會經常問候娘親安好的吧？”小姑娘配合地點點頭后，凌楓順勢摸出一顆丹藥，“師哥這裏就有一種丹，名為固顏丹，不知師妹是否有所耳聞？”
“話說當年有位女修，對一名俊美的男修一見傾心，無奈外貌過於平庸，屢遭拒絕。可當時的女修已經愛的不能自拔，於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對男修死纏爛打，但男修不為其動，甚至出口羞辱。終於在一天，女修心灰意冷，發誓報復。”
“她開始尋求改變，當時服下一顆丹藥，正是我手上的這顆固顏丹，皮膚開始蛻變，潤白如玉，搖身一變成為一位大美人，轟動一時。本就以貌取人的男修灰溜溜跑來，說他已經接受女修的愛，這時心死的女修，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留情地狠狠羞辱這位男修一頓，當時成為一段佳話……”
彷彿自己就是那位凄涼堅韌的女修一般，凌楓說的煽情動人，小姑娘更是被感動的一塌糊塗，當場搖起胖婦人的手臂，“娘親，這丹你服了一定永駐青春，買一枚就買一枚。”
“買買買。”胖婦人捏了捏女兒的小臉，溺愛道，“娘親駐不駐青春沒所謂，只要我家小果喜歡，娘親什麼都買。”
“小夥子，丹不錯，來一枚吧。”
“好嘞！”
一旁老實吧唧的老黑叔看懵了，這顆黑不咕咚的丹不是自己昨天花兩靈石從一個寒酸的師弟手裏收購過來的嗎？
愣了片刻，老黑叔神態恍若開竅，抓起一把櫃枱的雜貨，沖了出去。
緊接，自由集市全是類似場景。
“這位妹妹，您是東屠重鎮來的貴族少婦吧？”
“不是。”
“肯定是！還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