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對瑞恩的猜測

接下來的一連好幾天萊伊都在注意自己的通訊器，因為他沒忘記周醫生跟他說的日期，所以一直在等瑞恩的消息。他每天早上天不亮便醒來，之後把自己的床鋪收抬乾淨，再洗個澡，然後掐着時間到圖書館去看書學習。文學院的圖書館是早五點到晚零點開門，有兩個機械人專門看守，並且學校就這一個圖書館，兩院共用。

本來萊伊天不亮起來是要跑步的，畢竟按照規定他得再跑九天才行，但是剛跑了第二天時瑞恩就給他傳來了文字信息，說再跑一步解劑就沒了。他沒辦法，只能把這部分時間用來做其它的事情，因為現在天大地大，解劑最大。

如果有什麼比解劑更大，那也就是掌握着它的來源的瑞恩這個人了。

萊伊現在就差把瑞恩當活菩薩。主要是他真沒想到會這麼容易說通這件事，他本來以為會很麻煩的，至少不可能這麼快。雖然瑞恩目前為止並沒有把東西弄到手，但是看他的樣子這事情應該不難才是。

想到霍普很快就有治了，萊伊心裏也輕鬆了不少，正收回心思準備看書，眼前書本上的光卻突然暗淡下來，他一抬頭，就見瑞恩坐到了他的對面。

瑞恩說：“看我幹什麼？繼續看書。”

萊伊：“哦……”

他不由的想，這人怎麼會突然來圖書館？外面的人不是都說李斯特上尉最不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看書嗎？

彷彿在驗證萊伊的想法一般，瑞恩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書上。確切地說他來的時候根本就沒帶書，到了圖書館也沒取書，更沒帶光能書，總之一切能看書的東西他這裏通通沒有。他把目光鎖定在萊伊的手上，眼珠一錯不錯，像是要把萊伊的手盯出花來。

饒是萊伊再遲鈍，也無法忽略瑞恩詭異的視線，這讓他覺得心裏毛毛的，特別是想到瑞恩的那些照片，全身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他於是把書小心放好，然後不動聲色地將右手放到了桌底下，只一隻左手把着書在看。

瑞恩本來看得好好的，見他這樣，一挑眉不悅地說：“幹嘛把手放桌底下？拿上來！”

萊伊問：“為什麼？”

瑞恩霸道地說：“叫你拿就拿！”

萊伊暗暗把手心裏的汗往褲子上擦了擦，之後放到了桌面。

瑞恩貪婪地看着那一手白嫩，隨即從褲子兜里取出一支小小的瓶子放到了那隻手手心上，順便還很無賴地摸了摸。

萊伊嚇得把手一縮，連帶着把手裏的小瓶子也帶回來了，臉紅紅地看着瑞恩，“這、是解劑么？”

瑞恩微眯着眼看着自己剛剛摸過萊伊的手，享受般地將四指與拇指輕輕磨擦片刻，這才告訴萊伊，“是第一劑，剩下的還要過些天才能有。不過這是最重要的一劑，只要用上了就能阻止j-f47變異。”

萊伊心裏的不安一下子被驅散，他小心地看着手裏的東西，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瑞恩忍不住問：“有這麼高興？”

萊伊說：“當然，這次真的是太感謝您了。唔，雖然您可能也沒什麼需要我幫助的，但是如果有的話請您儘管說，我一定會儘力辦到。”

瑞恩手支着下巴：“誰說沒有？”

萊伊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登時緊張起來，“有、有么？”

瑞恩說：“你在這等我一會兒。”

萊伊狐疑地看着瑞恩離開的背影，慶幸圖書館裏這時候沒什麼人。可是這麼一想他又覺得奇怪，瑞恩是怎麼知道他在這裏的呢？

瑞恩直接順牆爬爬到自己的寢室，明明挺大個塊頭，動作卻靈巧得跟只貓似的。他去自己的抽屜里翻了翻，翻出兩盒用植物提取物作的彩色畫筆，緊接着原路返回圖書館。

萊伊一直在注意着門口的動靜，這時聽到開門聲，見是瑞恩回來，便下意識地往他手裏看了過去。

瑞恩幾個大步過來坐下說：“把手伸出來，我要畫畫。”

萊伊有種聽了但沒懂的感覺，“這，是要往我手上畫么？”

瑞恩說：“對，快點！”

說罷他拿出了一隻紅色的畫筆，這讓萊伊不期然地想到了血的顏色……

瑞恩卻全然不在意地說：“我幫你弄了解劑，你同意讓我在你手上畫畫怎麼樣？”

萊伊緊張地看着筆尖上的紅色液體，咽了咽口水小聲說：“您要畫血嗎？”

瑞恩黑了臉，“別掃興！誰會畫那種無聊東西！”

萊伊小小鬆了口氣，手就被瑞恩抓了過去。

瑞恩當時的動作看上去挺生氣，但是他抓着萊伊的手時卻異常小心，像是對待什麼珍奇物品，並且他這個時候的樣子有點孩子氣，好像得到了盼望已久的心愛玩具，這讓萊伊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

萊伊記得以前在書上看到過，有些人會特別喜歡某一類東西，喜歡到有點兒不受控制的地步，被稱之為戀物癖。這類人里有喜歡某些動物的，有喜歡某些玩具的，當然也有些喜歡人身上的某一個部位的，比如眼前的瑞恩·李斯特，他懷疑這人是不是有戀手癖，或戀足癖，不然對着他這麼個大胖子的手，怎麼還能是這種，這種近似痴迷的表情？

倒真不是萊伊自誇，而是他現在雖然很胖，但是手腳卻實是挺耐看的，他的手白嫩細質，指節修長，雖然自從胖了之後他的手腳上也都多了些肉肉，但是卻讓指節更加飽滿，而且加上他有潔癖，所以指甲也修得十分圓潤乾淨，所以就現在來說，身上如果還有什麼地方能看，那也就是手跟腳了。

瑞恩的神情十分專註，他左手輕輕托着萊伊的手，耐心地在那上面畫著一團小火焰。

萊伊覺得有點癢，因為他的手和腳十分敏感，而且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碰到手這麼長時間沒鬆開，便多少都有些不自在。於是就在瑞恩往線稿里塗色的時候，萊伊忍不住縮了一下，導致火焰里的一抹紅直接被拖出了線稿範圍，變成了一條違章越界的“血線”。

瑞恩抬眼瞪萊伊，“你幹嘛突然動啊！”

萊伊不敢撓瑞恩畫出來的小火焰，只能在那周圍輕輕撓一下，然後有點委屈地說：“可是真的很癢啊。”

這時圖書館裏走進第三個人來，而且一眼就看向了瑞恩跟萊伊。瑞恩似乎被掃了興緻，收起畫筆說：“算了，明天再繼續。”

萊伊還要留下來繼續看書便沒有起身，只是那書在眼前擺了半天也沒翻一頁。倒是手上的火焰被他反覆看了許多次，最後才忍不住給瑞恩發信息問：我可以洗掉它么？

瑞恩沒回。

後來來看書的學生就越來越多了，萊伊一直坐到快開飯的時候才離開，在路上時拿出通訊器跟周醫生聯繫，說他拿到了第一劑解劑。他有些猶豫要不要跟老師請假提前出去，因為再過兩天就是月休了。

周醫生回復說：“即便用了第一劑解劑也只能阻止變異，不可能一下子好起來的，所以你也不用特意請假。”

萊伊想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而且他現在去請假就要缺課，這會影響他以後的畢業成績甚至是獎學金。只是這解劑沒用出去總有些讓人不安心，畢竟只有這一瓶，萬一這兩天裏他不小心弄丟了或者弄壞了怎麼辦？這樣的代價他可承受不起，他便跟周醫生說：“我會盡量想辦法出去的，如果不能，那就後天下午去您那裏。”

周醫生聽罷欲言又止了片刻后說：“好吧，那到時見。”

萊伊收好通訊器，手伸進褲子兜里摸了摸那個小小的藥瓶，隨即便去把手上的小火焰給洗掉了。雖然這樣想有點可恥，但是他只能試試。

當天下午的課全部結束之後，武學院有不少人都看見文學院的小胖子來了他們武學院。這小子也不客氣，見人就問瑞恩·李斯特在哪裏。

其實萊伊有瑞恩的聯繫方式，本不用如此的，但是瑞恩這人也不知是要惡作劇還是怎麼的，居然讓萊伊到了再自己打聽，也不說個準確地點。萊伊沒辦法，這才抓住人就問。

瑞恩拿着望遠鏡向樓下看，只見小胖子正在向他所在的這棟樓接近。他滿意地笑笑收起東西，結果一轉身就見左賀還在，不由嫌棄地說：“你怎麼還沒走？”

左賀不太確定地問瑞恩，“我說你不會是看上那個小胖子了吧？”

瑞恩瞪了一眼，“幾天沒洗臉了？眼屎那麼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有未婚妻。”

左賀說：“就是因為知道才問你到底搞什麼鬼。而且你才眼屎那麼大，你沒看他有多胖嗎？再說他才被奧維爾那個蠢貨甩了沒幾天，你現在跟他走這麼近擺明了是讓人笑話你。”

瑞恩冷哼一聲，“你懂個屁，這小子可是個寶貝。”

“寶貝？”左賀聽得一抖，雞皮疙瘩都要豎起來，他狠狠搓着自己的胳膊說：“你不會也像有些人一樣想着他以後還能瘦回去，只要能瘦回去就會重新變成大美人吧？”

“怎麼他原來很美么？”瑞恩好奇地問。

“當然。”左賀說完才想起來，他這個老朋友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當年萊伊剛入學院的時候其實真沒人發現他長得有多好看，畏畏縮縮的眼神，總是低着頭不太敢看人，而且當時又瘦又小，也有些黑。主要是那時候大家還不知道萊伊是憑着熙恩元帥的關係進來的，再加上這小子太窮，自己本身可能也有些自卑，所以總是離人遠遠的，就沒人太注意他。

直到後來在年底考核時考了全科第一，大家才開始真正注意文學院居然有個“不出世”的大美人。不過那時瑞恩出去參加一個為時半年的集訓，正好錯過了萊伊最精彩的階段，等瑞恩回來的時候萊伊已經胖得走了樣。

瑞恩意有所指地笑笑說：“那不是更有意思么？”

“……”左賀看瘋子一樣看着自己從小到大的玩伴，“你一定吃錯藥了。”

“嘖，說了你也不懂。”瑞恩從窗口見到萊伊進了大樓，便趕緊把左賀給打發走，之後從自己的衣柜子裏翻出了一個盒子，盒子一打開，裏頭一顏六色，但卻不再是畫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