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
“怎麼樣？貴妃娘娘對你可是滿意？你沒有哪裏做的不對，惹惱貴妃娘娘吧？”一見到顧芳瑤，陳紫雲立刻擔心受怕的問道。
曾經的陳紫雲，對顧芳瑤格外自信，總覺得顧芳瑤千好萬好，不論是做人還是處事，都是顧芳靈遠遠及不上的。但是現如今，顧芳靈的得勢來的太快，而她們暗中採取的策略又一而再的被擊破。以至於陳紫雲慌了神、亂了陣腳，唯恐顧芳瑤那點沒有顧及上，做的不夠穩妥。
“娘，女兒做事，您還不放心？貴妃娘娘雖然沒有明言，但女兒可以看得出來，貴妃娘娘對女兒是極其滿意的。自打女兒見到皇貴妃娘娘，就始終切記小心翼翼，謹言慎行，不曾有半點惹惱皇貴妃娘娘的舉動。”顧芳瑤此般說著的同時，視線掃過蘇氏和顧侯爺的臉色。果不其然，兩人對她的作為很是滿意，眉眼間儘是與有榮焉的驕傲和自得。
顧芳瑤不免更加得意了，再接再厲的跟陳紫雲說道：“後來見到五皇子的時候，女兒亦是規規矩矩，至少在五皇子面前博了個賢良淑德的好印象。”
“真的？”顧芳瑤話音剛落地，陳紫雲就喜笑顏開的揚高了聲調，“你連五皇子也見過了？五皇子對你很滿意是不是？瑤兒你可千萬要把握住機會，不要......”
“行了行了，哪有那麼多的擔心？咱家瑤兒可是得了聖上的賜婚，難道還能出差池？不說瑤兒本就是德行極好的閨秀，就算瑤兒偶爾耍耍小性子，也是不大礙的。”蘇氏揮手打斷陳紫雲的喋喋不休，維護起了顧芳瑤。
換了以往，顧芳瑤或許會感激蘇氏的看重。但是現如今的顧芳瑤，在經歷了從顧芳靈回府後的大起大落之後，陡然間不再期待蘇氏的真心疼愛。現下的她看的很清楚，只有自己得了絕對的權勢、站在足夠高的位置上，才能真真正正的昂首挺胸，不懼怕任何人的無視和冷漠。
真等她坐上五皇子側妃的位置，即便是蘇氏，也不可能再如前段時間那般對她頗為冷遇。不就是權勢壓人嗎？只要她想，也不是做不到的。
秉持着這樣的念頭，顧芳瑤的後背挺的筆直，全然不再將顧芳靈帶來的威脅放在心上。她有自信可以將顧芳靈狠狠踩在腳下，也一定會做到。
“是，是。母親教訓的是，是兒媳顧慮太多，難為瑤兒了。”這還是第一次，面對蘇氏的斥責，陳紫雲不帶絲毫的負面情緒，反而發自內心的點頭贊同。
經由蘇氏提醒之後，陳紫雲才恍然回過神來。是她太過緊張了，大驚小怪之下竟然忘了跟皇家的親事已經成為板上釘釘的事實。此般一想，陳紫雲笑着閉上了嘴巴，不再拉着顧芳瑤追問。
其實顧芳瑤挺欣喜陳紫雲刨根問底的舉動的，因着這樣可以滿足她想要炫耀的急切心情，也能名正言順的告訴所有人她已然今非昔比，不是他們可以隨意對待的顧侯府大姑娘。
然而蘇氏這麼一訓斥，陳紫雲沒了聲音，本打算詢問兩句的顧侯爺也跟着靜默了下來。以至於顧芳瑤空有一番想要訴說的話語卻是無從說起，憋在心中實在難受。
張張嘴，顧芳瑤想了想，還是遲疑道：“妹妹呢？她可是已經回到府上了？怎麼沒瞧見人？”
如若說顧芳瑤最想要炫耀給誰看，當然非顧芳靈莫屬。此外，還要加上一個顧長臨。不過比起官職在身的顧長臨，顧芳瑤自然心知顧芳靈更好拿捏。
剛剛走進大廳的時候，顧芳瑤就想開口問了。何以祖母和爹爹都在這裏等她歸來，顧芳靈卻敢缺席？是篤定她不能拿顧芳靈怎麼樣？簡直太小瞧她了。
“二姑娘傍晚時分回的侯府，給老夫人和夫人請完安，又陪着一同用了晚膳，這才回的小院。明日二姑娘還要起早進宮繼續教導幾位公主騎術，是以沒能隨同等候大姑娘回來。還望大姑娘大人有大量，切莫跟二姑娘置氣才好。”蘇嬤嬤說話向來很有水平。簡簡單單幾句話下來，不但為顧芳靈沒能前來給出最完美的解釋，也提顧芳靈留下了最好的後路。
顧芳瑤原本想要借題發揮，聽着蘇嬤嬤前幾句解釋，很是不屑一顧，只待蘇嬤嬤說完就立刻發難。哪想到蘇嬤嬤會在最後給她扣下一頂摘不掉的大帽子？
顧芳瑤倒是很想仗勢欺人一回，黑着臉回一句她就是不原諒顧芳靈又待如何？可是現下當著蘇氏和顧侯爺的面，顧芳瑤總歸還是做不到那般的肆意妄為。歸根結底，顧芳瑤此刻的心是需着的。
哪怕顧芳瑤再想無視，也蓋不住衛清灝其實對她無意這一事實。不單單是衛清灝在皇貴妃寢宮裏看到她出現后的難看臉色，更因着皇貴妃直截了當的那句：“母妃就是覺得顧侯府大姑娘比二姑娘好。”
皇貴妃這句話喊出口，顧芳瑤固然是欣喜異常。可皇貴妃的潛台詞，顧芳瑤又怎會聽不出來？至少在五皇子的心中，顧芳靈是比她好的。換而言之，五皇子心中真正中意、想要迎娶的側妃人選，其實是顧芳靈才對。
然而這個事實，哪怕是爛在肚子裏，顧芳瑤也不會說給任何人聽。其中，亦包括陳紫雲。這是顧芳瑤最後的自尊，她絕對不准許被人踐踏，哪怕那個人是她最親最近的娘親。
同時，也是因着心知肚明這一點，顧芳瑤越發站不住腳。從皇貴妃寢宮出來的一路上，顧芳瑤就下定了決心，哪怕卧薪藏膽也沒關係，她會一直忍到最終熬出頭的那一日到來。
是以，在真正嫁入五皇子府之前，顧芳瑤還是心存顧忌的。很多事情，她想要不顧一切的去做，但仍是下不了最後的狠心。
此時此刻，面對蘇嬤嬤話裏有話的對峙，顧芳瑤最終也只能淺淺一笑，寬容大度的搖了搖頭。她不在意，不跟顧芳靈置氣。她最是良善，怎能跟自己的親妹妹置氣？
顧芳瑤心中的自我安慰和調解，旁人看不出，也聽不到。只看顧芳瑤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眾人只當她是真的不在意。畢竟顧芳瑤現下正榮光在身，肩負極大的風光，實在沒必要為了一丁點的小事生氣和惱怒。
“時辰不早了，老夫人，您得回房歇着了。”適時的，蘇嬤嬤岔開了話題。此般一來，不管顧芳瑤願不願意，都沒法繼續責難顧芳靈的缺席了。
蘇氏倒不是沒有看出其中的端倪。但是看在蘇嬤嬤是為了她的身體着想，便也隨了蘇默默的意。至於蘇嬤嬤是不是起心相助顧芳靈，蘇氏寧願相信那只是順帶的。畢竟，她才是蘇默默的主子。
送走了起身離開的蘇氏，顧侯爺也沒再耽擱，逕自帶着陳紫雲回屋休息。
因着朝務繁忙，也因着顧侯府內還有其他侍妾，顧侯爺並不是每一日都會留宿陳紫雲房中。現下有了顧芳瑤這個護身金牌，陳紫雲想要不稱心如意都很難。
於是乎，忙着歡喜顧侯爺留宿的陳紫雲，不知不覺中就遺忘了還留在原地的顧芳瑤。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大廳里就沒了能做主的人。顧芳瑤心中難免悲憤，可……握緊了拳頭冷哼一聲，她還是強撐着忍住了。如今的情勢已經大好，她不會沉不住氣，導致功虧於潰。
顧芳瑤這邊正暗暗算計着如何在顧芳靈面前作威作福，顧芳靈卻是在次日出宮的路上被衛清灝攔了下來。
衛清灝是皇子，顧芳靈想要無視都很難。然而極為湊巧的，就在她不得不停下腳步之際，竟是看見了三皇子衛清寧的身影。
一如昨日相見時候的熱絡，衛清寧率先跟顧芳靈打起了招呼：“顧二姑娘，好巧，又見面了。”
比起衛清灝，顧芳靈更喜歡跟衛清寧接觸。儘管衛清寧也是個大麻煩，但總歸不會像衛清灝那般令顧芳靈憎惡和厭煩。
故而，對上衛清寧的示好，顧芳靈畢恭畢敬的行了禮，回話的語氣也染上笑意：“見過三皇子殿下。確實很巧，又見面了。”
詫異的看着衛清寧和顧芳靈交談，衛清灝的臉色不自覺微變：“三皇兄認識顧二姑娘？這是何時的事？”
“聽小七提過顧二姑娘的大名，是以就認識了。”皇家一眾兄弟中，唯有衛清寧會毫無芥蒂的稱呼衛清墨為“小七”。至於其他皇子，或多或少都會摻雜些許微妙的情緒。
不過衛清寧這麼一開口，顧芳靈反而越發鎮定了。早就聽聞三皇子和太子殿下交好，此刻聽衛清寧提及衛清墨，她再無擔憂，甚至還本能的朝着衛清寧的位置挪動了一小步。
不着痕迹的看着顧芳靈悄悄跟衛清灝劃清界限的舉動，衛清寧暗笑心頭。忽然之間，就明了了小七為何會對區區一個臣女另眼相待。聽聞顧芳靈還被退過親，能在一身惡名的劣勢下得到小七的看重，衛清寧完全相信顧芳靈本身的不同尋常。
沒錯，衛清寧是故意上前來為顧芳靈解圍的。昨日後續發生的事情，他從小七安排在顧芳靈身邊的下人口中知曉了。原本今日不想再因着他的出現給顧芳靈帶來麻煩和困擾，但似乎如若他不出現，顧芳靈的境遇會更糟糕。
衛清灝對顧芳靈有意，衛清寧雖說才回宮沒多久，卻也是知曉的。他雖然不喜管事，但消息渠道一丁點也不弱，宮中很多私密事情他都了解頗深。比如皇貴妃和聖上的約定，再比如皇後娘娘向聖上請示過的小小請求。
衛清灝一心想着是皇貴妃從中作梗才沒能娶到顧芳靈，但事實上，這中間絕對不能少了皇後娘娘動過手腳的痕迹。
按着聖上的話來說，不過是個被退過親的女子，怎能成為兄弟相隙的禍源？既然兩人都喜歡，那就乾脆暫時誰也不要娶了。至於往後的事情，只看誰的能耐更大，能說服顧芳靈親自開這個口。唯有那個時候，聖上才會鬆口答應。
當然，聖上還說了，萬一直到他駕崩都沒等來那一日，就只能怪衛清灝沒那個命了。畢竟待到那個時候，新登基的皇帝是衛清墨，一切婚嫁都該由衛清墨來說了算，而非他這個已經過世的先帝。
元帝的心中所想，最清楚不過的不是皇后，也不是皇貴妃，更加不是衛清墨，而是早就下定決心置身事外的衛清寧。
當初衛清寧執意出宮遊歷的時候，元帝就欣慰的拍着他的肩膀說過，這才是維繫他和小七兩人之間濃烈兄弟情的最明智決定。
明不明智，衛清寧不做評論。但他確實很嚮往宮外的自由自在，也極其感恩能跟小七始終情誼深厚。他不喜歡那個位置，也從未想過去爭那個位置。而在同等條件限制下，他最希望小七能坐上那個位置。既是圓了小七的人生，更是為他自己鍛造一座最強硬的靠山。
不會有人知道，衛清寧的淡然不過是表面上的。他本人確實喜歡無拘無束沒錯，可更在意的是無拘無束之外的坦然和安寧。但凡換了其他任何一位皇子登基為帝，衛清寧都沒辦法真正做到淡泊明志。他的退讓是相對的，他的衷心也只願意給衛清墨而已。
至於其他諸位兄弟，不說衛清寧不可能做到真正信任他們，那些人也同樣不可能放任衛清寧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逍遙快活。如若不是衛清墨成為新帝，恐怕就算衛清寧逃到天邊，也一定會被重兵堵截追回。更甚至，突然有一日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衛清寧貪生怕死嗎？當然不可能真的做到全然不在意。他可以死，但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否則，就太對不起他那努力在後宮之內護住他一條性命的母妃了。是以，他會珍惜自己的性命，斷斷不會准許自己隨隨便便就被人給折騰沒了。
也許正是看透了他的顧慮和想法，元帝對他反而更加的坦白。曾經關係疏離的父子，突然間因着衛清墨這層關係，成為了可以彼此暢所欲言的傾訴對象。談不上知己，卻較之旁人要更加了解對方。
在元帝眼中，太子衛清墨是他傾注了一生心血教導的繼承人。其他任何一位皇子都不能搶走衛清墨的帝王之位，因着衛清墨會是最合適的帝王人選，會帶着郾國走向更加繁榮富強的道路。更因着，衛清墨這個太子是他親口決定的，也是他親自選出來的。
其他的皇子，不管是有意還是被逼，都不得不屈從現實，無法在表面上跟衛清墨作對。但實際上，他們到底服不服衛清墨，哪怕他們跪在地上跟元帝發誓，元帝也不會相信。
元帝自己亦是從皇子一路走上帝王之位的。那條路上到底有多少的艱辛和引誘，元帝比誰都感同身受。他的那些兒子一個個都表現的乖巧懂事，從沒人在他面前露出半點的野心。這樣的安靜，反而給了他更多的疑慮。
但是，衛清寧不同。衛清寧從不拉幫結派，甚至不肯進出朝堂。衛清寧所謂的出外遊歷，元帝起初是不信的，還特意派了人暗地裏跟着衛清寧。他想要看看，衛清寧到底是不是真如自己所言的那般不為權力所動。
此外，元帝也擔心衛清寧是不是在外面積蓄其他的力量。都說民可載舟，亦可覆舟。元帝不希望有朝一日，衛清墨栽倒在衛清寧的悠然無害上。
然而事實證明，元帝是真的想太多了。衛清寧比元帝想像的要豁達，他唯一需要保證的僅僅是衛清墨這個太子之位無可撼動。
了解過衛清寧的真實所想后，元帝徹底安下心來。漸漸的，對衛清寧生出了惺惺相惜的念頭。不愧是他的兒子，居然跟他所想一樣，連賭注都壓在了同一個人的身上。
元帝相信衛清墨不會讓他失望，也相信衛清寧的決定不會後悔。此般前提下，很多事情，元帝不會刻意瞞着衛清寧。
就拿顧芳靈這件事來說，元帝起初也不是沒想過需不需要直接處理掉顧芳靈這個棘手麻煩。但是後來想了想，又作罷了。不過是個尋常女子，就算讓衛清墨和衛清灝同時動了心，又能怎樣？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元帝不打算拿顧芳靈來試煉他的兩個兒子，尤其其中一個還是未來的帝王。沒必要將衛清墨逼的那般緊，也不必要抹殺掉衛清墨心中的這點特殊。
元帝固然選了衛清墨為新帝，卻也不希望衛清墨真的冷酷殘忍到肆意殺害其他兄弟的地步。元帝自己經歷過那樣的痛苦和煎熬，更加不願意自己的兒子走上同樣的不歸路。
是以，一定程度上，元帝願意給衛清墨多留些足以令衛清墨心軟的存在。這也是元帝從不急着為衛清墨選妃的原因所在。
既然沒有出現那個能牽動衛清墨心腸的女子，元帝不介意多等上一等。否則，一旦過早的讓衛清墨體會了夫妻之間相敬如賓的枯燥日子，獨斷的讓衛清墨對男女之間的情/愛沒有了那份的期翼和念想……衛清墨的心必定會很容易就變的冷硬。
而這樣的衛清墨，恰是元帝不需要看到的。
所以，才會有了衛清寧現下的出手相助。不管顧芳靈最終能不能嫁入皇家，又是否會成為衛清墨的身邊人。至少在此刻的衛清寧看來，不能放任顧芳靈被欺負。哪怕那個欺負顧芳靈的人亦是他的兄弟。
衛清灝沒料到這次的舉動會受阻。他甚至刻意派人確定過，知曉衛清墨這幾日都被父皇留在御書房，乃至沒能抽出空來送顧芳靈離開。而且衛清灝也證實了皇後娘娘似乎也有意將顧芳靈許配給衛清墨這一鮮為人知的小秘密。
不得不承認，衛清灝對衛清墨的嫉妒又疊加了一層。衛清灝總是很難想像為何衛清墨就能天時地利人和，佔盡所有的好事。父皇的看重和疼愛，皇後娘娘的無限包容和放任，好像只要衛清墨想要的東西，即便是人也能輕易得到。
更甚至，完全不需要衛清墨開口索要，大家都會爭先恐後的主動送到衛清墨面前。不像他，不管是任何心頭好，都得靠自己去竭力爭取。而最終的結果，卻並不一定盡如人意，全然比不上衛清墨的輕鬆愉快。
對衛清寧這個哥哥，衛清灝本沒有敵意。儘管知曉衛清寧跟衛清墨更為要好，但衛清灝並不在意。衛清寧早就是被逐出爭鬥圈的一枚廢棋，實在無足輕重。偶爾見到了，問聲好不過是看在衛清寧年紀比他要大的情面上。要說發自內心的兄友弟恭，那是絕對沒有的，也完全不可能。
“三皇兄這是打算出宮？那可得快了，免得耽誤了正事。”皮笑肉不笑的對上衛清寧，衛清灝毫不客氣的意欲趕人。
“嗯，是打算出宮看看。皇兄這人性子野，最怕拘束。回宮都好些時日了，卻依然沒辦法習慣。對了，五皇弟現下可有空？不如做個好事，陪為兄去宮外四下走走？許久未曾回郾城，為兄對很多地方都變得不甚相熟了，怕是會迷路呢！”相對衛清灝沒什麼誠意的笑容，衛清寧的邀約就顯得尤為誠懇了。至少他表面上的笑容要比衛清灝更為真實，也更為感染人心。
“三皇兄這話就有些言重了。不過是區區一個郾城而已，三皇兄這些年來獨自一人走南闖北的情況也不是沒有，怎會怕迷路？更何況，宮裏最不缺的就是領路人。三皇兄若是身邊沒有可用之人，我這倒是可以為三皇兄引薦幾個做事機靈的侍衛，必能讓三皇兄滿意。”衛清灝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跟顧芳靈獨處，未免夜長夢多，斷斷不想被衛清寧輕易給攪和了。故而，不管衛清寧如何出招，他都不會答應放人。
眼看衛清寧和衛清灝一來一回的過招，顧芳靈本想趁機悄悄退下，視線所及處卻是極為興奮的發現了衛清墨的身影。
有衛清墨在，一切都不是大事了。此般想着，顧芳靈安下心來，不再急着甘冒得罪衛清灝的危險默默離開，而是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旁觀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衛清寧也看見了衛清墨。比顧芳靈的反應更為明顯，直接就笑着沖衛清墨招招手，溫和的喊道：“小七，這邊。”
衛清墨！衛清灝的瞳孔不受控制的緊縮了一下，雙手無意識的握成拳頭，身形稍微僵硬的轉了過去。他怎麼會來？父皇那邊不是有要事要交代給衛清墨？這幾日都是這樣，衛清墨忙的不可開交，直到夜色黑了才出御書房……
“三皇兄，五皇兄。”衛清墨依言走到近前，先是跟衛清寧和衛清灝打過招呼，隨即就看向了顧芳靈，“二姑娘怎的還未出宮？若是回去晚了，長臨該擔心了。”
“臣女見過太子殿下。”規規矩矩的請完安，顧芳靈不急不躁的繼續回道，“時辰不早，臣女這就退下。”
“嗯，去吧！”不等衛清灝開口，衛清墨就應了話。一旁的衛清寧也是笑着點點頭，沒有半點為難之意。
顧芳靈立刻謝恩離去。只是腳剛抬起，就再次被衛清灝攔住了。
“二姑娘，本皇子的話還沒說完。”此情此景，衛清灝已經顧不上失禮不失禮了。反正早晚是要跟衛清墨進行一番爭搶，何必憋屈着自己的心意一直躲躲藏藏？再拖下去，顧芳靈就變成他的妻妹了。
顧芳靈心下委實無奈，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後退兩步，拉遠與衛清灝之間的距離，深吸一口氣后問道：“敢問五皇子有什麼吩咐？臣女聽着便是。”
“我們單獨說。”衛清灝不是不想直截了當坦明心意，可衛清寧和衛清墨就站在一旁嚴陣以待。不管是不是存了看好戲的念頭，衛清灝都不想給他們這個機會。
顧芳靈的面色頓時浮現出了幾許為難，也不開口，只是腳下沒有半點隨衛清灝轉移他地的意圖。她不認為有什麼事情需要跟衛清灝單獨說。換了衛清墨還差不多，她定會乖乖隨行前去。
看出顧芳靈的抗拒，衛清灝心底的憋屈越發凝重。若是身邊沒有其他人，哪怕是強硬將顧芳靈擄走，他也在所不惜。偏生身邊就站着衛清寧和衛清墨，衛清灝光是想想就頭疼。
不過，也罷。既然事已至此，說或者不說，只看他自己的心情而已。既然他們讓他不痛快，他也不會任由顧芳靈風淡雲輕的置身事外。
如此一想，衛清灝陡然間就轉變了態度，不再執意帶走顧芳靈，而是當面詢問道：“聽我母妃說，你曾經給我修書一封表明情意？”
顧芳靈愣住。敢問她何時給衛清灝寫信了，還表明情意？她什麼時候對衛清灝心生情愫，而她本人卻不自知？
“雖說母妃不贊成你我之事，但我還是想要當面回答你的那封書信。一如你對我的心意，我也對你……”原本衛清灝找顧芳靈，確實有詢問書信這一目的，但絕非吐露心聲，更加不是直言喜歡。可被衛清寧和衛清墨的出現激起了鬥志，衛清灝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率先把衛清墨的後路給堵死。
衛清灝鐵了心要看看，衛清墨是如何打算背負着跟兄長搶心愛女子的惡名，再堂堂正正的登上皇位。有了兄弟爭愛的這麼一出，父皇還怎麼對衛清墨委以重任，信賴有加。
“五皇兄怕是弄錯了什麼事。”衛清灝開口，顧芳靈想要打斷卻礙於身份無法做到。不過衛清墨就完全沒有這一層顧慮了。全然不顧及衛清灝的難看臉色，逕自幫顧芳靈解圍道，“那封書信我也知道。是顧侯府大姑娘寫給五皇兄的，並非二姑娘的手筆。”
衛清灝的臉色忽然閃過狼狽和難堪，不敢置信的望着顧芳靈。他不相信！那封書信，那封承載了對他一番濃濃情意的書信，怎麼可能不是顧芳靈寫的？多少次他為著那封書信上的內容心生雀躍，甚至還打算認真回應……
可是現下，從衛清墨的口中，他知道了所謂的真相？書信不是顧芳靈寫的，而是顧芳瑤？可笑，愚不可及！想他堂堂五皇子，自詡聰明一世，竟然被兩個小女子給戲耍了？顧家姐妹當他是什麼？可以任意隨她們愚弄的蠢貨嗎？
還有，顧家姐妹的計策，衛清墨怎麼會知道？難道這中間的陰謀都是衛清墨一手促成？呵！他就說，顧芳靈既然心悅於他，為何一而再的跟衛清墨糾纏不清。原本還想着或許是顧芳靈被迫不得已，現下看來，一切不過是他自作多情了。
衛清灝越想越深入，看着顧芳靈的眼神充滿了不善。顧芳靈敢這樣對他，就得有膽量承擔接下來他的報復。
“臣女只是受家姐所託，代為轉交家姐的書信……”似乎看出衛清灝的怒氣，顧芳靈面色發白，身子顫了顫，遲疑道，“家姐本是想讓臣女代為傳話。可臣女不確定能否見到五皇子的面，又擔心中途傳錯了話，這才讓家姐直接寫好書信，臣女代為轉交。”
“聽你這意思，信中書寫為何內容，你盡數不知曉？”衛清灝冷笑一聲，面上情緒複雜。他很想相信顧芳靈的清白和無辜，但是……誰又能保證顧芳靈沒有從中換掉書信？
“家姐把信送來的時候，臣女當著家姐的面將書信放進了小木匣，隨即交給臣女的貼身侍女代為保管。”顧芳靈點點頭，頂着衛清灝鋒利的視線，小聲卻並不慌張的解釋道，“至於書信上究竟寫了什麼，只有家姐本人才知曉的。臣女幼時離府，並不擅長書寫……”
說到最後，顧芳靈微微紅了臉。不過，還是如實告知，全然沒有因着膽怯和害臊故而啞口無言。
這一下，輪到衛清灝無言以對了。去年的金秋宴上，顧芳靈“草包嫡女”的名聲一度傳的沸沸揚揚。他本是不在意，也未有放在心上。而今看來，確是屬實了。
不過，一旦認定書信並非顧芳靈所寫，那麼信上的落款就別有深意了。衛清灝緊緊盯着顧芳靈片刻，未有從顧芳靈的臉上尋到半點蛛絲馬跡。隨即，深吸一口氣，道：“那就有勞顧二姑娘隨本皇子去一趟五皇子府。屆時看到書信，再給本皇子個合理的解釋。”
顧芳靈是真的沒有看過那封書信，倒不是不好奇，而是純粹為了撇清關係。她不相信顧芳瑤會那般放心的將寫給衛清灝的書信交給她來轉交，其中必然有詐。
是以，為了避免被顧芳瑤倒打一耙，顧芳靈逕自把書信收起來放置一旁，也交代了藍煙不要隨意觸碰。直到將書信交到皇貴妃手中，顧芳靈都沒有其他任何動向。
至於顧芳瑤是不是靠那封書信坐上五皇子側妃的位置，顧芳靈不感興趣。她當然想要看顧芳瑤落魄凄慘，但是她也深知，很多事情並非她一力可以扭轉。如同顧芳瑤被賜婚，就是誰也攔不下來的必然結果。
此刻被衛清灝揪着不放，顧芳靈猜也能想到那封書信內里有乾坤。換了別的時候，她不一定會應下衛清灝所邀。不過，扭頭看向衛清墨，顧芳靈眼中閃過一抹堅定，點了點頭。
“那就一塊去吧！”沒有讓顧芳靈失望，她這邊剛一頜首答應，衛清墨就立刻開了口。甚至，還拍了拍衛清寧的肩膀，極力攛掇道，“三皇兄也一起去看看五皇兄的府邸。回來這麼久，三皇兄一直都沒去五皇兄那裏看看呢！”
“小七說的是。怎麼說也是自家兄弟的府邸，需得去認個門才行。否則哪日我若是路過卻全然不知，豈不惹人笑話？”衛清寧欣然應允，沒等衛清灝說話就自行做出了決定。
衛清墨和衛清寧默契極好的一搭一唱，看在衛清灝眼裏自然火氣直冒。無奈兩人找到的借口太過正當，衛清灝竟是無從反對，只得放任衛清墨兩人也一併前往五皇子府。
此外，衛清墨還提議，接顧芳瑤去五皇子府當面對峙。不過，卻被衛清灝給拒絕了。
“如若那封書信真的跟二姑娘無關，我勢必不會多做為難。至於顧大姑娘那邊，我會親自登門詢問究竟。就不勞煩三皇兄和七皇弟費心了。”顧芳瑤已經是他被賜了婚的側妃，即便找來對峙又能如何？查明真相就能取消這門婚約？衛清灝搖搖頭，暗自咽下這個苦果。他不會息事寧人的，這件事必須得有人給他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