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笨拙的愛
第五十三章
今天天氣一點都不好，隨着冬末初春的到來，忽冷忽熱的天氣讓人受不了。關世理踱步到窗邊，拉開窗帘，在這個可以俯瞰整個下東區的黃金地段的高樓，可以看到窗外車水馬龍以及熠熠生輝的各處景象，可是她卻看不到那個人。
陰冷的天氣，陰冷的房間，陰冷的人，在她眼裏窗外整個世界都是灰沉的。她慢慢坐在地上，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冰藍色的眼眸也被染上一層憂鬱的顏色。已經兩天沒有聯繫了，和那個人。自從和對方解釋過後，在基地治療的時候葉歆便不再與她有交談，甚至拜託多莉要求兩個房間。她每天只能站在門口看着葉歆，對方也僅僅住在那裏兩天便回家了，今天是葉歆回家的第二天。
而她，似乎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那個公寓，想起之前她們的交談，關世理微微低垂着眼臉，一雙憂鬱的藍眼睛透露出道不盡的哀傷。
三天前——
當她真正面對葉歆，聽到對方那樣的口氣之後，她發現葉歆是真的生氣了。
“部長，額頭上怎麼都是汗？”關世理視力很好，她看見坐在床上的葉歆臉色蒼白，額頭上依附着細細密密的汗珠，有些擔憂地伸手去觸碰。
只是指尖剛要沾上那冰冷的皮膚時，葉歆便抬起手將她的手打掉，這個舉動讓關世理很受傷。
“我不需要你這樣，天才醫師。”
葉歆說完，冷眼看着關世理有點驚愕的表情，對方欲言又止的神情讓葉歆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那個男人說的都是對的，這傢伙從一開始就是帶有目的接近自己。何況她們兩個本來就是屬於兩個世界的人。
一廂情願嗎，還真是不假。
葉歆嘴角扯出一絲自嘲，默默地說著，“我之前就說過，最不能接受別人撒謊了，任何人都不行。一開始就是撒謊，然後是詐騙，現在油然而生的背叛感……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MRSA的吧。一開始就是，說什麼是普林斯頓商學院畢業的學生，明明是首席的天才醫師，說什麼沒有住所，明明卻有着……到底你哪句話是真的……”
關世理緊抿着嘴唇，冰藍色的眼睛裏閃現着焦慮。聽着葉歆所說的，的確，她說的都是正確的，可是“部長，請您冷靜一下。我很抱歉沒對你說這些，我本來就在考慮這次結束之後找機會跟你好好解釋清楚，我承認一開始接近您的是出於其他目的，但是我所作所為都是發自內心的。”
“我還以為她們會為難你。”說話的同時，對面的女子遞給了她一杯美式咖啡。
“怎麼會，我並沒有做出讓那些姐姐不高興的事。”關世理笑了笑接過咖啡，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不在意地問一下。“謝謝，華主任這次是有什麼事嗎？”
這樣的開門見山的新人倒是少見，沒有客氣的阿諛奉承，倒是想什麼說什麼……華晴微微地笑出聲，作為本次擁有決定權的HR，她全權負責人事招聘工作，總公司招聘了五名新人，融資部、市場部三位，開發技術部兩位，而面前這位美麗的女子就是其中一個，其實打門道托關係的還不少，論家世背景，眼前這個女孩相較來說確實是有點普通了。不過對方竟然是全世界的頂尖名校約翰·霍普斯金商學院特批的推薦函，原本以為只是個不會社交的書獃子，沒想到在筆試與面試的雙重考驗下竟然很輕鬆得到了近乎滿分的超級狀態。
不過從現在的角度來講，說句不好聽的，以關世理的實力只作為開發一部葉部長的實習小助理確實有點大材小用了。華晴一想到這個，就會回憶起當時面試時的情況——
面試快要結束的時候，作為主審官的她自然會問及這些新人工作意向。到關世理的時候，她看着這張優質的筆試成績，再加上面試上種種優異表現，有點打趣地問着這個完美新人。
“關世理，以你目前所展現給我們的狀態，你的膽識和才華正是我們公司所需要的，融資部的財務科長相當賞識你的才能，當然如果你自己早有決定，也希望你慎重考慮。”要知道，像這樣優秀的人才，各部門部長可是掙破頭皮搶着要人。提早就有融資部和財務部的上層向她打點要人了。
“我願意在開發部。”
華晴話音剛落，對方就立刻回答了，完全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葉歆葉部長那個部門。”
對方又再次補充了一句，令在場的所有面試官目瞪口呆，這新人是不是腦子秀逗了竟然會選擇去開發部，而且還是葉歆在的那一部！除了華晴其他幾位高層心裏都是冒出這樣的想法。
雖然對方語出驚人，但是華晴並沒有立即給予反對。而是重新看了一遍對方簡歷，再確認一遍，“關世理，你的專業是金融學。”
“是的。”
“如果你去財務部或者融資部可以直接作為總部管培生進行培養。”華晴放慢語速，明確地指出眼前這位新人選擇上的失誤。
“我明白。”
華晴聽到對方這樣的回答，有點不能理解地抬頭看着面前始終保持微笑的新人。要知道公司總部每年招聘人才計劃里只有兩個名額是留給管培生的，培訓兩年可以直接擔任高層管理者候選，這樣難得的機遇多少人做夢都想獲得，而眼前這位留學回國的女孩是不懂體制還是倒時差沒解決，這麼優渥的條件竟然拒之門外。
“開發一部，即使只是當個實習助理，也願意？”華晴望着對方堅定的眼神，沒有打算繼續勸阻，打趣地詢問這位與眾不同的女子。要知道如果真是做足功課的話，都會知道，如果想進技術開發這樣的高要求部門，自然是要選擇節節攀升的領導高層，比如說二部的部長何清雨。所以上一個小女生很容易的就被二部挖人了。
眼前這個女子竟會選擇一部，更着實有趣。
“當然，我願意。”
這孩子是鐵了心的要進一部啊……
“既然這樣，就按你的意願。”
“華主任，怎麼能這樣草率決定，去一部什麼，財務科長那邊……”其他面試官有點看不過去想要阻止她的決定。
“一部正好缺個助理，招聘章程上已經顯示了，開發部這次是招兩位，一位助理，一位科研人員助理，既然二部已經完成，這是”我能為葉部長做的唯一一件事了，華晴這樣想着，正了正聲，“這是理所應當的，不要再爭了，如果你們覺得不妥，可以去人事部或者直接去葉部長那要人，我想部長會給出滿意的答案。”
原本略帶不滿的其他面試官聽到華晴提到的名字，只能識相地閉上嘴，不再發表任何意見。勝美生科是赫赫有名的家族企業，而葉歆，是家族企業創始以來，第一個家族以外爬上部長之位的人，是工薪族的典範。雖然聽說她與新上任的董事長不合，這次又因為外資合併的事情而發生失誤，但是對方並沒有因此而被調出總部，很明顯，她是個不好惹的女人。
更何況公司上層分為董事派和副董事派，要是被捲入派閥紛爭的話就更麻煩了。
“沒有任何人有意見？”華晴抿着嘴看向其他成員，哎呀哎呀，一個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看着一個個老資格吃癟的表情，忍住想笑的衝動，“那就這樣決定了。”同時在對方的聘請函上蓋上印。
思緒飄回到此刻，華晴小口抿了一下咖啡，不緊不慢地避開了對面女子的問題，眼睛瞄到了不遠處那三四個憤憤離開的女職員，“關助理，你來公司已經兩個多星期了，公司的環境還適應嗎？”
“適應的很好。”
“那就好，我和你之前提到的事情都記得嗎？”華晴有點好奇對方會做的怎麼樣，直覺地眼前這個女子心裏年齡要比外表成熟的多。
“都記得，部長工作日程注意事項以及她不喜歡的很多地方……”關世理原本波瀾不驚的聲音提到這些時語氣稍微柔和了一些，只是不經意間，像是調侃葉部長的那些小苛刻，又補充了一句，“一米開外的注意事項。”
“呵呵呵，你膽子真大，居然還敢調侃葉部長，”華晴用手掩飾輕笑，繼續道，“看來我沒有選錯人，這個給你。”
關世理看向手裏的這份文件，用眼神詢問對方這是什麼。
“作為葉部長助理具體的事項，以及她平時的需求和禁忌。因為上次離開太匆忙，我們並沒有過多的交談，之前說的那些只是一小部分。”華晴恢復了原本的平靜，沉靜的眸子看着那一份曾經伴她多時的資料，眼神里閃過一絲漣漪。
她是個識時務的人，她的感情比想像的還要少。離開了教導多年的恩師，可以毫不留戀地轉身投入新的工作環境，哪怕是之前稱之為競爭對手的部門。公司以其貢獻價值為由讓她晉陞為開發二部的副主任，這樣的身份她根本不能再自如地去一部，這樣只會給葉部長增添不必要的麻煩。一部和二部直屬於副董事長和董事長系下，派系鬥爭更是從代表的部門體現，站錯隊就要無條件受公司牽制，這是規矩。
她不像穆嘉那樣感情用事，寧願主動去人事部請求調離至分公司也不願去二部，哪像自己毫無原則，穆嘉一定會對同門姐妹的自己失望透頂吧。
這樣想着，華晴抬眼看着對面的女子認真地翻閱着資料，狹長的眉毛偶爾會顫動一下，這樣的模樣就和她當時一樣，好奇並且充滿自信。
“如果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儘可能問我。”
聽到華晴說的這句話，關世理翻閱的手指停頓了一下，輕輕合上資料，微微眨了眨眼睛，“這份文件很重要，對於部長來說，有時候習慣之類的難免會成為別人的把柄，這或許將是一個隱性威脅。”
深深地凝視一眼愣住的華主任，禮貌性點點頭，便走出休息廳。
“絕對忠誠嗎……”華晴一想到這個措辭不由地苦笑，若有所思看着對方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