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結緣
五月末的t市還帶了些涼意,夜幕下,清風徐來,吹皺了天邊的几絲流雲,露出隱沒於雲后的點點繁星。t大校園裏的梧桐已經長滿了巴掌大的綠葉,在柔風中沙沙地響,很是好聽。
t大廣場上,露天舞台已經搭好,此時巨大的音響里正播放着一首節奏十足的輕搖滾,幾個學生還在調試台前的腳光,觀眾席里已經坐滿了烏壓壓的人,鼎沸的人聲簡直要壓過了鼓動耳膜的音樂。
今晚是t大藝術學院舉辦畢業晚會的日子,藝術學院基本可以代表t大的最高顏值,不僅帥哥美女扎堆,才藝更是個頂個的出眾,不管唱歌還是跳舞,很多人都可以媲美明星了,所以他們辦的晚會,不論大小,向來是一座難求。
後台的演員們都忙得不可開交,化妝的化妝,壓腿的壓腿,縈繞着一股肅殺之氣,儼然如同戰爭打響前最後的寧靜。
一個男生在擁擠的後台四處亂竄,引起一片不滿,但男生已顧不得許多,急得滿頭大汗,不斷地問人:“看見耗子了嗎?見耗子了沒?”
一個正在描眉的女生答道:“耗子好像去找人替陸書桃跳開場舞了,我聽說陸書桃下午崴了腳。”
“卧槽?!還有半小時晚會就開始了總導演居然還在找替身演員?!這不是鬧呢么!”
“放心,耗子的畢業成績評估就靠這場晚會了,他不會搞砸的。”
聽了這話,男生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些,繼續給耗子打電話,仍是沒人接。
“艹!這隻死耗子!到底鑽到哪去了?!”
***
藝術學院的舞房裏,耗子正在對白子軒的舞蹈進行最後的核查。
“啊~我的小蠻腰~我的小櫻桃~絕對讓人受不了……”
伴隨着令人血脈賁張的艷曲,白子軒纖細的腰肢不斷扭動,時而甩頭時而挺胯,做出各種羞.恥度爆表的動作。
一曲結束,白子軒擦了擦額頭的汗,眼神里寫滿了“生無可戀”。
“好!很好!非常好!”耗子激動地鼓掌,鄭重地拍了拍白子軒的肩膀說:“兄弟啊,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份恩情我會記一輩子的!”
白子軒無聲地嘆口氣,輕聲道:“沒事。”只怪他耳根太軟,禁不住陸書桃和耗子倆人的輪番哀求,終究答應了這樁可以記入他一生黑歷史的差事。
看來以後想在這複雜的社會生存,心腸還是要硬一點。
耗子殷勤地給他遞了張濕巾,說:“軒哥你真的太牛逼了,這麼複雜的舞蹈一下午就能學會,而且還跳得這麼棒!小桃果然沒看錯人!舞蹈上已經基本沒什麼問題了,就是你注意一下自己的眼神,別那麼冷冰冰的,來點激情嘛!本來是這麼*的一首歌,硬生生讓你跳出了幾分禁.欲系的味道,來,笑一個!”耗子對着白子軒咧出一個大笑,眼睛都眯得看不見了。
白子軒看着耗子,依舊面無表情。
耗子有點尷尬,收起笑容,自言自語:“好吧好吧……不笑就不笑吧……”
耗子從身後拎過書包,從裏面拿出演出服,扮出一副乖樣望着白子軒說:“軒哥,您試試一會兒的演出服唄?”
白子軒從他手裏接過衣服,展開,臉上立刻黑了一片。
耗子趕緊湊上前說:“咳咳,那個,雖然衣服是短了點,但是憑你這麼苗條的身材,再短也不是問題!而且你腿這麼長,穿這種超短褲一定超火辣!”
白子軒重新把衣服疊好放回耗子包里,語調毫無起伏地說:“我家裏還有事,先走一步。”
“軒哥!不要走!”耗子立馬撲上去抱住白子軒的大腿,鬼哭狼嚎:“軒哥你不愛我了嗎!你忍心看我畢不了業孤苦伶仃慘死街頭嗎!軒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軒哥!”
白子軒低頭看了看耗子可憐巴巴的小眼神,有些動搖。
耗子一邊乾嚎一邊唱:“軒哥啊~~~我的命好苦啊~~~~公共課掛了四門啊~~~~能不能畢業就看這次的晚會了啊~~~如果連晚會都搞砸我就真的拿不到學位證畢不了業了啊~~~軒哥你就可憐可憐我吧嗚嗚嗚~~~”
白子軒扶着額頭,嘆了口氣,語氣虛弱地說:“好吧,我穿……”
“軒哥我愛你!”
唉……心好累……為什麼剛活過來就要經受這麼大的考驗……
***
十分鐘后,耗子領着化好濃妝、穿好演出服的白子軒來到了晚會後台。
耗子先巡視了一圈,最後站在中央,端起導演的架子,清了清嗓子說:“大家都準備好啊,晚會還有二十分鐘開始,這是咱們畢業前最後一次晚會,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成敗在此一舉!”
演員們聞聲抬起頭,配合地鼓了鼓掌,同時發現了半垂着頭站在耗子身後的白子軒。
一個男生驚喜地問:“耗子,你從哪找來的妹子?怎麼從來沒見過?”
“外校的,來救場的。”耗子發現不少男生都色迷迷地盯着白子軒看,怒喝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該幹啥幹啥去!”
白子軒也感受到了身邊投射來的一道道灼熱的視線,內心無比煎熬,真是生不如死。
耗子把白子軒帶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給他整理了一下長長的假髮,又是捏肩又是捶腿,討好地說:“軒哥您大人有大量別和那幫小兔崽子一般見識,不過這也說明了我的化妝技術足夠高超,完全沒人認出你!”
白子軒心情沉重,沒說話。
這時,一個男生從後面拉了拉耗子的衣服,把他叫走了。
耗子看那男生鬼鬼祟祟的樣子,問:“怎麼了?”
“耗子,那女生叫什麼名字啊?有沒有男朋友?”
“……”
“你別不說話呀!幹嘛這麼小氣,好東西要大家共享嘛,真的,這妹子除了胸平了些,其他都超正點誒!我看她穿這種抹胸超短褲鼻血都要噴出來了!”
“滾滾滾!別想了,人家有對象!”耗子沒好氣地趕走這人,但其實心裏對他的話非常認同,如果不是已經知道白子軒是個男人,他也一定會把持不住的。
白子軒上身穿着黑色荷葉邊抹胸,將脖頸襯托得更加頎長,在深深的鎖骨上投下一小片陰影,短款抹胸只能遮住他的胸口,纖細的腰肢和一大片雪白的後背都暴露在空氣里,下半身穿了一條黑色寬鬆超短褲,剛能遮住大腿根部,露着兩條白花花的大長腿來回招搖,再加上他的皮膚好得不像個男人,即使近看也看不出一個毛孔,所以無時無刻不在吸引着男生們餓狼般的視線。
白子軒因為常年胃病而格外瘦弱,再加上骨架小,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腿型緊緻漂亮,皮膚細膩白皙,配合耗子給他畫的煙熏妝和及肩的假髮,還有他本身冷漠疏離的眼神和高貴冷艷的氣質,活脫脫就是一個從國際t台走下來的女神。
耗子意味深長地咂咂嘴,心想:同學四年了,第一次知道那個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白子軒也能變成今天這副引人犯罪的妖.孽模樣,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
***
醫學院大四宿舍里,夏鯤正躺在床上舉着平板玩遊戲玩得不亦樂乎。
“鯤爺,咱們也去看看藝術學院的畢業晚會吧?”安槐平躺在床上踢了一腳上鋪的床板。
夏鯤正玩到興頭上,對安槐的話心不在焉,說:“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聽說帥哥美女特別多,一起去唄。”安槐不死心,繼續勸。
“看你的帥哥去吧,我要玩遊戲。”
“別介啊,”安槐坐起身,順着梯子爬上夏鯤的床,繼續死纏爛打,“我去看帥哥你去看美女嘛,人家不敢一個人去了啦夏鯤葛格!”
“滾滾滾噁心死了。”夏鯤甩開拽着自己袖子的安槐,很不幸地平板上的汽車也隨着他的動作翻了個大跟頭,直接爆炸了,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大大的“gameover”。
“我靠!”夏鯤氣得推了安槐一把,“又他媽的輸了!就因為你!”
“輸了正好,陪我去晚會!”安槐奪過他的平板強行關了機,硬是逼着他下了床。
二十分鐘后,他們兩人來到t大廣場,安槐早就託人在第一排預留了兩個位置,夏鯤雖然興趣不大,但耐不住安槐的軟磨硬泡只好陪他來,百無聊賴地盯着一片漆黑的舞台,等待晚會開始。
五分鐘后,勁爆的前奏突然炸響,舞台的燈光也隨之點亮,在光與影的變幻中,五個身材窈窕的女生背對觀眾站在舞台中央,觀眾席上立刻爆發出響徹雲霄的歡呼聲。
這五人踩着鼓點轉過身來,婀娜地扭着腰走到台前,伴着有些靡.亂的歌詞,她們整齊劃一地做出各種嫵媚的動作,尤其是領舞,身體像蛇一樣柔軟,吐着信子散發出邪惡的訊號,似乎在引誘人們一步步走向歧途,吞下禁果。
夏鯤全程盯着領舞移不開眼神,她沒有其他四人那麼燦爛的笑容,始終冷着臉,一看就難以接近、高不可攀,一雙漆黑的眸子寒氣逼人,明明是無波無瀾的眼神卻能輕鬆勾走夏鯤的心魄,夏鯤對她身上這種禁.欲的氣質簡直欲.罷不能。
活了二十多年,夏鯤第一次體驗到怦然心動的感覺。
後台的耗子聽着觀眾席上一浪高過一浪的叫好聲,已經激動得快哭了,他甚至開始慶幸陸書桃扭傷了腳——不得不承認,白子軒的外形和舞技都好過陸書桃太多太多。
一舞結束,廣場上的鼓掌和歡呼聲震耳欲聾,久久不能平息。白子軒承受着精神和*的雙重摺磨,總算撐過了這三分鐘,如釋重負,一路小跑着往後台奔。
與此同時,夏鯤也拔腿沖向了後台。
白子軒剛要跟在四個伴舞後面進進後台,手臂突然被拉住,他驚恐地回頭,看到了氣喘吁吁的夏鯤。
白子軒並不認識眼前的人,狐疑地皺了下眉,嘗試着抽走自己的胳膊,可夏鯤捏得極緊,竟讓白子軒擺脫不得。
白子軒不敢張口說話,生怕被人認出自己的身份,只得怒視着夏鯤,夏鯤自動無視了他殺人般的眼神,扶着腰把氣息喘勻了才說:“你……你叫什麼名字?”
白子軒還以為這人有什麼急事,沒想到就是個搭訕的,強行收回了胳膊,扭頭就走。
夏鯤豈能容他這樣輕易走掉,二話不說就把他按在了牆上,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支在他頭旁邊阻止他離開,利用自己的身高優勢俯視着他,不容拒絕地說:“告訴我你的名字。”
白子軒抬眼瞪着他,緊抿着唇不說話。
夏鯤看着他倔強的眼神心裏一顫,心跳莫名快了起來,緊張地咳了兩聲,說:“那個,我沒惡意,你別……別討厭我,我就是看了你剛才跳的舞覺得……覺得很好看。”
白子軒的耐心耗盡了,他根本沒理會夏鯤說了些什麼,膝蓋猛地抬起,狠狠磕在了夏鯤襠.下,夏鯤完全沒有防備,結結實實挨了他一下子,疼得“嗷”地叫了一嗓子,當即弓起腰捂緊了胯.下,眼前冒出一片金星。
白子軒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走進後台換衣服了。
等夏鯤緩過神衝進後台的時候,白子軒已經快速換完衣服離開了,所以夏鯤自然是撲了個空。
夏鯤雖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回到觀眾席后,安槐見他一臉的幽怨,笑問:“怎麼了這是,誰又得罪你了?”
“安槐,你知不知道剛才跳開場舞的那個領舞叫什麼名字?”夏鯤坐回自己的座位,問道。
安槐拿出晚會節目單,說:“開場舞啊,我看看……哦,應該是叫陸書桃。”
“陸書桃?陸書桃啊……”夏鯤笑了兩聲,看着安槐說:“安槐,我決定了,我要娶陸書桃為妻。”
“噗——”安槐差點嗆死,驚恐地瞪大了眼:“你說啥?!”
“我說,我要娶她。”夏鯤翹着二郎腿,神情淡定,就像在說“我今晚要吃兩碗米飯”一樣隨意。
“鯤爺,你也太誇張了吧,就憑一個不到四分鐘的演出你就決定了自己後半生的妻子?你老爹要知道了又得被你氣得吐血三升!”
夏鯤反問道:“那你說,愛上一個人需要多久?”
“……”安槐答不上來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我都無法喜歡上任何女人了,原來一切都是為了等她。安槐,你不會懂我現在的心情的,我很清楚,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安槐揉揉太陽穴,疲憊地嘆口氣,“你開心就好……”
“難道你不覺得她超有魅力嗎?”
安槐猶豫了一下,說:“我承認她確實長得挺好看的,身材也不錯,雖然胸是平了點。唉,只可惜是個女的,如果是個男的就好了。”
夏鯤白他一眼:“如果是個男的就糟了!幸好是個女的。”
接下去兩個小時的晚會夏鯤一點兒都沒看進去,滿腦子都是白子軒跳舞的身影,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
終於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