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你倒是有什麼新仇舊怨，要和我還有我媳婦一起算算？”趙霽閉上眼的時候，一道清冷卻熟悉的聲音傳近她的耳朵。
趙霽當下就一口鮮血咳了出來，唐笑的脾氣她曉得的很，這隻死狐狸一點都沒有狐狸精一族上來先迷惑人、裝弱者然後再下陰招的套路。基本就是一語不合直接開打，而且向來不覺得偷襲是什麼壞事。這一次，她居然在開口問話的時候就帶上了五成左右的功力。雖然有自己奶奶的功力在那裏，但趙霽一不在意還是被她擺了一道。
當下真是又氣又惱，這死狐狸，也未免真是欺人太甚！
趙霽起身，白皙的面孔瞬間就變成了青玉的顏色，也算一下子就現出了小半個本體。她呸出了一口血水，然後恨恨的的對唐笑說：“不打聲招呼就開打，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都要欺負到別人頭上了，我還和你講一通道理，我腦子有病？”唐笑話落的一瞬間，銀白色的結界已經佈滿了整座大樓。氣溫驟降，每一顆冰珠上都是法力。
“呵，死狐狸，你還真是護着那把破劍。我有奶奶的功力在，你打不過我的。如果肯告訴我蘇妲己在哪裏，並且交出鳳鳴劍，我肯定放過你。”詭異的音符從趙霽的手指間蔓延開來，那也是琵琶精一族的壓箱本事。
開局就是殺招，這二人，誰都不肯讓誰。
“神經病！是個狐狸精就一定要認識蘇妲己了？那你怎麼不一個一個問出去？就因為我第一次懶得理你還揍了你一頓你就非纏上我了是吧？還有鳳鳴劍當年壓根沒有靈識，哪裏又對不起你們那個死老太婆了？冤有頭債有主你那麼有本事怎麼不打上天去找當年那幫神仙呢？妖界冤/情上/訪處還在南天門呢？你怎麼不走呢？最後，別以為有那死老太婆的遺產在，你這幾十年的妖精就能打過我。真是笑話！”唐笑呲她。
“這是談不攏了是吧？”
“談談談，談你妹啊！你自己腦筋都不正常我和你談什麼談？”
“你！”趙霽鳳眼一眯，伸手就打了過來。
依舊是這樣南轅北轍的對話，依舊是最後不歡而散的結局。對於唐笑而言，她是真無法理解為何一隻妖怪也會患上了人類才有的精神疾病，照自家媳婦那位好友的話，大體是偏執和猜疑吧！但對於從出生起就被玉面琵琶精的仇恨浸泡大的趙霽來說，她認定了唐笑一定認識蘇妲己，就必然會往這個認識上走的越來越歪，越來越遠。
神經病這種東西，有時還真是不分族群。唐笑心裏，又罵了一句。
音樂更響了，和方才悲傷的低聲吟唱不一樣，現在的音樂更尖銳也更刺耳。音波變成了實體可見的武器，一道道音波到的地方，玻璃破成了粉粉碎的渣滓。
“乓”“乓”“乓”，就在這差不多半小時的時間裏，高層的落地玻璃窗被一片又一片的震的粉碎，辦公室的物品一個又一個的粉身碎骨。趙霽的臉色已經是墨綠墨綠的青色，她的手背上憑空多了許多琴弦，指甲一撥就是又一道音波。
竟然是以自身為媒介的打法，這隻琵琶精是真瘋了！唐笑心裏一緊，一頭黑髮瞬間變成雪白。
“你快死的時候就會說實話了！露出本體和我打也沒用！”趙霽的音，咬的那是一個咬牙切齒。
唐笑早已氣的炸毛，全身雪白，雙眸呈金，指甲更是鋒利如同匕首。她在趙霽又一道音波過來的時候巧妙的避過，然後一下子就移形到了她面前，指甲在她的手臂上狠狠一抓，一掌就划斷趙霽手臂上三根琴弦！
“呵，琵琶精我告訴你過，你就算有一身功力也不會打假！”唐笑勾了下嘴角，舔了舔指甲上鮮熱的血。
啊——
琵琶妖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一下子響了起來，整整一幢摩天大廈的玻璃，居然瞬間震的粉碎！如若有別的妖物在場外，它們也會被此刻眼前的景象震驚，這瞬間爆炸的景象，不正是荷里活花重金才能打造出來的？
唐笑把耳朵緊緊貼在腦袋上，以最大程度的躲開這波音波的攻擊。聲浪化成實體的攻擊，像是有幾百個人一起出力，將她狠狠往大廈外面拋去。她咬牙，血水都從嘴角出來，這才生生讓自己定在了市內。但即使如此，在身影最終定下來的時候，她依然重重咳出一口血水！
趙霽抬頭，目光已經陰鷙到了不行。琵琶妖的面龐已經變成了湖水一樣的墨綠，她的眼睛一片猩紅，嘴角也和唐笑一樣都是血。“狐狸精，你真要下殺手是吧？那就別怪我了？！”她冷冷說完之後，從懷裏掏出一枚小小的口琴出來。
“玉面琵琶一族，有的寶物自然也是樂器。狐狸精，既然你什麼都不肯說，就去陰曹地府和閻王講講清楚吧！”
唐笑臉色大變，她知道這把口琴的本體是什麼——上古神器，伏羲琴。只不過在被千年萬年的怨恨浸透之後，曾經能奏出治療天下所有傷痛的伏羲琴，已經變成了地府的催命曲，它的音樂，已經成為了鬼差的代言詞。
唐笑低罵了一聲他喵的，然後五隻成爪，陰陽鏡虛空從她手心裏出來，發出盈盈的白光。“都是定人生死的東西，你以為我沒有嗎？”生咽下一口血水，唐笑同樣冷語回她。
兩人之間就這樣形成了一個死局。陰陽鏡、伏羲琴，都擁有定人生死的逆天異能，一旦吹響或者使用，不說二人必然是同歸於盡的命，只怕這方圓十里的妖怪怕是都要給這二人殉葬。
狂風狠狠的吹着，似乎想打破現在僵持不下的局面。
***
“全部給我住手！又打，活的不耐煩了是嗎？”就在趙霽想用伏羲琴吹出第一個音符的時候，一聲槍響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僵局。同時，子彈很是精準的打在伏羲琴上，打落了它。
二人回首，一身黑衣黑色夾克的女子正臨空站在窗外，在這幾十層的高樓外拿着槍，一臉怒火中燒看着她們兩個。
“幾十年了，你們每次都這樣打，累不累？”她見唐笑也把陰陽鏡收了回去，這才把槍放回了自己口袋裏。一個跳躍，站定在了二人面前。
此時的大樓，玻璃渣碎了一地。趙霽方才的音波弄壞了好些易燃的東西，七八個樓層，都燒起了熊熊大火。
“你們倆，這次又是怎麼回事？”黑衣女子一邊問，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本本子出來。她的黑夾克右上口袋上，有一個小小的印章，來自天庭妖怪管理局中華區管理處華東管理所，在她的轄區內，簡稱妖怪所。
趙霽哼了一聲，一邊替自己療傷，一邊給出了一個幾十年如一的答案：“木蘭姐姐，她知道蘇妲己在哪裏就是不說，她隱藏你們天庭的重要逃犯。你把她抓回去，可以升職的。”
黑衣女子，也就是花木蘭，“呵呵呵呵呵”了好一會，才問唐笑：“第N次問你，琵琶精說的是不是真的？”
唐笑也是一邊替自己療傷，一邊白眼：“那我也第N+1次這樣回您。花警官，這隻琵琶精就一神經病，還是有被害妄想和暴力傾向的那種，您能不能為了世界的和平，把她抓回瑤池那裏好好冷靜個幾百上千年的？”
“呸，用人類的標準來判斷一隻妖，狐狸精你才有神經病吧！”
“看，花警官，她對您也是一點都不尊敬。在天庭人員執法的時候還這樣，您還是為了世界蒼生把她帶走吧，真的……”
“死狐狸你……”
“全部給我閉嘴！”花木蘭忍不住一聲怒喝。這幾百年，她轄區裏面不要太太平哦！也難怪，人類技術那麼發達了，做妖的都偷懶了很多。既然能用手機，那幹嘛還要耗費修為千里傳音呢？於是一來二去，與其說人類喪失了對神的信仰，不如說神啊妖啊被人類同化，太享受這科技文明反而迷失了自己。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花警官表示她的差事也一直很空，空到真心無聊的那種。除了這兩隻幾十年來一直有死結的妖。
這一次好在結了結界，不然她們兩這是準備把人間都給炸了嗎？蘇妲己，鳳鳴劍，真是她聽都聽膩了好不好？
“這一次那麼嚴重，別指望罰個款就好了！你們倆，全部在人類時間一個月內不許化成人形，使用妖力的範圍只能在三級之內，好好給我都反省一下，懂了嗎？”花木蘭終於在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寫完了，然後一撕，恰然是一張“天庭行政處罰”的通知書。
“……”趙霽剛想說話，花木蘭朝她瞪了一眼。前者皺皺眉，不說話了。
“老唐，我告訴你。蘇妲己畢竟是你們一族的，你有消息，還是要告訴我的，知道嗎？還有你小趙，別說精神病的標準是人定的妖就不適合用，如果你真覺得心理壓力過大，你還是要去看看的知道了嗎？再說了，你剛化形的時候可是把一個博物館的文物都毀了，那些文物的原主，天上的那些老人家們現在還沒緩過來呢？你知道嗎？如果他們真鬧起來，我一個小小的治安警察肯定是罩不住你的，你知道了嗎？”全部處理完之後，花木蘭開始打起了官腔。
雖然不情不願，但此刻二人還是點了點頭。三界早已打成了和平共處的契約，對於這種維護三界秩序的警察，任何人傷之，都是重罰。
更別說，趙霽還有那麼大一個把柄握在人家手裏。
“哎，你們倆也真是，每次都是這樣打打打，還是招招要人命的打法。這次更好，陰陽鏡伏羲琴都給用出來了。你們真是，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好歹你們一族的開山元老，曾經還以姐妹相待呢！”照例，花警官又開始發揮老娘舅的作用勸說二人了。
只是，誰都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比起趙霽，唐笑對自己這一次的爆發更加懊悔——人類時間一個月不得化為人形還只用公約規定三級之內妖力，她家姑娘，這可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