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37 曙光（一）

擺在拿綸面前只有兩條路，拋棄哥哥，繼續等待時機來臨，轟沉軍艦堵塞軍港，困住大量斯維巴德軍，立下頭功，然後再去解決鐵公爵的那支別動隊，根本不用擔心第一鋼鐵軍團能跑點，他們現在在土倫的東面，想回國就必須再次回城，然後從西門出城，但此刻雅瑞伊德的大部隊已經進城，他們不可能再有機會出城。

或者要麼現在就選擇放棄，帶領這裏的士兵和殘兵一起去追擊鐵公爵，救出哥哥，還是分兵？不行！先不說只有千餘人能否在土倫東部平原上找到鐵公爵的軍隊，就算找到了也不能進行有效打擊，呼叫其他部隊也行不通，現在他們不能分心，一旦讓將軍們得知王子出事了，軍隊指揮層的混亂將會是不可避免的。

拿綸非常猶豫地在來回看着海港灣口和平原，阿賽洛本想提出意見，但一旁的蘭萊納及時阻止了他。

“最好別替她做出決定”，蘭萊納這樣說道。

的確，如果此刻阿賽洛說出足以影響拿綸判斷的話，一旦事情向不好的方向發展，拿綸可能不會明說出來，但她內心一定會對替她出主意的人產生怨恨。

這時拿綸回到炮兵陣地旁，盯着正在出港的船隊，然後又猛然跑上城牆眺望日皮耶爾高地，此刻的她的內心，被私心與慾望各佔據一半。

誰都好，給我一個建議吧。她這樣期待着，可是事實卻是沒人敢靠近她，包括阿賽洛和朱諾。

你們在害怕什麼？為什麼都不和我說一句話，只要你們隨便說一個理由，我都會遵從，無論是救哥哥還是堵港口。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斯維巴德的艦隊也完成收容陸軍，準備全艦隊出港。

“報告！敵人的主力艦群正在出港”。

聽到炮兵軍士長的喊聲后，拿綸都沒走樓梯直接就跳下城牆，在快落地之前施法將落地處的泥土變軟了些。然後一路小跑來到炮兵陣地，通過望遠鏡的觀察，拿綸清楚的看見，王家艦隊第七分艦隊的主力艦群正駛過他們的面前。

高大的一級軍艦聳立在稍小的二、三級軍艦群中，勝利號，納爾遜·蒙克的座艦馬上就要通過海灣口了。

可能是還以為馬爾堡沒有失守，所以他們竟然採用雙縱式隊形出港，這很危險，萬一被襲擊了，只需要偷襲擊沉前兩艘就可以讓大半個艦隊都堵在港口裏。

“正是不小心啊！納爾遜”。

拿綸嘴都笑的合不上，這種距離，只要幾輪齊射就可以擊沉兩艘三級軍艦，她興奮的準備揮下指揮旗，可以一旁的蘭萊納拉住了她，並說道：“想清楚一點，萬一敵人還擊了怎麼辦？”。

“還擊了也無所謂，只要炮不被炸毀，我們就能成功”，拿綸沒能聽懂蘭萊納話里的含義，她已經失去了冷靜，被勝利的慾望佔據了內心。

“就算我們能擊沉軍艦，但到那時，我們就沒有足夠的兵力去救穆西王子了，你想失去你哥哥嗎！”。

“我……，開——！”。

拿綸嘴巴張了好久都沒勇氣將“炮”字說出來，神經緊繃的軍士長在只聽見一個“開”字的情況下就點燃了火星，幸好朱諾無懼火焰的熾熱，毅然用手捏滅了燃繩，不然第七艦隊的反擊就已經將陣地點燃了。

興許是看到了要塞里的零星燈火，納爾遜朝馬爾堡方向敬了個禮，他由衷的感謝死守那做孤堡的勇士們，可能他們還在奮戰，可能他們已經戰死，他們的行為英勇無畏，他們會永遠被人銘記。

“長官，我們要執行鐵公爵大人的命令嗎？”，納爾遜的艦隊副官詢問道。

在臨行前，鐵公爵下過令，讓艦隊的通過海港口時對馬爾堡進行一次壓制炮擊，他認為馬爾堡的守軍並不足以堅守到艦隊撤退，所以為了保住整個艦隊的安危，就算是有誤傷的可能，也要攻擊一輪。

“我軍有向自己人開火的傳統嗎？”，說完納爾遜將望遠鏡扔給了副官，獨自一人走回船艙中的艦長室。

一旁的大副和二副都在看着副官，副官看了看手中的望遠鏡，有瞧了瞧馬爾堡要塞，如果他此刻下令炮擊，艦隊長當然不會阻止他，但萬一以後自己所在的艦船被敵艦包圍，艦隊長會不會也像現在的自己這樣對自己人開火呢。

“去他的命令，所有軍艦將左舷炮口開打，都裝上炮彈，全都瞄準馬爾格堡要塞，但別點火，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開火！誰要是敢走火，我就把他踢到海里！”。

副官向周邊的人和信號旗手這樣喊道，同時也讓在艦長室的納爾遜能聽到。

可能心中對穆西還尚存一絲牽挂，拿綸沒能下令開炮，她蹲下身子靠在炮兵陣地的沙包上，內心激烈掙扎，19歲的她正面臨一個重大的人生抉擇。

“拿綸……”。

阿賽洛終於忍不住了，他伸手撫摸拿綸的頭髮，想讓她好受一點，他想開口替拿綸做選擇，但又覺得這種事的確讓她自己來決定比較好，這不是推卸責任，是不想讓拿綸後悔。

“公主殿下，敵人的艦隊已經出海近一半了”，軍士長提醒道。

拿綸沒有說話，反而更加的抱緊自己。

然而就在此時，東部平原上傳來幾聲巨響，據哨兵報告好像是炸藥堆爆炸的產生的聲響，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此刻在平原上還存有炸藥箱的部隊就只有穆西王子的親衛守護部隊，他們一定是在陣線崩潰之時點燃炸藥，打算和敵人玉石俱焚。

那穆西王子呢？他會不會也葬身在那場爆炸之中。

這個疑問迅速在隊伍中蔓延，事已至此，就算去救援也沒有任何意義了，這種爆炸規模，是不可能留有全屍的。

軍士長想了一會後就擅做主張的命令各炮位做好準備，他認為拿綸公主一點就在等着這一刻的到來，這樣她既不用對放棄哥哥而自責，也可以拿下首功，爭奪****之位。他從不少書中都讀到過關於王室奪儲的慘烈記載，最著名的隆德、隆爾兄弟就是例子。

像是回應軍士長的想法一樣，拿綸突然站了起來，散亂的長發遮住她的面容，嘴巴里發出細微聲響，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她高舉手臂，像是要下令一樣。阿賽洛想阻止拿綸，但又被堂姐攔下，朱諾讓阿賽洛等一下，讓拿綸把她想是的話，說出來。

“全軍準備！”，幾乎是用吼的，她的聲音很大，生怕周邊的士兵聽不到一樣。一聽到這四個字，果不出軍士長所料，拿綸公主的確就在等待這一刻，接下來她只需要下令炮擊艦隊，堵住港口，就可以圍殲至少一半斯維巴德軍，等到這一切都完成，再集合各處軍隊去圍剿鐵公爵的軍隊。

“放棄炮擊！”。

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她沒有下令開火，阿賽洛鬆了一口氣，拿綸沒有讓他失望，而朱諾則一副都在我意料之中的表情看着阿賽洛，然後拍了兩下堂弟的肩膀之後，就去牽馬準備出發。

“所有人扔掉重武器和食物負重，只帶彈藥和必要的水，三分鐘之後出發去救援穆西，無論死活！”。

拿綸的命令讓每一個士兵都不禁顫了一下，聽到命令之後，他們立即照做，將多餘的物品就地扔掉，然後去空地上集結，那名軍士長也在楞一下之後去軍需官那兒補充彈藥和武器，同時還有一個疑問在困擾他。

“現在才去救是不是有點晚了，那聲爆炸……”，阿賽洛說出了軍士長的心思。照剛才的情況來看，親衛隊會點燃炸藥自爆，肯定是被逼到了絕境，那穆西還生還的可能性，簡直就是微乎其微。拿綸沒有說話，或者說她的嘴巴再動，可就沒發出聲音，處於好奇阿賽洛湊了過去。

“一定還活着、一定還活着、一定還活着……”。

拿綸在不斷重複這句話，撥開她的頭髮，美麗的小臉蛋此時都哭畫了，看見阿賽洛臉的瞬間，拿綸再也忍不住了，她撲進阿賽洛的懷裏痛哭，將一切的情感都宣洩了出來。她不想失去哥哥，絕對不能失去哥哥。

“我一定會救出穆西”，阿賽洛安慰着拿綸，同時向朱諾招招手，讓她先帶領騎兵部隊出發，看到手勢后的朱諾心領神會，與蘭萊納和絮歇交流了幾句之後就說服他們先和自己出發，讓阿賽洛和拿綸單獨呆一會。

“你覺得韋爾斯利老師會從什麼地方逃跑？”，拿綸收起哭腔將她的疑問說出來：“納爾遜的艦隊要是真的就這麼走了，那鐵公爵怎麼辦？不可能會把他和鋼鐵軍團拋在敵國不管吧，就算韋爾斯利老師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數萬雅瑞伊德軍的包圍中逃走”。

“那會不會已經逃回土倫上船了呢？他可是總統帥，應該不會那麼輕易離開指揮部，也許只是達武將軍看走眼了，韋爾斯利老師並沒有親自出戰？”。

拿綸敲了敲阿賽洛的腦袋，然後走到要塞外壁邊說道：“你見過韋爾斯利老師什麼時候會不將主攻重點放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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