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116 蕙質蘭心

116.§§116 蕙質蘭心

“是。”嘉煜半點也不覺得對不起鄧馨蘭,答的毫不猶豫。

鄧馨蘭聽后,面上的笑容沒有衰減,她點點頭:“明白了,那就解除吧。我父親那邊由我來說服。”

這位姑娘的爽快讓嘉煜和欣怡吃了一驚,畢竟她的父親是那麼頑固,態度又那麼強硬,他們實在想不出,這位鄧小姐為什麼會這麼快答應,而且表情也沒有一絲痛苦,甚至連個“為什麼”都不問。

是女性的自尊?還是因為她心底明白,鄧家終究是惹不起韓家?

可是嘉煜卻沒有從這位鄧小姐的表情上看到一絲負面情緒,她的微笑真摯而純真,就好像是一顆原石,未被世俗利益雕琢,純凈得一塵不染。

嘉煜的心裏就生出一種愧疚的情緒,因為被退婚的女兒家不論是在古代也好還是現代也罷,面子上都是極傷的,他現在也終於明白鄧家主剛才態度那麼強硬的原因。

可是,究竟是面子重要些,還是幸福更重要?

鄧馨蘭看着嘉煜,笑容就更暖,若仔細看,還能看出她帶着一份感激的情緒:“韓先生真是個善良的人,其實你並沒有做錯,不用覺得有愧於我。”

這位鄧小姐竟也有着敏銳的觀察力與洞察力,嘉煜暗暗驚訝,他並不是一個輕易將內心的想法外露的人,即便不小心露了,也不過一瞬,但是這一瞬的功夫就已經被她抓住。

“我是來退婚的,你卻說我善良?”

“不錯,雖然鄧家的確失面,可是你卻同時挽救了兩個女人,所以我說你善良。或許我會被人當成笑柄,可是你失信於我,於世人眼光中也未必好過,所以我才說你不用覺得有愧於我。”她笑了笑,“我們的心境一樣,背負也一樣。扯平了。”

“心境?”

“是,心境。你的心已經被一個女孩盈滿,再也裝不下別人,如果你今天真的應下這門婚約,只會變成三個人的不幸,我說的對嗎?”

嘉煜佩服:“很對。”

“不幸的婚姻只會讓大家成為仇人,雖然跟韓先生是第一次見面,但我可不想大家成為仇人,我更想跟韓先生交個朋友。”

鄧家現在最缺的就是朋友,有身份有地位的朋友。

朋友當然要比仇人要好得多,而且還是一個感激你善解人意的朋友,這樣的朋友又怎麼會不對你兩肋插刀?

這位鄧小姐很不簡單,她說話得體,心思細膩,人也是極其聰明的。嘉煜在內心嘆氣,他之前真的是太低估鄧家了。

他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話:“盡量讓別人去低估你,但你卻永遠不要去低估任何人。”

其實這位鄧小姐,若真是嫁到韓家或是歐陽家,那隻會是這兩家的福氣,因為她實在是聰明,也實在是善解人意,她雖然不是明艷動人,但是卻細緻耐看。一個這樣的女子站在身側,無論是哪個男人都會覺得風光體面的。

欣怡一直沒有說話,她跟嘉煜相處的一年裏飛速成長,學到了不少東西。

少說話,多傾聽!

話多錯多,破綻就越多。

因為她已經知道,自己跟這位鄧小姐比,就好像是襁褓里的嬰兒一樣稚嫩。歐陽瑾慧也極不上她。

可是她沒辦法停止去“想”!

她在想,如果韓家和歐陽家一早就知道這位鄧小姐是這樣一個人物,也許就不會去搞什麼萬魂比拼,而是爭着搶着來提親了。

她在想,當見識過這位鄧小姐的聰慧,嘉煜有沒有感到後悔?

嘉煜就忽然握住了欣怡的手,十指相扣。

欣怡看向他,看到他看着鄧馨蘭的眸中有着欣賞和欽佩,但也僅此而已。

他的柔情蜜意,只給能盈滿他心的女人。

而如今盈滿他一顆心的,不是鄧馨蘭,而是她,吳欣怡。

“當然,鄧小姐永遠是我們的朋友。”

我們?鄧馨蘭的目光淡淡從他們緊握的手中掠過,囅然一笑。

他們果然是一類人,所以註定只能成為朋友,而永遠也不可能成為情人。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鄧馨蘭柔和的目光轉向欣怡。

“叫我欣怡就好了。”

“呵呵,那你也可以直呼我馨蘭。”她又看向嘉煜笑了笑,“二位大婚時,一定要准許我過去叨擾一杯喜酒。”

“當然!”嘉煜也笑了,“因為我們是朋友。”

我們是朋友——這話嘉煜說得並不違心。因為他已深刻明白“不能低估任何人”的道理,也一早就懂得人不應該只去結交有身份地位的朋友。

就因為孫玉伯廣結好友,連殺豬的、種田的都能成為跟他要好的朋友,所以他在江湖中的地位屹立不倒,即便是暴戾如萬鵬王、陰險如律香川也撼動不了。

嘉煜忽然問:“那不知鄧小姐今後有何打算?”

鄧馨蘭先是一愣,然後她忽然明白了嘉煜這句話的意思,心下除了佩服,還有更多的是感激。

依這個男人的聰明程度,一定已從她的話中品出她也有自己的心上人,她會爽快答應退婚,也多半是為了這個心上人。他絕口不提,是給她保全了臉面。如果她的父親知道女兒在與兩家有婚約的情況下,她的心裏還裝着別的男人,一定會大為光火。

這樣,鄧家主方才指責嘉煜的話就真的成了自打臉皮。

鄧馨蘭感激,在說服她父親的同時,也一定會想法子不讓兩家失和,那麼嘉煜這一趟就總算不是白來。

鄧馨蘭一雙明亮的眸子忽然黯淡了些,但又很快掩飾了過去。她笑笑:“我也得學着從商,來幫父親一把了。還望韓先生不吝賜教。”

心上人的事,鄧馨蘭也閉口不提。嘉煜自然也無意刨根問底。

“當然,因為我們是朋友。”

心事已了,嘉煜和欣怡便不再叨擾了。鄧家主借口看書,不喜歡被人打擾,其實是他有意避而不見,嘉煜也不點破,只是對鄧馨蘭點點頭。

鄧馨蘭送他們出了院門,嘉煜瞥了一眼院子裏的盆栽,忽然說:“鄧小姐,我家裏的蘭花不管怎麼照顧都養不好,下次我讓欣怡帶來,能否幫我看看?”

鄧馨蘭微微頷首:“當然可以。”

回程的路上,欣怡問他:“你是想讓我跟鄧小姐多學學?”

嘉煜嘴角上浮:“你越來越聰明了。”

“吸收了你這個人精,想不變聰明也難。”

嘉煜聽后笑出了聲,若不是專註開車,一定會在她的小臉蛋上啄一口。小鬼靈精,學會一語雙關了。

可是欣怡的眸色卻暗了下去:“可惜還不夠鄧小姐聰明,否則你也不會讓我去跟人家好好學學。”

“多學學終歸沒有壞處。”

“究竟是誰在亂傳鄧小姐‘比豬還難看’的?唉!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這話真是沒錯,人不能勿信謠言啊。”

嘉煜苦笑:“沒錯。”

欣怡忽然看着他,問:“你說……如果歐陽瑾瑜在知道鄧小姐的為人時,會後悔嗎?”

嘉煜擰眉:“為什麼提他?”

因為我本想問你,但又不敢問你。心裏明知你不會後悔,但還是會怕。

“你說他會不會後悔?”

嘉煜忽然靠邊停了車。

捧住她的臉,他說:“我不許你提他,更不許你想他,從今以後他就是空氣——不,比空氣還不是。”人不能沒有空氣,所以——“他什麼也不是!”

“我沒有想他,我討厭他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想他。”她聞見醋味了。

“我說了他什麼都不是,把他從你心裏的回收站徹底刪除。”

討厭的升級就是恨,恨一個人往往比愛一個人更強烈,也更容易進駐在心裏,所以,他不許。

“喂,你怎麼這麼霸道,我討厭人都不行?”

“不行。我就霸道,這輩子就霸道你一個,你不服?”

“不服。”

她馬上就被嘉煜堵住了嘴。

過了一會,車子才漸漸啟動。

“不後悔。”他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所以他才回答。

“為什麼?”

“因為我們在很大程度上是同一類人。”

所以他們絕對成不了情人,也許最初會因為欣賞對方的聰慧而相互吸引,但很難長久。誰也想保留自己隱秘的一點空間,誰都不想被人知根知底的。

文仲和韓信的下場就是個好例子,只因他們的王上嫌他們知道的太多了。

“喔。”欣怡似懂非懂,怕他又亂停車,就不再問。

車子又行駛了一陣,她又問:“你去哪找一盆快死的蘭花?”

嘉煜笑笑:“你還真把我問住了。可見我們這類人有時候說話也未必過腦子。”

我們這類人,他強調。

所以,欣怡,不要覺得你比鄧馨蘭差到哪裏去。

“你的朋友、熟人那裏沒有?”

“沒有。”

“一個都沒有?”

“沒有。”

他又嘆氣:“只因一個肯花時間花心思去培育花花草草的人,內心一定很寂寞。”

鄧馨蘭是很寂寞。

與她相處久了,欣怡不得不佩服起嘉煜的見解來。

欣怡第一次單獨去的時候,沒有帶上那盆快死的蘭花,鄧馨蘭彷彿知道似的,也沒去計較。

嘉煜說:“你就當做是朋友間的探望唄。”

有朋友來探望,總是很開心的,那代表你還沒有被人遺忘。

現在正值暑假,欣怡便有更多的時間來串串門,帶着她四處轉轉。因為欣怡發現這個女孩雖然見識深遠,但是去過的地方實在不多。

她們很快就變得無話不談。

而沒過多久,鄧馨蘭終於吐露了心聲,告訴欣怡一直藏在她心中的那個男孩子。

她說他們只在很小的時候在一個小公園見過幾次,現在那個小公園早已變成了商品房。

然後欣怡就見到了鄧馨蘭貼身的玉觀音。

羊脂白玉,溫潤細膩,狀如凝脂。她說,這玉本該有兩塊,當年她將其中一個贈予了那個男孩。

男子間贈玉是互頌友誼,而男女間贈玉,則是許下終身之意。

只是她現在已經不知道那個男孩子在哪裏,所以,她寂寞。

當嘉煜聽過欣怡的描述后,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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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死神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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