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教主之位
謝遜站立在崖邊,等了一陣,聽到有人靠近的聲響,卻只有一人的腳步聲,還在奇怪,聽到風清揚的聲音道:“有吃剩的蘿蔔嗎,我拿一個下去。”
“……”謝遜想了想,“隨便劈根樹枝不行嗎?”這是要給雪人當鼻子不成?
風清揚不太滿意,到處搜羅了一陣,不僅找了胡蘿蔔,還尋摸了一串葡萄:“老夥計,反正你也不吃,我都拿下去了。”
謝遜忍不住提醒道:“你不是下去教訓他們的嗎?”怎麼也跟着玩起來了?
好玩唄。風清揚想了一想,正待說話,聽下面有吵吵嚷嚷的聲音,連忙道:“這是等不及我送東西了,等我先回來。”
謝遜只好深沉臉繼續站着吹風,等了好一陣才聽到他們嘻嘻哈哈上來的聲音。張無憚還特意瞧了一眼,見謝遜一點得道高僧的神態都沒有,瞧着老頭兒還憋着火呢,笑道:“義父這是怎麼了?”
謝遜道:“少來惺惺作態,不是來勸我的嗎?”想張無憚不是會不顧長輩只跟朋友玩鬧的,定是有深意在。
“嗨,這有什麼好勸的。”張無憚正色道,“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要少林那幫和尚欺負您,孩兒上少室山打得他們雞毛鴨血。”
嘴裏淡出鳥味來了簡單,少室山後山野兔野雞一大群;您要是凡心動了想還俗也成啊,咱置它十個八個外宅,找一群光鮮亮麗的小丫鬟伺候。這玩笑他沒開,估摸着說出來得挨揍了。
張無憚先跟令狐沖胡天胡地,就是想告訴謝遜,這事兒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希望他別有心理壓力。
謝遜神色緩和了許多,卻聽他輕描淡寫道:“您施恩不望報,也該讓受恩的知道。”
謝遜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想風清揚最多拿話試探他,不會大嘴巴告訴小輩,這定是張無憚自己看出來的,又愛又恨道:“你這些心眼,用到旁的地方不成嗎?”
張無憚瞭然,謝遜果然以出家換得三渡神僧為韋一笑醫治寒毒。他道:“我沒阻止您的意思,只是怎麼也當支會韋蝠王一聲,不然日後他若在旁人口中聽到了,怕該難受了。”
謝遜道:“少來多嘴,我自有分寸。”拉着他就地坐下,聽到風清揚和令狐沖悄然離開了,心下暗暗感激,口中道,“渡厄神僧寬限了半年期限,我會助你平穩過度,不然凡心未了,於修行也有礙。”
張無憚並未接話,將范遙之事低聲說了。謝遜吃了一驚:“有這等事?”想到當年逍遙二仙何等瀟洒出塵,范遙卻自毀容顏隱姓埋名二十年,實在可嘆,“范右使痴戀黛綺絲,至今竟仍未釋懷,可見情之一字,誤人如廝。”
張無憚想了想,又將黛綺絲想要重歸明教之事說了。謝遜笑道:“她想不想回,是她的事兒;明教容不容下她,卻不是由她說了算的。此等事宜你不必再來回稟我,自行做主就是了。”
他本擬趁着張無憚舉紅巾教全教之力,同韓山童一道三次擊退了朝廷圍剿大軍,晉張無憚為光明右使,誰成想原來右使之位並未空缺。
范遙既然還活着,並且為了明教卧底汝陽王府,謝遜便沒提晉位之事,只道:“你《乾坤大挪移》心法學得如何了?”
張無憚道:“第七重有一十九句不曾練通,這數月來無存進,孩兒也在發愁呢。”這十九句其實本就不通。
謝遜大喜過望:“這麼說第七重已經粗通了?好,我早就想傳你聖火令上武功,只是怕你貪多嚼不爛,想着先讓你鞏固乾坤大挪移才是。如今既已成了,我這便將第一枚的口訣念給你聽。”又告誡道,“既然學不通,切莫強求,你能在半年內學到第七重,得天僥倖,應當知足了。”
歷代教主多有練此功走火入魔而亡的,謝遜想來心有戚戚焉,生怕張無憚重蹈覆轍。
張無憚對聖火令的武功卻興趣不大,這武功貴在奇,真吃透了卻不算什麼高深武功。有這功夫,他倒寧願跟謝遜聊些旁的,便有意說起當年謝遜教張無忌練武的情形來。
謝遜唏噓道:“我只當你們這一走就是天人永隔,肚子裏有什麼恨不能掏出來。倒非我偏心,只是你的武功路數同我不合,我便只好教給無忌了。他背不下來,吃我打一頓罵一頓也是常事,不知可有怨言?”
張無憚連忙道:“這是什麼話,無忌還不知道您全是為了他好嗎?義父教他的都是各門各派的不傳之秘,夠他受用終身了。”
講道理,其實還真的沒用,謝遜傳授的如《七傷拳》之類,原著中也就張無忌同他父子相認時背誦拳譜刷了一回存在感,張無忌真是白挨那麼多巴掌了。
謝遜笑容滿面,正待說話,微微歪了一下頭,嘆道:“跑得這麼急,可見是出大事兒了。”
張無憚往山崖底下看去:“是韋蝠王來了。”瞧韋一笑當真行色匆匆,前腳還未落實後腳就踩上了,便迎上前去。
韋一笑一把摁住他兩肩,低聲道:“河北地界的兄弟傳來消息,日月教教主之位易主,前教主任我行、前右使向問天殺上了黑木崖。”
“……”張無憚問道,“東方不敗呢?”
“數月前就失蹤了,先後消失不見的還有數十位忠心於他的壇主、香主,就連風雷堂堂主童百熊也不知所蹤。”韋一笑道,“江湖傳聞,這群人都讓任我行暗中害了,河北一帶黑道大亂,當地分舵為安全起見也撤離了,免得被殃及池魚。”
張無憚想了想,還是道:“我去稟報義父,到底還是日月教的權利糾紛,同我們干係不大。得煩勞韋蝠王幫我打聽件事兒。”他在崑崙的耳目比不得韋一笑靈通。
韋一笑爽快道:“成,你說就是。”
“幫我查一查武當殷六俠是否還在武當山上,最好能弄清楚他這幾個月的行蹤。”張無憚道。
他並不很着急,半個月前殷素素同他通信,還說殷梨亭遊歷歸來了。如今想來,怕東方不敗知道任我行將要有大動作,打發殷梨亭回武當。
只消殷梨亭無事,東方不敗就不會陰溝裏翻船,上次見面時這人就胸有成竹。東方不敗三觀有問題,但能力沒得說。
打發走了韋一笑,張無憚同謝遜說了,又去半山腰找了有意迴避的風清揚和令狐沖,事關五嶽的老對頭日月教,他們二人對此的興趣該比謝遜要大得多了。
風清揚擔憂道:“東方不敗此人早年有梟雄之姿,但自繼任教主來,偃旗息鼓,並無太大響動。倒是這任我行,瞧他復出以來種種行徑,不是個能耐得住寂寞的,待他大權在握,怕江湖又將生事端。”
令狐沖則不在意道:“五嶽同日月教仇恨已深,誰當教主無所謂,反正兩家見面時還是得二話不說就開打。”
風清揚瞪了他一眼:“說的倒是輕巧,若任我行有意立威、兵發華山,你有沒有所謂?”
沒影的事兒呢,怎麼就冒出來這麼一句。令狐沖想了想:“那我得抓緊交一個手下比任我行還多的朋友——憚弟,你們紅巾教如今有多少人來着?”
他權當笑話聽,張無憚倒是意外地瞧了風清揚一眼,這人預言得還真是神准,原著中任我行坐穩教主之位后第一件事兒還真是出兵揚威,不過那時衝著時任恆山掌門的令狐衝去的,因而攻打恆山派。
令狐沖見他是這反應,奇道:“難道你也覺得任我行當教主后就要拿五嶽開刀?”
“這也說不準。”張無憚含糊道。畢竟同原著比起來,局勢已經變了許多。
如今天底下誰不知道五嶽已經同紅巾教結盟了,任我行沒必要剛走馬上任,就得罪紅巾教身後站着的明教。連早先兩家都是武林公敵時,彼此之間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何況謝遜上位后明教聲勢浩大,隱然有天下第一教之勢。
風清揚道:“此等石破天驚之事,怕江湖上已經傳開了。岳不群他們也該着急了,沖兒,你即刻隨我回華山。”
張無憚連忙道:“我隨你們一道,得去武當走一遭。就是恐怕得稍微耽擱幾天,我請韋蝠王先幫我查查殷六叔行蹤,打聽清楚了再走,免得白跑一趟。”
“……”風清揚道,“武當在湖北,華山在陝西,這差得太遠了,沒必要一道走,我們這沒空等你啊。”說罷留神打量他們。
令狐沖道:“大方向都是向南走,同行好長一段呢。”又道,“何況任我行屁股都沒坐穩,一個月兩個月別想騰出手來,咱們回去了,也不過跟師父師娘一起撓頭,耽擱一兩天又如何?”
這是生怕他不同意,變着法找理由。風清揚忍不住笑了:“成成,你們說了算。”這是剛久別重逢,捨不得立時分開,他倒也能體諒,何況事情也不是很急。
風清揚思緒一轉,想到了那位害得他悔恨終生的妓|女,嘆道:“你們這一天天拖下去也不是辦法,總得想個法子掀出來才是。”
他還當謝遜知道了,描述張無憚和令狐衝動作時故意用了些模糊的詞彙,可謝遜反應不對,風清揚就知他還被蒙在鼓裏,暗罵張無憚這事兒做得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