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
回到家,沒有外人在,白母盤問白玉嫻對餘慶國的觀感如何。
白玉嫻把白母給她的幾顆糖塊塞給聽說家裏有糖塊吃就氣喘吁吁從外面飛奔而來的白玉民,打發他出去找小夥伴玩耍,雲淡風輕地回答白母道:“頭一回見,感覺說話還不錯,挺實在,至於別的以後了解了才知道人好不好、脾氣合不合。”
白玉嫻如實道出自己的想法,並沒有害羞之色。
餘慶國表現得還不錯,首先記得孝順老人就不太可能是個壞人,品行已可窺見一點了,至於為人處世怎麼樣就要看以後的相處了。
“看來你也是滿意的了?你要是同意處處,一會兒我就跟你大娘說聲,明兒個她好去余家回話,我看他們對你都很滿意。慶國在你大娘娘家人的眼皮底下長大,不妖冶不懶惰,人品信得過。今兒我看他媽和他姐姐都挺和氣,面相正,眼神清,又會說話又會來事兒,攤上好婆婆和好大姑子可不容易。”白母一邊說,一邊把剩下的糖塊鎖進柜子裏。
糖塊金貴着呢,沒票光有錢根本買不到,他們家過年都弄不到半斤糖塊,今天散出那一斤可把她心疼壞了,幸虧其中有半斤都進自己兒媳婦、孫子和侄媳婦、侄孫的嘴裏了。
白玉嫻看着母親的舉動,既有點好笑,又覺得心疼,她太明白這個時代物資的短缺了。
從本心而言,她願意和餘慶國相處下去,已經把餘慶國當作是考察中的結婚對象了,倒也用不着扭捏,於是就對母親點了點頭。白母怕現在就去未免有些不矜持,像是急着嫁女兒似的,臨時改成晚上去白大伯家。
白玉嫻聽了白母的說法,不禁莞爾。
“笑什麼?我這都是為了誰呀!”白母橫了女兒一眼,目光忽然一凝,上下打量片刻,皺眉道:“玉嫻,你是不是白了點兒?我說怎麼有點不一樣了。”
“前些日子下了好幾天的雨,我天天在家裏不出門,自然就捂白了。”這是白玉嫻的實話,補水保濕並沒有美白效用,主要還是原身的膚質好,不風吹日晒的話很快就會變白,不過膚色還是沒有恢復到鼎盛狀態,需要再接再厲。
白母非常同意她的說法,笑道:“我女兒生下來就比別人白,一白遮百丑,別說我女兒從小就長得比別人俊了。這般模樣,城裏姑娘都比不上。”
白玉嫻聽得很不好意思,“媽,哪有你這樣自賣自誇的。”
“實話實說,可不是自誇。”白母嘿嘿一笑,看了看天色,準備去做晚飯,“我今天高興,把前兒你爹逮的那條大鯉魚殺了,咱們晚上燉着吃,貼一圈玉米面的餅子。”
前幾日水庫開閘,水泄而下,洶湧得很,白父有經驗,搶先在河流的上游下網,逮了大大小小不少魚,鯉魚、鯽魚、草魚、白水餐子,多數是小魚,大魚極少,送給白奶奶家和兄弟家一些,剩下的只有一條大鯉魚和不少指頭長短的白水餐子、半個巴掌大的小鯽魚,活着的養在自己家的洋灰缸里,當天死了的則在晚上燉了吃,鍋里貼一圈玉米面的貼餅子,畢竟是葷菜,哪怕少油少鹽,對於長年累月吃不到葷的人來講能香死。
白玉嫻聽了,趕緊過來幫忙,殺魚她不在行,和面、燒火、炒菜卻很利索,母女齊心協力,很快整治出一頓香噴噴的晚餐。這很不容易,各家各戶缺衣少糧,夜晚不幹活,白家的晚飯向來都是稀粥配鹹菜或者蔬菜湯,從來沒這麼豐盛過。
鍋熱倒油的時候,趁着母親在廚房外面沒注意,白玉嫻在一小勺豬油的基礎上偷偷往裏倒了一點花生油,油多了,做出來的菜果然香得很。
她用的是純正花生油,沒有任何添加劑。
稱不上是有機食物,因為農村的莊稼或多或少都施了化肥,打了農藥,但是花生在榨油的時候沒有添加任何東西,所以遠比市場上賣的要好吃,色拉油壓根就沒法和它比。要知道就是油坊里賣的油都會在榨油時添加進一些爛豆子爛花生,別說市場上的了,讓人很不放心。
白玉嫻買的糧食也一樣不是純正的有機食物,土壤需要養,養三四年,在這三四年裏不撒化肥不打農藥,然後種出來的莊稼靠人工除草除蟲直到收成才算是有機食物。
她買的糧食是農村人單獨種來留給自己吃的,現在就算是農村人很多也都知道市場上食物的不安全了,於是自己吃的糧食和蔬菜不撒化肥不打農藥,就是收成很低,很難大批量地種植,但是土壤在種上一季莊稼時撒過化肥打過農藥,即使這一次沒有用化肥農藥,收上來的糧食和蔬菜也一樣不是有機食物,就是比市場上的食物來得放心一些。
這樣的小麥和稻穀在磨粉和脫粒時,麵粉里沒有增白劑,大米沒有磨去稻殼下面營養價值較高的那一層內保護皮層,以至於比市場上賣的麵粉和大米有天然香味。
其實,就算是用過化肥農藥種出來的小麥,磨出來的麵粉蒸饅頭也要比市場上賣的更有天然清香,更加好吃,更加讓人放心,這樣的饅頭有些黑,有些黃,賣相不好看,絕不是市場上雪一樣的顏色,兩種饅頭擺出來,大多數人選擇后一種,無他,賣相太重要了。
白玉嫻為了吃得放心,對此很有研究。
加了花生油炒出來的菜白母竟然沒察覺到異常,給公婆送去一份后回來吃飯,聽小兒子一個勁地說好吃,她認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今晚的飯菜吃起來格外香甜。
白玉嫻都有點無語了,不過她知道這樣的機會不多,平時炒菜就滴那麼幾滴油,很多時候不用油,讓她怎麼偷偷放?放的話不被發現才怪,她可不想冒險。飯後聽見白母和白父說起余家事,她臉上一熱,急忙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白玉民跟着進來,垂涎欲滴地道:“姐,今天的糖塊還有嗎?我想吃。”他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糖塊,甜甜的,比白糖水還甜。
其實除了最貴的奶糖外,其他的都是普通糖塊,白玉民不是沒吃過,白家逢年過節的時候也能買到幾塊給孩子甜甜嘴兒,是因為白玉民年紀小沒記憶,或者記憶早就隨着時光消逝了,所以認為自己今天是頭一次吃。
“今天的沒有了,如果你乖乖的,姐姐明天給你兩顆奶糖。”白玉嫻覺得自己可以假裝沒有把母親給自己的全部糖塊給弟弟,明天從空間裏拿出幾顆牛奶糖,剝去糖紙后給弟弟吃。
聽到今天吃不到糖塊,白玉民一臉失望,“姐,我明天不吃,你今天就給我吧。”
白玉民拽着姐姐的衣襟撒嬌,白玉嫻始終不為所動,揉揉他黑紅黑紅的臉蛋,“乖乖去洗澡睡覺,明早起來就有糖吃了,晚上吃糖牙齒會爛掉,不爛掉的話也會很疼。”她發現白家竟然沒人使用牙刷牙膏,既是買不起,也是買不到,更捨不得用鹽刷牙,頂多折一根柳條蹭蹭牙齒漱漱口,自己都是偷偷用空間裏的洗漱用具,這樣的情況下晚上怎麼敢給白玉民吃糖?
白玉民求不到糖塊,怏怏不樂地跑了出去。
外面白母已經和白父說完了,白父表示余家不錯,可以結親,剛說完,白大娘就過來詢問,原來她等不及白母過去了。
“啊?大嫂問我是什麼想法,我沒有想法,我正要跟大嫂說呢,玉嫻覺得慶國那孩子很好,願意處處看。”白母忙不迭地回復白大娘。
白大娘確定侄女的心意,次日一早就去余家回話,生怕他們久等。
余母今天沒出工,就是為了等白大娘,聽她說白家沒有意見,讓倆孩子處處,頓時笑開了花。昨天回來后,餘慶國已經把聊天時白玉嫻說的那句百善孝為先告訴了他們,說實話,余母心裏熨帖得很,她嫁進余家,攤上了一個好婆婆,做了一輩子好兒媳,將來只有大兒子在跟前,自然也盼着自己的兒媳婦孝順公婆,不生是非。
“大姐,真是謝謝你了,大熱天的跑這麼遠送來好消息。”余母趕緊倒了一碗白糖水給白大娘,這白糖是她那個在城裏百貨商店當售貨員的大女兒孝敬的。
甜滋滋的糖水入了喉,白大娘一顆心都跟着甜了起來,笑眯眯地道:“這麼客氣幹啥?玉嫻是我婆家侄女,難道慶國不是我娘家侄子?我看着他們長大,盼着他們好,心甘情願跑這一趟。慶國怎麼說?雖然昨天給了糖,但我還得多嘴問一句。”
余母急忙道:“相中了,相中了,慶國要是沒相中昨天就不會親自開口把糖拿出來了,反倒是他一夜沒睡好,早上一個勁地打呵欠,我問他是怎麼了,他說怕玉嫻家不同意這門親事,又怕玉嫻收下糖塊是為了保全我們的面子。要不是他自己想多賺點工分好養家餬口,這會子肯定在家等大姐!玉嫻那孩子我看着好,慶國也喜歡得很,大姐看什麼時候挑個日子,讓慶國帶她去城裏逛逛,買東西的錢和票我早早就準備好了。”
“去城裏逛逛?該的,該的,只有這時候才能相處一下,相互了解一下。”白大娘想了想,道:“時間太早了不好,太晚了也不好,回頭我問問玉嫻的意見,如果她同意,就讓兩個孩子自己挑時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