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黎習是在半路突然掙紮起來，掙脫開后突然就朝着樓頂飛奔而去，當後面的人追了上去的時候，他已經縱身一躍，從頂樓上跳了下去。

住院區的每棟樓都高達十層，下面又沒有什麼遮蔽物，黑暗之中，他就這麼直接的墜落在堅硬的水泥地上，直接斷了呼吸，當場身亡。

沒有人想到黎習居然會做出這麼極端的事情來，現場被封鎖起來，方洺站在病房的窗戶朝下望去，路燈下黎習的屍體已經被人用東西蓋了起來，然後那血依然還是漫了出來。他的病房在七樓，本來就恐高，這時候一眼望下去，上輩子死前墜樓的那點記憶又如同江水般襲來，當即乾嘔了起來。

項翊睿見狀連忙把窗戶關上，拉上窗帘，拍着對方的背把人扶到了床上，倒了杯水給他。

肚子裏剛剛喝下去的那點雞湯都給吐到了垃圾桶里，胃還有些難受，接過水直接一口喝了個空，這才總算舒服了點。

見到方洺臉色蒼白的模樣，項翊睿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道：“還難受嗎？”

方洺搖了搖頭，握住對方的手，抬起眼，眸中帶着些許恐懼的神色問他，“他……死了？”

項翊睿沒回答，但是就算他不說，彼此心中都有了答案，畢竟從高樓上跳下去，在沒有東西緩衝的情況下直接摔到水泥地上，活下去的希望太過飄渺。方洺自然是知道的，畢竟怎麼說他也是過來人，只是終究，心中還是有些寒顫。

或許是因為黎習的這番行為讓他不由的憶起他的死亡。

天道輪迴，上輩子他死於墜亡，這輩子輪到了黎習，該說是巧合，還是報應？

方洺覺得大概是後者吧。

黎習的死最後被歸為事故來做結論，而他的屍體也沒人來認領，最後結果如何方洺不知道，他也是在後來聽項翊睿說學校聯繫不到黎習的家長，也就是黎慧。方洺對於這件事反而萬分疑惑，畢竟在他認知里黎習對於黎慧來說那可是心肝寶貝，現在唯一一個兒子都離開了人世，她怎麼反而消失的無影無蹤。

按道理說著不應該，除非黎慧也出了什麼事才對。

不過疑惑歸疑惑，方洺可懶得去想黎慧到底出了什麼事，無論出什麼事都與他無關。

傷口恢復的差不多後方洺就決定出院，不過在項翊睿的堅持下，他沒回宿舍，而是住進了對方家裏，說實話他目前行動還有些不方便，宿舍的床還要爬樓梯，對於他目前的情況來說也確實比較困難，學校知道他的情況，於是也沒多說什麼就直接批准了。

出院后，項翊睿每天各種變着法子的燉各種湯給方洺補，補到最後小肚子都冒出來了，方洺稱了一下體重，發現這受傷后怎麼反而比受傷前還胖了好幾斤，鬱悶的捏着自己肚子上那些多出來的軟肉，覺得再這麼吃下去待會吃成個胖子就不得了了。

項翊睿對此毫不介意，睡覺的時候反而特別喜歡把手往方洺肚子伸，揉着那點軟趴趴的肉只覺得手感好的不得了，方洺有些怕癢，每次他一碰就覺得癢的慌，把手拍開吧，沒一會兒又放上來，屢教不改就算了，還得寸進尺的搓搓捏捏，玩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方洺被他摸得只覺得癢的慌，最後禁不住低聲笑了出來。

見人笑了，項翊睿這下揉的更來勁了。

“哈哈……你別鬧了，明天我還有課，快睡覺！”

項翊睿充耳不聞，反而更加得寸進尺起來，揉着揉着，就有些心猿意馬，手開始不單單局限於腹部，而是往上遊走，找到某個小東西，捏住揉。

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惹的呼吸驟然一亂，方洺蹙着眉將衣服里的手抓了出來，誰知道另一個更敏感的地方也被一把抓住，頓時腦袋都空白了。

項翊睿開始壓着人就親了起來，末了他舔了舔方洺的嘴角，眼中飽含情/欲，聲音也有些低啞，“做嗎？”

方洺被親的有些意亂情迷，不過還是搖了搖頭，雖然他傷口已經癒合了，不過這會兒還是不宜有大動作，項翊睿也是顧忌到這點才沒有直接上，不過到現在要他忍也不是辦法，何況方洺身上的火也給挑起了，於是兩個人乾脆直接躺床上互幫互助了一發。

結束後方洺腦袋迷迷糊糊的，項翊睿湊過去親了一下，輕聲道：“睡吧。”

聞言他點了點頭，縮在項翊睿的臂彎里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方洺去學校上課的時候碰上了李楠青，對方當即跑了過來湊到他身邊問他身體怎麼樣，方洺點頭表示已經沒事後，他又開始說起別的事。

“誒你知道嗎，上次不是說黎習被人包養了嗎？你知道他為什麼被包養嗎？”

方洺搖了搖頭，他哪裏會知道這種事情。

李楠青嘿嘿一笑，轉着手中的筆繼續八卦：“他不是跳樓了嗎？然後學校聯繫他家長的號碼沒聯繫到，聽說後來警察又派人去他的家庭住址上門找人，結果人沒找着，反而是碰上了事兒！”他壓低聲音湊到方洺耳邊神神秘秘道：“黎習他媽好像是借了高利貸，然後現在跑了，警察過去的時候正好碰上那些找她要錢的高利貸！”

聽到這話方洺眉頭一皺，怎麼突然就給扯上了高利貸？

不過這下黎習被人‘包養’的事情也就說得通了，黎慧借了錢人卻跑了，高利貸的那幫人找不到她，自然只能跑來找她的兒子，但是黎習壓根就沒錢，高利貸那幫人又同等於黑/社/會，不給錢就直接要人命，而來錢快的辦法也就這麼一個出賣肉體了。

但是令方洺想不通的不是，黎慧不可能不知道一旦高利貸的人找不到她就必定找她黎習，那為什麼還要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李楠青對此回答的漫不經心：“想想就知道啦，肯定是因為黎習的命沒她自己重要唄。”末了他又嘖嘖嘆道：“不過這麼一看黎習也夠慘的，攤上這麼一個媽，簡直就是不留餘地的坑兒子！雖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這果然就是傳說中的有其母必有其子阿。”

他正感嘆着，結果腦袋猝不及防的被人敲了一下，回頭，入眼的是一張熟悉的臉龐。

“白痴。”

被叫白痴的李楠青憤憤不平的反駁，而旁邊方洺正因李楠青的話陷入思考，所以沒注意到對方發紅的耳根子，直到最後道別的時候也只是漫不經心的隨意應了句。

想到最後他也只是嘆了口氣，畢竟人死燈滅，或許正如同李楠青所說的，黎慧只不過是單純的自私罷了。

他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上輩子的黎習，他把這兩輩子的黎習稍稍一對比，就能發現巨大的差異。上輩子的黎習可比這輩子的成熟多了，畢竟上輩子對方在害他墜樓的時候都是笑着的，從表情上看來沒有一絲慌張，淡定的像是在看紙飛機飛出去一般。

而這輩子，黎習不僅做出了在學校襲擊他這種不理智的行為，還在捅了他一刀后慌張逃離現場，怎麼看都與上輩子差太多。

難道是因為年紀的差別？畢竟兩輩子兩人也差了有十歲。

他正想着，就接到了項翊睿的電話，說是他已經在校門口等他了，問他下課沒有。

方洺這才意識到教室里的人都已經走空，只剩下他一個人還在這兒，連忙掛了電話收拾起東西來，然而在他掛電話的時候手機突然刷出一條新聞，他乾脆抱着書一邊低頭點開新聞走出教室。

項翊睿在校外等着方洺，就在他準備直接進去找人的時候，一個身影終於緩緩出現在視線里，他連忙走了上去，入眼的確實方洺那並不太好的臉色，以為對方身體不舒服，他連忙他方洺懷中的書接了過來，擔憂道：“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聞言方洺抬起頭，看着項翊睿，搖搖頭，沒說什麼，而是伸手拉住對方的手，說：“先回去再說。”

一到車裏，方洺才低着頭緩緩道：“黎慧被判死刑了。”

聽到這話，項翊愣了下，接着方洺就突然把手機遞給他，他疑惑的接過來一看，才明白方洺的話是什麼意思。

黎慧拿着錢跑去了外國，結果卻與那邊的人起了衝突，不知道哪裏搞了一輛車把人給撞了，死不死的還是酒駕，被撞的人家直接把她告上法庭，黎慧人生地不熟的根本沒辦法，結果被撞的那人還沒救活，當即就直接給她判了死刑。

看完新聞。項翊睿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兒子前頭剛走，母親後面就追隨而去，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

不過想到黎慧要死了，項翊睿不僅沒有一點兒鬱悶，反而身心舒暢。這人從上輩子就不是什麼好人，這輩子落了個死刑的下場，也是自己作的，對項翊睿而言，那就是活該兩個字。

而方洺鬱悶是因為這兩個人死的太恰巧了，一前一後的，想想還真有點驚悚。

項翊睿揉了揉方洺的腦袋，笑道：“反正與我們無關，回家想吃什麼？”

方洺握住腦袋上的手，撇嘴道：“糖醋排骨，紅燒魚，雞蛋餅，牛肉燉土豆！”

“不怕胖了？”

“滾！”

……

……

兩人吃過飯後項翊睿就接了通電話，他漫不經心的隨意應了幾句便掛斷，然後抱着方洺蹭了蹭，悶聲道：“我爸讓我過幾天回A市一趟。”

“嗯？怎麼了，突然這時候回去。”方洺眨着眼睛問道。

項翊睿沒好氣道：“說是項娜娜要結婚，讓我作為兄長必須出席她的婚禮。”說罷他冷笑了一聲，接着道：“這個兄長二字我還真擔當不起。”

聽到這兒，方洺反而疑惑起來，項娜娜最多也才二十歲左右，年紀輕輕的怎麼突然就結婚了？項翊睿一下子就看出方洺的疑惑，便給他解答道：“你可別拿她當成那些正經的女孩子，估摸着就是玩瘋了把肚子給搞大了，這才迫不得已的結婚。”

方洺想了想，覺得確實有可能。

“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項翊睿撇了撇嘴，“不回去。”

他可一開始就沒打算回去，項娜娜結不結婚管他什麼事，對於去年暑假她害的方洺被項天成敲暈帶回去的事情他還沒忘，更何況項娜娜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厭煩的存在，若不是她，他的母親也不至於落得一個抑鬱症的下場。

他為什麼非得要去參加一個讓他厭惡的人的婚禮不可？讓他去破壞婚禮還差不多。

不過他也沒那興緻去破壞對方婚禮，畢竟對他而言又沒什麼可取之處，他還恨不得項娜娜能早點滾出去才好，省的以後被項天成叫回去他還得看對方的嘴臉。

聽到項翊睿的回答，方洺微微皺眉，問道：“那你爸那兒怎麼辦？”

“愛怎麼樣怎麼樣，反正他也沒把項娜娜當成一回事，我可懶得回去湊熱鬧，見那兩個人我就心煩，有這時間我還不如陪你呢。”

說完他還不忘湊過去親了下方洺，把人抱在懷中當成抱枕似得蹭啊蹭，剛剛鬱悶的心情也都散去了些。

兩個人正窩在沙發上打鬧着，項翊睿突然認真的對着方洺道：“下次我們回去，我帶你去見我媽，好不好？”

聞言方洺愣了下，看着對方不像是開玩笑的神情，他抿了抿唇，“這樣能行嗎？”他怕待會項翊睿他媽九泉之下被嚇到就完了。

“肯定能行，你可是我對象，我媽的兒媳婦，怎麼不行了！”

“滾，你才兒媳婦！”

項翊睿撲過去把人按在沙發上，賊兮兮的笑着：“行啊，那我這個做‘媳婦’就來好好伺候伺候方大爺你怎麼樣啊？”

流氓程度在瞬間便立馬分曉。

方洺紅着耳根將人踹開的時候，電視裏突然插播了一條新聞，他扭頭去看，是條重大車禍的新聞。

三四輛車子同時追尾，公交車撞上貨車，後面又被另一輛大型貨車夾擊，死傷慘重，屬於大型事故，司機更是當場身亡。

方洺看的一愣一愣的，內心不由的突然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不過下一秒電視就突然黑了下來，他扭頭一看，發現是項翊睿拿着遙控把電視關了。

項翊睿把遙控一丟，舔着嘴唇看着方洺，眼中帶着不好之意。

對於對方突然把電視關了的行為方洺有些不滿，他皺着眉頭道：“你幹嘛？”

項翊睿痞痞一笑：“干、你、啊。”

方洺：“……干你妹！”

“嘖，我干她幹嘛，我只干你。”說著他湊過去親了下對方，低聲道：“寶貝兒，你腰還疼啊？我輕點兒做，不弄疼你，好不好？”

說著他也沒給方洺回答的機會，而是直接欺身吻上對方的唇，把方洺的回答直接吞到肚子裏去。

方洺一邊被親一邊氣的牙痒痒的，然後在他的堅持下被抱回房間，壓在床上來了一發。

大概是憋狠了，兩個人愣是運動到了大半夜，直到最後方洺哭着求饒，項翊睿又怕對方身體受不住，才終於停了下來。

隔天一大早，方洺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就聽見手機響起，項翊睿給他蓋好被子，自己轉身把方洺的手機拿過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

“方小洺，接嗎？”

“唔……”

見他睡的正熟，他笑着又問道：“那我幫你接了？”

方洺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悶哼了一聲，算是同意。

項翊睿這才把電話接了起來，然而在聽見電話里的內容后，臉色即刻凝重了起來，他蹙着眉嗯了幾聲后掛去電話，另一邊的方洺也總算是醒了，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項翊睿，問道：“誰打的？”

項翊睿把手機放到旁邊，然後伸手把還迷糊着的方洺摟入懷中，親吻落在他的眉間。

“方小洺，你冷靜的聽我說。”

“嗯？”

項翊睿蹭了蹭方洺的臉頰，聲音放輕道：“你爸他，出事了。”

方洺的手指抖了抖，心中一種不好的預感瀰漫上來，他抬頭看着項翊睿，滿臉不解的問道：“什麼意思？”

“記得昨晚的新聞嗎？”項翊睿將懷中的人又摟緊了幾分，“那輛被夾擊的公交就是你爸的車子。”

“你爸他當場身亡了。”

幾乎是在瞬間，方洺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