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四十二章(四更)
段岐山是個利落的性子,沒讓宗門的管事,來催他第二遍,就已經收拾好了行李。
在管事厭棄的目光之中,離開了這個修仙洞府,前往了所謂的宗門外門山腳之下。
這外門自然是宗門的邊緣,也就是申屠城的外圍群山山腳下,這裏的靈氣稀薄,而段岐山之前被管事的,順帶着帶到修真洞府的時候,就從飛行法器上低頭看了過去。
他知道那裏是一大片的良田,估計就是管事所說的,種植修仙靈植的地方。
他向來有記路線的習慣,沒想到了修仙界之後,也靠着這記憶,離開了修仙洞府,回到了群山外圍。
上一次,他是坐在飛行法器上過來的,而這一次,他是靠自己的雙腳走出去的。
在這期間,他徒步越過了幾座大山,這群山之中也有狹窄的小道,但是卻基本沒有人涉足,甚至在山野之間,也有強大的妖獸在其中坐鎮。
段岐山小心謹慎,一路上避開了妖獸的所在,花了兩天的時間,才終於到了地方上,而此時,天野之間站着一位管事,想必是早早就在此處等着了,所以早就已經不耐煩了。
段岐山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坦蕩的走到了管事的面前。
管事是個四十歲模樣的男修,穿着一身申屠魔宗特色的黑色銀紋衣裳。
他在見到段岐山之後,就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後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道:“你是走過來的吧,居然讓我等了兩天的時間?!”
段岐山知道地頭蛇的難纏,便笑着拱手道歉道:“抱歉,我現在的修為僅僅只是鍊氣二層,自然是走過來的,勞你久等了。”
他這麼說完之後,就遞上去了一塊中品靈石。
管事的頓時眼前一亮,忙看了看周圍,發現沒人之後,便以閃電一般的速度,將靈石收入到了自己的袖子裏。
之後,管事的有恢復了之前道貌岸然的模樣,他仔細的盯着他打量了一會兒,心道:這人雖然修為很低,但是卻是個能吃苦耐勞的,且必然有所依仗。
要知道這蓬宇山之中可是危險重重的,就連練氣六層的弟子,都不敢輕易的闖入蓬宇山,這人倒是厲害,居然毫髮無傷的出來了。
管事在這個職位上做了這麼久,也是一個人精,知道段岐山的身份雖然一般,但是架不住人家有兩個厲害的兒子,也就是申屠魔宗內大勢力的人,想要找這一對父子的麻煩,人家也有那個底氣,但是他自己卻是不成的。
他也不想這麼冷着臉對人,不符合他長袖善舞的作風,只是上面的人下了這樣的命令,他也是不得不遵從的。
於是,他從自己的腰間,取下了一個儲物袋,遞了上去,說道:“這裏面就是你此次要種植的靈谷種子,在這片田地之中,原本就已經佈置好了聚靈陣法,你只需要將這些靈谷種子種植下去,十五天後,這些靈谷的種子,就可以發芽茁壯生長起來,到時候也就沒你什麼事情了。”
他說完之後,想着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段岐山這樣的人雖然現在不顯,但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萬一將來人家翻身了,反而是自己討不了好。
於是,他又補充了幾句,道:“也就是說,給你十五日的功夫,好生伺候着這片田地,我等時間到了,再過來查看你的任務完成情況,切記不同的靈谷種子,培育種植的方法都是不同的。”
管事說完之後,自覺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便甩手離開了。
段岐山明白他的意思,他站在地頭上,望了眼這幾乎看不到邊際的田野,心道:這就是他此次要種的地,這可真是難為他了,這麼大的地域面積,在段家村的時候,必然是一家人要種植的面積,而現在居然落在了他一個人的頭上。
不過好在,也只是體力勞動而已,十五天的時間不眠不休的話,也能將這片地種植滿靈谷和靈植,圓滿的完成任務。
他看了眼周圍,原本以為自己要以天為被以地為席了,卻不料在一側的田埂與河流交匯處,佇立着一個破舊的茅草房。
他便走過去看了看,發現這個破舊的茅草房,看着陳舊不堪,裏面也沒有一張床,只有乾枯的雜草,看着倒像是積蓄雜物的地方,沒想到這樣的地方,也有茅草房這樣的存在。
段岐山心下一松,心道:看來這段時間裏,他都要住在這個地方了,這茅草房雖然破舊,好歹有他的棲身之地。
段岐山知道,這管事的原本就是奉命,要找他的麻煩,所以此刻將姿態放得很低,心中也想着讓人家泄憤一番,便能繞過自己。
不是段岐山窩囊,而是他知道,眼下形勢比人強的這個道理。
他若是呈一時之能的話,說不定正中那些人的下懷,估計在這申屠魔宗之中,還不如人家的一盤菜,即便是有武功和其他修仙資源護身,想必在真正強大的修士面前,也熬不過接下來的三個月。
段岐山不怕死,但是他還有未了的心愿,他怕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段梓旭和段梓謙。
他死了倒是不要緊,但是段梓旭和段梓謙,就要獨自在這申屠魔宗的狼窩裏,面對這群狼環伺的場面。
而他活着,即便是他在這裏,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有他在,拚死也會護着段梓旭和段梓謙,不讓他們受到傷害。
而最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甚至沒有告訴過,段梓旭和段梓謙,他們的娘親到底是誰?
如果就這麼死了,他是死都不會瞑目的。
段岐山經過這一件事之後,也在心底下定了決心,下一次再見到段梓旭和段梓謙的時候,一定要將申屠衍鋒,就是他們娘親的事情,告訴給他們。
至於申屠衍鋒那邊,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就是連申屠衍鋒的面都見不着,更別說當著他的面,與他解釋一番,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段岐山也不往深里想,而是打開了靈谷,就開始琢磨起來,這地應該怎麼種植。
好在他之前在客棧之中的時候,也看了許多的修真書籍,對於這東華大陸有了大致的了解,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靈植靈草的辨認和種植。
而他在凡人界,本來也是農民出生,雖然當了幾年的獵戶,但是種地也算是一把子好手,所以並不擔心種地的問題。
段岐山於是就在這茅草房裏住了下來,他稍微清理佈置了一下這間茅草房,至少也安置了一張睡覺的床和桌子,才打開了儲物袋,將儲物袋裏面的靈谷,一點點的倒了出來。
他知道儲物袋之中,可以容納的東西極多,所以沒有全部倒完,只倒了一個桌面的靈谷,就開始分辨起來。
而在這個時候,段岐山才發現,原來這儲物袋之中的靈谷,種類繁雜,看着倒是沒有幾個是相似的。
段岐山有些頭疼,而且看着這些穀子,各個都乾癟的厲害,也不像是能種出來東西的。
他早就已經知道,這宗門之中的人是要給他個厲害瞧瞧,他心中也做好的了心理準備,打算不管人家做什麼,他都盡量忍下來。
但是,在看到這些靈谷的時候,他有一瞬間,想着乾脆先離開魔宗,找個地方先躲一段時間之後再說。
但是緊接着,他又想到,若是他就這麼離開了,之後再回來魔宗說不定就是妄想了,不管怎麼算,都是一件麻煩事,到時候若是再牽連到段梓旭和段梓謙,反而更加不好。
於是,段岐山皺着眉頭選擇留了下來,他看着這一堆穀子,嘆了一口氣,便開始分辨起來。
他將這不同種類的靈谷,全部倒出來先放在一堆,隨即看了看,仔細的辨認出來再分散開,雖然這一番過程,費了不少的功夫,但是成效卻很大。
他拋棄了一些着實用不了的靈谷,而其他的靈谷則分開放在乾淨的盆子裏,打算分開來培育種植。
而這些種子,在用特殊的方法培育一段時間,也就是用陣法和靈石,來佈置一個小型的培育陣法,將這靈谷放在培育陣法中的,肥沃土壤之中,先培植一段時間,等到生長出來了苗頭,就可以移植到地里種植。
這蓬萊仙島上風調雨順,想必這之後就不需要他多費心思,靈苗自己就會生長起來。
段岐山邊鬆了一口氣來,這樣一番行動之後,就用去了兩天多的功夫。
等到他細心地,將這些種子重新培養成小苗的時候,又花去了七天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他不眠不休地,好生照顧着這些靈苗,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偶爾還會調整一下方法,可以讓這些靈谷,生長的更好。
如此一來,等到十五天之後,他倒是將這些東西,全都種在了地里,並且看這成色就是極好的模樣。
這一天,管事的過來查看的時候,見到這一塊地里,種植的極好的靈谷,臉上的神色也好看了幾分,說道:“我倒是沒看出來,你是地里的庄稼人,在種植方面,倒是一把子好手,居然真的做到了這一點,倒是比我手下的人,都要強的多了。”
“只是可惜了,我聽說你當初,也是得罪了人,才會被下放到我這個地方來,說起來也是你倒霉,不過你有這一手本事,在我那我這兒,也能派得上用場。”
管事的沉吟了片刻,道:“這樣吧,你現在先在這裏幹活,等過一陣子風波過去了,我再想辦法跟上面遞個話,讓他們暫時不找你的麻煩,你就在這老老實實的給我種地,你看這樣如何?”
段岐山自然不會說不,既然有靠山過來,他也不是不識相的,自然連忙道謝。
這恭敬的模樣,倒是讓那個管事看着滿意,他心滿意足的縷了縷鬍子,便轉身離開了。
而接下來的日子,也多虧了這個管事,讓段岐山安心地在這裏種地,少了許多的麻煩。
只是,若是這樣的平靜的日子,繼續過下去那也還好,但是,原本就有許多人要找很他的麻煩,又怎麼會看的慣他現在無欲無求的模樣。
這一日,他正在地里檢查靈苗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股凜冽的殺氣,朝他直至射了過來,段岐山到底是在沙場上歷練過的,對於別人的殺氣最敏銳。
在這個時候,也反應極快的躲了開去,等到在地上打了個滾,看過去的時候,就見到他之前所站着的地方,地上插着一根凜冽的寶劍,如果他不避開的話,此刻早就被這寶劍給射穿了。
段岐山皺着眉頭,朝着寶劍飛來的方向,望了過去。
就見一個年輕男子,以及身後的一群人,齊齊朝着他飛了過來,在落地之後,驚訝的朝他打量了一番,在察覺到,他只是鍊氣二層的修為之後,就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說道:“才不過練氣二層的修為,居然能夠避開我的劍,不過倒是個凡人武者,也難怪了。”
他的聲音變得無比冰冷,道:“可惜了,你擋我的路!今日非死不可!”
他說完之後,就朝着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這些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群人朝着段岐山招呼了過來。
段岐山心道不好,連忙往後避開,卻也是避之不及,胸口被一劍挑開,血流如注。
段岐山忍着劇痛,連忙後退幾步,跌倒在了地上,而這些人見狀,立刻覺得有可乘之機,但是段岐山卻在起身的那一刻,從儲物袋之中排除了一把劍來,他原本纏上的是槍法,但是劍法使得也不錯。
於是,他連忙擋住了幾個人,齊齊朝他劈過來的劍。
段岐山力大無窮,幾個修士的劍被他一人擋住,但是身後卻出現了空擋,其他的人連忙朝他的後背砍了過來。
段岐山感覺到身後的風聲,眼睛一轉,腳蹬在地上,蹬了一大塊泥土出去,緊接着在面前之人被泥土灌了眼睛之後,便從身側矮身過去。
後面的人避之不及,劍已經劈砍到了前方眨眼間的修士身上。
如此一來,前後之人的劍齊齊插了過去,前後插了個對穿。
段岐山見狀,絲毫沒有覺得高興,他轉身面對着罪魁禍首,道:“不知閣下百般刁難與我,是何緣故?”
男修聞言,臉色氣的通紅,道:“誰讓你生了兩個好兒子,現在不除掉他們,將來難道任由他們發展壯大起來,分割魔尊的勢力範圍嗎?”
段岐山心中一沉,不過這種情況,他早就預料到了,便也沒有心驚。
只是,他卻不理解,道:“那你為何要對我下手?”
修士不屑的嗤笑了一聲,看了眼依舊亂成一團的手下,嫌棄的道:“你是他們的爹,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我們現在不收拾你,將來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你放心,我們也不會要你的命,只要你老老實實的跟我走,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段岐山凝眉,突然笑了笑,道:“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修士氣急,連忙揮劍過來,他的修為在這些人之中是最高的,原本也是築基後期的修為,不容小覷。
段岐山現在的武者水準,說起來也是在築基期以上的,但是卻不知是築基期的哪一級。
段岐山見他的劍,跟一般人的不同,那鋒利的劍可以劃破空氣,很明顯是已經練出了劍氣的模樣,這樣一來,他不僅僅要避開對方的劍,還要避開他的劍氣才行。
段岐山已經十分小心了,卻還是在不一會兒的功夫,身上就滿是血痕了。
他心道:若是再這樣下去,他定然是要輸的,先不說二人在劍道上的差距,只說這人的修為在築基期之上,體內的靈氣比之他來說,不知道充盈多少倍來。
不能戀戰,眼下逃離也是不可能的了,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這些御劍飛行的修士。
如此一來,只能智取了。
段岐山心中一動,在這人劈砍過來的時候,就從儲物袋之中,取出來了符篆來,先用靈氣點燃了一張迷霧符篆,緊接着便快速消失在他們的面前。
段岐山知道這樣的辦法,只能支撐一會兒的而功夫,他現在也在儲物袋裏面,搜找着可以用的上的法器來。
結果,就抓出來了一個蜂巢法器,這看着模樣着實難看,卻是段梓謙當時一眼就瞧上的,那集市上的人,見自己滯銷了幾個月的東西,終於有人詢問,要價的時候,也要的極低,可以說是只用了三十塊下品靈石就買回來了。
段岐山也是誤抓的,但是現在時間緊急,只能眼明手快的打開了這個法器,自己的靈氣不足以驅動這個法器,便將靈液注入了其中。
而這個蜂巢法器,立刻脫離了他的手,在半空之中迅速放大,一瞬間的功夫,就遮掩了這邊的半片天空。
段岐山見狀,自己更是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東西?
而這蜂巢法器不僅僅是變大這麼簡單,只見它放大之後,就有嗡嗡的聲音,從其中嗡嗡作響,緊接着,一團團金色的霧氣,從其中飛舞了出來。
段岐山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是卻下意識的避開了過去,努力的從儲物袋裏面,拿出來了段梓旭臨走之前,從申屠衍鋒給的儲物袋中,準備的符篆。
他點燃了符篆,就在全身形成了一個靈氣屏障。
而這蜂巢法器,一點點的脹大,在這裏已經遮天蔽日了,那股金色的霧氣飄蕩出來之後,原本段岐山點燃的迷霧符篆效果過去,找段岐山麻煩的這群人,心中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他們原本還以為,段岐山不過是鍊氣二層的修為,一定很好對付,卻不想居然屢次在這人身上着了道。
他們一抬頭,就看見了段岐山正仰頭看着什麼東西,便順着他的方向看了過去,就看到了一個遮天蔽日的蜂巢。
男修瞠目結舌,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段岐山轉頭看着他,正打算說什麼,卻發現這金色的霧氣漸漸消散了開去,而緊接着,蜂類嗡嗡的聲音越來越響。
下一刻,這些數也數不清的,不知道是什麼種類的蜂類,便從蜂巢的巢穴之中蜂擁而出,正好撞到了眼前的這群人。
它們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圍了上去,用力的叮咬了下去。
而凡是被它們叮過的人,口中都發出了一聲慘叫聲來。
段岐山忙往後退去,卻發現這些蜂類,兇猛無比,卻好似看不見他一般,見着他也主動避開了去。
段岐山看着奇怪,但是下一刻,卻發現這些被叮過的人,聲音越來越弱,在眨眼的功夫,就倒在了地上全都喪了命。
這還不算,蜂巢里的蜂類,又湧出來了一些來。
它們目標明確,直接朝着眼前的這些死人撲了過去。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這些屍體全部啃食的一乾二淨。
之前還囂張無比的男修,因為修為最強,此刻艱難的維持着靈氣罩,在看到段岐山毫髮無傷之後,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現在將段岐山恨到了骨子裏,但是卻也只能向他求救。
男修艱難的說道:“救我!”
段岐山不需要他說,也會救人,他原本並不是濫殺的人,此刻無意之中弄了這樣的一個大殺器,更是忙不迭的想要將這東西收回去。
但是,這蜂巢法器原本就是不知名的東西,據說是從哪一個秘境之中得來的,以段岐山現在的實力,能夠避開這些蜂類都是僥倖,更別說收起來了。
他當時使用的時候,也只是在其中放了靈石而已,卻不想這東西居然這麼厲害!
男修見狀,心中更是將段岐山恨之入骨,但是他卻是沒有機會了,眼看着被蜂類叮咬,步上其他人的後塵時,他捏碎了師尊的傳訊符,便被蜂類群擁而上,整個人都被蜂類佈滿了。
而在他手中的傳訊符破碎之時,男修的師尊,申屠魔宗的元嬰大能屠忌真人便察覺到了,他心中劇痛,這男修不僅僅是他的弟子,更是他哥哥唯一的後人,是他家族唯一的後人。
屠忌真人立刻離開了洞府,朝着傳訊符破裂的地方飛去。
在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蓬宇山的山腳之下,一眼就看到了被蜂類包裹着,只剩下一具骨架的男修。
屠忌真人睚眥目裂,看着在場唯一毫髮無損的段岐山,雷鳴一般的聲音,說道:“豎子敢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