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回到攝影室的時候，周青青果然還沒有醒來。花藥喬苓正坐在她旁邊，守着隨時可能出現的其它妖怪。
她的修為雖然比不上唐笑，但保周青青周全並非太大的問題。
“吶，接着！”唐笑丟了一顆黑色的珠子給喬苓，正是她方才從夢魔身上打下來的修為。撇開藥族身份不談，對於這種都打上門來的主，奪掉他一些修為來送自己的好姬友，也沒什麼感情上說不過去的。
“嘖嘖嘖，難得啊，這東西不留給你們家青兒以後用？”喬苓嘴上雖然這樣說，手裏可是拽的緊緊地一點都沒有還回去的意思。
唐笑一連嫌棄的白了她一眼：“味道不好，我最討厭這些猥瑣的男妖怪的內丹了。真要打下來修為給青兒還是打你的好，芍藥花色香味俱全，修為成珠也是透明的淺粉紅色，拿來送禮不要太體面。”到底是人類世界呆久了，都活出了一些世俗的味道。
“滾！”喬苓半真半假的現出本尊，用莖葉那裏狠狠抽了唐笑一下。
唐笑側身躲了過去，正色道：“別鬧了，剛才我出去了那麼久，你倒是告訴我，青兒現在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情況？”
喬苓皺起了眉：“夢魔種下的夢我是替她擦去了，但沒用，仕女玉也算是她身體的一部分，雖然是前世的。你知道，萬事萬物之間總有它們自己的羈絆，任何法術對這種羈絆都沒用。仕女玉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所以強行把一些記憶灌入了青青腦子裏。就算擦掉夢魔種的夢，她還是能想起來一些前世的東西。”
唐笑皺着眉，不說話。
喬苓先問了一個比較淺的問題：“對了，我剛才替她擦去夢境的時候，發覺夢魔將她夢的女主角種成玉面琵琶，是不是？”
唐笑點頭，嘲笑道：“它們那一族的智商也就到這裏了，以為先入為主青兒就會相信她，然後到時候讓青兒做什麼都是了。難怪武王伐紂那會，留下的傳說就蘇妲己，它們祖先連個名字都亂七八糟的說什麼都有。”
“這樣啊，是夠笨的，”喬苓點點頭，這次問的卻是一個比較尖刻的問題，“笑笑姐，你乾脆直接讓她恢復前世的記憶不就是了？告訴她，你們是前世的戀人，還戀的昏天黑地的？”
唐笑搖頭，聲音苦澀的很：“小芍藥，你讓我怎麼對她說？告訴她，前世是我沒能保護她，沒能保護她的家人，最後還讓她慘死？如果……如果不是那些該死的科考隊總是挖這個墓挖那個墓把仕女玉給挖了出來的話，我倒情願我的青兒永遠作為一個凡人，一世再一世，我用這無盡的生命陪她好了，也挺好。”
這話，唐笑說的苦澀，喬苓聽得心裏也是發苦。她其實想說笑笑姐，上輩子別說是你了，九天玄女來了不也嘛用都沒有嘛！再說就算不說前世，你只說今生了，二十一世紀的普通女孩周青青會喜歡你嘛？是不是一旦有了感情，所有的事情都不能理性的去思考？而背負了愧疚的感情，會讓人，噢不，妖變得這樣猶猶豫豫？
向來快意恩仇，甚至把一夜情都當成玩具的狐狸精一族，居然也能愛一個人愛到忐忑，也算是妖界奇聞。
“笑笑姐，你現在也別多想了。仕女玉出世，它的主人鳳鳴劍又正好是什麼修為都沒有的凡人狀態，這樣的一死一活正好是所有妖、鬼、魔最想得到的初生狀態，魂魄打掉，劍和玉器融合，隨後直接融血認主，就是最好的神器。夢魔還只是個開始，你可得好好守着她，以後有的是事，沒有一件會是輕鬆的。”
唐笑點頭，花妖說的，她又豈會不知？“叫她醒來吧，我送她回去。晚上，讓翠兒去守着她。”
***
“青青，醒醒，醒醒。”臉頰上輕輕的拍打感讓周青青睜開了眼睛，隨後，後腦勺劇烈的疼痛感讓她“嘶”的一聲叫了出來。
“痛……痛死了……”她撫摸着自己的後腦勺，眼淚都快流了出來。自己還真是平衡性差到了一個極點，連拍拍照片都能站得重心不穩摔下來，還是在客戶面前，真是……太丟臉了！
“青青，不好意思啊，剛才沒有及時借住你。”喬苓拿了一塊冰袋過來，眼神里全是歉意。她旁邊，唐笑用法術傳了個音給她，“你這點子夠可以的，摔那麼痛幹嗎？”
對於這種護妻狂魔，芍藥花表示自己懶得理她。
“沒事沒事，還有最後一套是不是？我們趕緊拍掉吧，就一點點了。”良好的職業修養讓周青青在恢復過來之後，第一時間就這樣建議。
唐笑插話，也算是做了決定：“前面的這些已經夠用了。都摔成這樣了，青青，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雖然不知道這人對自己的稱呼是何時從“周小姐”變成了“青青”，但看見她眼裏真真實實的愧疚感，周青青也就懶得再去計較這種小問題。
“也沒有那麼嚴重啦，唐小姐，我們還是把最後那組拍好吧！萬一還是要用呢？”
唐笑回的乾脆，語氣也是那種生意桌上拍板的調子，對她說：“我是客戶，我有決定權吧！平日裏模特拍上十幾組，最後修片的時候一張都不用也不是稀罕事。再說了，現在再讓你拍也拍不出之前的效果，照片也足夠用了。”
雖然沒有和銷售部的同仁們有過很深的接觸，但作為常識，周青青也知道唐笑現在能說出這樣出來，說明自己是遇上了一個多麼優質的客戶。“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唐小姐，謝謝你。”周青青側頭，對她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來。
“也別笑唐小姐了，叫名字，或者和喬苓一樣，叫笑笑姐都可以。”見周青青答應，唐笑自然不會放棄再走近一步的機會。
“笑笑姐。”周青青怪不好意思的，輕聲叫了一句。
唐笑嘴角微微揚了揚。前世今生，記憶在這個時候有些重疊也有些錯亂。那時候自己還只是一隻化不了形的狐狸而已，會說人話也不敢說。倒是她，畏畏縮縮的趴在那人的懷裏，在她睡着的時候輕輕的叫她姐姐。
姐姐，姐姐，小狐狸喜歡你吶！
活久了也有好處，受都能變攻了——這話，是一旁的芍藥花此刻在內心的吐嘈。她表示，人類其實可以不用叫某一特定的種群單身狗，因為有太多別的可叫，比如現在這裏就有一朵單身花。
“我送你回去吧！如果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個晚飯。”一旁，直接當沒聽到芍藥花吐嘈的唐笑又得寸進尺了一些。
周青青有些猶豫：“一般都是我們請客戶吃飯的，而且，我又不是專業模特你還給我一天的薪水這個怎麼好意思？”
唐笑清冷的眸子垂了下來。長長的睫毛，略帶蒼白的臉色，還有抿起來的唇，不知怎麼看的讓人有些心疼。自然那時候，周青青不知這只是狐狸精一族天生就會的既能，名曰楚楚可憐。
“其實，我剛被派到這裏工作，在這裏也沒什麼朋友。喬苓是一個，如果不是因為她在這個城市我也不會選擇過來，但她工作一直蠻忙的，一個人把持一個工作室肯定辛苦。我有時候想找人一起吃個飯，都沒什麼人。一個人去吃火鍋，去吃雪糕什麼的，總是有些傻。”
芍藥花在一旁，呵呵呵呵呵呵，再呵呵呵呵呵，這就開始把她甩一邊了？要不要這麼虐單身的？她怎麼沒空了，她現在就有空啊？死狐狸，我們現在就去吃火鍋好不好？
但很顯然，周青青將唐笑的話當真了。“笑笑姐，你別傷心了。那我今晚陪你吃晚飯吧，你想吃什麼啊？”她問得真是着急了，軟妹子特有的神態，在這時候她眉心都打成結了。
喬苓在一旁內心直翻白眼——周青青，鳳鳴劍，秦國長公主殿下，請問您前世的威武霸氣都去了哪裏？您曉不曉得，您前世不知道把這隻死狐狸差點摔死過多少次了？還是那句話，活久了就是好，受都能變成攻了。呵呵，呵呵呵呵呵。
“火鍋吧！我喜歡吃火鍋。”在得到周青青的同意后，唐笑笑的狐狸耳朵都快暴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