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chapter69
糖糖的個性里有些得過且過的惰性。
易大師沒有催她,她就一次也沒有在老佛爺面前提過有關易大師跟自己的那些事兒。
他說過,不着急,她就真的一點兒也不着急。
可眼下,糖糖卻有一件火燒眉毛的大事兒,這幾天都愁得糖糖幾天沒法睡好覺了。
糖糖剛到沒美國那會兒,沒幾個朋友。課餘愛好無非就是看看畫展,打發時間。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她認識了畫家傑瑞·詹姆森。
詹姆森為人風趣幽默,很快就跟糖糖成為了好友。
而更為巧合的是,詹姆森還是糖糖就讀學院聘請的客座教授,一來二往,兩人的交情愈益深厚。
前些日子,詹姆森告訴糖糖他要來申城開畫展的時候,糖糖還興奮了好幾天,後來詹姆森給她來的第二個電話,卻讓她慌了神。
原本為畫展準備的畫作因故無法參展,詹姆森想來想去,決定用《雪中的少女》代為參展。
糖糖不才,正是畫裏的女主角。
《雪中的少女》是他們認識的第二年的冬天,詹姆森為糖糖創作的。
當時,詹姆森因為跟學生私通曝光被勸退,又因為酗酒後毆打懷孕的妻子被圈子所不容,一時間名聲跌到谷底,糖糖是少數幾個還肯陪在他身邊的朋友。
詹姆森當時為他們每個人都畫了一幅畫。
糖糖這幅,畫作完畢后,傑瑞本想贈與糖糖,糖糖卻說這畫要放在他那兒升值,這當然算是一種變相的鼓勵…
誰曾想到,傑瑞還真就因為這幅畫一炮而紅,幾乎在一夜之間,成了美國名流圈子裏翹首以盼的座上賓。
詹姆森要拿那幅畫參展,作為朋友,糖糖幾乎沒有任何借口可以拒絕。
放在以前,她的畫被拿來展出,糖糖只會覺得榮幸。
那幅畫留下了她最美好的年華,在糖糖眼裏,它就是一件貨真價實的藝術品。
然而遺憾的是,並不是所有人都一雙可以品鑒藝術的眼光。
比起欣賞,似乎總有一部分人,更愛用批判,污穢的思想去八卦畫作背後的故事。前有宮佑寧的事還是圈內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糖糖此刻並不想別人冠上‘作風開放’的大帽子。
而且…
雖然糖糖不知道易大師可以承受的心裏底線是什麼,但她真的一點兒也不想挑戰他的底線。還有他的家人們…像他們那種書香世家,恐怕,也很難接受這幅畫。
這個風險,糖糖承受不起。
這幅畫曾是詹姆森贈與糖糖的禮物,要拿回這幅畫,其實糖糖只需要開口即可。
可為了表示尊重,她還是準備通過購買的方式獲得,也算是給好友捧場支持。
這一番心意固然不錯,只是問題就來了,以詹姆士時至今日的身價,這幅代表作,沒個幾百萬,恐怕難得到手…
這筆錢對比糖糖的信託基金而言固然不算什麼,可動用這麼一筆資金,老佛爺不可能不知道。
與其等着挨罵,不如先發制人。
其實糖糖想到了易大師…
可也只是想了想就作罷了。
畫展開幕的第一天,糖糖就約了老佛爺一起來看畫,只是,糖糖沒想到,嬸嬸也跟着來了。
老佛爺走在前頭欣賞畫作,走在糖糖跟前的許美詩特意放緩了腳步,擺明有話要說。
“糖糖,聽說你最近去了淮揚路?”
淮揚路有as百貨在申城最大的旗艦店,而嬸嬸的妹夫,正是淮揚路店的總經理。
“嗯,有這麼一回事兒。”
糖糖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我見奶奶坎肩有些舊,去挑了幾條,可惜沒挑到中意的。嬸嬸可有推薦?嬸嬸一向最懂奶奶的心了。”
許美詩頓了頓腳步,臉色微變,和顏悅色仍是不少,“糖糖,咱們都是一家子親戚,以後你接手百貨,可要多照顧照顧。”
糖糖一臉惶恐,“嬸嬸快別這麼說,爺爺就是擔心我一個生手,什麼都不懂才安排我去學習的。要說包涵,也是叔叔多包涵包涵我。嬸嬸到時候可得多替我說說好話。”
“那是自然。”許美詩笑着點頭。
糖糖見老佛爺站在了《少女》畫像前踟躇不前,心下一喜,立馬走了過去。
“這幅畫是作家成名作,奶奶喜歡?”
宋慧穎的確喜歡,畫中的少女只裹着一條短/小/輕/薄的白紗躺在雪地當中,身材線條優美得就像是藝術品,白皙的皮膚幾乎與周遭融為一體。
明明是這樣挑逗的姿勢,一雙那可憐兮兮的濃黑雙眼卻無端襯托出少女的無辜與惆悵。
這樣冰清玉潔的姑娘,彷彿連注視,都是一種褻瀆。
“這就是你讓我來的原因?”宋慧穎看着畫作問了一句。
糖糖壓根就沒打算瞞過老佛爺,而且她了解老佛爺,以她的傳統,是絕對不可能允許這樣一幅大尺度的畫出現在展廳或者是別人的家人。
糖糖細細地說,“幾年前畫的。”
這句話的意思是,當年的她還不懂事…
宋慧穎冷冷地瞟了糖糖一眼。
“這畫畫得可真漂亮。”說話間,嬸嬸也走了過來,看到兩人都望着牆上的話,不免恭維一番。看過幾眼,也不免心生疑竇,“這個女孩怎麼這麼像糖糖啊?”
宋慧穎猛地瞪了她一眼,“胡說什麼!”
許美詩立馬噤聲。
隨後,宋慧穎在畫展里挑了三幅畫,就走了。
糖糖藉著約了老同學的檔口,留在了畫展中心,久久地看着畫作里的自己發獃…她有些不明白了,自己不過就是畫了一張畫,到底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了。
糖糖看得出了神,連身邊什麼時候站了個人都不知道…
糖糖嘆了口氣。才一回頭,就看到了易伯母一臉嚴肅,且目不斜視地盯着牆上的畫作。
“伯…伯母。”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糖糖看到易伯母,嚇得連聲音都差點抖了起來。
李鳳嬌跟沒聽到糖糖的聲音似的,*地回了一句,“為什麼要畫這幅畫?你覺得這樣好看?”
果然,糖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伯母,這個作家是我好朋友,這是他當年送我的禮物。”
“禮物?”李鳳嬌轉過頭,皺着眉頭看着她,壓低聲音質問了一句,“什麼朋友會把送人的禮物當成商品展出,你到底是怎麼想得?”
李鳳嬌訓人的語氣像老佛爺,糖糖覺得剛剛要不是嬸嬸在,老佛爺也會這麼罵她。
可老佛爺是老佛爺,伯母是伯母。
老佛爺是養她二十幾年的人,糖糖對她的苛責尚有怨言,而伯母…最多就算是一個見過幾次面的長輩。
如今,她跟易岸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被人當成孩子一般訓斥,糖糖心裏就跟吃了糠一般難受。
換做別人,糖糖可以毫無顧忌的回嘴…
而她是易岸的母親。
糖糖又陪着李鳳嬌看了一會兒畫展,兩人都沒有多說話,糖糖原本還打算就上次在草莓園裏的事道歉來着,因為心情有些不佳,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等李鳳嬌上了車,糖糖才長舒了一口氣。
她一定是出門沒算好八字,今天的運勢才會如此不利。
上了車,糖糖沒頭沒腦地問chris,“你能借我幾百萬嗎?等我有錢了還你。”
chris面不改色,“信託顧問的電話是135xxxxxxxx,需要我現在聯繫嗎?如果不想動用信託,你可以考慮將您手裏的股票出手,股票經紀的電話需要嗎?”
糖糖不說話了,chris就是扣,沒別的。
老佛爺給他的年薪那麼豐厚,她不信他幾百萬拿不出…
糖糖悻悻地回家。
當晚,詹姆森就給她打了電話表示抱歉,那副畫最後還是被人買走了…電話里詹姆森不住的抱歉,還表示願意在給糖糖免費畫一幅當成禮物,糖糖婉拒了。
這時的她已不是那時的她,作者作畫的心境也不一樣了。
《雪中的少女》是不可複製的。
要說不遺憾,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一早,糖糖從chris那兒收到了一串鑰匙,鑰匙的背面寫着世基二字。
“易大師一早送過來的,送完就走了。”chris說。
“他這是什麼意思?”糖糖有些不明白,隨後心頭一喜,“該不會是準備了什麼驚喜給我吧。”
chris想着易大師當時的表情,嗯,看着不像。
“像是保險柜的鑰匙,不過世基的保險柜可不是花錢就能租得到的,他這是打算把你裝進去鎖着呢,還是已經把自己裝了進去,看看你會不會心疼?”
監/禁play還是捆/綁/虐/待?
糖糖睥了chris一眼,“別用你那套污了我的耳朵。”不過…心裏倒是蠻期待的。
那樣的易大師,應該會很有趣吧…
禁/欲vs縱/欲
想着想着,糖糖就紅了臉。
糖糖一身黑色毛呢大擺大衣,戴着精緻蕾絲大紅小禮帽貴氣優雅地出現在世基中心大樓里時,如同一道靚麗的風景般吸引着男人們的注目禮。
大理石中心裏再華麗的裝潢,也搶不走她半點光彩。
她一抬頭,熱烈如火的唇色在細如白瓷的皮膚映襯下,分外嬌媚。
與飽滿起伏的胸部線條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蝴蝶結腰帶下纖細不堪一握的腰肢…這樣的好身材,讓糖糖就算穿得再多也絲毫不顯臃腫。
而她那被高跟鞋拉長的修長小腿,緊緊地包裹着一層透明的絲襪,性/感,引人遐想。
有哪個女人會在大冬天裏穿着這樣?
除非她要去見情人。
糖糖站在chris身後等了一會兒,前台經理立馬上前,替他們引路。
前台經理是個長得頗為漂亮的女人,可也忍不住瞟了糖糖好幾眼。
出了電梯,過了幾扇安全門,經理打開了一扇厚重的保險門,自己則站在了門外。糖糖在感慨世基的安保措施麻煩之餘,對保險櫃裏東西,也愈加好奇了。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裏頭肯定不會是易大師。
不然,他肯定得悶死了。
chris找到了鑰匙對應的鎖孔,然而打開的卻不是保險柜,而是一個十幾平米左右,光線柔和的房間…
而房間的中央位置豎立着一個玻璃櫃枱。
櫃枱里的畫兒讓糖糖有些移不開眼了了。
正是那副《雪中的少女》…
所以,這畫是易大師買下的?
糖糖在畫兒前站了很久,想像着易岸看畫兒時的心情。
大約不是很好,畢竟他是那麼保守的一個人…
也不知道像他那麼一個清靜無為的人,看到酥胸半露的心上人,是什麼感覺,覺得恥辱,還是…
難堪?
糖糖走出了小房間,候在門外的經理笑臉迎人的說道,“易先生說只要您喜歡,什麼時候都可以把畫取走。”
“我知道了。”糖糖不咸不淡地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