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誰也不會聊到,廉親王……哦不,新帝會對賈赦愛得如此深沉。就連當事人賈赦也完全不曾預料到,事實上他整個人都已經靈魂出竅了。
這是新帝繼位后的頭一道聖旨,自然意義格外的不同。因此,傳旨公公也並非慣常的那一位,而是之前跟了新帝數十年的萬公公。
萬公公當然不是真正的傳旨公公,他是新帝跟前的第一心腹,也是如今宮裏的太監總管。
能勞煩到這位,賈赦也是有真本事。或者應該這麼說,新帝對他的看重遠超於旁人的想像。只可惜,甭管意義再怎麼重大,賈赦依然絲毫不覺感動。
“任命賈赦為正一品殿閣大學士?”在萬公公宣讀完聖旨后,賈赦面無表情的問出了這個問題,見對方頷首示意他接旨時,賈赦卻忽的開懷大笑,“賈赦喲!賈赦……誰叫賈赦?哪個是賈赦?你們自個兒說罷,誰才是賈赦?”
“賈將軍您就別再垂死掙扎了。”萬公公笑得一臉狡詐,“您這樣有意義嗎?”
作為跟隨了新帝數十年的心腹手下,萬公公自然跟賈赦熟稔得很,也知曉他最不喜歡旁人稱呼官職了。不過不要緊,不稱呼官職也可以稱呼爵位,事實上原本廉親王府的人,皆是喚他為賈將軍的。當然,稱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趕緊讓賈赦接了聖旨。
真要是有那麼容易,新帝就不會讓萬公公特地跑一趟了。
“呵呵……萬公公,許久不見了,您還是這般的紅光滿面。”賈赦好似剛看到萬公公一般,笑着同他打了招呼,這才擺出一臉無辜的神情,道,“您來這兒是尋人罷?哦,對了,方才的聖旨我也聽到了,您是來尋一位名喚賈赦的人,是不是?好好,沒問題,我這就幫您去尋。你們誰叫賈赦?!”
最後一句話,是賈赦刻意提高了聲音,轉過身子向著後頭喊的。只是話音剛落,他就接收到了齊刷刷的一溜兒白眼。
#做人不能那麼無恥!#
可惜,賈赦就是這般無恥之人。雖說被迫收到了無數枚白眼,可他依然淡定自若。非但如此,他還特地走到了人群前頭,挨個兒的詢問起來:“你叫賈赦?不是?那就是你了,你一定是叫賈赦……”
萬公公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間的汗水,如今已是六月中旬,這天氣熱得喲,才這麼一會兒工夫,他額頭就已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來。也怪他先前把事情想得太過於容易了,想着不過是替主子傳道旨意,想來應該是很容易的,畢竟這年頭敢於抗旨不尊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更別提,今個兒這道聖旨說的是好事兒呢!
擱在旁人家裏,至少能賞給他千八百兩紅封的大好事兒。結果呢?紅封他就別奢望了,這檔口,他只求賈赦別再折騰他這把老骨頭了,頭一次出來傳旨就攤上這種事情,他容易嗎?
“賈將軍……”萬公公試圖說服賈赦別再垂死掙扎了,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賈赦急急的打斷了。
“萬公公,我方才問過了,我府上並沒有一個名喚賈赦之人。您看,您是不是走錯門了?”賈赦笑得一臉諂媚,搓着手心道,“要不您去別家瞅瞅?這滿京城的,姓賈的人可不少。”
“這滿京城姓賈的人確實不少,可像賈將軍您這樣的人,卻是這世上僅有的一個。”萬公公總算看明白了,賈赦這是打定了主意不願意接旨了,當下便嘆息着道,“既然您說您不是洒家要尋的人,那麼敢問一句,您貴姓?喚何名?”
本以為這麼一問,賈赦鐵定要漏了馬腳,可哪裏想到,賈赦卻一臉嘚瑟的揚了揚頭,顯擺般的道:“我?哼,本老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賈,單名一個‘敢’字!因為這世上沒有本老爺不敢的事情,故而人稱敢大老爺!”
萬公公:“…………”
憑良心說,這一次賈赦真沒說謊。早在三月初那會兒,他不是怒氣上頭,非要以身示範改名嗎?便是在那時,他就已然將自己的名諱改成了賈敢。這還不單單隻是改名,為了以表正式,他特地跑到隔壁東府,逼着賈敬開了祠堂改了族譜,甚至以所謂賞罰分明的由頭,逼着榮國府上下全改了稱呼。
所謂的賞罰分明是,叫對了有賞,叫錯了直接喚人牙子給發賣了。
還真別說,在這般嚴(hu)苛(nao)的情況下,硬生生的就在不到一個月之內,將府上所有人的稱呼都給擰了過來。畢竟,賈赦的威信已經建立,旁的不說,至少下人們是完全不敢硬杠他的。
有道是,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賈赦倒未必進不要命了,看他能要了你的命。
如今,三個月時間過去了,莫說榮國府的下人了,連賈母都已經敗退了。能怎樣?生出了這麼一個操蛋的兒子,她還能怎樣?真的想要看著兒子拖着全族人一起去死嗎?老話說的好,要麼忍要麼狠要麼滾。對於賈母來說,她只有唯一的一個選項……
忍着罷。
再看萬公公,已經是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了。好在他這幾十年來,也算是跟着新帝出生入死了,再加上他跟賈赦認識也有七八年了,雖然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可他還是咬牙熬過來了。
半響,萬公公才長出了一口氣,用近乎生無可戀的語氣向賈赦道:“賈將軍……您真是太能耐了。那麼敢問一句,您這位弟弟又是如何稱呼的?”
賈赦瞥了旁邊一眼,旋即用充滿驕傲的語氣道:“這位?我弟弟,賈敖!”頓了頓,他又道,“其實呀,我本來想讓他叫賈敗的,他不就是個敗家子嗎?可我家老太太沒啥學問,說甚麼也不同意。我就想着,不如叫賈敖罷,左右他這些年來,熬日子也蠻辛苦的。”
一旁,賈政捂着臉一副羞愧到沒臉見人的模樣。賈敖甚麼的,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整個府里,除卻賈赦之外,但凡有旁人膽敢喚他一聲敖二老爺,他就能豁出去跟對方拼了!當然,若是賈赦想叫,那就沒轍兒,這貨還真是啥事兒都幹得出來。
萬公公的目光在賈赦、賈政倆兄弟面上游移着,似乎在分辨哪個比較慘。不過旋即,他就回過神來了,哪個更慘?他最慘!好端端的來傳個聖旨,他怎麼就落到這個地步了呢?!
“賈將軍,洒家再問你一句,究竟接不接聖旨。”萬公公語帶沉重的道。
“不接!本老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榮國府賈敢,敢大老爺是也!您要是不相信,就出去順拐,隔壁寧國府就有家譜在,您仔細的愁一愁,看看我賈氏一族有沒有叫賈赦的。賈赦……哎喲,一聽這個名字就知曉那一定是個蠢貨!”
沒法聊了,天已經被聊死了。
不得已,萬公公捧着聖旨帶着人馬原路返還。不然還能怎樣?這要是削官罷職的聖旨,倒是反而好辦多了,甚至於抄家滅族也比這個容易。讓一個空有爵位沒有官職的一等將軍直接晉陞為正一品殿閣大學士……
怎麼就那麼難喲!!
眼見萬公公敗退了,賈赦別提有多嘚瑟了:“跟我敢大老爺斗!哈哈哈哈……”
然而好景不長,一個時辰后,萬公公又來了,且除了之前的那道聖旨外,還額外多帶了一道新的。也就是說,新帝繼位后的第一道、第二道聖旨全是下給榮國府的,準確的說,就是給賈赦這個蠢貨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特賜榮國府一等將軍賈!敢!改名為賈赦,欽此。”萬公公笑得一臉喜慶,就彷彿他老來得子一般,“哎喲誒,賈將軍?赦大老爺?嘖嘖,接旨嘍!”
賈赦一臉懵逼。
姜還是老的辣,這話真的是一點兒也沒錯。儘管新帝不過只比賈赦大了倆月,可若是牟足了勁兒跟賈赦硬杠的話,顯然賈赦還太嫩了。遠在宮中的新帝一臉的佞笑,嚇得來質問蠢兒子為啥不下旨誇誇他的太上皇一個沒忍住轉身就跑了。
——蠢兒子變成瘋兒子了,看來朕退位真的是很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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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府里,賈赦在被迫接下兩道聖旨之後,頂着自家蠢弟弟羨慕妒忌恨的目光,生無可戀的回到榮禧堂,直接趴在了炕上。
片刻后,那拉淑嫻帶着一溜兒小蘿蔔頭回了房裏,先是掀開帘子瞅了賈赦一眼,旋即思量了一下,讓璉哥兒帶着弟妹進去哄賈赦。
對此,璉哥兒是拒絕的:“我爹那麼能耐都鬥不過廉……聖上,我有啥用?”至少你有自知之明。
十二倒是很樂意進去勸上一勸,事實上他也的確進去了,只是才剛走到炕邊上,他就雙手插着腰,梗着脖子仰着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喲!”被賈赦一腳踹出去老遠。
接下來就輪到迎姐兒了,可憐的胖丫頭哪裏會哄人了?好在有十二的例子在前,起碼她沒有直接跑去一通大笑。想了想,迎姐兒索性將璟哥兒攔腰抱起,直接摁在了賈赦身上:“爹!”
賈赦快被壓得吐了,天知曉璟哥兒有多重。
“走走,你們都走!你們全都給老子滾蛋,有多遠滾多遠!”賈赦無比的憂傷,削官罷職怎麼就那麼難呢?他費勁了千辛萬苦,終於成功的脫離了官場,結果這才爽了三個月,一朝又被打回原形。
不對,比打回原形更慘的是,他居然還晉陞了!!
須臾之間,賈赦想起了多年前,他剛通過科舉入仕之初,長青帝對他的殷切期許。那話是怎麼說的?現在翰林院庶吉士的位置上待個三年磨礪一下,再往御史枱曆練三年,之後是去內閣當個侍讀學士,再來個內閣學士,直到最終成為正一品的殿閣大學士!
行了,太上皇您贏了,小的自愧不如。
“淑嫻!你說我怎麼那麼可憐呢!”眼見討人厭的小孩崽子們都跑了,賈赦這才攬住那拉淑嫻的腰,哭喪着臉訴起哭來,“對,太上皇對我有着殷切的期待,可我記得老太太不是也對二弟有殷切期望嗎?淑嫻,你還記不記得那事兒?”
還真記得。
那拉淑嫻仔細的回想了一番,點頭道:“那會兒該是我讓娘家父兄嫂子們介紹當代名儒給政二老爺……”
“是敖二老爺。”賈赦一臉悲傷的糾正道。
其實這麼看來,這貨悲傷的程度也很有限,要不然怎麼還會有閒情逸緻糾正這種小問題?那拉淑嫻抿了抿嘴,最終還是給賈赦留了點兒顏面,畢竟他已經夠慘了,真心沒必要再讓他更慘一些了。
“嗯,敖二老爺。”那拉淑嫻從善如流的改了口,“那會兒,老太太不是讓他先拜名師積攢資歷努力往上爬嗎?我記得老太太當時說的是,三五年內升為從四品,十年之內成為三品官兒,二十年內升到正二品,爭取在五十歲之前成為朝廷的一品大員。對了,還有一句話,就是將來要封侯拜相光宗耀祖。”
然而這並沒有甚麼用,賈母說的話,一句都沒有成為現實。
再看賈赦,這貨更悲傷了,連眼睛都紅了:“這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都是差不多的話,憑甚麼二弟就不用照着做,我就一定要按部就班的成了如今這副樣子?憑甚麼!!”
這個問題換做一般人,還真不會回答,因為很難回答。可那拉淑嫻卻想也不想的道:“因為給政……敖二老爺規劃人生的是老太太,可給老爺您規劃人生的卻是太上皇。老太太說話不算數,太上皇就算如今成了太上皇,他的兒子也能幫他完成心愿。”
說的太好了。賈赦一聽這話,眼淚止不住往下落。
他的人生,怎會如此的慘烈呢?活着真的還有希望嗎?
那拉淑嫻何等了解賈赦,見他這副樣子,是真的覺得生無可戀了,忙不迭的開口勸道:“其實也不盡然呢。老爺您想想……對了,新帝登基,肯定是要開恩科的。老爺您既然已經這般慘了,要不要拖別人下水?”
“你指的是誰?”賈赦忽的來了精神。
“譬如咱們家琮兒呢。”
“不,琮兒是我的心肝寶貝兒,我可捨不得他吃苦受罪,要是我二弟就算了。”賈赦想了想,猛地一拍巴掌,“淑嫻你說,要是我去求求聖上,讓他免了二弟私自改名之罪,讓二弟再去考一次,如何?”
儘管很想提醒賈赦,賈政的名字是他逼着改的,人家才不是私自改名。不過話到了嘴邊,那拉淑嫻臨時改口道:“這個主意真的很不錯,其實老爺您還可以這樣。敖二老爺曾經是國子監監生,可他畢竟之前犯了大錯,讓聖上免了他監生的名額,從鄉試開考,如何?”
“這個好!好極了!”賈赦登時樂了,可旋即又苦着臉道,“聖上會聽我的嗎?他那麼不好說話。”
不好說話?原來新帝在賈赦心目中竟然是個不好說話的人?那拉淑嫻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旁人暫且不論,至少在賈赦跟前,新帝一向都是很好說話的。
“老爺您可以試試看,萬一成了呢?再說了,您之前不是也說了,這世上沒有甚麼事兒是您不敢的嗎?”
“我的新名字喲!”一聽到這事兒賈赦又忍不住悲傷起來,他尋個新名字容易嗎?這可是他絞盡腦汁想出來的最符合自己氣質的好名字。要知道,想名字雖然不難,可他的名字必須是跟着族譜走的,也就是反文旁的字。可合適的字本來就少,加上同輩的人又用去了很多,餘下的字中,真心沒幾個適合的。等他好不容易尋到了,也逼着周圍的人認同了,結果……
不管了,自己已經倒霉了,說甚麼也要拖着旁人一道兒下水。
“對了老爺,您也可以試着將王家那哥兒一併去參加。左右閑着也是閑着,都去唄,就算沒考上,人生也需要經歷一些不同的事兒。”那拉淑嫻再度開口勸道。
這裏的王家哥兒,指的當然不是王子勝,而是王熙鳳的長兄王仁。說真的,那小子的學問還不如賈政呢,不過就像那拉淑嫻所說的那般,閑着也是閑着,去考一次又如何?像珠哥兒和璉哥兒,誰也沒想過他們能一次就考中了。
賈赦很快就接受了那拉淑嫻的建議,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悲傷的事情要辦。
那就是,去隔壁東府改名。
等將費心想出來的好名字改回了原本的名字后,賈赦急匆匆的入了宮,名義上是為了謝恩,實質上卻是為了給新帝和賈政添堵。可惜的是,這些年下來,新帝對於賈赦的容忍度提升了不止一籌,以至於這個所謂的添堵,完全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新帝直言:“想考就考罷,奪不奪國子監監生的名額有甚麼區別嗎?罷了,你想奪就奪。另外,讓賈政恢複本命。”
這要是賈政取一個正常的名字,新帝覺得忍就忍了罷。可賈敖……熬你個頭啊!一聽就讓他想起賈赦干出的諸多蠢事兒,腦仁瞬間就疼了。得了得了,全部都給朕把名字改回來!
“不成不成,這個絕對不成。”賈赦想都沒想就斷然拒絕,“奪不奪監生名額倒是無妨,可要是他將名字改回去了,我侄兒怎麼辦?”
“朕就是要同你說這事兒,你以為你這麼做,那孩子真能好受?別鬧騰了,回頭朕也點他為翰林,讓他這輩子都老實待翰林院去。翰林院不涉政,活兒也輕省,他不是身子骨不好嗎?就往那待着,這翰林院最高的掌院學士是從二品,他若有本事,也不會耽擱前程。”
自打繼位以後,新帝就放飛了自己,最明顯的一點就是,他的話嘮本質開始顯現了。
“還有,你們家的人不是都愛往翰林院去嗎?現任的掌院學士潘鼎跟你家老泰山關係不錯罷?還有你那堂侄兒賈珍,朕先前查看了一下,他也能耐,居然坐到了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講學士,真挺不賴的。”
“他能耐?分明就是我能耐!我直接從一介白丁蹦躂到了當朝一品大員!”賈赦一仰頭,滿臉的驕傲自得。
新帝直接橫了他一眼:“呵呵,那是朕能耐!”
一句話,賈赦就蔫吧了:“反正就這樣罷,聖上您說的也對,我家人都往翰林院去了。我家璉兒也在呢,對了,等將來我家琮兒考科舉時,麻煩聖上您也得點個翰林。”
甚麼叫做厚顏無恥?
這就是!
幸而新帝已經太了解這貨了,直接沒跟他計較,便道:“朕給你三天時間,將要辦的一切都料理好。三天後,入朝為官!”
賈赦瞬間哭倒在地,原來他只有三天的小命了嗎?更可怕的是,以往他祖父、他父親收拾他時,他還可以跑。可如今卻是真正的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得了,那就從了罷!
三天時間裏,賈赦還真就將一切料理好了。其實也沒多少事兒,幫賈政把名字改回來,去國子監將賈政的名字從監生名單里劃去,再將珠哥兒安排進翰林院,並且領着珠哥兒和璉哥兒去拜訪翰林院的掌院學士潘鼎,以及順道讓這倆小子認了認珍哥兒的門。
到底是親戚不是?就算珍哥兒先前做錯了事情,又被除了名,可大不了就從親戚變成故交好了,犯不着完全形同陌路。
珠哥兒、璉哥兒以往也曾同珍哥兒當過同窗,如今又成了同僚,自是願意來往的。至於珍哥兒……普天之下誰不知曉,賈赦乃是朝堂第一寵臣,別廢話,趕緊抱大腿罷!
對了,所有事情裏頭,唯一有點兒麻煩的就是給賈政把名字改回來了。賈赦倒是讓人支會了寧國府,可惜回頭賈敬就派人來回話,不幹!!
賈敬:……隔壁家的蠢貨真心神煩啊!一會兒要改名,一會兒又要改回去,居然還是一個一個來的。你以為開祠堂改名很容易啊?滾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