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空間出現

大慶朝元辰十五年。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五月的杭州，梅雨迷濛，翠柳迎風。

斜風細雨，桃紅杏黃。好一幅如畫的風景！

杭州。沈家府邸的後院。

幽蘭院。

蘭色結春光，氛氳掩眾芳。

一簇簇蘭花趁着晚春的暖風齊上瓊枝，各色的蘭花爭相奪艷怒放枝頭，有的枝葉分成幾叉，頂頭吐着幽香的蘭花猶如女子插着鮮花的雙髻丫；有的若待飛的蝴蝶，展現着幽藍的雙翅；或含蕾澀澀，或並蒂雙開，或四花連饒。

一個身着黃色衣裙，上穿同色碎花錦襖的少女，手上提着食盒，緩步走過蘭花叢。

“玉樓姐，你怎的出來了，可是柳姨娘醒了？今個響午姨娘用的少，也不知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少女輕聲問道。

那個被稱為玉樓的女子，正悄悄掩上門。一襲粉色衣裙，面容清秀，聽到少女的問話，壓低聲音道：“姨娘還未醒呢，這幾日…….，哎，姨娘也是累着了。”

“也就是我們家姨娘這性子，要是換成林姨娘，你看大夫人還敢這般折磨人？不說林姨娘自個，就是老夫人也是不允的。”黃衣少女憤憤道。

“好了，你這小蹄子，莫要在這胡言亂語。這些話可是你能說的？小心讓人給聽了去，給姨娘惹來麻煩。”玉樓小聲的訓斥道。“快些把飯提過去，我去叫醒姨娘，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轉身又推開門進去了。

黃衣少女連忙答應，提着食盒跟了進去。

“姨娘多吃點，這幾日要到夫人那去服侍，沒有力氣可怎的好？”玉樓一邊布菜一邊對着柳姨娘勸道。

“今個兒不知怎的，身上有些疲懶，總是頭腦昏昏的，也沒有多少胃口，興許是受這天氣的影響，不是有春困秋乏之說嗎？”柳姨娘溫柔的說道。

柳姨娘穿着一身玉色綉折枝堆花襦裙，容貌妍麗，膚色白皙，因着剛睡醒的緣故，雪白中透着粉紅。一頭青絲綰成如意髻，頭上僅插着一支碧玉玲瓏簪，簡簡單單，卻顯得清新優雅。整個人散發著溫柔的氣息。

“姨娘，奴婢看還是找個大夫來瞧瞧才好。”玉樓在一旁說道。

“就是啊姨娘，還是看看的好。”玉鳳也勸道。玉鳳正是剛剛的黃衣少女。

“那裏需要這麼多事，不妨礙的，睡一覺就好了。”柳姨娘想到大夫人對自己的不滿，心道還是少一事的好。

“七姑娘那裏可都好？一會兒，玉鳳替我瞧瞧去，莫要讓那等子刁奴給欺負了去。”柳姨娘想起這幾日除了在夫人那兒請安還未曾見過自己的女兒，也不知女兒離開自己習不習慣。

沈家子女三歲前養在各自生母院裏，三歲后就要搬出去。男孩搬到前院的文軒閣，女孩則搬到後院的如意樓。

“奴婢曉得了。要不姨娘一會兒也去看看七姑娘，咱們七姑娘肯定也想姨娘了呢。”玉鳳知道柳姨娘好幾日不見自己的女兒，心裏定是想的緊，便勸着柳姨娘去看望七姑娘。

“這……，還是算了吧。之前夫人就因我是前夫人身邊的人不滿我。這幾日又因着夫人查出了懷有身孕，大爺常歇在我屋裏，夫人更是不喜我，莫要因此連累了七姑娘。對了，六姑娘都昏迷了半個多月了，可是醒過來了？”柳姨娘聽了玉鳳的話略遲疑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到底是不願女兒因自己受委屈，還是忍忍吧。

“奴婢剛剛提飯時，看到六姑娘現在身邊伺候的紅葉正在點飯呢，說是六姑娘已經醒了，就是還有點發熱。也不知六姑娘落了水會不會留下什麼病根？二夫人就六姑娘一個女兒，平日裏寶貴的很，這次出了禍事二夫人可是發了很大的火,把六姑娘身邊的人都發賣了出去呢。”玉鳳聽到柳姨娘問六姑娘，連忙把今天打聽到的說了出來。

“一會兒，再把上次大爺給的好藥材拿出來送到六姑娘房裏去。我這兒也沒什麼好東西，六姑娘既然醒了，到底還是該表示一下。還有，玉樓待會去七姑娘哪兒，捎上七姑娘做衣時剩的布料賞給劉嬤嬤，讓她拿回家給她小女兒做身衣服。囑咐劉嬤嬤照顧好七姑娘，姑娘身邊莫要離了人。”柳姨娘說道。這次六姑娘的事，不論是六姑娘貪玩，下人們看顧不周，還是有人要害六姑娘。柳姨娘到底是心中不安，生怕七姑娘也出事。

沈家二房，

“娘的寶兒可是醒了，我兒可有哪裏不舒服？這次可嚇死娘親了，你要是出了事可讓娘怎麼活啊。這些子賤人，害的你受如此重的傷，我是斷不會讓她們好過的，總有一天…….，”二夫人抱着自己的女兒，看着女兒重病出愈后蒼白的小臉，想着這些天來女兒遭受的折磨，心痛不已，美麗的面容也變得猙獰起來。

“哎呦，夫人可不能亂說。姑娘還在看着呢，莫要嚇着姑娘。”二夫人身邊的李嬤嬤原本看到姑娘醒來也是高興不已，這時聽到自己夫人越說越不像話，忙把下人都打發出去，屋裏只留下自己和夫人母女二人。

“可是我不甘心，奶娘，我不甘心啊！”二夫人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差點就死去，就止不住的憤怒。

這些年來她一直忍讓，總想着自家二爺是老夫人唯一的兒子，老夫人縱是不喜自己這個兒媳婦，可對三個嫡親的孫子孫女應該是好的，沒想到自己還是天真了。先是一個蘭姨娘，現在又來一個老太太的庶侄女，傅晴晴，小傅姨娘。

沈蕙蓉醒來后，感覺全身酸痛，好像生了一場大病。剛一睜開眼，便聽到周圍一陣吵鬧，然後一個穿着古裝的貌美少婦在眾人的擁護下急匆匆的走了過來，使勁抱着自己哭泣。

沈蕙蓉大驚失色，頓時臉色蒼白，心中驚疑不定。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變小了許多，沈蕙蓉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這種場景在小說中描述過多次，於是安下心來，學着以前曾看過的穿越重生小說，希望可以從周圍的環境中獲取有用的信息。

沈蕙蓉從這兩個主僕的交談中確定自己真的穿越了，那個美貌的少婦是原身的母親，中年婦人應該是原身母親的奶娘。

從原身母親的話中可以得出，原身好像是被人害死的，害人的估計是原身父親的妾室。沈蕙蓉裝作懵懂的樣子，躺在母親的懷裏，聽着她們的談話。

心裏止不住地腹排，“這就是小說中寫的宅鬥了吧，自己得要小心，不止要努力扮演一個小孩，不讓其他人發現異常，更要小心別讓人害了性命去。多虧原身年齡不大，想來應該是沒問題的。好不容易得來的一次生命，一定要小心。哎，也不知現代的自己是不是死了，說來自己也是一個孤兒，沒有親人。在大學裏也是喜歡宅在宿舍里看小說，與宿舍里其她人都不熟，這下自己出了事，恐怕沒有人在乎吧。”

這樣想着，心裏到底是止不住地悲傷。

“夫人，你可要穩住啊，我們這裏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害的姑娘，二爺和老夫人也都護着她，夫人可不要亂來。到時若是惹得二爺厭棄了夫人可怎的是好。夫人不光姑娘，可是還有兩個哥兒要護着，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大意的。”李嬤嬤勸着二夫人，李嬤嬤沒有孩子，身為二夫人的奶娘，將二夫人從小照顧大，後來更是跟着二夫人陪嫁到沈家。在她心裏夫人就是她的女兒，看到夫人受了委屈，心裏暗恨沈家做事不地道。

兩個人的談話將沉浸在悲傷中的沈蕙蓉拉了回來，忙聽着兩人的談話，想通過談話了解自己現下的處境。

這邊正說著話，有下人來報，“二夫人，劉大夫來了。”

聽到大夫來了，二夫人忙讓人請了進來，給女兒看病。

“劉大夫，您看我家姑娘可好了？”李嬤嬤見劉大夫給自家姑娘把完脈，忙上前問道。

二夫人在屏風后亦是坐立不安，急切地想知道女兒的病情，這時聽到李嬤嬤發問，更是用心聽着。

“貴府小姐身子已是轉好，只是脈象虛而無力，又沾了寒氣，恐得慢慢將養。我這裏寫個方子，疏散疏散寒氣，到時按方配藥即可。”劉大夫回道。拿過丫鬟送過來的紙筆，揮手寫下藥方。

二夫人接過藥方，讓人送走劉大夫，忙讓丫鬟熬藥去。

之後二夫人看着女兒喝下藥，給女兒餵了一碗清粥，看到女兒睡下才離去。

二夫人離開后，原本已經睡著了的沈蕙蓉睜開了眼睛。

沈蕙蓉看了看房內，紅葉坐在窗下綉着什麼，紅羽不在房裏。沈蕙蓉眼睛轉了轉，輕聲咳了咳。原本正在刺繡的紅葉忙抬起頭，站起身來，向床邊走來。

“六姑娘，”紅葉輕聲叫了叫，走進床邊，看到六姑娘睜開了眼，一雙大眼睛無神打彩，臉色蒼白，說不出的柔弱可憐。

“姑娘怎得這麼快就醒了？這才休息了多會兒？可是要喝水？奴婢這就給你端去。”紅葉連忙問道。

紅葉和另一個丫鬟紅羽原本是二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兩人已經十八歲了，原本都快要放出去配人了。這次六姑娘出了事，身邊的丫鬟都發賣了出去，沒有了伺候的人，二夫人又不放心小女兒，就讓兩人過來服侍六姑娘。

“我沒事，就是嘴裏苦的很，想吃點甜東西。”沈蕙蓉柔弱的說道。

“待紅羽來了，奴婢就給姑娘端點心來可好？”紅葉說道，“姑娘身子不好，身邊到底不可缺了人。”

沈蕙蓉聽到紅葉的話，心裏苦笑，這丫鬟也太盡職盡責了，我本來就是想讓人都出去，這下可怎麼辦？

“紅葉姐姐，我現在就想吃嘛，嘴裏好苦啊，一股子兒藥味，難受得緊。你就先給我端點點心來好嘛？紅葉姐姐，……。”沈蕙蓉努力學着小孩子的樣子，可憐兮兮的睜着大眼睛，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

紅葉看着自己姑娘可憐的樣子，到底心裏是心疼的。只得答應了去。可是屋裏沒人是不行的，又叫了一個小丫鬟來照看六姑娘。

紅葉走後，沈蕙蓉就把小丫鬟打發到外室。這時沈蕙蓉忙看向右手腕處，只見上面有一肉色的鳳凰胎記，小小的鳳凰活靈活現，展翅欲飛，好像活得一樣。這個胎記是沈蕙蓉在醒來后發現的，總覺得裏面有什麼在召喚自己。