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番外24
突厥的可汗在長安城裏已經住了十來天的,這十幾天的時間裏,可汗只見過徐離善那一次,就是剛到那日的那一次,打那以後,可汗每一次會面的請求都會被以“陛下有緊急公務要處理”的理由駁回,而為了表明唐國的陛下還沒有忘記這位可汗,每天都有禮部的官吏帶着可汗在長安城內四處遊玩,城內兩日游之後,便是城外五日游。
若是以往,這位可汗必會欣然接受徐離善的好意,盡情享受長安城的美景,可唐國與回紇結盟的消息不斷傳入耳中,長安城的景緻再美,可汗也沒有欣賞的心情了。
兩儀殿的御書房裏,裴澤正在與徐離善商討跟回紇結盟的事情,蕭言之則坐在御書房的另一邊自己跟自己下棋。
跟裴澤商量完一件事情,徐離善一抬頭就見蕭言之一手茶水一手棋子,自在得很。
“我說皇兄啊,武成王府里沒有棋給你下嗎?還是沒有茶水給你喝了?你又不幫我,幹嗎還來御書房?”
蕭言之聞言轉頭,一臉無辜道:“這事兒你可別怨我,我也不想起個大早來御書房自娛自樂,還不都是你裴大哥不願意自己一個人來,非要我陪着他。”
說這話時,蕭言之還白了裴澤一眼。
裴澤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徐離善扶額:“那你既然都來了,就不能幫我一下?”
蕭言之理直氣壯道:“不過都是些日常政務,你處理得不是挺好嗎?哪裏還用得着我出手?”
“日常政務怎麼了?日常政務也很重要!你就不能幫我一下?”徐離善恨恨地瞪着蕭言之。
蕭言之邪邪一笑,道:“草民一介庶民,可不敢幹預國政。”
“武成王夫算什麼庶民?”這蕭言之,還是那麼多歪理!
蕭言之眨眨眼,嬉笑道:“那就後宮、內院不得干政?”
“……滾!”徐離善青筋暴跳。
聞言,蕭言之放下棋子和茶碗,對裴澤說道:“夫君啊,陛下讓我滾,要不我這就滾了?”
無奈地看着蕭言之,裴澤溫聲道:“別太欺負他了。”
“我可沒有欺負他,”蕭言之從榻上下來,不緊不慢地走到御案前,還給裴澤拋了個媚眼,“我多老實啊,是陛下太容易生氣了,得讓太醫開些湯藥去去火。”
徐離善咬牙切齒地瞪着蕭言之。
裴澤笑着將蕭言之拉到身前:“知道他愛生氣,你還偏要逗他生氣。突厥可汗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讓他等着。”蕭言之冷哼一聲,“之前去突厥的時候可把他給能耐的,浪費了我多少時間?時間就是金錢,他可欠了我多少錢啊!以為突厥人長得壯實了些就怕他不成?餓他們一個冬天,看他們還能不能壯實得起來!”
連糧食自給自足都做不到,還嘚瑟什麼?這突厥就是安生太久了,那幾個俟斤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欠收拾!
徐離善撇嘴道:“你餓他們一個冬天,來年不還得給人送糧過去?”
“送什麼送?”蕭言之瞪着眼睛說道,“餓他們一個冬天,等開春了,就跟回紇人一起把突厥的地分了,反正留給他們也沒有用。就算是往年給足了他們過冬的糧食,他們也沒少騷擾邊境,既然怎麼都喂不飽,那就不餵了。”
徐離善愕然:“你真是白長了這麼一張謙謙君子的臉,心真狠啊。不過說得沒錯,父皇當年之所以留着他們,也是大戰之後沒有力氣再應付他們,如今咱們國泰民安,還真沒必要再養着那群白眼狼了。”
裴澤也表示贊同道:“趁着來年開春,活動一下筋骨也未嘗不可。但今年過冬的糧還是要給他們的,可不能讓他們心生戒備。”
留着他們來年再宰原本就是圖個省力,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若叫驍勇善戰的突厥人提前有了防心和準備,那來年的一戰也不會輕鬆到哪裏去,暫且還是要把人安撫好。
徐離善點點頭,道:“那就慢慢籌劃一下吧。這些年四邊的小國雖沒什麼動靜,可想必都在估測我和唐國目前的實力,對突厥的這一戰就當是給他們提個醒,叫他們記得唐國的武成王還在,就算是一片沒用的荒地也不允許他們奪走!”
像是特地掐算好了時間一樣,這邊徐離善才剛跟蕭言之和裴澤商量完這件事情,那邊應安就湊到了徐離善身邊。
“啟稟陛下,突厥的使團求見。”
“怎麼又求見?”不等徐離善回話,蕭言之就開了口,“長安城都逛完了?那帶他去江南看看吧。”
裴澤搖頭失笑,在蕭言之的腰側掐了一把:“別浪費錢。”
對策都商量好了,做什麼還要花他們國庫的錢帶着那老頭子四處遊玩?
蕭言之笑着躲開,轉身離開裴澤的懷抱,又回到榻上下棋喝茶去了。
一瞧見蕭言之那清閑的模樣,徐離善就來氣,讓應安拉了個屏風把蕭言之擋住,這才讓人去帶可汗來見。
終於能見着徐離善了,可汗樂顛樂顛地就領着巴圖和帕勒肯來了御書房,可一進御書房就注意到了那一張不和諧的繡花屏風,那屏風后似乎還藏着個人。
不知道那屏風後面坐着的是什麼人,可汗一行的視線就總往那屏風上面瞄,似乎只要多看兩眼就能看清屏風后的人一樣。
見狀,徐離善笑着解釋道:“依我唐國的規矩,內眷不宜見外客,還請可汗見諒。”
聞言,裴澤垂頭,捂着嘴憋笑,而屏風那邊的蕭言之沒想到徐離善會這樣回擊,一口茶噴了出來,濕了半張屏風。
徐離善得意一笑,連對可汗說話的口氣都溫柔了幾分:“可汗和兩位俟斤請坐。”
這一次的談話十分順利,徐離善只用了半個時辰就說得老可汗眉開眼笑,巴圖也是一副本該如此的滿意模樣,唯有帕勒肯心有餘悸,可當著徐離善和裴澤的面兒又無法提出質疑,最終只能跟老可汗和巴圖一起帶着糧食回突厥去,徐離善根本就沒有要跟他單獨會面談談的意思,他的求學之旅也只能到此為止。
這一年秋末,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老可汗回到牙帳,將一干俟斤召入帳內,大罵一通。
這一年秋末,唐國與回紇正式簽訂盟約,承諾十年的互幫互助,老可汗心裏不安,修書一封給徐離善,提出和親的要求,卻被徐離善含糊地敷衍過去。
這一年秋末,唐國瞧瞧在甘州至幽雲之間建了三座臨時的糧倉。
這一年冬天,唐國燕家的商隊不顧嚴寒,頻頻行商北境,一車車的皮毛之下存的全都是糧草與兵甲。
冬去春來,唐國的武成王突然現身雲州,一封戰書快馬傳到突厥牙帳,聲稱突厥擅自違背盟約,頻頻侵犯唐國北境城鎮,造成嚴重損傷,唐國一再容忍,卻沒能盼得突厥悔改之心,勢要討伐此等背信棄義之徒。
待突厥可汗慌慌張張地回了一封宣稱自己並不知情的書信后,裴澤就將去年秋天抓捕關押的那些突厥盜匪齊齊押至邊境,那其中自然有不少盜匪是突厥士兵假扮的,所謂的背信棄義,證據確鑿。
同一時間,回紇也向突厥下了戰書,聲稱不堪突厥殘暴欺壓,要奮起反抗。
理由充分,裴澤也不管突厥的可汗有沒有迎戰的意思,直接揮兵北上,與北邊南下的回紇大軍相互配合。
此時的突厥原本就還沉浸在嚴冬剛過的委頓之中,又被兩面夾攻,僅半個月就被攻破牙帳,老可汗戰死沙場,其餘人不得不向西逃竄。
裴澤統領唐國和回紇大軍,趁勝追擊,一口氣將突厥打了個七零八落,全部驅趕至西邊的蠻荒之地后,才心滿意足地班師回朝。
這一戰,唐國武成王的威名再起,聲震四方。
這一年,唐國皇帝的壽宴熱鬧非凡,四方來賀。
這一年,唐國皇帝的壽宴上卻沒有武成王及其王夫的身影,聽說這兩個人又丟下政務不管,雲遊四海去了……
唐國皇帝表示:朕特么真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