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韓暢
“這個題的解題思路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應該這麼做,”刷刷刷,劉璐在草稿紙上一揮而就,把政紀想不通的生物題解答了出來,他仔細的看着秀氣的字跡呈現的答案,不由得豁然開朗,舉起大拇指對劉璐的解答給了個大大的贊。
“厲害厲害,我一直想不通,結果看你這麼一算,原來是這樣,劉老師果然厲害。”政紀笑着打趣道,說完,從凳閣里拿出了一袋金絲猴巧克力,笑着放到劉璐那邊桌上,“劉老師,為了答謝你的辛勤教導,送給你個禮物。
劉璐被他的打趣羞紅了臉,又怎麼會收男生的禮物,忙不迭的把巧克力塞回政紀手裏,嘴裏還低低的說到:“同學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你不用謝我。”在這個年代,收男生的東西的行為在當時還是很大膽的。
政紀臉色一正,說:“劉璐,我是真心感謝你,我想上個好大學,請家教又很貴,有你的幫助我感覺我過去拉下的許多知識都補了起來,如果沒有你,我的學習成績一定提高的沒現在快,你就安心的收下吧,畢竟你也是我半個老師”說著,便又把巧克力塞到她手裏。
劉璐哪裏是政紀這老油條的對手,三言兩語便被他冠冕堂皇的話蒙了,手中的巧克力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糾結的很。
政紀看到她真的很為難,嘆了口氣,把巧克力撕開,一掰兩半,自己拿一塊,給了劉璐一塊,“吶,咱倆一人一半,學習費腦子,補補,”說著把巧克力三下兩下塞到口中,劉璐看着政紀的模樣,也放開了點,一點一點咬着巧克力,偷偷瞄着政紀,不光嘴裏甜,心裏也有一絲甜意。
過了一會,政紀又翻開了英語書,上輩子他英語挺熟悉的,正好成熱打鐵,把高中的英語都看一看,畢竟分數是越高越好,不知道是重生的緣故,政紀感覺自己的精神頭很好,記憶力也是不同凡響,看書的時侯雖然不是過目不忘,可速度和質量提高不少,以前看好多次才能勉強記住的,現在只要過兩遍便能記個八九不離十。
默默的看着單詞表,他沒有察覺到旁邊的劉璐好奇的看着他勾畫單詞。在劉璐眼裏,以前不是很努力的政紀這些天像換了個人似的,不再像以前那樣,與其他男生也有很大的不同,怎麼說呢,就是感覺更沉穩,和他交往也更舒服,更重要的是他學習勁前所未有的強,自己都被他的學習進步所驚訝。
下節課是體育課,現在是高二,老師們還沒開始占課,一到體育課,就是學生們期待的時候,集合后,按老規矩,先繞着操場跑兩圈,政紀感到現在自己身體裏的茁壯生機和不斷涌動的力量感,這是十多年後,常年加班跑業務,休息不規律,亞健康的身體不具備的感覺。
在做完體育老師安排的必要準備活動后,終於解散了,男孩子大部分去打籃球,女生則三三兩兩在操場中漫步,政紀之前也是愛好打籃球的,工作開后,沒有場地,沒有志趣相投的人,更沒有時間,所以便也好些年不打了。看到球場飛躍的身影,他也有些手癢難耐。
很快他便參與了進去,政紀分到了其中一個小隊,由於那時場地少,籃球也不多,大部分都是分開三四波人,每波5顆球,哪隊輸了換下,很快便輪到政紀他們上場了。
政紀發球,手裏摸着籃球,他感受着籃球的紋理,用力壓了壓球,按捺下心裏的感慨與激動,把球傳給了班裏帶球熟練的王博,兩隊人,八個人,便在這場地中輾轉騰挪,感受着年輕身體活力四射與充沛的體力,政紀酣暢淋漓的搶球,槍板,經過一開始的不熟練,他感覺越來越得心應手,三步兩步上籃得分。
汗水順着臉頰一滴滴落下,政紀“肆無忌憚”的發泄着年輕的活力,無意中的一撇,他猶如被定住了一樣,呆愣在球場中,看着遠處乒乓球岸前那個巧笑嫣然的笑臉,記憶如波浪般湧現心頭,“政紀!”,一聲大喝在耳邊響起,政紀如夢初醒般回過頭,就看見一個黑影飛快的飛了過來,原來在他走神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隊友的傳球,籃球直愣愣的向政紀臉上砸去。
政紀獃獃的看着籃球向自己飛來,腦子裏一片空白,這要是被砸中,非得鼻血橫流不可,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緊要關頭,精神高度集中的政紀雙眼一陣疼痛,瞳孔詭異的由一個圓點均等的向外散發出三個風扇似的紋理,大風車一樣的的瞳孔緩緩的轉動,眼珠也變的泛紅,一種詭異的邪惡感散發出來,就這樣,鼬的禮物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
在眼睛發生變化后,政紀眼裏的世界頓時變的豐富多彩起來,時間彷彿都放慢了一般,旁邊同學的動作,風吹樹葉的擺動,操場上閑逛的女孩子腳踢起石子緩緩飛動,還有眼前的籃球都彷彿慢動作一樣呈現在自己眼前,他突然感覺自己的動作也變的僵硬緩慢,努力的低了低頭,眼睛突然一陣刺痛,腦袋一痛便坐在了地上,世界彷彿突然從卡帶中恢復了正常,隊友的叫喊聲,千鈞一髮間改變了些角度卻沒能完全躲過的籃球砸在自己的腦門上,腦袋也一陣疼痛,還好沒正面打中臉。
政紀坐在地上呼呼的喘息着,眼睛也已經恢復了正常,但他卻還沒從那奇妙的體驗中緩過氣來,感到精神很萎靡就像剛剛熬了個通宵一樣,隊友關切的圍了過來,政紀睜開眼看着隊友關切的眼神,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便舉手下場休息去了,坐在籃板下看同學們繼續打球。剛才的一剎那給了自己太多的震撼了,傻子都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些不正常的事,不過唯一值得高興的貌似是好事。自己似乎具有了動態視力,能放慢運動物體的動作。
政紀彷彿想起了什麼,又望向了乒乓球案邊,那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已經不在了,但卻留在了政紀心中。那是曾經自己朝思暮想過的人,一個唯一在高中時期留在自己心中多年都沒有絲毫模糊的女生,韓暢。
就像是在平靜如水的心裏面,投下了一顆激得起千層水珠的大石塊,就像是在沒有人聽到看到的角落,風驚雲變。
一整片的草原退化成荒漠,一整個的山脈漸變成了低谷,就連吹過身邊的風,也沒有了能夠掀得起衣角利落翻飛的勁頭,只是帶着一劃而過的輕柔,消散在空氣里最稀薄的地方,就連讓人想去抓住的空隙都沒有。
政紀緩緩轉過頭,心裏有些疼痛,像是撒滿了一大把的荊棘,刺破出一朵朵的血花,帶起牽連大片隱隱的痛。
韓暢,人如其名,是個酣暢淋漓的女生,從不矯揉造作,在政紀的心中留下了永久的刻痕,高中時期,韓暢是政紀隔壁班的學生,一個帶有些男人氣概的女生,做事果斷,敢作敢為,曾經的她,在上一世里的她是班裏的紀律委員,紀律委員,在學生時代是個得罪人的活。
管理班級紀律,就不免要和形形*的學生打交道,好學生,差學生,淘氣的,膽小的,往往紀律委員是老師的話筒與竊聽器。向老師報告一切班級的動向,不免被同學認為是打小報告。然而韓暢不一樣,她是紀律委員,然而她卻特立獨行,在她的班裏和同學相處頗為融洽,從不打小報告,胸懷坦蕩,堂堂正正,對事不對人,在她們班裏頗有威信,對待同學從不分三六九等。
暢和政紀原本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本不會有什麼關係,可世事難料,卻發生了一件很狗血的事,所以在政紀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映像。
冬天,天總是黑的格外早,晚自習后政紀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不遠處的小巷子中傳出來陣陣壓抑的嘶叫,政紀悄悄走過去卻發現幾個社會上的閑散青年正對着一個身穿校服的學生拳打腳踢,罵罵咧咧,黑暗中的罪惡總是會有的,政紀想要去幫忙,但看着那些人比自己強壯高大的身軀,不由的有些猶豫,趨利避害總是人的天性,也不能說政紀沒有正義感,要是自己衝上去也只不會多了一個挨打的人而已。政紀咬咬牙向前走去,準備報警。
“你們在幹什麼,打人可是犯法的,我已經報警了,快住手,”身後傳來了一個清脆而充滿正義的聲音,那是政紀第一次見韓暢,政紀用生命保證,自己從未像那一刻那樣對一個女生充滿愛慕,廋弱的身軀在路燈下搖曳,卻又顯得那麼的執着與不容侵犯,秀氣的臉頰因為生氣而通紅,政紀看着韓暢,莫名的為她而感到擔心。果然,巷子裏的人嬉皮笑臉的晃了出來,笑嘻嘻的看着韓暢因為生氣而漲紅的容顏,高中雖然青澀但已然發育不錯的身軀,另對方更加的肆無忌憚的想要去觸摸。
韓暢雖然正氣凌然,但卻改變不了她是個女生的事實,女性天生的生理構造註定她沒有多少反抗的力量,然而,韓暢卻依然義正言辭的怒視着對方。幾個混混嬉笑着動手動腳,拽着韓暢就往巷子裏拉扯,韓暢雖然堅強,可也是個高中女生,慌亂中發出了驚呼,不停的向四處看着求救。
終於在無意中對上了政紀的目光,那是怎樣的眼神啊,憤怒中帶着焦急,慌亂中帶着渴望,正在這時對方把手捂到了韓暢的嘴上,讓她的呼救成為了一陣意義不明的嗚嗚聲。政紀知道自己不能在看下去了,曲線救國的想法現在也來不及了,二話不說便沖了上去,可那時的他身軀還沒有發育成熟,雖然有着高中生特有的耐力,可力量卻不足,在經過一陣掙扎后,也被對方放倒在地,然後在腦袋一陣劇痛后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政紀不知道那天後來發生了什麼,只是知道自己在醒來后就在醫院裏,父母也在自己身旁關切的看着,過了兩天便回去上學了,然而,韓暢卻再也沒有回來,有人說她轉學了,也有人說她精神失常在家休養,各種謠言,只有政紀深深的沉浸在悲傷與自責中,只怪自己力量薄弱,從那以後,內心中的那個路燈下義正言辭的倩影便如烙印般永遠烙在了他的心底。
“叮鈴鈴”一陣下課鈴聲把政紀從深深的回憶中喚醒,政紀一撐手從地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向著教室走去。
這一世,有些事不一定要改變,有些事卻一定要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