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權衡之計
這伙綁匪是被梁文超接走的。
當綁架計劃正在醞釀的時候,梁文超曾被胡雍來請去了嘉陵市。
“聽說林柬波寫了一份材料,是專檢舉你的,你不想想辦法?”在餐桌上,胡雍來一邊敬酒,一邊把主題點了出來。
梁聽后,頓時臉色大變,顫抖的杯中酒灑滿了豐盛的山珍海味。
“材料呢?”
“在蘇泰生兒子那裏。”
“怎麼到他手裏?”
“蘇泰生被‘雙規’前交給他兒子保管的。”
“材料中有我,可能也有你們吧?”
胡雍來沒有馬上吱聲,相視對坐一會後又問:“你們準備怎麼辦?”
“還沒有個完整的辦法?”底氣不足的梁文超有些束手無策。
“啥子辦法,說出來聽聽?”胡雍來有意誘導。
“奪!偷!搶!”聲嘶力竭的梁文超已失去了理智。
“那也比束手待斃強!”胡雍來乘機加油打氣。
兩個臭味相投的警察敗類,很快制定了綁架計劃。
實施計劃的人選定在萬紅身上。
“讓他實施有兩個好處,一可不用我們出面,二可拴住何書記和任局長。”梁文超笑着自信地解釋着他那自認為是上上策的點子。
“不過,如果脫不了身就麻煩了。”胡雍來及時提醒。
“到時我設法接他們出來。”梁文超滿懷信心。
那天,萬紅衝出警察視線,按約定來到200號樁大轉彎,將方向定好,突然跳下車,越過中間花帶,鑽進梁文超等候在那裏的警車上,逆着警察追蹤方向開回了嘉陵市。那輛捷達車按固定的方向,撞斷護欄杆,沖向懸崖……
事物都有二重性。誰也不會想到,綁架事件卻給了省公安廳工作組一個查明案情的難得機遇,不僅順利地從那輛車上拿到了蘇泰生留下來的那份原始資料。還通過提審兩名綁匪初步掌握了案情的來龍去脈。經聽取先前去廣南市摸情況的老張情況介紹,胡濤心裏有底了,決意到廣南市走走,通過實地的調查,解開心中這段時間慢慢聚集起來的幾個難解的謎團。
李元銳是胡濤在警校時期的班主任,去外地剛回來,特意約他儘快來廣南市一聚。師生見面,無話不談。他向他說,最近市局刑警支隊偵破了一起殺人案,死者是羅成志,元兇竟是林元,雇兇殺人。偵破此案的關鍵人物不是別人,正是蘇泰生支持的那個保安江順利。他千里跟蹤毒販達半年之久,發現了許多有價值的情況。但是,還是被羅成志發現了,把他殺害在達中縣的電站攔河壩水庫里。可是,他在被害之前曾向公安機關報告過林元和羅成志的下落。根據他提供的材料,廣南警方才發現了線索。有這樣的基本群眾支持,還有什麼大案要案偵破不了的!
胡濤問:“林元雇兇殺羅成志的原因查清楚了嗎?”
李元銳解釋,“這正是我們疑惑的地方。據本局刑警支隊分析,可能是販毒集團內部的利益分爭。”他見胡濤沒有再問下去,陰着臉繼續說:“在偵辦這起殺人案件中,我們也懲治了--公安內部一名腐敗分子。”
胡濤忙問:“誰?”
李元銳說:“達中縣公安局刑警大隊長邢雄。此人在主持刑警隊工作期間,被羅成志重金收買,充當其‘保護傘’。他在羅成志問題上,壓案不報,壓案不辦;在已知羅成志是網上逃犯之後,還仍然執迷不悟,堅持其錯誤,為其通風報信;在嘉陵市公安局來人尋找江順利時,他借酒裝蒜,拖延時間,致使當日殺害;當嘉陵警方來達中縣抓捕羅成志時,他竟為其提供潛逃條件。林元雇凶把羅成志殺了,這些問題也隨之被揭露,加之他們內部的狗咬狗,這些證據很快就被紀委和檢察院收集到了,現案件已移交起訴。”
胡濤又問:“把林元抓到了嘛?”
李元銳嘆息了一聲:“這是只老狐狸,沒有露面,但所雇兇手已抓到。”
胡濤聽完后沉默了許久。看得出,他已被江順利的事迹所感動:“多好的同志啊!”他起身為自己茶杯里添了點水,把話題轉到了公安機關隊伍管理上,“我們這次來,就是為公安隊伍而來的。先說說梁文超其人吧。”
李元銳臉部的表情瞬間出現了少有的“春天”,站起來大大地喝了口杯中白開水:“我明白了!此人可能陷得更深。”
胡濤不解地問:“你們沒有查過?”
李元銳說:“何至查呢,職都停過!可是,他把市委有些領導搬出來說情,我們能怎麼樣,只好先恢復了他的職務再說。”
“權衡之計!”
“對,這個時候還沒有到收網的關節,讓他再狂妄幾天吧!”
飯後,李元銳特意將胡濤等人安排在不太起眼的宏虹賓館住下。他對他們說:“我已到退休年齡,有些事情看到了,但力不從心啊。你既然來了,多住些日子,可以了解到更多情況。”
“怎麼入手?”
“就從這所賓館開始。”
不出李局長所料,第二天就“好戲連台”了。
那天下午,胡濤從外邊回來,看見賓館大廳坐着一位眼熟的時髦女士,有些好奇,走近座位,也要了一杯清茶,幾句省腔,那女人就按捺不住一時的寂寞,主動與他搭起話來。
“看來——,大哥是生意圈的人了,不知做什麼行的?”
“什麼賺錢多就做什麼。”
“有意思。‘白粉’最賺錢,你敢做嗎?”
“那可是要殺頭的買賣。”
“風險大,賺得大嘛。”
“這個玩意還是少來。”
那女人望着胡濤格格的笑了一陣,隨即跟着剛進賓館的男人走進了電梯。
這個情況讓剛下車的李元銳看了個究竟,他輕輕靠近胡濤:“這就是梁文超。”
胡濤詫訝,他怎麼能與這類女人往來!“你來時,他看見沒有?”
李元銳說:“應該沒有。”
胡濤又問:“那個女人是誰,你認識?”
李元銳搖搖頭。
胡濤說:“憑我感覺,那個女人不是正路人,一定與毒品有關。我們給他來個將計就計?”
李元銳說:“可以,不過,你要注意安全,出了問題,我沒法向呂育交待。”
直到天黑人靜,胡濤才恍然大悟:“這不是林柬波案卷中的張麗麗嗎?”
這女人正是林柬波的老婆張麗麗。自與肖自清分道揚鑣后,張麗麗就獨佔鰲頭,利用他與梁文超正在“熱戀”的特殊關係很快控制了廣南等地的地下毒品生意。現在她已心安理得的與梁文超同居於這座賓館裏了。最近,她剛從邊境弄回來一批毒品,急待出手。聽梁文超說,毒販蔣奇當前毒品吞吐量很大。
其實梁文超在一個星期以前就抓獲了蔣奇。這個赫赫有名的黑道家族,立即動員手下所有的鷹犬,順藤摸瓜,摸到了代演初與梁的親密關係,通過他疏通了梁文超的關節,放出了大毒販蔣奇。
出了看守所的蔣奇,非常感激梁文超的手下留情,特在全市有名的一家餐館單獨宴請了他。
“你的貨是從那裏進的?”
“我在看守所已交待了。”
“那是糊弄我們公安局的。你交出的‘上家’我調查過,都是些小打小鬧的傢伙,根本應付不了你的吞吐量。”
蔣奇被逼的低下了頭。
“我倒有一個朋友,她可能對你有些用處。”一個電話,張麗麗走了進來。
蔣奇一見,驚得獃獃地愣在了餐桌上。
“是你啊!”
“是我,”張麗麗說。
“你不是走了嗎?”
“我又回來了。你別來無恙?”
“別提了,要不是梁哥,我這次可要把牢底坐穿啦。”
“你是在肖自清那裏進‘貨’吧?”
蔣奇又是埋頭不語。
張麗麗乘機說:“我朋友‘貨’比肖自清好,比他便宜,也比他方便、安全,你如果要,我可以幫忙。”
低頭吃小面的梁文超裝模作樣:“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張麗麗“咯咯”一笑:“讓你聽明白了我們就沒有生意了。”
看着這一對裝腔作勢的“狼”和“狽”,蔣奇不禁好笑。
又是一個星期天,蔣奇派去與肖自清聯絡的人又被梁文超抓了個正着。為此,蔣奇又打電話約梁文超出來面談,可是,被他以種種借口拒絕了。無奈之下,只好求到張麗麗的石榴裙下。
張麗麗不以為然:“梁大隊對你們的人可照顧啦,你就不用着急了吧。”
“我那裏在急他們,我是在等‘貨’啊!否則,那些下線客戶會跳槽的啊!”蔣奇像熱鍋上的螞蟻,本來口吃的他說話更加吃力。
“不要緊,我可以為你解這燃眉之急。”
“那好,先能給多少?”
“你要多少?”
“3公斤!”
“‘3’,好數字,靠上啦?好,一天後交‘貨’!”
今天正是他們約定交易的日子,地點就是這座賓館。
大廳里,胡濤靜靜地觀察着出出進進的人群,從他們的衣着、動作上分析其人的職業。突然,從外邊闖進來幾個人,分成三批登上樓梯,其中兩人鬼鬼祟祟地守在樓下來回走動。
十分鐘后,樓上的人下來,與遊盪在賓館大門口的梁文超碰了個滿懷,嚇得他們連連倒退。梁文超卻態度平靜,顯得無所謂,對走下來的人點了點頭:“老蔣,你走好。”說完,拂手而去。
這一切都被隱蔽的胡濤注意到了,他讓隨行的老張和小吳立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