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無論出於什麼理由，天還沒亮就到一個男人家裏去，是絕對沒有好結果的。

顧北決定回頭就把這句話印在自己的T恤上。

她看着洗漱完連上衣都‘沒來得及穿’就跑來見自己的克里斯蒂亞諾，乾笑了一聲，“朗拿度先生你好，我叫顧北。你……”要不要先回去把衣服穿好？你這樣我們沒法說話……

說實話，她現在有點後悔重返少年之後沒有按照‘已知的人生軌跡’，老老實實去考公務員，安安生生相親了。

“你為什麼騙我？你當時分明就認出我了！”克里斯蒂亞諾質問顧北。

人生經驗告訴顧北，這種時候‘伸手不打笑臉人’，死撐是絕對沒有好結果的，“對不起，朗拿度先生。”她立刻認錯，“我只是……對不起，我不該找借口。這是我的錯，我很抱歉。”

“那你打算怎麼證明你知道錯了？”克里斯蒂亞諾‘兇狠’地瞪着顧北，說真的，這回真是嚇死他了好嗎？他差點以為自己苦心隱藏的秘密就要被她發現了。顧北又乾笑了一下，“不知道我怎麼做，才算是證明我知道錯了？”

克里斯蒂亞諾想了一會兒，似乎也沒什麼好主意，於是就開始自己轉移話題，“你先告訴我你跟我說的哪句是真話？重新自我介紹一遍。”

顧北這倒是鬆了口氣，畢竟這份自我介紹她已經準備了半個月了，“我叫顧北，你也可以叫我安。我的確在愛丁堡念過書，一年制的碩士，也的確去過格拉斯哥——畢竟這兩個地方距離又不遠。然後我的確看曼城的比賽，也的確現在不看英超了。總之，關於足球的事，我都沒有騙你。那天在停車場的時候，我是刻意在等你，其實你一出現我就知道那是你，但是因為機會實在太難得了，所以我還是要確認一下，以防萬一……”

克里斯蒂亞諾突然瞪大了眼睛，他打斷了顧北，“什麼？那次在停車場也是你嗎？”他瞧了一眼顧北，“算了，你繼續說吧……”

“第二天在醫院裏面，我當然不是去看朋友的，準確的說，我那一整晚都呆在酒店外面等你出來。你一離開酒店，我就坐車跟上你了，後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但是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我們會說那麼多話。”顧北覺得主要是這一點自己失策了，“說實話，我本來沒想給你留下什麼印象……”

“你的意思是，這是我的錯？”克里斯蒂亞諾乾巴巴地說。

顧北乾笑了一聲，“沒有……我一直都是你的球迷，說實話從你還在里斯本的時候就在看了，只是那個時候，呃，你知道因為中國不怎麼播葡萄牙的比賽，所以看得不全。但後來你在曼聯和皇馬的比賽，我基本都是全部都看的。所以說真的，我一直以來都夢想能為你工作。”

這句話是絕對認真的。

但是可惜，顧北在克里斯蒂亞諾眼裏已經沒什麼信譽度可言了，“是嗎？但是我記得你說你喜歡碧咸和卡卡。當然，卡卡是非常出色的球員，我也很喜歡他。”

是啊，你要是不喜歡他，我哪裏來的cp可站？所以，少年，你知道卡配羅不只是一個人名嗎？

“不過，我不如他們嗎？”——顧北現在好像知道他為什麼‘來不及穿衣服’了，她默默在小本子上為這個自戀狂記了一筆。

“呃，我只是怕你知道我認出你了，所以才沒說我很喜歡你。”顧北為了證明自己的‘忠心’，立刻從自己的包里抽出一個大夾子，遞給了克里斯蒂亞諾。

那是一個新聞剪輯本，開始的時間應該是他在皇馬的第一個賽季，裏面的東西除了最後十幾份之外基本都是中文的，他看不太懂，但是配圖是自己的照片絕對沒錯。他臉色好多了，算是相信了顧北，“但這也不能解釋你為什麼要偷拍我。”克里斯蒂亞諾又回到了原點。

“工作而已。但是我對你絕對沒有惡意，我只是意外得知你要到美國，所以……”她看了看克里斯蒂亞諾，發現對方的表情明顯是在問她‘意外’的正確解讀方法，“好吧，實際上我有一個同學在機場工作，他告訴我的……他是個球迷。”——不過是巴薩的球迷。

顧北舔了一下嘴唇，然後才想起來自己今天塗了口紅，“說句老實話，我當時以為你是來度假的，就在想是不是能拍一些你的照片，然後藉此跟老闆要求一下升職之類的。但是沒想到是那種事……我知道如果曝光它，我能得到很多錢，但是我不想做傷害你的事。我只是想生活而已……我不能再沒有工作了。當然我不否認當我意識到你的這個事之後，我的確蓄謀已久，希望借這個能到你身邊工作。畢竟，我並不那麼喜歡做一個八卦記者。”

顧北顯然明白讓對方信任一個前小報記者不太容易，“說真的，我如果不喜歡你，我為什麼不去拿照片賣錢呢？何況，我還知道你跟莎伊克小姐……”

“誰？”克里斯蒂亞諾顯得有點疑惑，“誰是莎伊克小姐？”

嗯？伊蓮娜.莎伊克，顧北記得南非世界盃之前伊蓮娜就應該說過自己答應了克里斯蒂亞諾的求婚什麼的……她也知道這倆會在五年後分手，所以說真的，她這輩子壓根就沒怎麼關注過這些粉紅新聞——她喜歡c羅又不喜歡他女朋友……但現在是什麼意思，怎麼看起來克里斯蒂亞諾根本不認識她？

顧北嘟囔了一聲，“抱歉，我的發音有點問題？”說著，就飛速掏出手機搜索起來。

然而她並沒有搜到伊蓮娜和c羅‘在一起’的新聞，她震驚地看看克里斯蒂亞諾，“呃……我是說，我知道你在服裝代言的時候遇到了一位模特莎伊克小姐，我曾經聽人說你們在一起了。”

在甩鍋這件事上，顧北從來不虛誰。

“然而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她是誰？這是她自己說的嗎？你們這些記者有沒有基本的分辨能力？想做我女朋友的人多的是，難道每一個都是真的嗎？”克里斯蒂亞諾不以為意。

目前為止，感情世界的軌跡出現了不同。顧北默默記住了，“當然，小報記者本來就是擅長這些東西的。總而言之，朗拿度先生，我真的是你的球迷，我對你絕對沒有惡意。”

“好吧，那你會說西班牙語或者葡萄牙語嗎？”克里斯蒂亞諾想了想，似乎暫時相信了她。

顧北心裏一緊，搖搖頭。

“學會。”克里斯蒂亞諾說得倒是挺輕鬆，“你可是在西班牙，總不能只會英語吧？”

顧北為了工作，當然立刻承諾自己會儘快學會西班牙語——反正c羅不會回到葡萄牙的聯賽，葡萄牙語什麼的，能靠着西班牙語聽懂一點就可以了。

“對了，我還想到了懲罰你偷拍我的辦法。”克里斯蒂亞諾本來已經站起來打算回去睡一個小小的回籠覺了，但只走了兩步，他就又回過身來，得意洋洋地宣佈道。

顧北立刻就覺得大禍臨頭，“朗拿度先生，呃，關於這件事，我們可不可以跟門德斯先生商量一下？你知道的，我沒什麼錢，如果你扣我工資的話，我可能連租房子的錢都沒有……”

“那太好了，你可以住我家。”

“等等，你說什麼？”

“我說，你可以住在我家，你的懲罰辦法就是在我家住兩個個月，然後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包括，但不僅限於豪爾赫要求你做的文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