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重回人魚族地

路德維希的心情很沉重，與叢易約好的前往人魚族地的日子眼看着就要到了，可他重金在賞金獵人協會懸賞的關於人魚族地近期的消息卻一個都沒有收到，更讓他不安的是，傳聞那些接了他任務的獵人組合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從人魚族地回來。

人魚族地的存在在賞金獵人的圈子裏面並不算是秘密，雖然去往這個地方的方式比較麻煩，但這些喜歡獵奇的冒險家們幾乎都去過這個地方。只是近些年來，人們對這個地方的興趣越來越少，前往這個地方的人才會越來越少。

按道理說，人魚族地應該不是個危險的地方。可是斥候和賞金獵人都沒有歸來，這不免讓路德維希開始擔憂人魚族地內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異變。

路德維希沒有將自己的擔憂告訴沈凌，而是越過他直接聯繫了叢易。

之前他已經了解到叢易對人魚族地已經關注了二十多年，人魚族地的異變，他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視頻另一頭的叢易聽完路德維希的分析后沉默了很久。

“沒和你們說明情況這是我的不對，我想，我們應該儘快見上一面。”叢易說，“我和我的隊伍在海藍星等你們，你們的人不要太多，最好控制在五個以內，人魚族地那個地方，去的人多反而會成為障礙。等你們過來后，我會和你解釋一切。”

路德維希答應了他，幾天後他帶着自己的人來到了海藍星和叢易約好的地方。

路德維希選好的人是他、沈凌、蘇和尼爾。

蘇無疑是這十年來他最信任的戰友，至於尼爾，他的駕駛技術和在機甲製造上的造詣都證明了他是個難得的人才。因為他性格孤僻，路德維希原以為邀請不到他，但和尼爾聯繫並說明情況后，出乎意料的，尼爾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四人正好是當年他們一起參加機甲大賽的成員，幾個人再次重逢不免有些唏噓。只是沒有一個人願意提起當年機甲大賽的情況，對他們其中的幾個人而言，那是一個不願意再揭起的傷疤。

在一棟外表普通的民居裏面，雙方的人馬正式見了面。

叢易這邊帶的人也不多，只有他和白幽靈加起來四個人。

入座后，叢易開始和他們講解人魚族地的異常原因。

“這些年來，我一直以我的手段在監視着人魚族地，大概一年之前，我的監視器顯示了人魚族地的異常，可是因為某些原因，我沒辦法派人前去查看，所以並不清楚其中的異常是什麼。”

“既然那裏在發生異變，我們又為什麼一定要選擇這個時間去那裏？”蘇不解問道，“我們完全可以等到它異變結束。”

叢易神情肅然地搖了搖頭。“已經沒有時間了。人魚星正在瓦解，星球上的面積逐漸地縮小，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或許一年內，或許兩年內，人魚星會徹底消失在帝國的版圖當中。”

“怎麼可能？”沈凌不敢置信地問道，“為什麼會消失？”

“這個我無法回答，或許我們進入人魚族地內部才能知道確切答案。”叢易拿出了一個正方形的黑盒子，他把盒子放在他面前的會議桌上，在盒子上按了一下，一道藍光射出，人魚星的全息圖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個就是人魚星。她的海洋板塊佔據了星球百分之九十九的面積，陸地板塊只有這麼一小塊。”叢易指着全息圖上的一小塊楓葉形狀的紅色說，“並且這一片幾乎就是森林。只有中間這部分，有一塊只長了草的空地，這塊空地就是通往人魚聖殿階梯的所在，每個月初的零點，階梯就會在這裏出現，但是出現的時間只有兩個小時，我們必須在這兩個小時內順着階梯爬到上面。”

“有這麼簡單嗎？”蘇疑惑道，“只是爬階梯？”

老K解釋說：“小娃娃，你可別小看了這個階梯，這個階梯可是一點都不簡單。幾千年來，在賞金獵人協會，這個階梯被稱作惡魔的階梯，因為沒有人能夠從這個階梯登頂到最上面，但是為了攀爬這個階梯而喪命的獵人卻不知道有多少。”

“是人魚的歌聲。”沈凌想起了曾經和白幽靈一起攀爬階梯的事情，“只要到了一定的高度，人魚的歌聲就會讓攀爬的人陷入幻覺，因為階梯很窄，所以大部分人都摔死了。”

“我們倒是完全不記得了。”S看看老K和夏，“只記得當時一團亂，而且我的情緒也特別暴躁。”

老K的眼神微微暗淡，他無奈一笑：“當時我大概想起了我的妹妹。”他拿出一根煙點燃，狠狠地抽了一口。“這一輩子能讓我哭的事情，也就是我的妹妹了。”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好像只是在陳訴別人的事情，但熟悉他的S還是聽出了其中的悲涼。

S知道老K有個妹妹，老K小時候家中非常窮—其實出生字母D星系的家庭有幾個不窮呢。老K的妹妹無意得罪了一位貴族，被貴族殘忍地打了個半死，後來也沒得到及時的治療，年紀輕輕就凄涼地死去了。

“這個歌聲會喚醒每個人心中最痛苦的記憶。”叢易平板地說道，“我們必須想辦法阻止歌聲。”

沈凌記得當初是灰將自己和白幽靈的人從幻覺中喚醒的，他在腦海中詢問灰「你能阻止我們陷入幻覺嗎？」

「我可以讓陷入幻覺的人醒過來，但會消耗你的精力。」灰回答說，「你現在已經沒有多少魂力了。」

「恩，我知道。」

“我的魂獸可以讓大家不至於被幻覺迷惑。”沈凌對大家宣佈。

“你的魂獸是隱貓，它的叫聲確實可以阻止我們陷入幻覺。”叢易同意地點頭。

“卧槽，又是那怪叫聲？你饒了我吧。”S抓頭嘆息，她眼睛中忽然亮光一閃，笑嘻嘻地問沈凌道，“小凌呀，告訴姐姐，當初你是怎麼把那隻怪貓收服成魂獸的？”

S本來並不知道沈凌就是他們白幽靈當年在人魚星上遇到的那個黑小子，但在D14星球上，沈凌告訴了他們。這讓他們唏噓了很久，不過沈凌一直沒將魂獸召喚出來，幾個人也將這事給忘記了，現在想起來，自然來了好奇。

沈凌猶豫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叢易及時地拯救了他。

“如何捕捉魂獸，一向都是魂獸師的私隱，S你還是不要多問了。”

之後幾個人又關於如何進入人魚族地，以及人魚族地目前可能的變化商討了很久。

天色暗淡了，叢易對眾人說道“今天已經很晚了，大家登上各自的飛船，準備啟程去往人魚族地吧。”他向路德維希伸出右手，“王子殿下，祝我們合作愉快？”

路德維希深深地看了一眼叢易，叢易臉上的笑容很真誠，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

“合作愉快。”路德維希從善如流地和叢易握了手，然後帶着自己的人離開這所民居，登上了他們事先準備好的飛船。

吃過飯後，沈凌感覺很疲累，回到卧室就趴下了。

路德維希替沈凌蓋好被子，躺在一邊回憶着叢易今天的話語。

叢易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從沈凌的描述來看，叢易是他母親的學生，居住在一個幽靈一般的行星中。但是因為沈凌曾經答應過叢易不透露這個行星的情況，所以路德維希並不知道這個行星的具體情況。

這些年來，路德維希到處征戰，對於帝國內部各個勢力的大人物都有所了解。像是叢易這樣擁有可以監測人魚族地實力的人，絕對不可能只是個普通人，可他卻沒有聽說過叢易這個名字。

他不由猜測，叢易附屬的勢力是否是不屬於帝國的管轄的非法勢力。

新銀河帝國土地遼闊，人員眾多，不屬於帝國管轄的非法勢力不下於三千多個，但都是些不成氣候的小勢力罷了。路德維希擔心的是，叢易附屬的那個勢力，會不會是原本一直處於中立，但這些年卻有明顯反動傾向的自由之子組織。

自由之子組織的實力不容小覷，而且和馬爾斯星球那邊曖昧不明，絕對是個巨大的隱患。

路德維希離開卧室，獨自走到飛船艦橋處，他坐在艦橋的靠椅上，聯繫了對“自由之子”了解非常透徹的大哥修。

虛擬屏幕上，修瘦削的身影出現了。

這些年來，修已經完全振作並成熟了起來，只是因為身體原因，他一直跟着執政大臣蘭斯幫助查爾斯國王處理着政治上的那些紛繁雜亂的事情。

當路德維希聯繫他的時候，他正在整理一堆文件。

“哥，我有個事情要問你。”

“說吧。”修放下手中的文件，按壓着太陽穴懶洋洋地問道。

“你知道叢易這個人嗎？”

聽到這熟悉到深入骨髓的兩個字，修的眸光立刻沉了下來，他強自冷靜地問道：“你從哪裏知道的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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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船從空間跳躍站進入了扭曲空間，很快便到達了人魚族地。

從空中往下面看去，人魚族地還是和當年一樣，大片的面積都是海洋，只有一小塊孤零零的楓葉形狀的陸地。海面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像是一塊湛藍的超大型玻璃。陸地板塊看上去也沒有任何異常。

駕駛艙內，蘇將陸地板塊的地圖放大，仔細觀察后得出結論。“沒有問題。”

“越是平靜越是不正常。”路德維希指着海洋說道，“這裏面有一些異化的八爪魚怪物，待會登陸的時候，我們要小心。”

當年的八爪魚怪給路德維希的心裏留下了十足的陰影，直到現在，海鮮都是他最厭惡的菜品。

“沒有問題，我們直接在紅樹林中間的空地上着陸。”蘇調整了飛船的角度，讓飛船朝紅樹林的方向飛去。

蘇與跟在後面的叢易的飛船協商好了降落地點，兩艘飛船分別在空地的兩端進行降落。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紅樹林裏面飛出來了。”站在蘇身後的沈凌指着大屏幕說道。

眾人都抬頭朝沈凌說的方向看去，只見幾個小黑點從樹林中竄了出來。

蘇將視角放大，看清楚那跳出來的只不過是幾隻周身黑亮的烏鴉罷了。

她聳肩笑道：“幾隻寵物鳥而已。”

路德維希的眉頭卻皺了起來，常年的戰鬥經歷讓他養成了對危機非一般人的敏銳，他隱約覺得，樹林中的危機並不只是這幾隻烏鴉而已。

很快看着屏幕的蘇也笑不出來了，又幾隻烏鴉衝出了紅樹林，緊接着，無數的黑點從樹林中衝上了天際，像是無數的黑色子彈，又像是一張純黑的毛毯，鋪天蓋地地朝着他們的飛船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