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接下來幾天方洺的課程都是滿的，等到了周六他才有時間去店裏打工，結果等他到了店內，就被同事告知這幾天方父每天下午都過來店內，點一杯白開水就坐到了晚上，有幾次還問他怎麼沒來。

對方問方父是他的誰的時候，方洺只能說是他的親戚，然後店長就過來讓他跟方父說一下，畢竟點了一杯白開水就在店內佔着位置做一個下午，實在有些討人嫌，畢竟店內是要做生意的。

方洺沒轍，只得點頭應道。

等到了下午，方父果然又準時的踩點過來，方洺的班正好是上午，方父來的時候有人過來替班，然後他便換去了工作服坐到方父面前。

方父帶着笑意看着方洺，主動開口道：“你前幾天沒上班啊？”

他點了點頭，“恩，前幾天忙着上課。”想了想，他還是點了杯咖啡，問方父要喝什麼，對方連忙搖頭說他喝白開水就成，便也沒再說什麼，而是開門見山的說：“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方父愣了下，神色變了變，“沒什麼事，就是想來看看你……”

“我真的挺好的，呆了這麼多天，工作不要緊嗎？”

聞言方父低下頭，沉默了稍許，等方洺的咖啡都上來后，他才抬起頭，一臉疲憊模樣的看着方洺，說：“其實我是想過來和你道個歉。”

“道歉？”

方父點點頭，“這一年來我也自己想了很多，想明白了，過去是我的錯，我識人不清，我老糊塗……”他低頭自責了好一會兒，接着抬頭帶着滿臉愧疚之意看向方洺，小心翼翼的說：“我知道，咱們父子已經斷了關係，你也說不會再叫我爸，我不會要求你原諒我，我就想，你能不能……能不能最好再喊我一聲？”

看着面前的滿臉祈求之意不似作假的方父，方洺動了動唇，沉默了下，他才面無表情的緩聲道：“其實我一開始也挺不明白的，但是後來想想，或許是我們真的不適合做父子。”

他看着方父的臉色一白，方洺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我現在過的挺好的，你也早點回去吧，別耽誤了工作。”

“真的就不行嗎？我知道是爸以前不對，就這一次……”方父的語氣飽含着濃烈的祈求之意，這是方洺第一次見到他這幅模樣，不過最後，他還是搖了搖頭。

“你沒有不對，你不過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了選擇而已。”

方父頓時一陣凝噎，像是被堵住了喉嚨一樣，再也什麼都說不出來，方洺拿起咖啡將剩下的飲下，放下杯子，叫人來付了錢，說：“我要回學校了，你也早點回去吧，耽誤工作就不好了。”

話落，他不再停留，起身離開。

身後的方父看着方洺的背影，想要叫住他，但是直到方洺走出店，他也沒能出聲喊住。腦中迴響着剛剛對方說的話，他捂住臉，無聲的嘆了口氣，眼睛有些濕潤。

又坐了一會兒，他伸手抹了一把臉，起身離開。

……

……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方洺再也沒見過方父，想必他是回去了。想起對方離開前對他說的那番話，實際上他不能說不為所動，方父對他道歉放在過去是連想也不可能的，而自從方父道歉過後，他才覺得自己對過去的那點事是真正、徹底的放下了。

然而最近，學校里突然傳出了一個詭異的謠言。

身邊有李楠青這個對八卦頗為有興趣的人，方洺想不知道都難。謠言的人物是黎習，不過一聽到是黎習，方洺就有些不太想知道，李楠青明白方洺討厭黎習，於是他更加神神秘秘的拉着方洺一副非要說的模樣。

方洺無奈，便只得漫不經心的一邊刷題一邊聽着。

李楠青一臉神秘兮兮的說：“黎習被人包養了！”

聽到這話，方洺握着筆的手一頓，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轉過頭看向李楠青，問：“包養？黎習被人包養了？”

李楠青見到方洺興緻上來了，嘿嘿一笑，接着八卦的開始講起內容來。

據悉，前一段時間有人去酒吧喝酒，結果在那兒碰到了黎習，剛想打招呼，結果就看見對方跟着一個老男人出了酒吧，因為黎習長相的原因，所以女生對他都挺有好感的，而且他平時也是一副好學生的模樣，本來出現在酒吧這種事情就挺奇怪的，現在居然還跟着一個老男人出去，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那群人里有人討厭黎習，巴不得找到他的污點，現在一看，機會來了，偷偷摸摸的跟在兩個人的屁股後面。

因為是深夜，街上的人很少，他看着黎習和那老男人來到一輛車子面前停下，這兒周圍沒有一個人，他往巷子裏面躲了躲，盡量隱藏了身形后還特意的看了一眼牌子，是大牌。粗略一估計，價格至少在百萬以上。他正咂舌黎習居然認識如此土豪的人，結果接下來的一幕就直接驚掉了他的下巴，他看見了那個老男人一把摟住黎習的腰，一副頗為親密的模樣。

那人回過神來，立馬把手機調成靜音，然後點開錄像。

黎習被那老男人抱着沒有絲毫反抗之意，反而還主動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去親他，而腰間的手也漸漸往下，捏住那看起來就手感極佳的臀部，揉啊揉，兩人一邊揉一邊親，親到最後那手都直接往褲子裏伸了。

眼看就要來一發野/戰的時候，兩人終於捨得放開，那老男人掐着黎習的下巴，說：“小騷/貨，這麼快就情難自禁了？”

因為街上沒人，所以這人並沒有刻意壓低音量，黎習則是抬起一條腿在對方身上蹭了蹭，當做是回答。接着兩個人就上了車，然而上車之後並沒有開走，而是就那麼停着，沒一會兒，車子就忽然開始搖晃起來，一動一動的，頗為有規律。

拍照的那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麼了，他在兩人接吻的時候就被驚的下巴都要掉地下，咽了咽口水，把鏡頭拉近，想試圖拍到裏面的，結果失敗了，他這才悻悻的收回手機，小心翼翼的轉身跑回去。

這個視頻並沒有放到學校論壇里，不過卻被傳到了朋友圈，一下子就傳遍了全校。

方洺聽得目瞪口呆，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樣，至於包養二字也是在傳播途中加上的，一傳十十傳百，B大身為一個基數為萬人的學校，這個視頻都被傳瘋了。

至於黎習，也迫於壓力之下，已經有好幾天沒來上課，也沒回宿舍，根本沒人知道他在哪兒，以至於有人便又開始在那兒猜測說是避難到‘金主’那兒去了。

說到最後，方洺滿臉獃滯，手上的筆都啪嗒的掉到了地上。

李楠青還特意掏出手機翻出那個視頻給方洺看，長達兩分鐘的視頻方洺看的滿臉尷尬，把手機還給對方后，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話說回來，他真是你弟弟啊？”

方洺搖了搖頭，“以前勉強算是繼弟，現在，我和他沒關係。”他的語氣沒有任何情緒，李楠青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突然驚呼了一聲，嘴上還念叨着完了完了，方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就在這時候宿舍門被敲響了。

他走過去打開，入眼的是一個表情不是很好的男生。

“李楠青在哪？”

方洺看了他一眼，總覺得有些眼熟，他退後了一步，指了指裏面的李楠青，對方滿臉尷尬的走了過來，站在方洺身邊，眨了眨眼睛：“你怎麼來了？”

那人滿頭黑線道：“你遲到了半個鐘。”

李楠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剛剛和舍友在說事情，不是故意的，對不起！”說著他推着人走了出去，一邊還和方洺道別，方洺奇怪的看了那個男生一眼，總覺得有點眼熟，可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想不起來最後索性不想。

他回到位置上刷題，拿起筆，結果滿腦子都是剛剛視頻里的內容，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最後乾脆丟下筆不寫了，趴在桌子上發起了呆。

他根本想不到黎習居然會做這種事，上輩子黎習給他的印象就是做什麼都一副綽綽有餘，什麼事情都能把握在手裏的感覺。

總感覺這輩子的黎習和上輩子的偏差太大了點。

……

……

黎習縮卷着身體坐在床的角落處，不過十來平方米的房間雜亂不堪，自從那個不知道被誰拍了下來的視頻在學校里傳開后，他的日子就越來越難過起來。先是舍友們對他毫不遮掩的厭惡，然後是上課時旁邊不停對他指指點點的同學，到後面視頻越傳越瘋，他被老師叫過去，被教導主任叫過去，被校長叫過去，甚至差點被停了課。

然而就算沒有停課，他也沒辦法在學校待下去了。

若不是為了還錢，他哪裏會被迫做這種勾當。

他紅着眼眶抬起頭，伸手摸到旁邊的手機，在通訊錄里翻出黎慧的電話，撥了過去，然而傳來的卻是已關機的聲音，他氣得渾身發冷，直接把手機往地上一摔，捂着臉痛哭起來。

自從那些人找上他來后，他才知道黎慧借了高利貸，可她根本無力償還那些錢，便拿着高利貸借來的錢悄無聲息的跑了，電話也打不通，身份證也沒有使用的痕迹，根本不知道人跑去了哪裏。

而留下來的黎習卻不得不被迫替她還錢，但是他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拿來那麼多錢，單單靠兼職打工哪裏賺的到那麼多錢，他被迫出賣姿色，出賣身體來換取那些骯髒的錢，被迫做這些他過去一直不屑的事情。

那時候去找項翊睿，一是真的告白，二是希望能從他那兒借到錢，然而結果卻兩個好臉色都沒收到，更別談借錢。

他想不出別的辦法，本以為自己做的很隱秘，結果還是被人拍到了視頻，他這些天連出門的勇氣都沒了，生怕有人過來指着他的鼻子罵。

再想到方洺，心中就一陣嫉恨。

憑什麼他就可以和項翊睿在一起？同樣是照片，憑什麼他反而能被學生維護，打着反對歧視同性戀的招牌給他洗白，而他卻只能被人指指點點，被人罵，遭人翻白眼。

他哪兒比不上方洺了？他長的比他好，性格比他好，也比他努力，憑什麼所有好事都被他給一手包走，甚至連項翊睿也是。

他不甘心，然而除了不甘心，他什麼也做不到。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傳來，他猛地抬起頭，門外傳來一陣怒吼。

“喂，出來！”

他擦乾臉上的眼淚，整理好了思緒，走了過去，開門，強扯出一絲笑容道：“請問有事嗎？”

那人抬着下巴看着黎習，“時間到了，還錢。”

黎習眼神動了動，抿了抿唇，還紅着的眼角突然染上一絲媚意，他伸出手拉住對方的衣角，輕聲道：“我現在手頭有點緊，能不能寬容幾天？”

“少廢話，你不給我上頭也不好交代。”

黎習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不過即刻被滿滿的祈求所填滿，他手指一滑，勾住那人的褲頭，輕輕往自己的方向一扯，然後整個人上前一步，貼近他，微微踮起腳尖湊到對方的耳畔，帶着撒嬌的口吻道：“我真的手頭緊，知道你很厲害的，所以，拜託你跟你們老大說說，寬容幾天，好不好？”

他說著，還不忘伸出舌頭舔了下對方的耳垂，勾人的意味暴露無遺。

不得不說黎習是個尤物，那人果然鬆了口，伸手就捏住對方的圓潤的臀部，帶着惡意的掐了掐，另一手直接伸入他的衣服內，找到某個位置，捏了下，惹得黎習輕叫了一聲。

“把你浪的！”

黎習輕輕笑了下，然後退後一步進了房間，那男人也跟着進去，關門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笑容消去，眼底帶着的是滿滿的絕望。

……

……

因為沒什麼事，所以被項翊睿逮回家的方洺正陪着對方打遊戲，突然猛的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總覺得背上突然有些發冷，旁邊的項翊睿聽到后連忙從屏幕里抽出注意力，扭頭正想問方洺是不是感冒了的時候，突然音響里就傳出‘gameover’的聲音。

方洺一臉嘚瑟的丟下手柄，一臉蔑視的看着項翊睿，“我贏了！”

項翊睿看了一眼屏幕，自己的那個小人果然被方洺一擊殺死了，他嘖了一聲，丟下手柄，一下子朝方洺撲了過去，把人壓在身下壞笑道：“好啊你，學會使用花招了是不是？”

突然猛地被撲倒的方洺不舒服的動了動，踹了他一腳，“起開，別壓着我，啊啾！”

“怎麼了，難道你真感冒了？”見到方洺又打噴嚏，項翊睿連忙把人從地板上拉了起來，方洺順勢站起身，搖了搖頭，“不知道，估計是地上坐太久有些着涼吧。”

項翊睿拍了一下對方的腦袋，“去沙發坐着，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捧着杯子喝了一口，他看了一眼旁邊盯着他的項翊睿，彎起嘴角，“怎麼了，突然這麼看我？”

項翊睿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搶過他的杯子壓着人親了一會兒，臉上帶着笑意緩緩道：“這樣你身上要是有病菌就到我身上了。”

方洺紅着耳根看着他，在察覺到對方眼神有些不對勁后，連忙將人推開，“快晚上了，我要回學校，明天還有一節早課要上。”

項翊睿抱着他不滿道：“那就翹了嘛，咱們有一陣子沒做了呀……”他衝著方洺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一副頗為委屈的模樣，“我還特意買了新的口味，試試嘛。”

方洺被他的無恥惹的滿臉通紅，用力的踹了他一腳，結果沒把人踢開，反而還被按在了沙發上，項翊睿伸手拿過旁邊的手機，看了一眼，“現在才五點，結束後去吃個飯，我再送你回學校，時間剛剛好！”

方洺：“……”好你妹啊好！

當然結果還是被按在沙發上來了一發，期間項翊睿還不安分的使勁問他新口味的感覺怎麼樣，氣得方洺差點直接把人踹下沙發。

到了晚上，他強忍着腰酸拒絕了項翊睿的護送自己走回宿舍，天色已經黑了，路邊暖黃色的燈正亮着，方洺揉着腰在心理把項翊睿罵的一遍又一遍，慢吞吞的朝着宿舍走去，然而就在這時，他看見前方的燈下站了一個人，那人突然朝他走了過來，他眯着眼睛看，發現對方居然是黎習。

突然眼前一個亮光閃過，在看清對方手中的拿着刀子后，心一咯噔，轉身想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對方舉着刀朝他刺了過來，他猛地往旁邊靠了一步，下意識用手握住那刀身，手上頓時傳來一陣痛意。

他看着黎習，對方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他嘖了一聲一手抓着刀，來不及在意收拾的血，伸出腳對準對方的小腿用力的踹了過去，黎習被他踹的退後了一步，握着刀的力度也鬆了些，他乘機把刀從對方手中奪走，然後往遠處一丟，扭頭就跑。

然而還沒等他跑兩步，腰部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他咬着牙扭頭一看，入眼的是黎習獃滯的表情，他忍着疼摸了下背後，發現對方居然又拿了把剪刀朝他刺過來。

他疼的直接額頭都冒出汗來，腿一軟直接倒在地上，黎習見狀，退後了兩步，接着滿臉驚恐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