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婦科神書
“那若是風太大,吹得瓦楞掉了下來,砸破了人的腦袋怎麼辦?”茜草說道。
茜草的話氣得白芨的胸膛劇烈起伏,“你簡直是強詞奪理。”李薇竹看着茜草的模樣,還紅着眼眶,嘴角悄悄的卻彎了一下。
“我不是強詞奪理,老太爺難道不知道當年小姐的親生父母最有可能的就是在京都之中,就算是生的一模一樣又如何?只要不承認,小姐就是李家人。當年的事情是他們拋棄了小姐,又不是小姐拋棄了他們,就算是找到了面前來,有理的也永遠是小姐這一邊。”茜草說道,“所以就算是去了京都又有什麼打緊的?”
白芨得承認茜草說的有理,“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就知道你這般想的,所以才說了風大吹了瓦楞怎麼辦,若是要出門,就算是風大也要出門,無非是行事小心些,總有辦法可以避開。再說了……”
“再說什麼?”李薇竹托腮,看着茜草。
“再說,京都里有醫術院。小姐喜歡行醫,那就去可以招收女子的醫術院進修豈不是好。”茜草說道。
茜草目瞪口呆,沒曾想這茜草平日裏是個鋸了嘴的葫蘆,這會兒說話倒是一套一套的。
“若是趙家是個好的,便成親住在漳陽,若是退了親也不怕,我們去京都。”茜草看着李薇竹,“小姐,別怕,無論是怎麼走,我和白芨都幫着你。”
白芨的面色還是有些不對,無論如何她都覺得退親並不是個好主意,更何況茜草還提出了退親之後遠上京都,那裏又是怎樣的模樣?
茜草像是看出了白芨所想,“老太爺也是希望小姐快活的,若是當真趙家做不到當初的那些許諾,老太爺若是在世,一定會給小姐做主。小姐自幼讀了書,和寨中的女子不同,不拘泥於漳陽城裏,去京都里走一遭也是好的;她也不是閨閣之中的少女,經受不得風霜,要知道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事故,小姐一開始手足無措,現在也是順遂的很。”
白芨低着頭不說話,是茜草想的太好,還是她自個兒迫切想要安逸。去那遙遠的京都,只是一想,便覺得那是條荊棘叢生的道路,且長而險。
茜草看着白芨,“你覺得小姐的性子當真適合在宅門之中與人爭利?若是真的趙家人做不到他們許諾的那些,離開才是最好的。如果能夠做到,小姐在趙府也是快活,不需要走到這一步。”
李薇竹聽着茜草的話,覺得她的說的當真是不錯,“祖父雖然不在了,我想茜草說的,應當與祖父所想差不多。現在還沒有到那一步,走一步算一步了。”
白芨看了李薇竹一眼,聽到她這樣說,無論如何,眼前還是不退請的,“那便這般。”也希望那趙家的事情不要生變。
李薇竹對白芨說道:“讓人去打水吧,我想洗個臉。”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總覺得自從祖父去了之後,我便成長了不少,誰知道今個兒反而被茜草教訓了。”還哭成這副模樣,怪丟人的。
白芨笑道:“我不也是被茜草訓了。”一邊說一邊推開了門,便見着寶珠過來,“白芨妹妹,廚房裏的水已經燒好了,小姐要洗漱嗎?”
“你手裏拿着的是什麼?”白芨問道。
抿唇一笑,寶珠說道:“夫人剛剛喊我,讓我去拿了一些藥油,給李姑娘揉捏用的。”
李薇竹一聽就有些頭大,白芨知道事情的始末,就說道:“小姐要洗漱,你先端水過來,藥油我先拿進房裏。”
寶珠把手裏的托盤遞給了白芨,便去了廚房方向。
白芨柔聲勸了李薇竹几句,就算是不以色侍人,胸脯這處按捏一番也是好的,能夠緩解了疼痛,李薇竹知道這個理,因為祖父是男子,這一方面的醫書和葯書少的可憐,故而從未給自己或者是旁人按捏過。
“把寶珠送過來的東西拿給我看看。”李薇竹說道,她看着還有一本寶藍色的冊子,也不知道寫的是什麼。
李薇竹原本的三分不樂意,在看到那本醫書的時候,已經成了全然樂意了,這本小冊子裏面竟是婦科的方子,拿了冊子一雙眼就黏在了上面,再也沒辦法鬆開。
如何通乳絡,宮寒應當如何做,下身淋漓不止應當如何,李薇竹的眼在發光,祖父也曾說過,她是個女大夫,需得多修習這一方面的醫書,才能夠更好的幫到其他女子。
等到寶珠進來的時候,她手不釋卷。
寶珠指着二等丫鬟推進來了浴桶,笑着說道:“小姐,等會我要用的法子在最後的十頁,你且先看看。”
李薇竹果然翻到了后十頁,寫的是豆蔻少女如何養護自個兒,除了能夠促進發育之外,也能夠通乳絡,除了按捏的手法,還可以針灸與艾灸。
“這書能借我看看嗎?”等到寶珠再三催促可以洗漱了,她才開口請求。
寶珠笑道:“這書原本就是夫人讓我拿過來的,說是還有幾本,之後小姐需要同夫人說一聲就好。”
李薇竹想看這書,又不想做了羅家的乾親,表情一時有些扭曲。
寶珠猜測李薇竹許是不好意思同自家夫人開口,便說道:“夫人並不是小氣的人,若不然也不會讓我送過來給姑娘看了。姑娘若是需要同夫人開口就是,我們老爺常年在外行走,得了數十本的孤本,這醫書便是其中之一了。”
原來還是世間少有的孤本,李薇竹越發心動了。
寶珠從李薇竹的手中抽出書,“小姐不要等在這一時,晚上光不好,免得壞了眼睛。”說完這話,一頓,因為抽出書本之後,便露出了如同兔兒眼一般紅彤彤的眸子。
李薇竹注意到了寶珠的神情,就說道:“讓你看笑話了,一下雨我就想到了祖父,他便是雷鳴交加的那一日裏去的。”
寶珠低聲安慰了幾句。
“奴婢先伺候你洗漱罷,然後替你拿捏可好?”
白芨看着李薇竹點頭,心裏頭鬆了一口氣,擔心等會寶珠替李薇竹按捏,小姐生羞,拉着茜草就出了房門。
李薇竹雖然已經曉得寶珠替她按捏是對她好好處的,只是赤着上半身由着寶珠在她身上塗藥油的時候,就羞得連腳趾頭都泛起了紅色,腳背更是綳了起來,像是一尾蝦。
寶珠看着李薇竹,雖然個子生的高,這會兒還當真是個小姑娘。細細給她揉捏,這藥油里也有安眠的成分,等到按捏到後來,李薇竹身子散了下來,被寶珠揉捏的是昏昏欲睡。結束之後,寶珠微微一笑熄了燈躡手躡腳離開了房間,今個兒輪到是茜草守夜,換了茜草入內,寶珠也就離開了。
李薇竹一大清早起來之後,只覺得胸前少了讓人羞澀的疼意,舒爽了不少,坐在梳妝枱前,就翻昨個兒得到的冊子,先從養胸之法這塊兒細細看了起來,等到看完這一章,頭髮也梳攏好了,舒展手臂一邊讓茜草理衣袖,一邊說道:“那羅家認作乾親的事,昨個兒還沒有說清楚呢。”
茜草反問道:“小姐以為呢?”
無意之中聽到羅夫人的話,李薇竹便不想認這門乾親,但是想到了手裏的醫書,又有些捨不得這會兒離開,這樣的醫書作為傳家寶也是使得的,若是離開了,她還到哪裏去看着這書?
白芨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李薇竹盯着書的模樣,“怎麼了?”
“若是不結這門乾親,這書我恐怕也看不到了。”若是沒看到這書也就罷了,這會兒看了怎丟的下?
幽幽嘆一口氣,李薇竹還是下定決心要離開,她與趙家的婚事還不知道能不能成,不能讓羅家的生意寄托在她的婚約上。
白芨從李薇竹的話里已經聽到了她的決心,“不結就不結。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等會見着了羅夫人,就告辭吧。”李薇竹說道。
昨個兒下的雨,這會兒院子裏的水還沒有干,李薇竹想了想,八段錦什麼時候都可以打,倒是這醫書離開之後便看不到了,就開始看起了書來,等到羅夫人過來的時候,就見着李薇竹在窗前看書。因為茜草學着昨個兒羅夫人的手法,試圖梳攏一個飛仙髻,失敗之後意外地琢磨出來了雙丫髻,亞綠色的髮帶系在髮髻上,垂在耳畔邊,昨個兒看着還是大姑娘,今個兒看起來就又覺得小了。
“我還想着你昨天起得晚,特地晚點過來,誰知道你已經醒了。”羅夫人說道,寶珠剛剛好收拾完床鋪,她便對着寶珠說道:“李姑娘醒了,你怎的也不同我說一聲?也不知道起了多久了,還餓着吧。”
她的手依然柔軟,笑容卻比昨個兒更多了些親昵的味道,這會兒抓着李薇竹的手,“一道去吃飯,老爺回來了,你也沒見着,等會帶你去招呼一聲。”
李薇竹客套說道:“見着了羅老爺也好,我正想要辭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