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莫朗到公司的時候，江芷桃正低頭忙碌着，他故意在她身旁停頓了很久，沒想到她只是態度冷漠地叫了聲：「協理。」然後就埋頭工作了。

她是有多忙，莫朗心中悶哼一句，這是兩人發生了親密關係后，她對待他的態度嗎。

他一向討厭女人的死纏爛打，而她此時的識大體自己應該很滿意才對，可面對她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態度，莫朗發覺自己的心情很不爽。

莫朗敲了敲她的桌面，「給我送杯花茶進來。」

「是。」她淡聲響應，只是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后，她聽見自己嘆了口氣。

沒多久，江芷桃為他泡了一杯葛花茶，聽說葛花有解酒的功效，希望對他有幫助。

可莫朗的心思不在花茶上，他只是藉機讓她進來談談昨晚的事情，所以一見她的身影，他就冷颼颼地問：「為什麼不等我一起上班？」

江芷桃一驚，原來他對昨晚的事情不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她不知是該喜還是憂，但事已至今，她覺得否認只會讓事情更複雜化，只好解釋道：「我要回家換衣服。」

「你可以叫我送你回去。」

「那會讓人說閑話的。」江芷桃不敢讓他知道自己是抱着一種逃避的心態離開的，只是沒想到他最後還是知道了，他心裏怎麼想，會覺得是她故意勾引了他嗎？

沒想到莫朗冷哼一聲：「怕人家說閑話的話，你早上該聰明地不要從正門出去，現在我店裏的員工都知道你昨晚在我那裏過夜了。」

「什麼！」江芷桃嚇了一跳，她早上出門的時候確實遇見他的員工了，可她那時候心急地只想快點趕在他醒來之前離開，哪裏還會想着什麼前門、後門的。

「既然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們的關係，如果我不做點什麼的話，他們會將我當成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所以他是什麼意思，為她負責嗎，可他負責任的意思是怎樣，給她一筆錢嗎，畢竟那是有錢人慣用的處理手段。

江芷桃承認自己喜歡錢，但為了錢出賣身體的事情打死她都不會去做，怕他說出難聽的話來，江芷桃只好先說出自己的想法，「協理，昨晚的事你不必有負擔，那是我們一時衝動才會發生的錯誤，我也要負一部分責任，但我已經是成年人了，知道怎麼樣處理這種狀況。」

處理這種狀況，莫朗發現自己的胸腔因她的話燃起了一團火，他隱忍不發，想聽聽她怎麼說，「怎麼處理？」

「我已經吃了事後葯，不會為我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就是她的處理方法嗎，莫朗快被她氣死了，如果自己不是知道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他也許真的會以為她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因為她的態度太冷靜了，快要不像他所認識的她。

而且該死的，她說昨晚只是一時衝動的錯誤，枉他以為她心裏也是對自己有好感才會和自己發生關係的，原來只是一時衝動，想到自己剛才居然還想着對她負責任，莫朗頓時覺得自己蠢斃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過？」

「嗯，相信協理也是這麼想的吧。」話出口的瞬間，江芷桃知道自己是渴望從他口中聽見否認的答案的。

然而莫朗接下來的話像是一把利劍殘忍刺向她，血肉模糊。

「當然，這是我最初的本意，很高興我們達成共識。」這不是莫朗心裏的想法，可江芷桃的話讓他的男性自尊心受到了打擊，所以他直覺說出這麼無情的話。

可當他觸及江芷桃陡然刷白的小臉時，心頭倏地萌生出一絲後悔的感覺，但他高傲的自尊不容許他收回，所以一直到她從自己辦公室離開，莫朗都沒有作出解釋。

兩天後，董事會那邊公佈了新的人事變動令，將由莫朗出任總經理一職，公司上下又是一陣嘩然，畢竟宴會的時候董事長才公開了莫朗的身分，現在又將他提拔到總經理的位子，這無疑是奠基了他這個繼子的地位，尤其是女職員們議論紛紛，一整天的話題都圍繞在莫朗這個鑲金的黃金單身漢身上。

唯獨江芷桃的心情很複雜，她開心的是他不在自己身邊，也許她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可她不開心的是他這一離開，兩人本就遙遠的距離更加遙不可及了，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忘記她，連同他們之間相處的那些片段也一併忘記了。

這個可能性讓她呼吸一滯，心沒來由地疼痛起來，怎麼回事，這不是註定的事情嗎，她為什麼會心痛。

莫朗從董事長辦公室下來，看見的就是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也許她心裏並不希望自己離開。抱着這樣的想法，莫朗讓她進辦公室替自己收拾東西，期間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有沒什麼話想對我說的？」

正在整理着他抽屜的江芷桃一怔，旋即搖了搖頭，淡淡道：「只是不知道協理會不會撤掉我現在這個職位？」

莫朗很失望，以為她至少會說一些捨不得他之類的話，沒想到她關心的只是她自己，也對，她有多愛財他又不是不知道，可這樣的她居然沒有趁機捉住他這條大魚，他發覺自己真是猜不透她心裏在想什麼。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莫朗故意不在她面前作出承諾，其實她不知道的是，早在他收到變動令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交代了不能撤掉她這個職位，而且還命令以後她的上司只能是女的，不過他覺得沒必要讓江芷桃知道這些。

莫朗已經調走兩個多月了，協理的位子一直沒有頂替的人，但江芷桃還是堅持每天都要抽時間進辦公室擦擦桌子、弄弄整潔什麼的，因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保存一些自己和莫朗相處的回憶，當時也許並不是那麼愉快，但此刻回想起來，也許她就是在不知不覺中對他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

就連他離開后，她都在默默關心着他的事情，知道他上任后經常忙於出差，知道他剛剛談了一筆上億的大合約，還知道他新來的秘書很漂亮，江芷桃唇邊溢出一記苦笑，看，這就是她和他的距離，因為關於他的事情她還是從職員們的閑聊中才可以知道的。

此時，總經理辦公室。

「媽，拜託你適可而止，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的心不在黎氏，你休想用它來綁住我。」這是莫朗的聲音，夾雜着幾許不滿，冒火的雙目瞪着坐在他對面的貴婦人，那是他的媽媽莫錦蘭。

「阿朗，你怎麼可以這樣跟我說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莫錦蘭委屈極了，這個大兒子生來就像匹狼，她如果不多費點心思的話估計他永遠都不收心。

莫朗也意識到自己語氣的強硬，他輕嘆口氣，語氣低了幾分，「媽，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要黎氏的一分一毫。」

「你這是什麼話，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而是這也是你黎叔叔的決定。」莫錦蘭不知道這個兒子在堅持什麼，就算他不是她現任的老公親生的，但老公可是視他如已出，而且一向欣賞他的商業頭腦和處事手段，不用她開口就表明了未來的財產是由兩個兒子平分的，問題是，莫朗對這件事絲毫不贊同，「還是說，你心裏一直不認可黎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