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莫名的敵意。
再見到朱五時,已經是六月初四。
半個月沒見,朱五風采依舊。
“羅公子,你果然是守信之人。”
朱五不是一個人回來,他身後還跟着三個陌生人。
羅謙微笑道:“總不能半路跑了。大總管一路奔波,我倒是一路享福得很。”
朱五哈哈大笑幾聲,說道:“來,我為你引薦幾位朋友。”
羅謙很和善的說道:“能勞大總管親自去請,想來不是一般人,諸位好,我叫羅謙,四方大羅的羅,謙卑的謙。”
羅謙拱手,一派謙和,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吃這一套。
“大總管,什麼時候龍下府也需要請一個不通武藝的外人來助陣?”
說話的人是一個錦衣老人,劍眉鷹眸,兩臂過膝,像是峨眉山中的老猿。
朱五神色不變道:“袁先生說笑了。這次請諸位入扈都是為了同一件事。那就是查出事情的真相。羅公子能力非凡,能來幫忙,也是朱某千般求情。”
袁先生不以為然道:“大總管應該知道,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瞞過我的一雙眼睛。區區小事,又何須外人?”
“三天!”
“三天之內,我必揪出真兇!”
袁先生傲然說道,朱五卻沒有一點惱怒。
有本事的人,總有驕傲的特權。
朱五微笑道:“我自然是相信袁先生,不然也不會去琅山請袁先生出山。”
羅謙也微笑道:“鷹眼神眸,果然當得起大總管走一趟。”
袁先生冷眸一轉,說道:“年輕人,你認識我?”
羅謙說道:“聽人提起過。琅山有一位老前輩,為人正直。嫉惡如仇,生平抓捕的惡人多不勝數。人雖不在公門,卻有無衣神捕之稱。鷹眼神眸。想來是說老先生一雙銳目之下,無人可以遁形。”
袁先生臉色一緩。說道:“既知老夫是誰,看來你見識不差。不過老夫辦事,不喜歡他人跟着。你若怕空手而歸,那就儘快離開吧。”
羅謙微微一笑,說道:“本來就是受人之邀,若是袁老先生能解決大總管的糟心事,我樂意之極。扈都如此之大,我還想多逛些時日。”
袁先生點點頭。心想這年輕人倒是識趣。
朱五一直沒有開口,實際在暗中觀察羅謙。
以他對柳道人的忌憚,不可能真當羅謙是隨便請來的江湖人。雖然羅謙不會武功,可朱五依舊不敢小看他。
柳道人說他有六個徒弟,朱五隻聽了兩個人的名字,就不敢再聽了。
而這第七個徒弟,柳道人似乎比之前六個,更為得意。
所以,他想試試看。試一試羅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試探一個人如何,最好的辦法不是看他的武功。武功再高。最多也不過是個殺人的利器。
以朱五所處的位置,他更看中的是一個人的器量。
素來自傲的袁先生就是一個很好的試金石。
果然,不出朱五所料。袁先生一句不客氣的話,非但沒有激起羅謙一點的鬱憤,反而三兩句恭維話,軟刀子殺的袁先生沒了氣焰。
一個驕傲的人,驕傲,就是他們最大的弱點。
朱五心念轉過,說道:“袁先生的手段,我自然相信,只不過我龍下府辦案。務必求全,求速。羅公子身懷異術。也是我朱五一大助力,二位若能攜手合作。朱某感激不盡。”
朱五開口,袁先生雖心有不滿,但還是沒有發作。
朱五說完,目光轉向袁先生的身後,說道:“後面這兩位,一位是翠屏劍仙於谷聲於公子,另一位是曲阜孔府的孔澤先生。”
羅謙心中驚訝,朱五這次為了調查黃金公主之死,果然找了不少助力。
這兩位他都不算陌生。只是沒打過交道。
於谷聲是一位近年來聲名鵲起的年輕劍客。尚未出山之時,就有劍仙美譽。可見其劍術不凡。
羅謙見過侯贏的劍,一樣的芳華年少,一樣的快。
於谷聲抱着劍站在那裏,寡言而立,只是微微點頭。
孔澤是書生打扮,曲阜孔府是聖人之家。
千年禮儀詩書的熏陶,孔澤身上自然有一種常人沒有的氣質。讓人見之便生敬畏,卻又不失親近。
“大總管客氣了,來的路上,我與袁先生,於老弟已經商量過了,追查之事,全靠袁先生,於老弟保護我們的安全。孔某別的能力沒有,倒是有一個過目不忘的本領,倒可以查缺補漏。”
孔澤拱手道。
似有意似無意,羅謙到發現自己似乎是個多餘的人了。
他微微一笑,也不做聲。
朱五也看出來幾人中的微妙,有幾分不解,卻也沒多問,他說道:“很好,幾位在此暫且休息,明日隨我去芋觀山莊一探。”
……
……
夜半,羅謙正要睡下。坐在桌上,心中想到的是那日莫名“夜襲”的女鬼。
她到底是誰呢?
她又為什麼找上自己,接着又消失不見?
正思量間,有人敲門。
“羅兄可休息了?”
羅謙聽出這個聲音,是翠屏劍仙於谷聲,他來找自己做什麼?
羅謙打開門,於谷聲立在門前,說道:“打擾羅兄休息了。”
羅謙笑道:“我還沒睡,不算打擾。於兄快請進。”
讓過身,於谷聲跨進門,與羅謙對坐,說道:“羅兄大名,我早有耳聞,只是一時有事在身,沒有拜訪。”
羅謙好奇道:“於兄聽說過我?”他有些意外道:“這一次出遠門,我才發現,原來認識我的人真不少。”
於谷聲笑道:“江湖本就是這麼一個有趣的地方。有些人想要出人頭地,卻一輩子都默默無聞,可有些人不需要做什麼,卻無人不曉。”
羅謙尷尬道:“於兄這話是在說我嗎?我這人很有自知之明,雖然知道定不是在說我,可也忍不住沾沾自喜,自以為然。”
於谷聲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羅兄的名聲,我遠在翠屏山都能聽到,原來羅兄是一個這麼有趣的人。”
羅謙呵呵笑道:“說我有趣的,大概於兄是第一個。很多人說我懶,也有人說我厚臉皮。我猜於兄聽到的,肯定是這其中的一個。”
兩人對視一笑,頓時陌生感全無。
於谷聲說道:“其實我這次來扈都,並非是因為朱總管的請求。而是受人所託。”
羅謙說道:“我猜,於兄受人所託之事,一定是和我有關?”
於谷聲點頭道:“沒錯。我受人所託,來保護羅兄。”
“保護我?”
羅謙心裏轉過萬般猜測,可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理由。
“我記得,我好像沒有什麼仇家。”羅謙不會武功,生平沒有害過一個人,是誰要害他?
於谷聲說道:“羅兄,你殺過人嗎?”
羅謙嘆道:“沒有。”
“為什麼?”
於谷聲說道。
羅謙笑道:“這很奇怪嗎?”
於谷聲說道:“是。一個人在世上,總有些不如意。愛也好,恨也好,都會讓彼此成為仇人。”
於谷聲語氣很平淡,但卻隱藏了一絲感慨。
羅謙說道:“那也不一定要殺人。”
他溫和的笑道:“生命是最寶貴的東西。我們都應該珍惜它。”
於谷聲說道:“可大部分人並不這麼想。”
他苦笑一聲,說道:“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有人讓我來保護你了。老天,你這種想法,真的很危險。”
羅謙說道:“我越來越糊塗了。誰要害我,誰又要你保護我?”
於谷聲說道:“我也不知道誰要害你。至於你的疑問,以後那個人會告訴你。”
羅謙嘆道:“我明白了。看來真的有人想要我的命。”
於谷聲說道:“你放心,有我在。沒人傷的了羅兄。”
於谷聲說的很平淡,卻帶着無窮的自信。
想一想,連朱五都親自去恭請的人,又怎麼會缺乏自信?
一個人的自信,往往出自他自身的某種特質。
一個劍客最自信的,自然是手上的劍。
羅謙微笑說道:“那我真該謝謝那位朋友。”
於谷聲說道:“如果他聽到了,一定會很開心。”
於谷聲起身告辭,羅謙相送,可似乎這個夜晚,註定不會太平。
一聲凄厲的慘叫,打破了寂靜的夜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