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章 神祇一樣的人物
蕭恪的臉頓時嚇白了。
這聲音他不陌生,雖然從小到大都沒經歷過戰火,但不知為何,他潛意識中還是一下子就聽出了異樣,這種異樣,是發自骨髓里的異樣,讓他內心深處有種深深的恐懼感。
“這是怎麼回事兒?誰敢在這皇城之中發動兵變?”蕭恪吶吶低語,站立不安,兩股直欲戰慄。
端慧郡主更是好不到哪兒去,金嬌玉貴的人兒,哪裏聽過這樣廝殺的聲音?
金屬碰撞產生的刺耳的尖利聲,幾乎讓她抓狂。她情不自禁地就往蕭恪的懷裏靠去,幾乎快要鑽進他的懷裏。
端坐在臨窗交椅上的錦心,則無動於衷地看着這一對戰慄不安的兄妹,勾唇抿出了一抹冷笑。
比起她這個死過一回的人,他們也忒膽小了吧?
不過,她也不能拿自己和別人比啊,畢竟,死過重生的人,能有幾個呢?
守在院子裏的御林軍有了騷動,似乎有什麼人闖進了院子裏,和御林軍雙方交戰起來。
刀劍碰撞下迸出的火花,隔着一層綿白的窗紙,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還以為那兵變不會蔓延到這兒,沒想到不過是片刻,這院子也不安生了。
端慧郡主都快嚇哭了,拉着蕭恪的衣袖哀求着,“哥,你快叫咱們的人進來,護着我們啊。”
蕭恪苦笑着看了眼妹妹:這妹妹也是嚇傻了,說起胡話來了。他能叫那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進來嗎?就算是兵變,這也是恆王府,這屋子可是錦心的閨房啊。
他不語,不理會端慧郡主的話。
端慧郡主急了,帶着哭腔死命地扯着蕭恪的衣襟,“哥,你倒是發句話呀,再晚,我們可就被人給殺了。”
蕭恪終是忍不住了,為這妹妹的白痴,“端慧,這不是咱們誠親王府,你明白嗎?羅姑娘不也在這兒嗎?”
他還是照以前錦心未成親的時候喊的,只是聽在紫芝耳朵里,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這個誠親王世子半夜三更帶着妹妹來辱罵主子,她早就看不慣了。要不是錦心攔着,她真想上前扇她一個大耳刮子。
他們恆王府就算是倒了,也容不得別人這麼侮辱主子。
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待聽見蕭恪還喊錦心為“姑娘”之後,紫芝就忍不住出聲了,“誠親王世子還請放尊重些,我們家娘娘可是御賜的恆王妃,你半夜三更帶着妹妹來辱罵娘娘,娘娘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不代表我們這些做丫頭的是吃素的。娘娘和王爺伉儷情深,你卻還喊娘娘為‘姑娘’,不知安的什麼心?”
她不卑不亢,就那麼直直地看着蕭恪,讓蕭恪頓時就羞得無立足之地了。
是他一時口誤了,不想讓錦心的丫頭給抓住了把柄。
不,確切地說,他一直都沒把錦心都成新嫁娘,心裏還想着錦心未出嫁時的情形,才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
紫芝的話,已經帶了嘲諷的意味,意指他沒安好心。
這個罪名,他可承受不起!
雖然他心裏確實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所以,紫芝說完這番話,他那張本已蒼白的臉,就刷地一下子紅透了。
倒是錦心過意不去,輕斥了紫芝幾句。
端慧郡主一見哥哥被一個丫頭給搶白得連話都還不出,肺都要氣炸了,跳上前就要給紫芝一個嘴巴子,卻被眼疾手快的銀鈴給攔下了。
她兀自蹦躂不已,連銀鈴一塊兒也給罵上了。
正鬧騰得不可開交,忽聽外間的珠簾刷地響起來,接着,一股涼風裹挾着濃郁的血腥味兒,撲面而來。
端慧郡主驚呆了,忍不住回頭看去,卻見兩個黑衣人,手裏提着滴血的劍,正往裏屋而去。
那滴下來的血,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條蜿蜒的線,觸目驚心。
她“啊”地尖叫一聲,一個蹦跳,就躲到了蕭恪的懷裏,人已是嚇得渾身發抖了。
這都殺到恆王府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蕭恪心驚肉跳地看着那兩個黑衣人提着血淋漓的劍,一步一步走向裏屋的珠簾。
裏屋裡就是錦心和一個手無寸鐵的丫頭紫芝,雖然這丫頭嘴比較毒辣,方才冷嘲暗諷了他一頓。
可他是什麼人?怎麼會和一個丫頭斤斤計較?
眼睜睜看着那兩個一身血腥氣的黑衣人衝進去殺了錦心,他蕭恪自問還是做不到的。
還沒等他計較好後果,身子已經先於大腦一步跨出去,擋在了那兩個黑衣人面前。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私闖恆王府後宅?”他盡自己最大努力喊出來,想以此來鎮住這兩個黑衣人。
卻不料那兩個黑衣人連看都未看他一眼,越過他繼續往前走。
蕭恪急了,還想上前沖,卻被自己的妹妹端慧郡主給攔下了,她小臉慘白着,恨鐵不成鋼,“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樣?咱們趁這個時候趕緊溜吧?”
這兩個黑衣人從外頭殺進來,一路如入無人之地,可見他們的功夫有多高。外頭的御林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她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哥哥又能奈何?
這個時候,黑衣人要是趁機殺了羅錦心,倒是省了她的事兒了。
端慧郡主這樣想着的時候,唇角已經翹了起來,心裏說不出的愉悅。
方才這兩個黑衣人越過哥哥都不理會他們,意味着他們兄妹不是他們的目標。看樣子,他們的目標是羅錦心這賤人沒錯!
正暗暗得意着,卻見那兩個黑衣人走到羅錦心面前,徑直跪了下來,齊聲道,“娘娘,我等來遲,讓娘娘受驚了。”
看那身形,這兩個黑衣人虎背熊腰的,端慧郡主還以為他們是男人呢。可一聽聲音,她就呆了。
這齊刷刷的可是女人的聲音啊。
難不成這兩個殺人不眨眼拎着滴血的寶劍的人,竟然是兩個女人?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珠簾後頭的人,驚得眼珠子都快要凸出來了。
讓她十分難以接受的是,這兩個人分明不是來殺羅錦心這賤人的,人家可是來保護羅錦心的。
這怎麼可以,這怎麼能行?
羅錦心這個克父克母剋死林珏的賤人,怎麼配讓人保護着?她死在病變中才好!
她恨得咬牙切齒,一雙手攥得死死的,恨不得在自己的掌心裏掐出洞來。
一旁的蕭恪卻似乎想明白了,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兩個起身的黑衣人,若有所思。只是那臉色越發白了,就像是刮過的骨頭。
就在這兄妹兩個站在那兒獃獃地跟提線木偶一般的時候,珠簾后的錦心發話了,“你們來了,我也就放心了。只是這一夜沒睡好,到底有些睏倦。”
兩個黑衣人聞聽,齊齊地轉過臉來,瞪着外面的蕭恪和端慧郡主,不是白芍和紫薇兩個,又是誰?
兩人很不客氣地挑了帘子出來,上前就一手抓了一個,往外推搡,“我們娘娘半夜三更被你們給吵起來,還被你們罵了一頓。如今你兩個還杵在這兒不走,想等着揍還是怎麼的?”
她們兩個剛才就聽了紫芝把前因後果說得一清二楚了,對蕭恪兄妹一點兒好感都沒有。
蕭恪和端慧郡主還想說幾句來解釋解釋的,卻不料白芍和紫薇手上的力氣極大,再加上身上的一股血腥味兒,讓他們兩個無形中嚇得身子都發抖了。
被她們往外頭一送,雙腿一軟,就摔到了外間。
外頭自有人把他們兩個給架出去了。
錦心也不理會,起身往床邊走去。折騰了大半個晚上,她有身的人實在是折騰不起了。
方才那喊殺聲,給她帶來了無窮的希望。雖然形勢兇險萬分,但能知道林珏平安無事,比什麼都強。
她不是一個迂腐的人,和白芍和紫薇兩個說了幾句話,她就明白了林珏的心思。
不管林珏做了什麼,她都會默默地支持着他。
不管後世如何評論林珏,她都會無怨無悔地站在他身後。
比起被硬生生地安上叛國投敵的罪名而亡,這樣的結果,實在是要好了很多。
剛躺下,白芍和紫薇兩人就迴轉過來,站在珠簾外小聲稟道,“王爺說,等宮裏的事情處置完了,就趕回來看望娘娘,還請娘娘莫要挂念,好好養身子。王爺把暗衛營都交給奴婢兩人了,這恆王府定能萬無一失。”
沒想到這個時候,林珏還不忘了先讓人把恆王府給保護起來。那暗衛營可是林珏一手創辦起來的,其甄選的人都是以一當百的。
有這些人保護着恆王府,錦心也就放心了。
想了想,她還是囑咐了白芍和紫薇兩個,“你們抽空讓人給王爺傳個信兒,不管結局如何,我都無怨無悔!”
她可以不問林珏到底做了什麼,可以不管林珏會被世人如何評論,既然嫁給了林珏,她義無反顧地相信他,支持他!
白芍和紫薇兩個甚是感動,兩個人忙齊聲答應着,就着人去傳信兒。
不管外頭掀起了多大的風浪,錦心都一夜睡到了天大亮。
如今情勢變了,恆王府也就沒了那麼多的規矩。聽說老恆王妃那兒沒什麼事兒,她也就沒打算給她請安了。
昨兒她可是看透了老恆王妃是個什麼人了,說實在的,她可以不恨她,但做不到原諒她。
都是林珏最重要的女人,她只盼着從此往後,她們能相安無事就好。
梳洗罷,吃過早飯,錦心就在院子裏慢慢地走着。
經過昨夜的廝殺,院子裏還瀰漫著一股血腥味兒。儘管地面已經沖洗得乾乾淨淨的,但不難想像昨晚這片土地上死了多少人。
走了兩圈,錦心也就沒了心思了。
剛進了屋子,忽聽身後的大門被人吱呀一聲給推開了,一股涼風灌入院內,吹起一地的落葉。
錦心回身看去,就見一個身披銀色鎧甲的人,正背着光站在門口處,周身鍍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好似天神下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