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生共死
今日各大媒體新聞頭條——《如果再見不能紅着眼》。
於白城而言不知是否算是萬幸,報道並非強調他為難新人,而是順着一個更加具有爆料性的方向發展,暗指白城出名后拋棄往昔戀人。
“這麼說我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電話那頭穿來文件紙的聲音,不難想像整理它們的人正在熬夜工作。
溥陽沉在右下方簽上名字,“最多兩天,事情就會平息。”
寧斐翹着二郎腿悠閑地卧在躺椅上讀報,倒是便宜了白城,顧慮到過些天他要走t台,溥陽沉自然會出手擺平這件事。
“工作愉快。”說完寧斐主動掛了電話。
溥陽沉盯着手機望了幾秒,又看了看鐘,凌晨一點,這個時間段工作愉快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和約定的時間一分不差,杜康的車在三日後準時在樓下等着,如寧斐所願,他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車子駛上平坦的大道,兩側綠樹成蔭,精神病院多建在綠化覆蓋面積高,比較清靜的地方,白日裏這能使人身心愉快,但是在這樣的夜晚,離得越近,開車的老司機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杜康應該剛從宴會上出來,他的身上還帶着淡淡的酒味,三件套穿的一絲不苟,“要是遇到危險,你先跑就是。”
“這點不用你說。”
杜康挑眉,“你倒是誠實。”
寧斐,“一向如此。”
黑色的轎車停在車坪上,杜康讓老司機等着,自己和寧斐進去。
“你不帶保鏢?”
杜康笑道,“要是想查清楚這裏發生什麼事,安全的方法不下十幾種,最次也不過是白天派人逐個房間探查,可惜比起那些方法,我更享受這種。”
寧斐,“有些人追求死亡的腳步從未停止。”
太富有了,又自恃甚高,非要把自己往死里作。
杜康,“有人陪着共赴黃泉也不錯。”
“你註定要失望。”保安核查完身份放行,他走了進去。
這句話成立的前提得他是個人。
值班的護士趴在電腦旁小憩,除此之外,只剩下死寂陪襯這黑夜。
“去108病房。”
寧斐,“為什麼不是514?”
杜康,“只有電視劇里才會常用這個數字。”
寧斐,“你瞧不起電視劇?”
“我欣賞它的誇張手法。”
108病房現在一個人也沒有住,打開門就看見兩張白色的病床,角柜上擺着一個熱水瓶,窗帘柔順的搭在兩邊。
“住這個病房的兩個病人無故消失。”
寧斐,“報警就好。”
杜康,“警察調過監控錄像,什麼也沒有發現,就好像兩個人憑空消失一般。”
寧斐,“新聞上沒報道。”
他的頻道沒有接收過這樣的消息。
杜康,“為了安撫人心才沒有聲張。”說著,圍着房間細細查看,他觀察的角度很刁鑽,都是平日裏不容易發現的角落,不過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寧斐,“電視上不是這樣演的。”
杜康只是敷衍的嗯了聲。
‘哐當’一聲,杜康回過頭,只見寧斐把門關上,然後鎖起來。
寧斐,“劇情應該是這樣發展,門被鎖了,然後我們出不去了。”
像是響應他的話語,原本乖巧垂在兩邊的窗帘忽然左右劇烈的搖晃。
寧斐,“……我們還是跑吧。”
“是對流。”杜康看了下窗帘晃動的幅度,低低說了句‘有意思’,手指輕輕在牆壁上敲了敲,然後回頭問道:“設想一下,如果你是設計這個密室的人,會把開關藏匿在哪裏?”
寧斐,“門外。”
“人類的想像能力還沒有到達真正的天馬行空。”杜康,獨自在屋內擺弄起掛件,可惜一無所獲。
突然,隨着一聲響動,地面憑空出現一個洞口,有一條長長的石階順勢而下,杜康很清楚自己剛才沒有找到開關,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抬頭看去,寧斐不知何時站在門外,手指還停留在門牌號中間的數字‘0’上,“這是個按鈕。”他如是道。
被打臉的杜康:……
藉著手電筒的光,兩人一前一後下去,寧斐強調道:“雖然我解開了開關的位置,但我真的是個人。”
杜康,“重點在哪裏?”
再解釋下去就有欲蓋彌彰的味道,“你只要記住我人類的身份就對了。”之後寧斐選擇閉口不言。
石階的盡頭竟是一片金燦燦的花海。
原本安穩走着的寧斐瞳孔驟縮,臉色慘白。
這是杜康第一次在寧斐臉上看到驚恐的神情,不,不單單是驚恐,還有焦慮。
“這花有問題?”他問。
莫非有毒?
寧斐搖頭,“這是菊花。”
杜康,“我長着眼睛。”
寧斐深呼氣,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起伏。
有種痛苦是難以言喻的——緩存99%,然後就卡在那裏,一朵小菊花轉啊轉,對於一台可以連接網絡電視機來說,不亞於用手術刀在心上划幾下,格外的難受。
“走吧。”他嘆了口氣,終於緩過來。
杜康,“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寧斐回過頭,認真道:“如果以後我死了,每逢清明你敢給我送菊花,我一定會拉你下去的。”
杜康被他這個反應樂到了,“那你想讓我給你帶什麼,比如說紙錢?”
寧斐道:“光盤,不是藍光的不要,一千捆一千捆的燒,不用擔心我消化不了。”
杜康,“看來我四十歲前都不能停止工作。”
突然,寧斐停住腳步,“之前你說的話可還記得?”
“什麼話?”
“遇到危險我先跑就行。”
杜康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方站着四五個人,穿着血跡斑斑的白大褂,手上拿着斧子,醫用口罩遮去了他們大半個臉,看不清全貌。
寧斐活動了一下腳腕,“我先走,你斷後。”
可惜衣領被抓住,沒跑成。
杜康攥住手下的衣料,似笑非笑道:“我改變主意了,還是同生共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