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穆里尼奧顯然是也接到了門德斯的電話，所以他對於顧北站在停車場等他這件事，並不驚訝。

他招招手，示意顧北上自己的車。

“所以？豪爾赫顯然也跟你說了，對嗎？那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坐在我的副駕駛上？我的新宣傳助理，還是克里斯蒂亞諾的現任宣傳助理？”穆里尼奧頗有興緻。

不，你倆誰都不是什麼善茬兒，我為什麼要才出虎口又入狼窩？顧北假裝沒聽懂這句非常標準的英語，“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這件事的，你介意給我一點兒建議嗎？”顧北選擇了一種更溫和的詢問方式，以確保‘狂人’先生不會覺得被冒犯。

“最圓滿的方式，當然是我們的好隊長去親自解釋一下這件事。但是我猜這種可能性非常低，對嗎？”穆里尼奧也沒有逼問顧北，“而更明顯的是，克里斯蒂亞諾也不會同意假裝這件事根本沒發生過。既然是這樣的話，不如讓他們打一架吧？”

顧北覺得自己沒掐死穆里尼奧真是被下了降頭了，“主教練先生，呃，所以你是做好了這個賽季直到冬窗之前都沒有前鋒的準備了？”

克里斯蒂亞諾這種戰五渣，跟誰打架都是等着被打死吧？

“你為什麼覺得克里斯蒂亞諾會輸呢？”穆里尼奧大笑起來，“好吧，我不開玩笑了。這件事也沒什麼辦法，既然他們不能打一架的話，我會去跟他們雙方談一談。不過說實話，我們的隊長先生很顯然不能開除掉他女朋友對嗎？那真是太不妙了。”

顧北聽見自己腦袋裏有一個小人大聲地吼叫着‘殺死穆里尼奧，你就解脫’了，“那麼教練先生，你需要我做什麼呢？”

雖然她的手機里已經準備好了一份公關稿，但出於禮貌和體面，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做一個表態。

“你準備好了什麼呢？”穆里尼奧似乎非常肯定顧北已經有了一個計劃。而這句話，也讓他從顧北的小黑屋裏被放了出來，“一條twitter？比如，‘努力康復’，配圖是全隊的合影？”

沒有特別的指向，但顧北相信相關人士都能明白，克里斯蒂亞諾的這個‘表態’意味着他重視團隊，“我剛才也詢問過《阿斯報》的桑德斯先生了，他可以跟主編說給我一個小小的版面去登發我的稿子——《CR發團隊合影，反擊‘自私’言論？》。”顧北頓了一下，“當然，如果你有其他的計劃的話，我隨時可以修改這個方案。”

“我不喜歡那篇新聞的標題。”穆里尼奧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態度，“聽起來就像是尋釁滋事的小報記者。”

太好了，這就是職業病？顧北默默吐槽了一下自己，“那就……《CR發團隊合影，破更衣室不和傳聞》？先生，我個人認為如果再溫和一點的話，可能就不是《阿斯報》的一貫風格了——無意冒犯，我個人很尊重報社，但是媒體就是這樣的。所有人都怕自己的題目不夠勁爆，瀏覽量太低。”

穆里尼奧這次沒有拒絕。

送走了穆里尼奧之後，顧北在停車場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留下了，在這期間她還給門德斯回了一個電話專門做報備。

“顧小姐？”過了不久到達的拉莫斯看到顧北的時候，顯然有點兒吃驚。但這種吃驚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罷了，很明顯，他也知道了薩拉乾的事，實際上他剛才才給卡西打過電話詢問——作為副隊長，他可一點兒都不希望自家隊長和當家前鋒搞什麼事出來，“我以為你後來就不用每天都在停車場等克里斯蒂亞諾了，畢竟，你可能要等四個小時呢。”

“實際上，朗拿度先生並沒有要求我這麼做。這是我自己的決定。”顧北走上前兩步，和拉莫斯問了好，“但是我覺得，拉莫斯先生似乎並沒有我期待的那麼驚訝。”

“呃……其實想一下，的確不應該驚訝吧？”拉莫斯遲疑了一下，“所以，顧小姐是在等伊卡爾？”

顧北笑着搖搖頭，“不完全是，如果卡西利亞斯先生先到了，那麼很顯然我就只好直接面對他了。但是現在看來，今天幸運女神很眷顧我，她讓我先遇到了拉莫斯先生。”

拉莫斯覺得他好像看見顧北手裏拿着個鐵鍬，而自己腳底下隨之出現了一個坑。

所以說呢？這是他平常在比賽中坑伊卡爾的報應嗎？

“拉莫斯先生，其實我想我要說什麼，你可能也能猜到。”顧北抿了一下嘴唇，“以我個人而言，我認為薩拉小姐的事情只是一件在任何一個記者身上都有可能發生的事，說不值一提可能過分輕視了，但要說多重要，似乎也過於看重了。但你也知道，薩拉小姐和別人畢竟不一樣——不是每一位發生這樣事情的記者小姐，都是皇馬隊長的女朋友。”

拉莫斯現在在想，如果他立刻就跑，這個顧北是不是一定追不上他。

“朗拿度先生對這件事也感覺非常震驚。”顧北小心地挑選了一個聽起來不那麼聳人聽聞的詞來描述克里斯蒂亞諾的感情，“可能，還有點兒難過？我不知道是薩拉小姐被人曲解了本意，還是我們對新聞的理解出現了偏差，但是我個人猜測，道歉會是一個不怎麼有利於團結的要求，對嗎？”

拉莫斯趕緊點點頭，他雖然沒和卡西進行深入溝通，但顯然卡西是打算維護自己的女友的。

“其實我相信這件事不是薩拉小姐的錯，但是作為朗拿度先生身邊的工作人員，我必須從朗拿度先生的角度出發，一方面我希望能保證我的老闆和他的隊長之間沒有私交問題，另一方面我也要讓我的老闆滿意。所以……”顧北頓了一下，“我想請拉莫斯先生幫我一個小小的忙。”

拉莫斯簡直不知道克里斯蒂亞諾是怎麼受得了他這個宣傳顧問的，跟她說話簡直讓人崩潰好嗎？他覺得自己都快哭出來了，“你說吧……”

“我想跟薩拉小姐本人談談。”顧北的臉上幾乎沒有笑容了，“拉莫斯先生，我們的願望是一致的，對嗎？皇馬很難……不，幾乎不存在找到一個可以替代朗拿度先生的前鋒的可能，再加上考慮到皇馬永遠的敵人是巴薩，那麼你們又一定是需要葡萄牙前鋒的。所以，為了球隊也好，為了你的獎金和我的工作也好，我可以假設我能得到你的幫助嗎？”

“你怎麼跟她談？”雖然拉莫斯覺得這個不是自己的問題，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有些問題是沒辦法用‘談談’來解決的。”

所有問題都可以用‘談談’來解決，如果不能，那就帶上槍和珍寶珠再談一次。

這是顧北多年來形成的一條最重要的人生格言。

“薩拉小姐也許需要一次對話，來和朗拿度先生一起消除一下對對方的誤解。”顧北乾巴巴地說，“當然，如果薩拉小姐不願意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我們的交流不能產生任何實際效果的話，那麼就太遺憾了。”

拉莫斯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那麼如果她拒絕呢？”

“拉莫斯先生是知道的，對嗎？如果連這個都無法讓卡波內羅小姐滿意，”顧北選擇了一個正式的稱呼，“那麼就說明，卡西利亞斯先生完全無視了更衣室的和諧。既然這樣，那麼就再也不是我們的責任了。”

顧北頓了一下，突然又笑了起來，“但是毫無疑問，作為皇馬和西班牙國家隊的隊長，聖卡西決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拉莫斯先生，我說的對嗎？”說完，她笑眯眯地遞上了寫着自己電話號碼的紙條，“如果卡西利亞斯先生同意談談的話，請讓他給我打電話好嗎？”

拉莫斯暈暈乎乎地點點頭，也不知道自己回沒回答就邁步往前走。

但走了幾步，拉莫斯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蹬蹬蹬地跑回到顧北面前，“顧小姐，你現在一個月工資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