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常家人不管老少,晚上都會跟着常喜樂學字學算術的事,早就在桃源村裡傳開了。
剛開始大家只是覺得有意思,因為大家意識中,上學堂的都是小娃娃,哪裏見過常家那些大老爺們甚至連孩子都滿地跑的婦人們也一塊學的。可他們發現,常家人學了幾天之後,好像哪裏就不一樣了。
最明顯的就是二房的常金花夫妻倆,之前他們跟鄉親們收東西的時候,完全都是靠腦子記的。剛開始還罷了,後來東西多了,有時候難免出差錯。而學了一段時間之後,就開始用紙筆了。不管多少東西,只需要翻一翻小本子,就立馬清清楚楚,一點錯都沒有。
尤其是收茱萸和油茶果的時候,有的人家願意用這兩樣換茱萸醬或者茶油,可當時還沒有做出來,就得記下最後應該給多少。
當時這兩樣東西都還沒做好,至少得過好一陣才能兌現,若只是用腦子記,就很容易忘記了。可記在本子裏卻不會,白紙黑字,一清二楚。
幾個月的工夫還不至於讓一行人學會寫多少字,不過最簡單的阿拉伯數字,還是很容易記住的。所以他們只需要在本子裏對每個人做個記號,知道哪一頁是哪一家的,裏頭寫上數字也就記清楚了。
毛筆對於初學者來說也不好掌握,常喜樂就做了簡易的炭筆。反正他們也不去科考,只要能寫明白,自己看懂就成。所以也不要求非要練習毛筆字,如此一來效率會更高。
每次收貨物的時候,常金華作收捧着一個木板做的簡易書夾,用炭筆再上頭塗塗寫寫,對於村子裏的人來說,也忒像那麼一回事了。
而且大家都是認識的,一下子就覺得兩人不同了。
尤其是常金花,每次端着那紙筆在那書寫記錄,明明還是這個人,就覺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那模樣完全不像個背朝黃土面朝天的農婦,倒是有了說不出的韻味。
若是用後世的話形容,就是有那麼點知性了。
總之瞧着就是挺好看的,沒了鄉下婦人常有的粗鄙感。
其實效果也不至於那麼誇張,畢竟學習的時間太短了,可這樣的變化足以讓桃源村的村民們覺得很稀罕。
這還罷了,畢竟不少人覺得自個是用不上的。
可聽到常家幾個小的,會算數還會背詩,那小模樣很有常喜樂當年架勢,那心裏就更不一樣了。
雖然他們聽不太懂那些詩詞裏說的是什麼,可就覺得聽在耳朵里十分的舒坦,幻想着從自家孩子嘴裏說出來是什麼樣子。這些不識字的農人們,天生就有一種對知識的渴望和崇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鯉魚跳龍門。
所以常喜樂打算在村子裏開個學堂的事一傳開,就有不少人非常積極的到里正這裏報名,希望自家孩子也能跟常家那幾個小的一樣。
最後報到常喜樂這裏來的一共有三十多個孩子,一般都是在八歲以下,大多數都是在五六歲左右。因為這個年紀還幹不了太多的活,太小的常喜樂現在還不收。
雖說常喜樂並不收學費,也不用大家買筆墨紙硯和書本,可到這裏學習也就意味着耽誤了去干農活的時間。在貧窮的家裏,還是消耗不起的。況且他們雖然知道讀書是有好處,可另一方面又覺得,反正種地識字與否也無所謂,他們不就這麼過來的。
常喜樂識字可干起農活絕對比不上他們啊,自己娃又不像常喜樂一樣能考秀才,如此一想,也就作罷了。
“沒有女娃娃被送過來嗎?”
里正愣了愣,他雖然也知道常家女孩子和婦人也是跟着學的,可大家多數人家都覺得女孩子學這些沒用。他們又不像常家一樣,可以做生意。
常喜樂嘆了一口氣,“女孩子學點也是有好處的,技多不壓身。”
“說是這麼說,可大家覺得還是覺得沒太大用,還不如在家裏學織布啥的實在。”
常喜樂也知道自己一時也沒法改變大家的想法,也就不再勉強。而且就他一個人要教三十多個已經是個不小工程,若是再多些人,他就會被完全束縛在這上頭。他要做的事還很多,還真沒多大空閑。普及教育的事只能慢慢再說,現在先把這幾個教好就是功勞一件。
學堂被設在村裏的祠堂里,學習時間為每天辰時三刻到午時,每天只上半天的課。而常家內部的培訓班依然繼續進行,大人們白天實在沒空閑,只能晚上擠出時間學些東西。
而常家的孩子們也進了學堂,而晚上卻不強求,畢竟白天更適合學習。
常家孩子們沒有大人監督也堅持白天晚上都要學,其實幾個孩子裏也不乏不喜歡學習的,可見大家都這樣用工,自個也就不好意思落下而已。
常喜樂因為之前的培訓,已經比較有經驗了,所以雖然一下子多出這麼多學生,也不覺得有什麼太大問題。
而且這些孩子來之前都是被警告過的,若是搗蛋直接就被拉回家去。
這世大家因為上不了學反而更是稀罕,不像前世因為必須要上,反而有種被迫感,有些孩子會有抵觸感。這裏上學不容易,也就更加珍惜。所以課堂上並不用去管紀律,一群孩子上課都十分認真,這讓常喜樂省了不少事。
常家的孩子們因為更早就開始學習,所以進度要快,常喜樂就得分兩邊教學。這邊練習的時候,那邊上課,很有貧困山區小學校直視感,幾個年級混在一起上課。先教常家的孩子,然後讓他們自己練習,他自己去教其他孩子。
有的時候,他還會讓常家孩子擔任小老師給其他孩子上課。這也是鍛煉他們,讓他們在教導的過程中加深自己所學。包括杏兒棗兒兩個小姑娘都當過臨時老師,可就常昱堅決不配合,依然不願意在別人面前開口說話。
常昱現在已經會說不少字,雖然還無法說完整的句子,可也能大致用語言表達自己意思。但是他卻從不曾在別人面前張過口,要不是偶爾會被常家人聽見,還以為他不會說話。
可雖說不喜歡張口,寫字倒是有模有樣,雖然還十分稚嫩,卻是常家中除了常喜樂,寫得最好的了。
常喜樂也鬧不明白他為什麼會不喜歡開口和別人說話,詢問他他卻直接一臉懵圈,裝作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常喜樂無法,只能任由他去,私底下經常引導他開口說話。
在常喜樂秋天讓常喜興種下的油菜花鬱鬱蔥蔥,蕾苔期即將結束的時候,一年裏最熱鬧的春節也即將到來。
辭舊迎新總是讓人覺得十分歡喜,尤其桃源村今年過得很是如意。雖說也經歷了不少波折,可整體而言都是比去年要好上不少的。
因為挖河道,以及給常家提供食材,使得大家兜里都有了些錢,底氣也足了,使得這過年的氣氛也比往常更加濃。
不少人都趁着過年前跑到縣裏,或者委託其他人到縣裏給他們帶些過年用的糖果等過年用的東西。還有不少人家給孩子和自己做了新衣裳,想着漂漂亮亮過個年。
不管大人小孩臉上都帶着喜色,走路都比往常要輕盈。
俗話說殺豬好過年,養了一年的豬這時候也即將結束吃了又睡睡了又吃的美好生活,就要成為人們口中的美食。
常家三房的豬還不夠肥壯,老早養的那幾隻為了給常喜樂湊醫藥費早早就給賣掉了。剩下的這隻養了小半年,還沒怎麼長肉。不過大家也打算把這頭豬給殺掉,討個吉利。
這是桃源村的習俗,家裏有豬殺不用拿出去賣,意喻着來年豐收。即便年底拿出去賣換錢,也得留下豬頭討個好兆頭。
而殺豬一般都放在臘八前後,那一陣子一家挨着一家殺豬,尖銳的叫聲此消彼長。村子裏這樣的聲音越多越大聲,說明這個村子過得越富足。
而殺豬也是非常講究的,不是人人都能行,否則浪費不說,有時候還會出現殺到一半有豬逃脫的事發生。
常喜旺就是其中好手,常家殺豬的時候他親自操刀,一大早就開始磨刀霍霍。
相比別人家的大肥豬,常家的豬有些不夠看,所以也沒叫人來幫忙,自家就能自己解決。常喜旺的動作很快,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那隻豬慘叫了幾聲就咽氣了,血呼啦啦的流着,一滴也沒有灑出去,而這隻豬沒有多少痛苦就死去。
一直親自伺候把它養大的孩子們,得知自己養的豬被殺死,難免有些難過。大人們也把他們打發出家門,等殺完清理乾淨再回來。
農家孩子對這樣的場面習以為常,雖然剛開始心理有些不舒坦,可很快也就恢復過來。否則自家的雞鴨甚至蔬菜都沒法吃了,這些也都是賦予了感情花了心思養大的。
豬殺好之後,最先開始做的殺豬菜就是灌血腸。
將豬小腸用草木灰反覆搓洗乾淨,用新鮮的豬血、煮好的糯米、剁碎的蔥姜一起攪拌,然後灌進洗乾淨的腸衣里,放入鍋里蒸熟即可。
等灌血腸蒸好,就會有掐好點過來討血腸吃的孩子們在外頭守着。誰家這時候門前的孩子越多,也就顯得越喜慶越吉利。而這個時候也是孩子們最幸福的時候,雖然每一家就只能討到一小節,可這麼一圈吃下來,就能吃得肚兒圓。
這在仍處在溫飽線上掙扎的人家來說,無疑是最大的誘惑。況且豬血腸用的糯米都是精選的,不像平時吃的都是糙米,所以就算手藝再差,那味道也差不到哪裏去。這玩意既是填飽肚子的東西,又是孩子們的零食。
常昱見一群孩子吃得津津有味,也十分好奇,眼睛亮亮的盯着這黑乎乎的玩意。
“小喵要不要也試試?”常喜樂一邊說著一邊給他切了一節遞給他,口吻雖然是詢問,可動作卻是你必須要吃的態度。
常昱雖然已經融入了人類生活,開始吃熟食,很少會在去碰生食,可依然跟一隻老虎似的,只喜歡吃肉不喜歡吃素食也不喜歡吃主食,食物非常的單一。
常喜樂怕他偏食導致營養不良,所以一直想盡辦法讓他吃蔬菜和主食。為此還親自下手給他做吃的,現在不僅是孫婆子,常家其他人都覺得他太寵常昱了,把這孩子慣得沒邊了。
常昱雖然只要是常喜樂做的,不管是什麼都會接受,有時候還會挺感興趣。但是大部分的時候進食非肉類以外時候的過程都不是那麼愉快,都要常喜樂哄着才行,每次好像受了莫大委屈似的。
常昱頓時嘴角往下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捏着那節血腸,然後很是不情願的放進了嘴裏。
常昱吃進去的一瞬間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可很快又變成一副不情願的樣子,腦袋在常喜樂懷裏拱啊拱。
常喜樂跟他相處那麼久哪裏不明白這孩子想些什麼,明明心底喜歡,就是故意一副瞧不上,是你非要逼我吃的態度,就喜歡自個哄着他吃。
他有幾次就乾脆順水推舟,哪曉得這孩子也是硬氣就直接不吃了。寧可硬撐着傲嬌,也不肯為了三斗米折腰。
常喜樂沒法,心裏實在擔心這樣的飲食結構會影響他的健康和發育,只能就着他。
這主要也是因為常昱沒有觸碰到底線,要是用這樣的手段做一些壞事,常喜樂就不會縱容了,只是為了點吃的,倒也不至於,他高興就好。
“再吃一點,吃了這豬血腸,來年都紅紅火火健健康康。”
常昱這才又張嘴吃第二口,嘴巴明明不大,可手掌長的豬血腸兩口就被吃得乾淨。吃完還意猶未盡的望向鍋里,常喜樂難得見他對別人做的東西這麼感興趣,心裏也十分高興,又給他剪了一節。
常昱咬了一口就把剩下的塞進常喜樂的嘴裏,“樂樂,吃。”
常喜樂被堵了個結實,將嘴裏的豬血腸吃下肚才張嘴說話,“這裏還有呢,你是不是吃不下了就塞給我。”
常昱連連搖頭,“好吃,樂樂,吃。”
常喜樂失笑,用手將他的頭髮揉亂,惹得常昱咯咯直笑。
除了灌血腸講究的人家還會灌臘腸,若是不打算拿出去販賣,剩下的肉切成長條子掛在火塘上面。塗抹上少量的鹽,讓它慢慢被熏製成臘肉,這樣能讓肉類的保質時間長些。
以後想要吃肉就從上頭割,大部分人家一年所吃的肉就是年底殺的這頭豬,想要吃新鮮的豬肉也就這個時候,平時是極少會捨得花錢去買的。若是年底沒有留的,那就意味着未來一年可能都沒有肉吃,呈現自給自足狀態。
桃源村今年日子過得好,所以大部分家裏養了豬的,都會留下一頭豬的肉,來年也過個平時就有肉吃的好日子。
越接近年關就越發熱鬧,曹二嫂的生意和榨油坊都停了工,在河道打工的人也都回來了,所有人都在為過年準備着。
婦人們開始用新米釀造米酒,這是過年的時候要喝的。
放在平時,極少會有人家如此奢侈用米釀造吃不飽的米酒。就算是釀造了也是非常珍惜才能喝上一口,只為了驅寒之類的。不像過年的時候,完全就是為了喝個痛快。
桃源村有個習俗,那就是從初三開始就會召集村子裏要好的人家到自家吃飯,誰家請的人越多,也就說明這戶人家人緣好,日子過得順,第二年也會過得紅紅火火。所以從初三到十五,不僅僅是男人們,就連女人們都是挨家挨戶的吃過去,這段日子根本就沒有飯點一說,吃完這家吃那家。
這個時候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席間的交流。
這也是一種培養感情的方式,平時大家都忙碌,也就這個時候能夠放鬆到處竄門,一群人一起說話聊天。
而這個時候只要家裏不至於窮得揭不開鍋,都會準備好米酒來招待大家。哪怕再窮困的人家,都會從指縫裏擠出一點招待村子裏的人,就是為了討一個開年的好兆頭。
新第一年家裏熱熱鬧鬧的,整一年日子才會過得紅火。
要是擺宴席沒人來,那可就是觸了霉頭,非常的不吉利,也說明自家非常不討人喜歡,難以在這個地方立足,這裏的人對這些還是非常看重的。
而在年前還要準備磨湯圓粉,豆腐和製作糯米飯。
桃源村大年初一的習俗是要吃熱滾滾的湯圓,意喻着團團圓圓,闔家幸福。
而湯圓粉都是自家用石磨磨的,豆腐也是如此。常家就有石磨,因為數量不多也不需要動用到碾子,否則還要擔心清洗不幹凈而串味。
磨豆腐不僅為了做豆腐,還為了製作豆腐圓,這是桃源村過年必會做的一樣吃食。
製作豆腐圓首先要將豆腐弄碎,並將水分過濾掉。然後用豬肉、豬油碴、木耳、香菇糯米飯等,剁碎作為餡心,然後抓少量碎豆腐放在掌心攤平,放入餡兒又抓一些碎豆腐將餡兒裹起來,搓成圓球然後上下輕輕壓一壓讓上下兩面變平,然後放在油鍋里上下兩面煎一煎即可。
豆腐圓一般都是圍着火塘打邊爐的時候,放入當菜吃的,口感非常的好,也算是一道必不可少的硬菜。
年夜飯還有扣肉和粉蒸肉,粉蒸肉鋪在用黃花浸泡過的糯米飯上,這樣的糯米飯是呈現淡黃色,會有一股淡淡的植物香氣。小孩子們會將糯米飯揉成一個飯糰,抓在手裏夾着粉蒸肉吃。
二十九的時候常喜盛終於從縣城裏回來了,他這兩個月幾乎沒怎麼回家,就算回來也是來去匆匆。縣裏有錢家故意擋道一切並不容易,常喜盛也就得花更多心思。
可他從不曾對家裏說過一句,努力的做着自己的事,想要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化解這些危機,而不是一直要靠才十幾歲的弟弟。
他心裏很明白,如果他選擇走經商之路,一直靠着自己的弟弟或者其他什麼人,都是走得不長久的。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個有能耐,才能把日子過好。
常喜盛從縣城裏帶回來縣裏頭流行的糖果點心,這是往年很少會買的,但是今年日子不錯,也就捨得花這個錢了。這其中就數孩子們最高興,雖說家裏開始做生意之後,不再像以前一樣過年才能吃一次糖,可是糖對孩子們的吸引力太大了,不管什麼時候見到都十分歡喜。
而且這次因為過年,買的品種還特別的多,不少都是以前沒有吃過的,惹得孩子們更是饞得不行。
而臨近年底最忙的莫過於常喜樂,因為全村的人都來找他寫對聯,這活不僅花體力還得花腦力。所幸他之前記得不少對子,加上原身也有不少存貨,這才不至於肚子裏沒貨。
可每天從早寫到晚,也着實累得很。但是對聯對這裏的人家來說非常的重要,而他又是這個村子裏學問最高,寫字最好的,自然都要找他,往年也是如此。
常喜樂雖然覺得寫得頭都有些暈,但是還是非常高興的。
他的字在上輩子練得還不錯,可都是自娛自樂,還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用自己的字給大家帶來歡樂,倒是挺有成就感的。
大年三十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把屋子裏裡外外打掃乾淨,還要裝點起來,常家也不例外。大家早早就起來收拾,每個角落都清理了一遍,然後才開始裝點。
王大嫂是個巧手的,她用紅紙剪出非常漂亮的圖案,粘貼在窗上,漂亮又喜慶。常喜樂書寫的對聯也貼了起來,紅色的燈籠也高高掛起。只要踏進這個院子,一種過年的氣息就迎面而來。
這一天是團圓日,大部分的人都會放下手邊的事聚集在家中吃團圓飯。
而開飯之前都會祭奠祖先,桃源村的規矩不僅僅是在供台上擺放雞、豬肉、糯米飯和酒,在門口也會擺放一個簸箕,上面也放着今天白天做的吃食,還會放些銅錢。然後讓孩子們守在那,等候祖先們的到來。
祖先們是不是來了無人知曉,等擺放的香燒完之後,就將旁邊用稻草編織成想三角架一樣的東西點燃,將簸箕往那火上走一道,就是活人可以開飯的時候。
這一年常家過得十分紅火,手頭裏有了不少銀錢不說,還弄出了一個榨油坊,這在去年這個時候是想都不敢想的。現在大家一回過頭才發現,他們這半年來竟是做了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
“咱們這日子可真是神仙都比不上啊。”
曹二嫂望着滿滿一圍桌的吃食,幾乎全都是葷的,還有供台上一大堆糕點糖果,忍不住感嘆道。從前她覺得常家的日子過得已經算是不錯了,雖然後來漸漸不成了,可底子在那,畢竟村子裏可沒有幾戶人家能住得起泥巴瓦房的。
可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日子還能這麼過的!
再也不用為了算計多吃點肉而那偷偷摸摸,不用因為無法滿足孩子們想要吃糖的願望,而偷偷在暗地裏流淚,現在甚至要擔心孩子們吃多了糖牙齒會壞掉,從前這種事哪裏敢想!
常喜樂笑道:“咱們的日子會過得越來越好的。”
常喜旺舉起酒杯,“這種話還用說嗎,那是肯定的!來來來,都幹了都幹了,今天可以喝個痛快了!”
酒並不便宜,往年哪怕在村子裏輪着吃飯,也難以喝酒喝得盡興,可今年不一樣了,泡在酒罈子裏都成!
大家紛紛拿起酒杯,就連幾個媳婦也一樣。女人一般平時都不好這口的,可過年了都會跟着喝一杯。
舉杯一飲而盡,米酒從嗓子滑過,有點甜又有點辣,喝到肚裏整個人都熱乎起來,就像這日子一樣,最後只剩下一個詞——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